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生活录——睡不醒的小甜豆
时间:2018-09-11 09:17:03

  至于那些钱不过是秦蓁买个心安罢了,什么主仆情谊全是放屁!
  “你敢说你收留我不是问心无愧?”采儿盯着她,“小姐啊小姐, 我从你出生就照顾你,直到八岁你离开。你的每个眼神,我都明白。”
  “从我来京城的第一眼,我就明白。”她的眼中蓄着泪,咬着牙一字一顿:“他-说-的-没-错!”
  秦蓁摇头,她替采儿抹去眼泪:“八年的感情,你觉着你了解我。可半点也不,你若明白我, 就知道我最不愿伤的就是亲人。”
  “你是,刘师爷也是。”秦蓁低头,泪珠落在地上溅起一圈水晕。“采儿还记得我同你说过什么么?我念旧情,只要你悔改我不会为难你。”
  “我给了你三次机会,第一次是问你要不要去庄子,你不愿。第二次是你翻我妆柩,第三次是我砸镯子。你终究还是出卖了我,事不过三,你留不得。”秦蓁站起,理理衣摆,上面有些许灰尘。
  “等事结束,我就送你回西南。”秦蓁走到门栏处,看着如烂泥般的采儿。“此生你别想再出来。”
  “不!”她以头抢地,回到西南被囚禁在哪一方小小的土地上,被人戳这脊梁骨而活,她不愿!“小姐!,我不要回去!”
  声音被隔绝在门内,秦蓁踉踉跄跄的走出去,被秋诗搀扶着。
  “小姐……”
  秦蓁摆摆手,幼时那种明明知道五房杀鸡儆猴的却又无能为力的憋屈感一拥而上。她的心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喘口气都颤的心疼。
  “我知她背叛我,却总希冀着她会改变。说到底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希望的仅仅只是希望罢了。”秦蓁忍住泪,“八年的感情不及别人一句撩拨,到了我还是下不了狠心。”
  苏及远这招着实高,秦蓁算计着采儿的同时也把自己算计进去。
  被亲近的人背叛,心就像刮过一个口子。以为不会疼痛,结果每每跳动时,鲜血淋漓。
  “小姐心善,奴婢们都懂得。”
  心善么?秦蓁想她只是傻罢了。
  *
  关于秦蓁的计划,原本是打算通过采儿将苏及远引出来,做出一副心急模样,让他们掉以轻心。最后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谢梓安做出的计划,自己受了不少苦,即有路途劳苦,又有缠绵病榻。为的就是将苏及远和太子抓了,永绝后患。
  不料千算万算,他仍算错了一个地方。王皇后也是苏及远的人,她所谓的哥哥更是苏家的心腹。
  那时谢梓安尚不得而知,他身体好上不少,与秦蓁一起抱着年哥儿,难得的吃了个安生饭。
  年哥儿就要满周岁,秦蓁苦恼着抓周要放些什么。
  “书,笔,弓箭定是要的,”秦蓁掰着手指:“算盘也要放一个,小小的金元宝也可,还有什么需放上的?”
  “都是大人用来哄孩子的,”谢梓安夹起块翡翠豆腐放入嘴中:“我从未有过这些,不也平平安安的长大?”
  谢梓安与谢梓锦的周岁,相差不过几天。想起抓周,他只记得姨娘说过当年谢梓锦的抓周礼如何如何的盛大。用来抓周的大学大大小小摆满了两条长桌。
  可结果如何,他还不是天天躺在榻上混吃等死?妻子都弃他而去,活得还不如农家圈里猪,人家好歹能杀了卖出几斤肉。
  秦蓁剜了他一眼,继续都弄着年哥儿。“好儿子,咱们不理他。你想抓什么,告诉娘亲好不好?”
  “哒哒。”年哥儿吐着口水泡,天真的望着自己的娘亲。
  “年糕?”
  “哒哒哒哒哒”年哥儿玩的起劲,手舞足蹈起来。
  口水留在秦蓁身上,印出色的印子。谢梓安撑着头颅,外头看她:“瞧,自作自受。”
  “哼!”秦蓁用帕子擦擦。
  “老爷,不好了!”萧生突然破门而出,门还未大开,声音先至。“圣上病倒了!”
  “今日传来的消息,圣上北苑祭天,突发重病昏迷不醒。外头都说圣上血统不纯,弑父灭亲,不忠不孝上天是惩罚他。”萧生喘着粗气,边说边拉着谢梓安站起来。
  “京郊忽然聚集大片军队,是前朝皇后的标识。”这都是他站在城墙上所见,那些军队像是以往分散在各地的旧部,也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的集结在城外。
  “宫门关闭任何人不得进入,圣上仍在北苑生死未卜。”若是那军队进京,圣上又迟迟不醒不能及时回京,这天怕是要变了。
  谢梓安当机立断:“秋诗请点些行李,带着夫人少爷去庄子,萧生你跟着她们不得有误!”
  “是!”萧生低头,“可否带着果儿一起?”
  谢梓安点头,片刻不肯停歇,他手上的人马不多。除开府里的护卫,就是圣上派给他的一骑警卫。
  这些加起来不及军队的十分之一,他此时出去便是以卵击石。
  他需要去找武国公府及钱胤,无论如何要保全圣上的性命。
  秦蓁的东西收拾的七七八八,走的急带的东西不多,她抱着年哥儿望着打算出门的谢梓安。
  “梓安,你不一起去?”年哥儿被紧张的氛围吓到,红着眼下一秒便是淘淘大哭。“别去,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庄子,等事结束就去西南,谁做那个皇位与你我又有何分别?”
  “他是君,我是臣。更何况他还是我兄弟,对我有知遇之恩,我须得还他。”他摸上秦蓁凝重的眼眸,俯在她耳旁:“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那个地方么?带着月娘和弟弟一起去避避。”
  时间不多,他需在军队进城前与宋旭回合。“我会去接你们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眉娘阿燕从侧门快步走出。
  事情真的如此严重了?今日的谢梓安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眼神的坚定不容拒绝。她不能成为他的负担,只要她是平安的,谢梓安就能放下一分担心,安安心心做他想做的。
  *
  萧生领着一对护卫,保护女人孩子从后门出去,外头已经大乱。
  得到风声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大包小包的往城门赶。若是军队进城,与京城守卫短兵相接,受苦的还是这帮平头百姓。
  风中飘散着白花花的纸片,一张飘落在秦蓁脸上。她揭开一看,上面写着:
  刘贼窃国,混淆血脉。
  唯有太子,真命天子。
  写的直白,识字的都不难理解。街道上这些白纸被马车碾过,被人脚踩,却仍有一些飘落到百姓的手里。
  太子是有备而来,事情绝不简单!秦蓁心急起来,不住的回头望。
  “夫人,快些走。”萧生低声催促,“再晚些城门便要关了!”
  也不知谢梓安有没有搬到救兵,若是苏及远进了城,他定要去奉国侯府救苏氏。那时他会对软禁他女儿外孙的人手软么?谢梓安留在城里无疑是危险的。
  城门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年哥儿被挤着扯着嗓子大哭。秦蓁的衣裳变得凌乱了头发丝随意的搭在额角。
  萧生熟门熟路,快步将她们带出城,行至京郊附近,他们待在草丛里,大道上走过一队队军马。
  果儿吓得浑身发颤,张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秦蓁暗自数了数,好家伙足足有十队。
  以往还是太过轻视苏及远,能牺牲儿女成就复国梦的人,岂是平平之辈?短短小半年不动声色的集结军队,不惊动任何人着实不易。
  她们等军队过后,沿着小道,一路摸索到庄子。此时已是深夜,庄子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是元宵时用的忘记取下。
  萧生敲敲门,月娘带着疲倦的声音开了门。
  “你们怎么……?”月娘穿的单薄,夜里风冷她忍不住瑟缩。这里偏僻,寻常人找不到,并未受军队影响。
  “娘!”屋内穿出一声呼喊。
  “月娘,你速速收拾东西跟我来梓安的书房。”秦蓁自顾自的跨进院子,催促着月娘进屋。
  萧生将人送到,对着秦蓁作揖:“夫人,属下已将您安全送达。若无它事,属下回城去了,老爷他,需要我!”说的掷地有声,他瞥了眼果儿。
  那人眼中泪翻涌而出,手紧紧的抓着衣摆,想说出挽留的话,可话到嘴边却成了:“一路小心,我等你的芝麻甜饼儿,要城西张家的。”
  萧生强忍着不舍点点头:“夫人,烦请您多照顾拙荆,他日必定重谢。”
  “你放心吧,果儿是我的丫鬟。我活着就不会让她有事。”秦蓁抱着年哥儿的手已经没了知觉,心里的焦急盖过一切:“帮我好好看着他,转告他一声,我等他来挤我。”
  
  
 
  ☆、大结局中
 
  第107章
  秦蓁带着月娘他们来到谢梓安的书房, 轻车熟路的摸索着机关, 按照记忆中的模样扭开机关。
  一条深邃的通道出现在眼前,幽黑深不见底, 一眼望不到头。时不时吹来一阵阵冷风,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这……?”月娘一脸疑惑的看着秦蓁,她平日里来书房里的时间不多。谢梓安不喜别人随意动他东西,是以月娘就算打扫也是扫扫地完事。墙上的玄机,住了这么多年愣是没有发现。
  秦蓁没空同她解释, 让秋诗打头,她抱着年哥儿依次穿过。幽幽的隧道听的见彼此的呼吸声,谁都不好过,内心的大石块压着,如同这压抑幽静的环境,喘不过气。
  “小姐,萧生他们会有危险么?”果儿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问。萧生一走她就后悔了,她有千万种借口让他留下, 怎么偏偏就让他走了?“外头乱的很,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听婆子说宫里都是皇后娘娘说了算,许多不听话的宫女被弄死的一车车推出来,特慎人!”
  “果儿!”秋诗出声制止,她已经看见前头的一点光亮,想来就快出去,“别说些吓人的,马上就要出去了。”她用眼神示意果儿看看身后。
  月娘抱着孩子瑟瑟发抖, 哪怕不知道发生何事,从你一言我一语中也可听出个端倪。京城怕是出了事,也不知谢彦怎么样。月娘看着怀里的孩子,他的眉眼愈来愈像那个他了。
  “我信梓安,他会没事的。”秦蓁一手抱着年哥儿,一手拉了把果儿,外头豁然开朗,是一间木头屋子。
  秋诗找来蜡点亮,同上次秦蓁看的相差无几,里面积着一层薄薄的灰,看来离上次打扫有些时日。
  秦蓁吹吹灰坐下,环顾四周,位置不算宽裕,但几人应急住下应该不是大问题。“秋诗,果儿。你们去看看屋内还有多少粮食?”
  “是。”两人分头行动,一个去查看屋内的存粮,一个去外头看看最近的水源。
  “夫人,京中出了何事?”月娘胆子小,又是个柔弱女子,此时脸色已煞白。
  秦蓁大致说了下,月娘的心沉的越来越低,事情远比她像的更可怕。“咱们在这儿安全么?万一他们找来了,可没有地方可去啊!”
  木屋所在之处是凿出来的,除了来时的一条通道,再无其他路下山。
  “这里隐蔽,旁人不易察觉。”秦蓁安慰她,“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咱们守住通道,即可保证万一。”
  月娘点头,孩子在她怀里睁着大大的一双眼睛,看着吃手指的年哥儿。“我是你叔叔,就是你爹爹的弟弟。”他指着自己,又指指年哥儿:“叔叔!”
  “哧”年哥儿今天受了太多惊吓,哭的累了小憩了一会儿,此时正是精神的时候,见有人逗弄自己,挥舞着肉拳拳。
  两个孩子玩的开心,大人的心情也好上一点,孩子们永远是天真无忧无虑的,真想从他们的身上偷走一点快乐。
  可心情没好一点,秋诗果儿便回来了。
  “屋内有干粮,本可以吃一月有余。”秋诗从袖口掏出一块硬馍馍,上面有一两个细碎的牙印。“但招了山鼠,能吃的恐怕不多。”
  “还剩多少?”秦蓁急切的问,谢梓安说过此地的食物每隔一月便会一换。备上一月余的量,可那是给三人用的量,并未算上秋诗果儿。
  原就不多的干粮,再遇上超出预计的人数。她们能不能撑到下月送粮的人?又或者外头兵荒马乱的,送粮的人还会不会如约而来?
  “若是省吃俭用一点,或许可以撑过大半月。”秋诗这还是往好的算,加上了那些被山鼠啃的不多的干粮。哪怕是这样,食物补给远远不够。
  好在水源不是大问题,建造木屋之初就从山上引了一条活水,流经木屋后从后山上留下。
  “粮食不多,咱们省着吃。除了孩子,其余的一天吃一顿。这事短时间难以解决,咱们恐怕要呆上一段日子了。”秦蓁盘算着所剩的食物,剩一点说不尽还能再吃上一个月。
  月娘是没有主见的,秋诗和果儿又是秦蓁的丫鬟,她的提议没经波折就被采纳。
  此后的一段时日里,偏僻的小木屋里常常可以看见四个女子,捧着馍馍,吃一口喝上一口水,这样让馍馍涨起来,又能少吃一点。
  她们与世隔绝,内心焦躁不安。秦蓁眼睛紧紧盯着通道,期待着那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
  时日过了大半月,在她们的省吃俭用下,粮食还能再撑小半个月。
  但脸颊微陷,双眼无神,头发变得干枯。
  “都半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人到底是死是活啊!”果儿急的来回踱步,京中状况如何无人知晓,她在木屋内等的心急的这几天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不行,我要出去看看,就算是搭上我这条命我也要出去看看!”
  说罢,她猫着腰钻进隧道,想一点点的回到书房。
  “果儿!”秋诗在后头扯住她,“你现在出去若是外头有人,被害死的可就不止你一人了!”
  “秋诗姐姐,你尚未成亲,你不懂那种痛彻心扉的担心。昨个儿我又梦见了萧生了,他身上被刀划了好几个口子,浑身都是血。”果儿这几日的担忧委屈一涌而出,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滴在通道里,很快便浸没在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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