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片欢呼!有向杨拓揖手道贺的,有三五围在一群兴奋议论的。
站在角落里的云西云南,看到众人渐渐开始散了,才转身想要离开。
谁知他们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云刑房,云书吏!”
云西转身回头,就看到了满面笑容的李儒正站在他们身后。旁边还立着微笑着的杨拓。
云西眉梢不觉一跳。
杨拓今日披了一件白色狐裘大氅,里面是一身焕然如新的典史官袍,头上更偏向武官风格的典史官帽比起之前的教谕乌纱帽不知要利落帅气出多少。
他面向云西负手而立,脸上皮肤白净润泽,再不见半点之前的疲惫郁色。
云西在心里低低嚎了一声。
我勒个去!
她与杨拓,不是刚刚分别吗?
总共间隔也没多一会啊,可他却不仅换了全套的衣服,还洗面净发,敷了个淡妆?
一想到那些劳神费力,又枯燥无比的装扮过程,云西简直要抱头仰天疾呼,都已经这么累了,不抓空休息喝水,还要费精力装扮,哦!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说归到底,这次的事,二位才是大功臣。”李儒笑着开口说道,“后天的宴席,二位可是绝对的主角,届时还请务必赏光。”
云西敛了心神,望了云南一眼,轻咳一声,走向前去,朝着杨拓二人拱了拱手,礼貌而不失优雅的微微一笑,道:“承蒙李工房、杨大人好意。只是家兄素来身体虚弱,这一次一连九天,几乎无眠无休,身子实在是扛不住了——”
不等她说完,杨拓就摆了一下手,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冰冷生硬,“云书吏,这是不赏杨某人的脸吗?”
云西心中不觉一紧。
她与云南不过是个刑房小吏,以杨拓的身份,与他们说话,从来都是自称本官的,如今怎么自称起杨某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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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暗打主意
云西心中不觉一紧。
她与云南不过是个刑房小吏,以杨拓的身份,与他们说话,从来都是自称本官的,如今怎么自称起杨某人来了?
这分明是一个平辈的自我谦称。
杨拓这是怎么了?就说一次有功,以杨拓之前的性格推算,也不至于会如此平易近人吧?
云西一面疑惑着,一面抬头,露出一个粲然的笑容,耐心解释道:“大人哪里的话。实在是家兄他生下就患体寒怪症,人一多或是跟别人走得太近,就会鼻血横流,头晕目眩。但凡能受住饭局的场合,肯定就去了。另一面,云西虽然身在衙门,但毕竟是女儿身,也不好跟同僚们走得太近。所以真的不是不领情,实在有难言之困,还望大人,李工房宽容则个。”
说完,她长手揖身,态度十分诚恳。身旁云南也从容的拱了拱手,向他们致了歉意。
一时间,低下头了的云西与云南都不再说话,而对面也是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动静。
气氛骤然尴尬起来。
云西耸了耸眉毛,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数。
果然,数到了第三声,对面忽的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云刑房,云书吏,本官只是玩笑话,”杨拓向前半步,做出想要搀扶云南的动作,可是手伸到了一半,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收回了手,笑道:“二位的特殊情况,本官都已知晓。但是二位刑房屡立奇功,酒宴自然少不了。只等忙完这段时间,本官再单独宴请你们二位罢。”
云西抬起头,礼貌笑道:“多谢大人,届时,属下与兄长定然参加。”
杨拓望着云西满意的点点头,又由李儒说了几句体己话,二人才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云西这才舒了一口气,再抬头,方才人头攒动的偌大广场上已经人去楼空。
“我总觉杨拓有点奇怪。”她压低声音的说着,转过身,朝着吏舍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云南走在她身旁,淡淡回道:“这样的改变,不是什么好事。如今情况非常,要加强防备。”
“嗯。”云西点点头。
待到云西走进自己的吏舍房时,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原先的吏舍虽然也被打扫得很干净,但是被褥都是之前书吏用过的,多年使用过的痕迹加上本就很深的深蓝颜色,使得那些被褥显得又脏又旧,实在让人心情难以愉快。
除了被褥,炕桌,书桌也都是漆面斑驳,破旧不堪。
总之一进屋,就让人感觉好似进了窑洞一般的暗无天日。
但是如今一打开们,在手提灯笼的照射下,满目触及的都是洁净的白,与温馨的淡粉色。
云西不禁惊呼了一声,忙上前走到书桌前,燃起油灯一一查看。
原先破旧的土炕上面铺了一层白棉布缝制的崭新炕被,摸上去又蓬松又柔软,还带着一股晒足了阳光的清新味道。
炕上一角,整齐的叠放着一摞新棉被,粉色的缎面做被面,柔软的棉布做衬里,极滑极顺,做工精细,花色柔美,简直堪比后世的公主风。
就是之前脏污不堪的小炕桌,都被罩上了一张青花白底的干净桌布。桌面上的茶具也都换上了全新的白瓷。看着就让人身心舒爽。
土炕外围上方还搭出了一个由细竹竿方形架子,两端穿了淡粉色的床帏。
在云西眼里,之前的堪比小黑窑洞的吏舍,此时真是无一处不闪着璀璨的星光。
就在她沉浸在满心的欢喜与震惊中时,身后的房门忽然被人咚咚的敲响了。
云西赶紧收拾了心神,转身去开门。
她没有问是谁,就一把拉开了门扇。
而门外之人,便就真如她预料的那般,正是云南。
云南抬步迈过门槛,环视着她屋中布置,平素处变不惊的脸上,此时也显出些许惊讶,“我房里就很干净了,没想到你这里根本就换了一间房。”云西关上门扇,笑着转身说道:“那当然,我不仅是小六的正牌儿师傅,更是潆儿姐的小妹妹,潆儿姐肯定多照顾我一些。”
云南走到书桌前俯身坐下,捏起桌上白瓷茶杯,饶有兴致的说道:“就这么肯定是潆儿姐?”
云西一把抢过他手中杯子,鼻孔朝天,十分得意,“那是!我现在怎么也是个推理小神探了。你看这些布料虽然不是最金贵的,但显然都经过细心筛选,精心设计。这般粉红色的被褥,非女人不能体会,如果是符知县,他送的应该是大气一些的。如果是杨拓或是其他想要拉拢我们的人,必然不会装扮得如此素净,定会是极尽奢华的。所以只能是我那擅操持家务,又蕙质兰心的潆儿姐啦。”
云南点点头,又道,“好了,推理小神探,现在该猜一猜尧光白给你的书信,会写些什么了?”
云西坐在云南对面,从怀中掏出那个细细的小纸卷,毫不犹豫的打开一看,“我还是留点脑细胞吧,信都到手了还要猜,实在是有些难受。”
接着昏黄的油灯,云西开始细细看了起来。
可是还未看到一半,云西的脸色就变得雪白一片。“写了什么?”看出云西的反常之后,云南不觉出声疑问。
第186章 神秘书信(一更)
云西恍然抬起头,脸色苍白的望向云南,目光闪烁,犹疑不定。
看着她满腹狐疑的样子,云南却只浅浅一笑,动作轻巧而优雅的执起茶壶,抬手翻出一个杯子,倾斜壶身,注了大半杯水,端到云西面前,“尧光白威胁你我了?”
“你就不能惊讶一回吗?啥都提前能猜出来,简直是个老妖精。”眼见恶作剧没有得逞,云西撇了撇嘴,将纸条往云南面前桌上一放,兀自接过杯子,仿着云南优雅的姿态,小啜了一口。
云南展纸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小字。
信上没有开头,没有落款,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的写着:
“君之身世,吾早有耳闻。甚至云家一案幕后主使,亲手戕杀云推官夫妇之人,吾亦明了。
人人皆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君仍不忘人伦,余愿助君一臂之力。
君为吾弟一案平反之日,便是余双手奉上君之世仇名录之时。
另,东山东北角有有一个熊洞,熊洞里外有君所需之物,但假若君不用于罪证一途,夜深无人夜,就君头自落。”
“之前我还一直庆幸他是个假锦衣卫,不知道咱们的事呢,如今看来,唐七星早就知道咱们被追杀的事,我倒像个傻子似的被他玩得团团转。”云西放下杯子,沉声说着,“从这封信中,就可看出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云南看完纸条,随手一折,在桌上油灯上方随意一晃,纸条倏忽而燃。
跃动的火光在他白皙的面庞上,映出了一圈暖色的光,更衬得他眸子漆黑,目光幽深。
“将最后的希望押在对手的身上,看来他已经走投无路,再无他途。”
云西忍不住好奇,向前探了探身子,压低了声音问道:“虽然这上面用了威胁的口气,但若我们根本就是贪财爱利的宵小之辈,他说的这些个条件,就根本威胁不了我们吧?难道说,他也窃听过我们的谈话?料定咱们都是君子。”
纸条很快燃尽,云南反手将纸灰捻入另一只空杯里,修长的手指将纸灰捻了个粉碎,望着指尖黑灰色的痕迹,他冷冷一笑,“家传数代,云家子嗣最重教养,近百年来,从没有出过宵小之辈。况父亲和我,与锦衣卫也打过几次交道,云家风骨,也算有名。”
云西知道自己碰到了这个骄傲男的雷区,从袖中掏出手帕,递到云南手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好啦好啦,知道你们云家的人品是最好的,是最不容挑衅质疑的。”
云南看了一眼手帕,却没有接,而是挑起眼皮,望住云西,目光陡然一凛,凌锐如寒芒,“不是我们云家,是咱们云家!”
他一字一句,咬音极重。
云西知道自己无意间又把云南哥哥的身份给忽略了。可是面对他的不满,却还是忍不住的嗤然一笑,将手帕塞入他手心,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明白!是咱们云家,不是你们云家。”云南这才拿起手帕,若无其事的擦起手来,语调极为寻常平淡,“不过,尧光白窃听监视过我们的言行,也是有的。”
云西一口水没喝干净,听到这句,噗地一下猛喷了云南一脸。
她呛了一口,呛到眼睛都流出泪来,掩着唇没好气的瞥向云南埋怨道:“绕了半天,我一开始说的推断这不也没错嘛!还板脸训我,搞得我好像——”
可是她吐槽才吐到一半,就一眼看到云南被尚还滴着水的脸,都快黑成糊锅底了。
“千万别生气,我真不是故意的,”她一边吐着舌头,一边陪着笑的欠起身,拽起袖子快速的给他擦着脸上的水。
云南抬手轻轻一拂,十分嫌弃的扫掉她的手,然后动作十分优雅的,用自己的袖子擦掉水渍,冷冷说道:“你且猜猜,熊洞里外,是什么?”
见他转移了话题,云西果断见好就收,一屁股坐回自己椅子,略略思忖,眉眼忽的舒展,随即用手蘸了蘸杯中水,用手指做笔,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