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一身墨色衣衫的墨痕悄无声息地出现,等着言络的命令。
“我现在看上去可还好?”言络淡淡地问。
墨痕微微一愣,有些木然地开口问道:“公子是指哪方面?”
“外表,气色!”言络回答。
“有些苍白憔悴。”墨痕如实回答。
言络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头,颇为嫌弃地开口,“难道我要这幅样子去见清持?”
闻言,饶是冷漠如墨痕,也忍不住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公子何时变得这般在乎外貌了?!
沉默犹豫了半晌之后,墨痕还是忍不住提醒,“公子,你昨天可是特意交代过谁都不见,尤其是风小姐?”
听着墨痕的话,言络似镶嵌了满天星辰的流目忽然一黯,一抹无法言喻的悲凉一闪而过,不过又在瞬间换上了往日一般无二的表情,“那不是昨日么,又不是今天。”话语,很是理所当然。
墨痕一噎,无言以对,公子的话好有道理,他无法反驳。
顿了一下,墨痕再次开口,声音带了几分疑惑,“公子,你和风小姐,是闹矛盾了么?”
言络微微一愣,然后勾唇清然地笑了笑,“没有。”
在墨痕还与追问一些什么事情的时候,言络直接“砰”地一声,将房门给关上了。
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锦衣,待墨发干了之后还特意选了一支白玉簪将发丝束起,确认自己看上去与往常没有任何不一样才欲转身离开。
经过书案之时,目光不经意落在了那泛黄的锦帛之上,眸子瞬间一滞,缓缓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走到书案前,抓起那个锦帛便塞到了书柜最下面的角落抽屉里面。
然后直接离开了房间。
想起那天晚上风清持似乎是很想吃刘阿婆家的馄饨,言络并没有马上去行云止水,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青衣泺泺,姿容绝世,只是,眸底,始终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深沉与苦涩。
行云止水。
清风阁。
因为担心风清持,湖蓝大清早便来了清风阁,站在紧闭的房门外,湖蓝身后轻叩了几下房门,低唤了一声,“小姐,你醒了没有?我熬了一些醒酒茶,要不要给你送过来?”
迷迷糊糊之中,风清持听见了湖蓝的声音,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伸手揉了揉脑袋,风清持正准备起身,却在下一瞬,整个人,如遭雷击,身子瞬间僵硬。
“时……时七?”当看清床里边窝在一侧酣睡的时七,风清持整个人都不好了,舌头都在微微打结。
她记得,明明是言络的!
掀开被子极快地看了一眼,风清持的脸色瞬间由不可置信转为苍白,定定地盯着木窗里侧的时七,眼神晦暗不明。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七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眸子里面带着刚刚醒过来的迷茫,看见风清持的时候,时七也是狠狠地愣了一下,半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开口,“师姐?”
随即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还……还和他在一张床上?!
想到这里,时七偷偷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白皙的小脸有些微微泛红。
风清持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外面再次响起了湖蓝的声音,“小姐,怎么了?”为什么她好像听到了时七公子的声音?错觉吧!
风清持没有回答,目光依旧落在时七的身上,嗓音微凉,“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于昨晚的事情,她根本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自己喝酒的时候,时七好像也来了……风清持有些不敢往下想。
被风清持用这种目光看着,尚且有些懵的时七抿了抿唇,漂亮的眼睛里面聚起了一层水雾,声音也不由提高了几分,“师姐,我也不知道,我……我醒来就在这里了!”颇为急切的解释,时七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委屈。
房门外的湖蓝,却是彻底愣住了,眸子愕然。
小姐……小姐,和时七公子?!
他们两个人昨晚一直都在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天青色的颀长身影从清风阁外面走了进来。
看见湖蓝站在房间门口,言络绝美的眸子有些意外。
正准备上前的时候,湖蓝快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故意将声音拔高了几分以便房间里面的人可以听见,“言公子,您怎么来了?”
风清持身体又是微微一僵,闭了闭眸,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有些僵硬。
“我来找清持。”言络淡道,然后望了一眼房门,“她在么?”
“小姐还在休息!”湖蓝笑着开口。
“没事,我喊她起床。”说完就要越过湖蓝过去。
下一瞬,湖蓝又跑到了言络的面前,“言公子,小姐昨日受了风寒,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心中却有些焦急,怎么一晚上过去,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言络皱了皱眉,“我进去看看她。”
“言公子,小姐这病是会传染的,不能见外人。”湖蓝在使劲儿想理由拦住言络。
“没事,我不是外人,而且,我也不介意!”
“可……”湖蓝还想再说些什么,被瞧出了一些端倪的言络冷冷地看了一眼,“你在故意拦我?”语调微微一凉,目光有些冷沉。
湖蓝瞬间一愣,因为小姐的缘故,言公子在行云止水基本上不摆任何丞相的架子,她都差点忘记了,面前这人,是末染的少年丞相,与白家公子白未檀齐名的人物。
就在这一愣神之间,言络已经越过了湖蓝,上了台阶。
“清持,我买了馄……”推开门,语气含笑地开口,话在说到一半,看见房间里面情形的时候,瞬间顿住,手中提着的食盒瞬间掉落在了地上。
------题外话------
唔,七哥性子偏执,会耍心机,但是,他不会强迫清持,所以,你们懂得!
晚安!好眠!
第342章 无法解释
墨色的食盒盖子零落,盛着馄饨的青瓷碗虽然没有碎裂,不过却也倒在了食盒边上,里面的馄饨洒了一地,冒着氤氲的热气,房间里面,瞬间传来一阵诱人的香味。
言络身子僵硬,手都是保持着刚才拎着食盒的动作,整个人就像是冰雕一样,许久,都无法动弹一分。
房间里面,一地衣衫凌乱,精致华贵的雕花木床上,风清持仅着了单薄的里衣,身上搭在一件薄薄的锦被,在她的身侧,是同样只穿了里衣的时七。
此刻,时七有些惊愕的看着突然闯进房间的言络,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似乎是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面上的表情有些紧张,手不由自主地拽紧了身下的被子,但是,即使是如此情况之下,依旧掩饰不住他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脸色不至于太苍白而一大清早特意将自己拾掇了一下的言络,此刻,面无血色,苍白到近乎透明,一双敛尽天地色彩的眸子此刻定定地盯着风清持,惊疑,愤怒,不可置信,各种情绪相继翻涌!
最后,当目光移到她脖子至锁骨处布满的青青紫紫的吻痕,削薄的唇紧抿着,绝美的流目中,是一片翻天覆地,惊涛骇浪,情绪极为复杂。
垂在身侧的手小拇指微微曲动了几分,目光一直落在风清持的身上,未曾移开半步,唇线完美的唇稍稍蠕动了几下,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脸上的表情,痛苦而又绝望,就像是所有的一切在瞬间崩塌一般。
言络身子僵硬地看着床上的风清持,绝美的眼眸里面再也不见往日的色彩,就像是顷刻间被乌云完全遮盖住的日月,映照不出半分色彩,一片颓然。
现在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人,是他心爱的女子和自己决定以后要好好照顾的亲弟弟!
是他活了这么久,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眼前这一幕,太过刺眼,他恨不得自己的眼睛瞎掉,再也不要看见才好。
这样,就至少,看不见了!
风清持的脸色也有几分苍白,骨节泛白的手紧紧地揪着身下的锦被,抬头与站在房门口的言络对视,却也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情此景,她无话可说。
如果是她自己什么时候见到了言络和其他女子是现在的状况,她可能手刃了两人的心情都有了。
“你……不打算解释么?”言络的声音,很轻很淡,也很沉,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一星半点的人气,听上去只觉得一派无垠的绝望,无边无际。
问话的时候,言络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风清持,没有任何偏差。
垂在身侧的手,却是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有些微微颤抖。
他希望听到她的解释,哪怕这次的事情,只是她的无心之失,他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他可以不去介意!
风清持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也只是动了动唇,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最后,缓缓闭了闭眼眸,脸上一片灰白之色,“我……无话可说!”
说?说什么?解释么?说是自己喝醉了酒将时七当成了他,然后自己和他的弟弟睡在了一起?!
风清持心底一声冷笑中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自嘲,这种解释,连她都觉得是亵渎侮辱了她和言络之间的感情。
昨夜的酒,是她自己要喝的,无人逼迫,醉成那种样子,也是她自己所作所为,最后将是时七弄成现在这幅模样的,更是她自己。
她……无话可说。
听着风清持的话,言络脸色本就苍白的脸色又是一白,目光依旧是倔强地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风清持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慌乱。
现在这种情形,言络算不算是捉奸在床?!
她想解释,想说时七心智只有五岁什么都不懂,想说自己昨天晚上神志不清醒,可是,她无法否认,这一切就是发生了,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以及刚才醒来发现这种状况的时候为自己把脉,一切事情都告诉了她,她已经不是处子了,昨天晚上,她和时七之间是真真正正地发生了关系。
这种情况之下,她要如何解释?!
“师……师姐?”察觉到房间里面奇怪沉闷的气氛,时七咽了咽口水,怯怯地喊了风清持一声。
听到时七的声音,风清持稍微顿了一下,眸子落在了他的身上,有些说不出来的锐利与清凉。她虽然不喜饮酒,可是毕竟是皇室之人,以前是摄政王的时候曾经需要的应付的酒宴多不胜数,她的酒量极好,酒品更是不差。
若是真的喝醉了,最多只会是睡一觉,醒来也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可是,昨夜……难道是时七?!
看着时七细长的凤目里面是一片清澈如水,不带任何杂质的凤目,风清持心中又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想太多了,时七现在的神情,根本就不像是装出来的,他对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想到这里,风清持眼中的冷冽渐渐散去,只是垂眸,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