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窃玉——青木源
时间:2018-09-13 08:37:17

  慕容叡觉得好笑,他坐下来,“今天是我生辰,你来赴宴,问我来找你作甚么?”慕容叡也不生气,自己从他案几上把酒壶勾过来,给胡文殊上了满满的一杯,“怎么样酒能喝吧?”
  胡文殊皱眉看他,浑身上下紧绷,慕容叡不禁有些好笑,果然还是年纪太小,很多东西都不知道遮掩,或者说心气太高,懒得遮掩?
  “我记得你们那儿也冷,毕竟差的也不是很远。怎么到洛阳才多久,竟然连这点酒都不能喝了?”他话语调侃,直接横躺在他身侧,浑身的洒脱和随意,“洛阳的酒不能醉人,竟然连这个都喝不了?”
  慕容叡说着,目光从那张阴柔的脸上落到他的腰下,胡文殊今天穿着一袭绯袍,绯袍上挂着一块水头甚是不好的玉佩,那块玉瞧着就是个没怎么经过雕琢的璞玉,勉勉强强照着原来的形状给打磨光滑,连图案都并不精致,完全和胡文殊的身份配不上。
  这块玉佩他记得之前在明姝身上见过几次。
  琥珀色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算计。
  “你觉得这个可能吗?”胡文殊果然受不了慕容叡的挑衅,他马上叫人取来酒杯。
  慕容叡见他抬手就往酒杯里头倒酒,伸手制止,胡文殊满脸奇怪的看向慕容叡,说要喝酒的是他,现在拦着自己的又是他。这酒到底要喝还是不要喝?!
  “光是这么喝酒,实在是太无趣了,要不这样,咱们拿点甚么来赌。”慕容叡说着,一把把自己腰上的玉佩扯下来,压在床面上,“那你那个来赌。”
  胡文殊看了一眼自己佩戴的玉佩,“这个不行。”
  “这么小气啊,看着也不是多名贵的东西,这都舍不得?”
  “你也说了不是甚么名贵东西,”胡文殊说着眼里有了点玩味,“这东西是我从其他人身上拿的,不是甚么名贵东西,不过扛不住我喜欢。”
  慕容叡眼底蔓上一股薄怒,这臭小子的比他想象力的要嚣张的多,也不知道他真不知道,还是和他装糊涂。
  “这样吧,要是我赢了,你和我再比上一场!”
  慕容叡啊了一声,满脸疑惑,“我们之前比试过?”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胡文殊气的咬牙。
  他看到腰下的玉佩,伸手去拿,却又满满收回来,自从败给他之后,他有一段日子潜心苦修武艺,但现在也没有十足把握胜过他。
  慕容叡显得意兴阑珊,他好整以暇看胡文殊。那个少年生的可真好,瞧着都不像个男人,倒是个精致的瓷娃娃。
  也不知道他阿娘一个肚子怎么生出这么一对迥然不同的兄弟俩的。
  “你阿兄既然娶妻,也不好意思叫你继续打光棍,也快了吧?”
  “你是长舌妇吗?!”胡文殊终于忍不住,“竟然问我婚娶,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是没娶妻。”
  慕容叡看胡文殊嫣红的两颊啧啧了两声:这模样生做男人实在是可惜了点。
  胡文殊勃然大怒,一手揪起慕容叡衣领子就要揍他。慕容叡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胡文殊的拳头提起来就没能打下去。
  两人靠的极近,慕容叡调笑,“胡郎君,我可喜欢女人。”
  胡文殊立即被火烫着了一下,把他甩开。
  慕容叡大笑,慕容渊见他们这边闹得不像话,马上把人给叫回来。
  酒宴一直办到天黑之后才散了。
  刘氏把慕容渊请过来,慕容渊进来就问,“那些喝醉了的客人,都安置好了吧?”
  今日酒席上有不少人喝醉的,而且不是住在一个里坊,只能先暂时在自家里住下,等到明天酒醒之后再送人回去。
  “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叫你来,也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刘氏攥住手里的帕子。
  慕容渊看到她攥紧的手掌,有些不明所以,家里难道还出了什么大事,“你说。”
  “我想让五娘先回平城。”
  此言引来慕容渊的奇怪一瞥,“你想回去了?”
  “不是我,就是五娘。这个热烘烘的天,还赶路,是不是要我这条老命!”
  慕容渊更加奇怪了,“好端端的,你要她回去干甚么?”
  刘氏平素对这个新妇是很满意的,也喜欢家里什么是都有个帮手,现在叫人回去,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想过了,五娘是个年轻寡妇,虽然一家子人在一块,彼此好照顾,但她生的太好了些,洛阳里头轻浮男子多。怕出事。”
  慕容渊还是摸不着头脑,这个新妇平常几乎不出门,唯有的那几次还是长乐公主相邀,和妹妹出嫁。她不得不出面,其他时间都是呆在家里,半步不出。刘氏这个做婆母的都不一定能比媳妇坐得住。
  “就这么定了吧,先让五娘回去,她怕冷不怕热。要是和我们一块走,路上还不得多受罪?”刘氏满口都是为了明姝好。慕容渊听得满心莫名其妙,却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老妻。
  “没人帮你管事了,你愿意?”
  “我都做这些十多年了,没了五娘难道就不行了?”刘氏瞪他,“我只是和你说一声,待会就叫人告诉五娘,收拾行李,过两天就出发。”
  慕容渊皱眉“这么快?”
  “快?不快了,她有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说着,刘氏就要和慕容渊无理取闹,“看你这心疼的,是不是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慕容渊头大如斗,他被管了这么些年,刘氏早对他周身监控的密不透风,就连伺候的人也几乎全是家仆,只有那些年老色衰的女人才能近他的身。他知道刘氏一旦猜疑犯了,有多叫人头疼。
  他马上答应了。
  慕容渊这儿点头,那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刘氏派人去告诉明姝一声,准备好好收拾行李。
  明姝听到婆母要她回平城满心莫名其妙,她没得罪刘氏,更没有做出什么叫人忍受不了的错事,怎么就叫她回平城?
  送话来的是个小丫头,银杏往那小丫头手里塞了几个大钱,都没能问出来。
  “五娘子好好想想,是不是哪儿没做好,惹恼夫人了?”
  明姝扬起脑袋想了好会,头疼欲裂,“没有呀——”
  她侍奉婆母特别用心,怎么可能去惹怒婆母。
  “这可真是坏了。坏了坏了。”银杏急的满屋子乱窜,和热窝上的蚂蚁一样。
  明姝苦着脸,想了好会,还是没能想出个明细来。她破坛子破摔,“算了,再想也想不出来,不想了!”
  银杏还要再劝,看到明姝愁眉苦脸,话到了嘴边还是吞下肚子。
  “要不要,往二郎君那边带句话?”
  “他那边到处是人。怎么递啊?”
  慕容叡现在是被人看管了起来,尤其到了夜里,只能好好的呆在他那个院子里头,去哪儿都有人跟着。
  “还不是有人吗?”银杏记得兰洳,兰洳可不是郎主手下的人,是二郎君从家乡带过来的。他日日都和郎君在一块,找上他,想递个消息不是很容易?
  明姝有些心动,可是旋即摇摇头。她总觉得不太对,事出突然必有因,婆母竟然都这么说了,会不会派人盯着她?
  明姝越想越怕,“算了算了,就是回平城。”
  就是……见不到他……
  明姝心里头闷闷的,她叫过银杏,“今天晚上你陪我睡。”
  晚上有人陪之后,自己一个人睡总有些不习惯。
  银杏还想再劝,可是看到明姝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夜里两个女孩子躺一块。
  银杏叹气,“回了平城,可没洛阳这么热闹了。”
  平城也热闹,可是和洛阳比起来,简直像个穷乡僻壤,而且还隔着这么远,银杏是一百个不想回去。
  “想点好的,平城没洛阳这么热呢。”
  “那可不一定。”银杏压低声音,“回去之后,五娘子就不怕见不到二郎君了?”
  这两个,入夜之后就和小两口似得。恨不得黏在一块,掰扯不开。
  明姝有点伤心,她从被子里伸出脑袋,“不许你再说了,睡觉!”
  她说着轻轻捏了银杏腰上的肉一把。
  银杏嘻嘻哈哈笑着求饶。
  不一会儿银杏就睡着了,明姝睡不着,听着银杏匀长的呼吸,羡慕的紧。
  幔帐已经放下来,看不清楚外面如何。明姝侧耳听了好会,外头除了虫子叫,就没了别的声响。明明知道他不会来,也来不了,可是心底里还是存着点滴希望。
  明姝抱着这点希望,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慕容叡起了个大清早,兰洳过来找他练练身手。慕容叡有每日练武的习惯,骑马射箭什么都要练到,用他自己的话说,一日不练,就不知道手感如何了。
  两人大练了一场,熹微的阳光里头,都是一身大汗。
  “哎,我听人说,你阿嫂要回平城了?”练完之后,两人在一块冲凉,兰洳多嘴问了一句。
  慕容叡抬起木桶的手僵在了半空,水从桶中倾泻而出,将他的黑发全部打湿,慕容叡回过头来,湿透了的头发粘在脸上。
  满脸的错愕。
  兰洳一看,就知道他不知道。
  他咦了一声,很奇怪。
  慕容叡把木桶丢到一边,那些人只是夜晚看他看的勤,到了白日里头便是很松懈,他一手拉过兰洳,“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啊。”兰洳心下奇怪,不过也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昨天夜里,马厩那儿得到话,说是要给套一辆车,马要好马,能经得起长途颠簸的那种。
  又是要套车又是要好马,不是摆明要回平城吗?
  慕容叡蹙起眉尖,这事十有八、九还是阿娘决定的。也不知道阿娘到底发现了什么,他一把拉过兰洳,“兄弟,拜托你办个事。”
  兰洳啊了一声,被他拉了过去。
  明姝的东西没有多少,夏日里衣衫单薄,她又不爱涂脂抹粉,所以行李还这没有多少。几个箱子就把她所有的东西全部收拾干净。
  抬上了车,紧接着,她也上了车。
  刘氏巴不得明姝快些离开洛阳,只要明姝还有一口气,抬也也抬回去。
  明姝在车上,郁闷掐指头,她看了一下外面,慕容叡别说他人了,就连影子都没见到。
  正生闷气呢,听到外面一阵子马嘶鸣,她看过去,见着兰洳和银杏说什么。过了会,银杏跑过来,“娘子,待会还是他护送我们回去!”
  从洛阳到平城,路途遥远,就算是走官道,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何况还是女子孤身上路。
  所以必须要有个武艺高强的一路护送。可能一个还不够,要好几个。
  兰洳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哪怕刘氏心里不乐意,也只能让他过来。
  “……”明姝看了一眼,兰洳正好回头,和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兰洳在马背上冲明姝一笑。
  明姝颔首示意,她坐回车里,不一会儿银杏爬上来,车动了。
  银杏唉声叹气的,“夫人真是的,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明明五娘子也没有做错甚么。”
  明姝不答,她坐在马车里头。
  “可惜了,路上有好一阵子都见不到这热闹。”银杏唉声叹气的。
  明姝终于动了动,她看看外头,“回去就回去了呗,也没甚么大不了的。”
  银杏啊啊了两声,见她都没什么怨言,也不好继续抱怨。
  路上走了好久,才到驿站。几个壮汉哪怕要结伴才敢在野外露宿,更何况一行人里头还带着女子,谁也不敢冒险。
  明姝顶着骄阳进来,驿站里头为过往的官家人提供食宿,至于冰块打绝大多数是用来加在水里头喝,而不是大块的抬到房里降温。
  那边屋子还在收拾,只能让明姝先等会。
  明姝脑袋上扣了个帷帽,帷帽这会儿还是男人使用的多,而且一般是春天或者是秋冬的时候戴头上,来遮蔽风沙。
  洛阳这地方,自然用不着。
  明姝戴这个玩意儿,是为了防太阳晒,明晃晃的太阳光下,晒的时间长点,肌肤就会红肿疼痛,紧接着就要脱皮。
  明姝一进驿站,就招惹来了在场人的注视,原本男人戴的东西,被个女子戴着。这就足够引人注目了。
  纤细白嫩的纤纤细指拨开帷帽落下的纱帷,隔着一层白纱,眼前不好视物。
  “有劳娘子等等,现在屋舍还在打扫。”驿丞满脸堆笑。
  明姝点点头,兰洳却不依了,“别人住过的?男人住过的地方,给我家娘子住,好像有些不太好吧?”
  “喂!出门在外,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而且出门在外的男人居多,男人住过的女人不能住,那只能劳烦你家娘子在野外呆着了。”
  那声音听着很年轻,甚至还没有褪去变音时候的沙哑,明姝抬头看去,隔着一层白纱,见到是个少年坐在那儿,有白纱隔着,看的不真切,只能瞧个大致轮廓。她伸出手,把白纱拨开了条缝。
  “你!”兰洳顿时就怒了。
  出门的时候慕容叡再三叮嘱过,回平城也好,不过路上一定要谨慎。不过气头一上来,把慕容叡之前吩咐的话丢到了脑后。
  怒上心头,拔刀就要和那少年理论。
  他一拔刀,那少年身边的几个壮汉也迎身向前,个个面无表情,却十足的杀气。
  明姝一把抓住兰洳,摇摇头,“算了。”
  “怎么能算了。”兰洳急眼了,“那个小子说你呢,这怎么能行!”
  一个柔弱的女子,住在个臭男人待过的地方,那怎么能行!
  兰洳就是男人,男人出门在外有多不讲究都知道的,脏成那样,万一有甚么毛病,把人给弄生病了怎么办?!
  “真的算了,我知道你好心。”柔曼的嗓音从帷帽里传出,少年挑了挑眉头。
  少年笑道,“你声音很好听。”
  “混账崽子!”兰洳目眦尽裂,这小子简直目中无人,他非得要了他的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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