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窃玉——青木源
时间:2018-09-13 08:37:17

  过了许久,明姝在他怀里抽泣够了。那股恐惧感终于平伏下来,她刚才哭的肩头颤抖,眼泪之类的全抹在了慕容叡身上,慕容叡倒也不在乎。
  “舒服了点吗?”慕容叡小心翼翼的看她的脸色。
  就算是男子面对那样的情况,也不一定能立刻反应过来,真是难为她了。
  明姝哭完了,擦了擦脸颊。刚刚哭的时候还不觉得,哭完了之后,只觉得,方才自己也太失态了,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直接躺了下去,被子也拉上来,把人给罩住。
  慕容叡见状,也没有摸不着头脑。她什么样子他没见过。
  “阿蕊你月事要来了?”慕容叡坐在一边问。
  他记得每逢她月事要来的那几天,她总有些脾气暴躁,后来时日一长,他倒也能从里头摸到些许规律了。
  明姝满脸恼怒扒开被子,慕容叡趁机一手按住她的手,免得她又把自己罩起来,“终于肯把头露出来了?”
  明姝瞪了好会,也不见慕容叡有半点生气,过了好会她道,“今天白天,你去哪儿了?而且……”而且身上还有一股血腥味道。
  他的头发还有些潮意,很明显来之前梳洗过。到这会都没有洗干净,可见之前他说是浴血也不过分。
  “过几天就知道了。”慕容叡卖关子,他把被子给她拉了拉,“睡吧,白天里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好好睡一觉。”
  慕容家里谁也不知道他之前带人去干了甚么,外面乱糟糟的,护院们一天十二个时辰把府邸内外把手的滴水不漏。
  而之后过了几天,都知道了。代郡太守亲自上门,虽然太守是挑着休沐的时候来,但礼数齐全。而且还送上了厚礼。
  刘氏见这幅架势,不禁有些好奇。代郡太守听她这么问,连连叹道,“多亏了二郎君啊!”
  如同慕容叡所料,街上有好几股暴民作乱,而且不仅仅是在街上。在衙署那儿,也有人抽刀对着出入署房的官吏乱砍。
  那时候正好是衙署下值,人人累了一天,都是极其疲惫,没有防备,当时就有不少人被砍翻了。哪怕后来有人反应过来也到底失去了先机。
  混乱里,是慕容叡过来,带人冲破了那些暴徒的阵势,并且连斩好几人,把局势控制住。他当时在署房里,目睹整个经过。
  哪怕已经过去了几天,太守想起来还是一身冷汗。衙署里不是没有把手的卫兵,当时正值卫兵交换之时,正好有那么个空子,不能及时赶来,要是慢了会,说不定还会死几个人。
  “郎君怎么知道,那些人作乱,一是衙署,二是城门?”
  “衙署失守,城中大乱。官兵们恐怕先奔着这两个地方去了,城门那儿就算有人把守,恐怕也不见得能搭救上。”城中的兵力是有限的。那些不轨之徒似乎早就要他们分身乏术,在几个地方发难,若是援救不及时,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事来。
  这种手段,慕容叡以前在和那些乱兵打交道的时候,曾经见识过几次,到了现在暴乱一起,他就马上预测到这些人接下来可能会作乱的地方。
  太守听后喟然长叹,“慕容府君后继有人。”
  慕容叡问了一下现在城中的情况。前几天因为暴乱,慕容府内外戒严,除非往屋内押送水和粮食之外,不准轻易出入。
  “那些活着的,已经收押,现在正在讯问,就等问出指使这些人的主谋。”说着,太守迟疑了一二,“这事恐怕是瞒不住人的,我打算在奏章里,提郎君一二。”
  出了这种事,对他来言,并不是好事。但事情太大,想要压下几乎没有半点可能,既然如此,与其等朝廷从别处得知消息,过来问责,倒还不如主动点交代清楚。
  慕容叡满脸疑惑不解,太守连忙解释,“若不是郎君,下官这条命都不知道在不在,郎君义举,下官会向朝廷禀明。”
  慕容叡笑了,他等的就是太守的这句话,他抬手,“多谢了。”
  “不敢不敢。”太守连连摆手,“若不是郎君,下官现在还不知道在何处呢。”
  太守在慕容家待了一会,和慕容叡谈了一个时辰,婉言谢绝他留自己下来用膳,离开了。
  慕容叡回来,刘氏着急问,“你之前怎么料到的。”
  变乱的时候,她在马车里,只是知道外面兵荒马乱,其他的管不上。听到外面闹哄哄了一阵之后,就回家了。至于前因后果,她一概不知。
  慕容叡笑了笑,“阿娘说的哪桩呢?”
  刘氏见状,干脆也不问了。她想起代郡太守走之前的那话,一定会向朝廷提起慕容叡。这话给了她希望,“府君提了你,之后你入仕做官,应该也没有问题了吧?”
  虽说刺史的儿子可以做官,但人已经不在了。变数徒然增加了许多。刘氏也不得不忧心忡忡。
  “这个儿也不知道。”慕容叡叹了口气,似乎有那么点担心的样子,“听天由命吧。”
  刘氏脸色一僵,就要开口训斥他。却见慕容叡抬手对刘氏一拜,直接跑的无影无踪了。
  几个月之后,朝廷那儿来了使者,送来的事朝廷对慕容叡的赏赐。使者宣读了诏书,然后把慕容叡单独请入屋子里,“陛下有话让下官带给郎君,现在郎君还有孝在身。还请郎君多等一等。”
  慕容叡和那些光凭着父荫的子弟不太一样,自己曾经亲自上过沙场,现在又立了功劳,除了赏赐,理应还有其他的。只是他现在守孝不适合,当然还有其他的因素。
  慕容叡点头,道一声明白,送使者去休息。
  日光荏苒,三年时间很快要到了尽头。
  一个小男孩飞快从门洞里跑出来,手里提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活物。
  侍女们在后面追,可是快要追上他的时候,小男孩就反身过来,提起手里的玩意,吓得侍女们连连惊叫。
  “哈哈哈哈哈——!”长生暴出一串畅快得意的大笑,脚下跑的比之前快了点,乐极生悲,他跑的太快没有注意脚下,脚尖一下就绊在一块石头上。噗通一声,面部朝地砸了下去,后面的侍女发出阵阵惊呼。
  就算脸砸在地上,长生都没有放开手里的那条小花蛇,侍女们畏缩不敢向前。长生猛地一下从地面上抬起脸来,两只小巧秀气的鼻孔下挂着两道血。
  “小郎君!”侍女们见他出血了,也顾不上他手里还捏着的蛇,赶紧围上去。
  长生哇的一下,丢开手里的蛇,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侍女们七手八脚的把他抱了回去。
  长生年纪小小,但是哭声极其嘹亮。慕容陟隔着一堵墙都听到他哇哇大哭的声音,出来一看,只见着他灰头土脸,脸上脏兮兮的。
  “怎么了?”慕容陟过去。
  长生看到他,委屈喊阿爷,伸手就要他抱。
  慕容陟从侍女手里把他接过来,抱着他往屋子里走。
  慕容陟看到他浑身上下都是土,手掌上都擦破了皮。眸色微沉,他看了后头侍女们一眼。侍女们大气也不敢出。
  “去叫大夫,把娘子也叫来。”慕容陟吩咐道。
  明姝正在和刘氏见客,听侍女说长生摔倒了之后,她没有半点迟疑立刻赶了过来。
  到的时候,大夫已经来了,正在给长生擦药。
  长生的手掌和膝盖都破皮了,膝盖那儿还好,手掌那里蹭破了一块皮,直接露出肉来。伤口已经清洗干净了,正在上药。
  慕容陟在一旁坐着,小声的教训他,“乱跑也就算了,怎么不看脚下!”
  长生含着两泡泪,等看到明姝进来,哇的一声哭的伤心。
  明姝过来仔细查看了一下长生的伤口,“怎么又伤到了?”
  长生嚎啕一下扑到她怀里。
  “他抓了条蛇吓婢女,结果一不留神自己摔倒了。”慕容陟说起来,还觉得有几分好笑。说着,他稍稍俯身,摸摸长生剃的半秃的脑袋,“怎么,刚刚上药的时候不哭,见到阿娘就哭了?”
  “阿爷……”长生狠狠抽噎了下,他手背揉揉眼睛,一头扎到她怀里。还拿着两只眼睛瞅着慕容陟。
  “下次玩的时候,记得看脚下路。”慕容陟也没继续责怪他,一个两岁半的孩子也听不懂那么多,“不然还要掉皮。”
  他张开手掌,笑着戳了戳手心。
  疼痛让长生记忆深刻,他听到慕容陟的话,一下就明白了。忍不住瑟缩了下,不过明白归明白,年纪还小,伤口还没好,他就已经忘了疼。从明姝怀抱里钻出来,拉住慕容陟的手往外走。
  慕容陟明白他什么意思,带他到院子里头,让人取来前段日子给他做的小桃木剑。两人一人一把,玩闹起来。
  明姝倚在门口看慕容陟和长生一来一往。心情有些微妙。
  这三年来,慕容叡哪怕在守孝,似乎都有忙不完的事。和她见面都是忙里抽闲,更别说孩子了。
  慕容陟陪长生的时间都比慕容叡要多出许多,现在,长生已经认定慕容陟就是他阿爷了。
  慕容陟腿脚不方便,不过和个孩子玩耍,还是可以的。不多时,长生就出了一头汗。慕容陟抬手招呼他过来,长生跑过来,慕容陟给他擦擦,“还行,还能接阿爷几招。”
  长生乌黑的眼睛亮的吓人,他得意又高兴,“我长大了之后,会越来越利海的!”
  他说话还有点咬字不清。慕容陟笑起来,很愉悦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就好,长生越来越厉害,阿爷很高兴。”他继续说道,“长生现在已经是小男子汉了,记得要保护阿娘哦”
  长生其实听不太明白慕容陟的话,但是听他提起阿娘,没有半点犹豫的点头。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慕容陟冲长生伸出小拇指,长生手指拉上去。
  “你们俩说甚么呢?”明姝见慕容陟蹲在长生面前,两人拉钩上吊的,不由得好奇的问一句。
  慕容陟笑而不语,长生也有样学样,闭紧嘴巴什么都不说。
  明姝把长生拉过来,伸手在他后脖子那儿一摸,果然摸到了满手的汗水。
  男孩子要比女孩子难养的多,稍不小心,就可能生病受伤。明姝把他抱起来,叫人给他准备热水沐浴。
  还没走到屋子里,银杏快步走来,满脸的欲言又止。
  明姝让侍女把长生抱进去,“怎么了?”
  银杏横下一条心,“五娘子,尉迟家来人了。”
 
 
第122章 坑爹
  明姝眸光微闪, 她看向银杏。银杏点了点头。
  这三年来, 尉迟家和慕容家来往并不密切, 甚至有那么点儿冷落的意思,一直到慕容叡帮助太守镇压暴动有功,两家的往来才多了些。
  现在慕容叡要出孝期了,尉迟家来人到底是几个意思?
  “是谁来了?”明姝问。
  银杏摇摇头, “这个奴婢暂时还没有打听到。不过现在来的人已经去夫人那里了。”
  明姝犹豫了下,“我去看看。”说着,她把银杏留下来照看长生, 自己往前面去。
  到了前面,她冲就要进去禀报的侍女摆了摆手,站在门外。
  慕容叡和刘氏都在里头,她站在门口听到一个年轻男人的嗓音,十足的傲慢, “这次阿爷已经向陛下进言, 说是你已经满了三年的孝期,照着往例可以入仕了。”
  尉迟显嘴里说着, 一手持起杯子喝了一口酪浆, 代郡的酪浆做的味浓,和洛阳长安那边味道都不一样。他故意不满的蹙眉盯着手里的被子。
  慕容叡道,“是吗,多谢尉迟将军了。”
  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欣喜若狂,更加没有过来奉承。这不咸不淡的态度让尉迟显眉头挑高了半边。
  慕容叡这个人有才能,但是性情古怪。看平常人的那一套在他身上几乎统统都不管用。别人家的郎君守孝, 还要对定了婚约的女方家里嘘寒问暖,生怕女家对自己要让女儿白白守上三年不满要退婚。他倒好,孝期里头就来信说甚么自己不能耽误女郎的青春年华,还请将军另外给女郎择选佳婿。
  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退婚不认了。当时他觉得,反正慕容叡这小子心里没有妹妹,退了也就退了,可是妹妹死心眼不愿意,而且阿爷似乎还挺看好慕容叡,回了些漂亮的客套话把这封信给打发了。
  尉迟显上上下下打量慕容叡,视线在他身上游走,最后定在他的脸上。哪怕看慕容叡不顺眼,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确是长了一张讨女人喜欢的脸。
  “我阿爷为你忙前忙后,你就说这么一句话?”尉迟显放下杯子开口道。
  刘氏笑道,“二郎并不是这个意思,他从小不知道怎么说话,郎君不要放在心上。”
  慕容叡听母亲的话没有开口,尉迟显颔首,算是认可了刘氏的说法,但是看慕容叡的眼神里依旧有些不怀好意,“其实若不是看在你我两家还有姻亲的份上,阿爷也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折。毕竟现在朝廷还是喜欢多用宗室一些。旁边的人,如果没有门路,恐怕就算再有才能,恐怕也不一定能有地方。”
  “郎君说的正是。”刘氏结过话茬道,她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慕容叡一眼,“这孩子已经快要出孝期了,他前途我还正在发愁了,多亏了尉迟公。”
  刘氏的话听的尉迟显很是受用,可是他去看慕容叡,慕容叡还是那般不咸不淡。要说冷淡算不上,可是要说热情,也绝对没有半点。
  尉迟显想起自己上回下套想要教训慕容叡,没成想慕容叡反过来把他杀了个全军覆没,而且还把他给送到了衙署,闹得他脸面尽失。
  这桩往事对他来说,并不光彩,却一直压在心头上,这次终于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又怎么会放过这个一雪前耻的好机会,“二郎君,我们家对你恩重如山,你可好好记得。不要再做甚么有损两家颜面的事,等你有官职之后,我们家再来商议姿娥嫁过来的事宜。”
  说着,他高高的扬起下巴,等慕容叡的回话。
  慕容叡坐在那里,听他这话,笑了下。
  慕容叡没有回话,让尉迟显恼羞成怒,从一开始,他就对自己没正眼看过一次,现在都已经挑明自家对他有恩,竟然还是如此。
  尉迟显冷哼一声,径直下床,冷冷的盯着他,拂袖走人。门口他一头撞上明姝,他冰冷的盯了明姝一眼,冷哼一声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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