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生活录——睡不醒的小甜豆
时间:2018-09-11 09:17:03

  她拉住他的小拇指:“说好的,要平安回来的。你骗人!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她将他的手放在脸边“就算你想当乌龟王八蛋,我也不想当乌龟婆子。醒来吧,年哥儿会喊爹爹了。”
  眼前人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落着一片阴影。“夫人,老爷的毒颇烈,奴婢查看过,若没有解药十分难解。强行解毒可能、可能会适得其反。”白术站在帘幔后头,她一家钻研医术却从未见过此种毒,想来还是学术不精。心觉愧疚,把身子遮挡住,不想让人看见落寞的眼神。
  采儿握住秦蓁的手:“小姐,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们不过是想要姑爷不再查下去,不会要了他的命。”
  “你怎知此毒不会伤人性命?”秦蓁眼神尖锐,看的采儿浑身发颤,连忙解释。“我是想他们若下的狠手,姑爷哪能回来呢,无非就是一个警告罢了。”她神情闪躲,说出自己的想法:“但这毒要是拖着,人不醒,恐怕……”
  秦蓁知道她想说什么,毒不解,人不醒,拖的久了就是不致命的也会变得致命。“那能怎么办?我上哪去弄解药?”
  她变得有些疯癫,低声呢喃,手抚在谢梓安的脸上:“梓安,你不要闹了。你醒来我事事都依你,你想留在京城咱们就到京城安家。想去西南就去西南。不想做官了,我们就去租一亩地,做地主婆地主公好不好?”
  “小姐,”秋诗心疼,忘记了在人前不能喊小姐,“听闻圣上喊来了太医,不过多久老爷便会醒来的。”
  秦蓁置若罔闻,一心挂在谢梓安的身上,眼泪干了又流,把他胸前的衣襟哭成皱巴巴的咸菜,直到脱了力昏倒过去才算了事。
  *
  “小姐,好点么?”果儿替秋诗烧了一壶开水,烫了烫盆里的毛巾。谢梓安昨天起开始盗汗,昏迷不醒不说,嘴里还念叨着疼啊疼的,一家人一夜未睡。
  秋诗摇头,老爷一日不醒,小姐就一日像失了魂般一言不发的坐在榻前。“萧生怎么样了?”
  他也受了点伤,不过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休息几日后好的七七八八。昨天就已下床到院子里看望谢梓安。
  “他没事,”果儿看了眼周围,没有别人,轻声问:“太医都没有法子么?老爷会不会真的……那咱家小姐可咋办啊!”
  “胡说!”秋诗捂住她的嘴,“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会好的。我听说太医院已经在翻阅典籍,配置解药了。”说是这么说,秋诗心中也很没底。药能不能配出来是一码事,配的急不急时又是另一码事。要是晚了,药配出来又有何用?
  果儿嘟嘟嘴:“我就是听不惯外头说三道四的。秋诗姐姐你知道么,还有人说小姐是天煞孤星,谁同她好了都要被她克死。”她吞了口口水,“他们还说小姐克父克母还不够,要把老爷克死才成,还有我们这些丫鬟都会被克死!”
  哗的一声,秋诗把洗过帕子的热水一股脑倒在地上。“有时间嚼别人的耳根子,不如过好自己的日子。果儿,往后这些话你莫听,听了也别和我说,省的心烦。”
  “哟,一大早火气这么大啊。”采儿差点被她泼了一身水,口气自然不太好,“做丫鬟这么多年了,泼个水还往人身上泼?”
  秋诗翻了个白眼,收拾收拾东西打算将朝食给秦蓁端去。
  “呸!小丫头片子狗眼看人低,往后有你求我的时候。”采儿见她们出去,不急不慢的从灶上捻起个白面馒头,撕成一块块丢进嘴里。
  吃饱了她摸索着去了后门,现在府里都围着谢梓安打转,她没了以往的谨慎。开门放了一人进来。
  “怎么不对暗号?”那人显得紧张极了,张望四周确认无人,小声抱怨采儿。“你找我何事?”
  “事成了,秦蓁现在就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采儿拍拍胸脯:“回去同你主子说时机到了。”
  “当真?”
  “你若不信,大可在府外溜达几日看我说的对不对。”采儿不想理他,话送到了她的使命完成,半推半赶的将他推出门外。
  厨房里还有点热粥和馒头,她摆在盘子里打算带回去给丫头小子吃。现在府里乱着呢,没人会在意她做了什么。想到这她嘴角又勾起,今个儿的天气真不错。
  *
  太医来了好几批,都是摇着头走的。秦蓁急火攻心,吐了口血昏倒在榻上。
  再醒来日子又过了一天,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秋诗抹去眼泪,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小姐,傍晚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能解了老爷的毒。”
  “真的?”秦蓁赶忙爬起来,顾不上衣衫不整,赤着脚就要往外跑。起的太急,晕晕乎乎的往后仰。
  “小姐!”秋诗扶住她,将信递给她。
  “想要解药,明日城南城隍庙一聚。”落款是一个小小的印记,一只老鹰盘旋在上空。
  秦蓁心中警铃大作,写信的人居然是前朝余孽。
  “送信的是何人?”秦蓁质问。
  秋诗努力回想“穿的普普通通,没什么特殊的。敲了许久的门,奴婢去开门时他将信丢在地上,奴婢也只是看了个背影。”
  “可是别人的玩笑?”秋诗见她神色凝重,还以为是哪家的恶作剧。
  若是没有这个印记,秦蓁或许也以为是场恶作剧。可那个标记的突然出现,联想起频繁的地动,她倒觉着这封信是真的。
  “明日你陪我去一趟城隍庙,就当给老爷祈福了。”秦蓁把信撕成一缕缕,揉作一团丢在烛火上烧灼,不一会儿就变作一缕青烟飘走。
  *
  城南城隍庙
  最近地动弄的人心惶惶,前来祈福的百姓不少。
  秦蓁送了香油钱,领了两柱香,恭恭敬敬的跪在垫子上。心中默念起谢梓安的名字,虔诚的上了一炷香。
  她摇了摇手中的签,一支褐红色的木签掉落下来。她拿着签左右眺望,心里有些焦急。就快一上午了,写信的人却没人踪影。
  难不成真是有人故意戏耍她?但那印记不似作假。秦蓁手上的签浸了些汗水,手握的地方比别处要深一点。
  “夫人,十两解一签,解否?”一个白胡子老头出现在身旁,飘出这么句话。
  “十两一签,你怎么不去抢?”秋诗抢白道“别人都是十文,你要十两,有何不同?”
  白胡子老头捋起胡子:“夫人家有人重病,若是再不治,不久就要驾鹤西去了。老夫说的可对?”
  秦蓁瞳孔缩紧,她从荷包里掏出十两个放在他的手上“继续。”
  “这里人多嘴杂,夫人若是不嫌弃不如同我一起换个安静地方?”白胡子老头做个请的动作。
  秋诗总觉得不对劲,秦蓁不以为然跟在老头身后去了后山。
  刚到,秋诗就被后头的闷棍打晕。“既然是你约的我,为何中伤我丫鬟?”
  “我只约了夫人一人,有些事她知道了反倒是个催命符。白胡子老头声音变了,不再是沙哑低沉,身姿也变得挺拔,那背影十分熟悉。
  秦蓁把秋诗放在一颗树下,看着白胡子老头的背影说到:“镇国公,阿不。苏及远,你胆子可真大,城里可处处都是通缉你的告示,你还敢回来?”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不是么?”他缓缓转过身来,胡子被卸去,正是前镇国公苏及远。
  
 
  ☆、太子
 
  第104章
  秦蓁轻笑, 摸起婉间的镯子:“你不怕我同圣上说你回来了?你可是他的心头大患, 我将你的行踪告知他,指不定有多少赏赐。”
  “你不会的。”苏及远斩钉截铁, “除非你不想救谢梓安。”
  “果然是你下的手,”秦蓁恨的牙痒痒,转念一想,盯着苏及远:“我怎么能信你?”
  “呐。”他往秦蓁怀中丢了一包药粉,“给谢梓安冲水服下, 他会好受一点。”
  “当然,这治不了本。”苏及远不是傻子,他想要的还在秦蓁手上,解药不会轻易交出。
  秦蓁怀中的药包平平无奇,没有各大药房的标志,无法从这上面找到线索。药被磨成粉,全无以往的模样,白术就算能分辨也需要时日。谢梓安等不了了, “你要什么?”
  “你爹藏好的秘密,你交给我,换谢梓安等我命。”苏及远谈好筹码,倚着树,等待秦蓁的回应。
  秦蓁不自觉的摸上手镯,被苏及远眼尖看见,眼神又深邃了一份,似有光芒跳动。“什么秘密?我不明白。”
  她的嘴抿成一条直线, 神情慌张。这一切都逃不过苏及远的法眼,心中的猜测进一步得到了证实。
  他嘴角弯起:“你若是不明白,回去再想想。不着急,慢慢想,我们等的起。”他捡起倒在地上的签筒,身型变得佝偻,从背后看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糟老头。“想明白了,把包药包的黄纸压在奉国侯府后门第二块石头下,自然会有人找你。”
  秦蓁握住手里的药包,推醒身边的秋诗,苏及远已经远去,只有后院的落叶仍在一片片落下。
  “小姐?”秋诗摸摸后脑勺,那里还隐隐作疼。“奴婢这是怎么了?似乎有人、有人从后头……”
  “最近府里事多,你累了刚刚睡了一觉。”秦蓁把药包放在她的手中:“有个高人给了一包药,咱们回去让白术试试。”
  “可明明是有人从后面……打我。”秋诗偷瞄了眼秦蓁,她眼中是深深的担忧,这样一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摸着后脑勺自己琢磨。
  *
  夜已深,秦蓁一人独坐在月下,手中摩挲着放在一旁的镯子。就在不久前,白术给谢梓安喂下药,盗汗的现象好了不少。
  苏及远说的似乎是真的,毒是他们下的,自然有解药。
  秦蓁回来时留了个心眼,让萧生打听了宫中的状况,万一苏及远给的药有误,立马进宫面见圣上,她以后也不会落个包庇罪。
  没曾想圣上根本不在宫中,今早他就与王皇后去了北苑祭坛。准备不日举行祭天大典,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也是为了给自己正名,圣上这次祭天大典弄的颇为隆重。除开秦蓁这样为自己烦心事而扰之人,基本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垂髫小儿无人不知。
  果真精于算计,秦蓁将镯子上的玉取下,重重的砸在地上,里面是一方小小的印章。
  她目光一转,余光瞥见躲在廊柱后的采儿。连忙将印章收入袖口,一脸镇定的开口:“夜深了,露水重。你还在奶孩子,莫着凉了。”
  采儿看她见着自己,也不闪躲,大大方方的站出来,手里托着一壶热茶。“老爷好了不少,小姐要不喝了热茶睡一觉,没准儿明个儿老爷就起了。”
  秦蓁摇头,这时候喝了茶,那还睡的着。其实喝不喝,今晚都会是个不眠夜。印章在她袖口里发烫,究竟是应该把秘密带进棺材,还是用来换人一命?
  脑海中会想起与谢梓安的点点滴滴,他的包容,他的宠溺。每每秦蓁最危险时他总在她的身边。他的算计,他的小聪明,他……
  原来他早就是她生命里的一部分,他总说着离不开她,而她又何尝不是?
  谢梓安知她,护她,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如今他躺在榻上,生命垂危,她便是拼尽一切也要救他回来,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辞!
  *
  奉国侯府后门的第二块石头,有个小小的凹槽,秦蓁趁夜将黄纸叠好,塞进凹槽里。一晚上守在一旁,等着接应之人。
  时至清晨,秦蓁昏昏欲睡,仍无人来取。她靠着红色的砖墙,小憩一会儿,再醒来时,石头中的凹槽换成了一张红字条。
  “明日,西郊十里陈府见。”
  秦蓁默默的将字条收好,一声叹息走进府内关好门。
  *
  西郊十里的陈府不难找,原先是个大户,拥有良田百亩,府邸修的阔气,其中园林假山应有尽有。
  后头传到孙子辈,出了几个纨绔,活生生把家宅拜光,卖了租屋。
  那时就有人打听究竟是谁这么大手笔,眼睛都不眨的买下这么大个院子。
  现在看来那人极有可能是苏及远。
  “夫人,里面请。”门童等候多时,见秦蓁到访,引着去了后院。
  苏及远与一人对坐下棋,两人一亭好不惬意。
  “谢夫人到!”下人传话,让苏及远停下手。
  “殿下,属下输了。”
  “棋未下完怎能认输?”白的过分的手,青筋与血管清晰可见。“把谢夫人喊来,秦溯的女儿我也想见见。”
  “是。”苏及远退下,将秦蓁邀在亭前。
  “东西带来了?”苏及远发问。
  秦蓁从袖口,抽出一张纸来,递给他。
  “印章呢?”苏及远看着手中的族谱,脸上的笑意按耐不住,但印章才是关键所在。
  秦蓁摇摇头:“我要与你背后之人说,你做不了主。”她指了指身后亭子里被帘幔遮住的人。“否则我不会说的。”
  “你要考虑好自己的处境,是你在求我们要解药。”苏及远拦住她的视线,眼睛鼻子挤在一团,有点生气。
  “太子,有些话我想同你说,可还方便?”秦蓁略过苏及远,朝身后人喊道。
  “放肆!”苏及远欲带她远离此处,不让她再大肆喧哗。
  “进来吧,咱们也算有些故交。”庭院中的人招招手,声音慵懒。
  秦蓁一步步慢慢走到庭院中,她终于看清害了她父亲之人。眉目清秀,皮肤散发着死气沉沉的白光,但通身的气度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那是与身俱来的贵气。
  “你怎么知道我是太子?”那男子发问。
  “你给我的信上有前朝皇后的族徽,她只有一个儿子便是前朝太子。”秦蓁坐下,就着刚刚未下完的棋,捻起黑子落在棋盘上。“当年宫中大乱,前朝皇后以身殉国,放了一把大火,据说太子也在其中。但面容已毁,是靠服饰身型相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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