表姑娘生活录——睡不醒的小甜豆
时间:2018-09-11 09:17:03

  她也就多留了个心眼,把屋内烧的碳,拿了一小撮,送去外头的查了一番,果然里面下了毒。这毒一下要不了人命,但积年累月的用着,堆积在体内排不出去,年迈体虚的扛不住,出现发热,咳嗽等病症,最后身体亏空而亡。
  老太太心下震撼不已,她大致明白是谁下的手。可这碳经过多道人手,她若是想不认,随意推给一个丫鬟便是。若真闹大了,她一句老太太仗着年长欺负后辈,再给大房背上个黑锅,谁有讨不了巧。
  老太太盘算着把屋内的碳换掉,给宋旭写了封家书,说起此事。五房的心太大了,已经容不下大房。她本是为着老爷的心愿,努力的维护着表面的和睦,可事到如今,再不早些打算,大房的人便要被赶尽杀绝了。
  宋旭收到信时,当场震怒。他对五房不是没有怨言,但说穿了还是一家人,又是圣上下的圣旨将爵位给了五房。他想着等宋贤去了再将爵位拿回来也不迟,然万万没想到,五房会对老太太下手。
  稍稍想想便知为何,老武国公去时,将众人喊至塌边,再三强调老太太在时,不能分家。五房是觉着宋旭近年年年立功,官阶升了两级,恐圣上那天一个龙心大悦,便把爵位还回去了。
  若是老太太去了,五房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分家。到时候就算圣上再怎么喜欢你大房,也不能把五房的东西分回去,毕竟分了家就算不上一家人。
  五房的算盘打的响,大房也不是吃素的。此事确是触及宋旭底线,瑞王又抛来橄榄枝。唯有瑞王继位,五房的野心才能被遏制。
  如此宋旭能答应合作也是有理有据,不过老太太发话秦蓁怀着孩子又是第一胎,最重要的是心绪稳定,吩咐下人,千万要瞒着秦蓁。
  谢梓安见秦蓁窝在椅子上,像一只蜷缩在阳光下慵懒的猫。他想了想,还是等孩子出生后,再同她说老太太的事。
  *
  陈氏望见福寿阁好些天没有动静,老太太已许久没有见人,嘴角勾起微笑,翻书的手不自觉的加快。
  “夫人,今日份的碳送去了。”画壁跪在地上,眼睛盯着地面“天渐渐热了,咱们还要送么?”
  “送,当然要送。”陈氏把书放下,“大嫂年纪大了,又染上风寒。吹不得风,屋子的窗得关上,这炭火不能停,明白么?”
  画壁点头,眼神里是惊恐。她是陈氏从江南带来的,这么多年一直跟在她的身旁。陈氏的变化她看在眼中,原来一个清高不知世间污浊的女子,变成一个功于心计满腹坏水的女人,所需的时间原比她想的要短。
  陈氏在江南时,有才女的美名。若遇上灾祸年间,她还会召集富商开仓济浪,为穷苦人家布粥。但现在,画壁想起院子里的几个姨娘,好几年了无所出就算了,一个两个的接着生病、出事。画壁手心里发汗,她替陈氏做了太多的错事,她害怕有一天会轮到她
  “记着事情做得漂亮点,老太太人老了心可老精着呢。”陈氏想着就生气,那个老不死的嘴上说着不管府中事,但借着三嫂的手,对中馈指手画脚,她能独自决定的事务少之又少。她是武国公夫人,是这府里最为尊贵的女人,偏偏处处受人压制,以她的心气如何能忍下去!
  她长出一口气,挥挥手让画壁出去。这丫鬟忠心不假,但胆子太小,替她做起事来畏手畏脚,好几次险些坏事。她拾起书,继续翻看,好在她终于要苦尽甘来了。圣上看中三皇子,她有着陈婉音这层关系,与镇国公府搭上过几回。
  只需老不死的一死,把家分了。等三皇子继位,爵位落到明哥儿头上,她的付出就有了回报。她终于能实现年轻时名扬天下的夙愿,她便能证明女子也能同男子一样,凭着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
  她心里顺畅,看书入了神,没注意宋贤早早归了家。“还看书,京城可要变天了!”他一声喝道,把陈氏拉回现实。
  她起身将宋贤的外衣脱下,“老爷急匆匆的回来,宫中出大事了?”
  宋贤坐下,望天:“圣上今早在朝上,吐血了。”
  “那现在怎么样?”陈氏捂嘴,顾不上宋贤,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圣上身子骨一向不错,近来又受了东海仙人的仙丹,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哼,仙丹?我看是夺命丹才是。”宋贤对镇国公府没有好印象。“人生老病死是循环往复,岂是一颗丹药可打破的?圣上服了丹药,夜御数女,身子早就败光了。我听闻现在,圣上都昏迷不醒,这若是一觉睡过去了,京城可要大乱。”
  陈氏心慌,外头似乎真的要变天了。
  *
  好在当日夜里,圣上悠悠转醒。
  不久后远在西南的瑞王收到一份圣旨,圣上病重,召他回京一聚。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希望大家喜欢
 
  ☆、夜袭
 
  
  这一天来的比秦蓁想象的要早, 消息传到时她肚子里的豆芽刚刚五个月。她明白谢梓安要启程了。
  衣服要收拾好, 里衣得多带几套,一忙起来他就容易忘记洗。还有笔墨纸砚, 他用惯了西南的竹泊纸,换别的怕写不出字来。
  秦蓁一大早便在忙碌,抚着肚子把谢梓安的衣服一件件理好,又打散。她握着衣服,最后生气般的把衣服全部打乱丢在塌上。
  秋诗替她拾起:“小姐, 少爷下午就要出发了。再不收拾来不及的。”
  秦蓁如何不知,“我想着若是衣服乱了,笔墨丢了,他是不是就不能去了?”她怀孕后情绪起伏颇大,“原先的我是支持他去夺自个儿的东西的,可如今我变了,我倒希望他就是个普通人能陪我好生的待在西南。”
  她头低着,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滴啦在衣上, “我原以为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走时我还能笑着送他。但我真的做不到,我害怕,秋诗我真的在害怕。”
  秋诗揽住她,无言的安慰。她与秦蓁相伴这么多年,晓得自家小姐是个重情之人。偏偏又逼着自己洒脱大气,往往是事后一人苦闷烦恼。
  “少爷和瑞王都是有福气的人,他们所想定能成。小姐莫要杞人忧天, 好好将养着,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等少爷回来了便可一家团圆了”
  旁人总是看的透彻明了,秦蓁用手抹泪,最后一步了,她不能扯住谢梓安的脚步。
  “你瞧瞧我还有什么没收拾的,我怕我忘记,到时候让他好找。”秦蓁压着嗓音,手上动作不停歇,将东西捋好连带着叹息收进包裹里。
  *
  门外站着等候多时的侍卫,秦蓁扫了一眼,认出其中好些个是何将军的部下。
  其余不识的都是生面孔,但从手上一层层老茧看来,是练家子无疑。
  瑞王做足了准备,他与谢梓安先行入京,何将军在后头跟着分三路兵马停在邕州、淄州。稍有风吹草动,快马加鞭一日可到京城。
  至于跟在瑞王身边的这些侍卫,则是精英中的精英。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乔装做普通仆人一同入京。
  还有北边的舅舅,他的队伍停了一队在雍州。若是真的出了事,也可接济一二。
  如此一想,秦蓁放心不少。把收拾好的包裹递给谢梓安身边的仆役,她向前替他理了理衣领。“路途遥远,你须得注意身体。京城事多,劳心劳神的还在后头。”
  谢梓安同样舍不得秦蓁,他原以为圣上吃那药丸需得一年两年的才会扛不住。他能陪着秦蓁看着小豆芽出生,没曾想圣上毕竟是七旬之人,身子骨耐不住这一补,比他预想的要发作的早。
  他俯下身子摸摸秦蓁拱起的肚子,看来他没有那个福气见着孩子第一面:“我把眉娘,阿燕召回来,保护你。她们原是江湖中人,武艺了得普通人进不了身。不过性子洒脱,会有点不服管教。要是惹你生气了,你记着我回来秋后算账。”
  秦蓁垮着的脸被她逗笑,有点哭笑不得:“我几时成了你心中小肚鸡肠的人,半点是容不得人了?”
  谢梓安捏捏她的脸:“陶陶,相信我。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等着我的好消息。”他望了眼外头,太阳晒在头顶,是出发的时候了。
  秦蓁抱抱他:“去吧,莫让瑞王等你。”
  谢梓安转身踏上马车,深深的回眸里是浓厚的不舍。
  马蹄声渐行渐远,秦蓁眼里湿润。跑出门外,旁边是担心受怕的秋诗果儿。
  她在马车后头大声喊道:“一路平安,长毋相思!”
  不知调皮的风可有把爱人的挂念送去,只知灿阳依然灼灼,盼归的爱人泪水涟涟。
  *
  啪,一声打在德妃脸上。
  “爹!”德妃不解,眼神中有薄怒。她好不容易趁圣上病了,回家一趟。刚到家就遭了此举,高高在上管了,自是不服。“您要打我也需看看我的身份,你打的可是皇家的人!”
  镇国公苏及远显然怒了:“你最好还有点自知之明,记着自己的身份。记着你要做的是什么!”
  “圣上不是已经病倒了么,本宫瞧着也就是最近的事儿。”德妃不以为然,她等这一天太久了,嫁给圣上的每一天都让她无比恶心。
  苏及远气不打一出来:“你是不是自作主张把药的剂量加重了?”镇国公府给圣上找的‘仙人’配置的药丸,单吃并无功效,既不伤身也无益处。
  但若配上秘制熏香,早晚会让人神情大奋,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这些都是以亏空身体为代价,万不可急于一时,否则一命呜呼。
  苏及远本想着慢慢的耗死圣上,一来不引人注目,二来也给了他准备的时间。
  三皇子还是太小,他不能保证此时圣上去了。三皇子能顺利即位。
  “你有没有想到,圣上已经怀疑我们了?”
  “不可能,那药单独查根本没问题。每次熏的香,本宫也命栖梧换掉了。”德妃信誓旦旦,“关乎你我的生死存亡,本宫不会留下把柄。”
  “那他为何召回瑞王?”苏及远冷不丁的说了句。
  德妃脸色不善,她也没料到圣上来这么一出。瑞王自打去了西南,从未返京过。哪怕是过年圣上也没提起过他一句,久而久之她都快忘了西南还有个不受宠的王爷。
  “你就是太心急,忍了多久了还急在这一刻?”苏及远深吸一口气:“好在我已经同誉王说好,他会从北边派兵祝我们一力。”他扶起德妃:“往后你就是太后了,懂点事莫误了大业。”
  德妃心里美不胜收,她就知道父亲不会怪她!“是,女儿往后做了太后,不会忘记咱们的大业的。”
  她看向灯火通明的宫中,那座死气沉沉地城困了她二十多年。她终于可以做这座城的主人。
  “你难得回来一趟,你哥哥等着你,去看看他吧。”
  德妃眸中变得明亮,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哥哥在等我?”她与他好几年没见,原来他还是挂记她的么!
  “去吧。”苏及远看着年华老去的女儿,他到底还是亏欠了她。
  *
  秦蓁从梦中惊醒,摸了摸身边。还是空的,谢梓安出去已有两月余。
  也不知京城怎么了,西南路遥消息闭塞,上次接着消息还是圣上病重,瑞王侍疾。
  她想起身砌壶热茶,脚浮肿的厉害。稍稍挪动便觉着难受,肚子里的豆芽似乎察觉不到爹爹的气息,一个劲的闹起来,在肚里翻腾。
  “秋诗,秋诗。”秦蓁急切的喊着,豆芽顶着她的肋骨,喘不上气来。
  “小姐,怎么了?”秋诗带着白术急匆匆的跑进来,秦蓁下月的预产,所有的人心提在嗓子眼。
  秦蓁示意她揉揉肚子,把肚里不安分的小脚安置妥当。“京城有消息了?”
  秋诗摇摇头,“奴婢今天去问过了,没有信来。”
  秦蓁点头,眼神落寞。“果儿最近如何?我瞧她脸都变尖了。”
  “不知那个萧生那好了,似给果儿灌了迷魂汤。还没嫁去,整个心就挂在他身上了。”白术吹吹做好的药粥,一勺勺喂给秦蓁。
  萧生总弄坏她晒好的药材,她就不明白果儿看上他哪点了!  
  秦蓁小口吃下药粥,浑身发热。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起身去院子里走走。
  圆月当空挂,月光倾泻,照在长出新藤的葡萄架上。
  有几串酸涩的果子挂在枝头,今年可以摘下酿酒了。
  呼吸新鲜空气后,秦蓁心思爽利不少,有时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她自我安慰,谢梓安盘算那么久,应是没有问题的。
  外头的风有些嚣张,偶尔有几道黑影略过,秦蓁似乎感到耳畔吹过一道风,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谢夫人,麻烦您跟我走一遭。”
  颈脖间冰凉刺骨,一把银色的匕首抵在喉咙。
  “你是何人?”秦蓁护住肚子,压住砰砰的心跳,尽量使自己看来还算镇定。
  “我无意伤您,只需您同我们走一趟,不然.....刀剑无情!”那人有些不耐烦,催促着秦蓁。
  她想眉娘和阿燕发现她迟迟未归,定会有所察觉。现在只要拖住片刻,就会来人。
  秦蓁眼珠转转,捂住肚子。“我肚子疼,你现在把我强行带走,一尸两命,那就没有本钱威胁谢梓安了。”
  能在这节骨眼上,劫她又不伤她性命的。想来是为了威胁谢梓安,前段时间平安无事,如今突然有人来劫。
  秦蓁心中暗喜,瑞王定是有所成了,他们才会心急,出此下策。
  “疼啊,”她抓住身后人的衣襟“救命啊,我肚子好疼。”她脸色惨白,汗水渗出。
  “先跟我走!”那人察觉一丝异样,顾不得秦蓁是不是真的腹疼,打算敲晕了直接带走。
  唰,一道疾风从耳边划过。身后的人应身而倒,一根银色筷子直插眉心。抵着脖子的匕首,滑落。
  眉娘拿着剩下的那根筷子,插了个包子。“大晚上的,吃个包子这么难?阿燕,完事了,回去喝酒!”
  秦蓁站在原地,惊魂未定。她脸色惨白,嘴颤颤巍巍的张开:“肚子疼,救命啊。”
  眉娘看了她一眼,与阿燕眼神交换,这是要生了?她两人把秦蓁抱回榻上,大声叫喊着“白术!大夫!我家夫人要生小少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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