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直接转身,没有看见墨痕脸上的莫名其妙,甚至还是哼着小曲儿离开。
恋人之间的小吵小闹,其实还是有益于加深感情。
真想看到小姐和言公子他们将来生的孩子长什么样子,肯定很好看!湖蓝有些不着调却很是美滋滋地想着。
墨痕看了一眼身后的院落,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冷漠的星眸有几分担忧。
公子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快一天了,不见任何人,也不许任何人进去,还特意说了不见风小姐。
难道两个人真的是如那个小丫头所说的,……吵架了?!
可是,不可能啊,依照公子对风小姐看重,别说吵架了,就连拌嘴都不可能啊!自家公子绝对是风小姐说什么是什么,想怎样就怎样啊,对风小姐宠溺到唯命是从的地步,怎么可能吵架?!
幽暗的房间里面,没有点灯,就连两扇雕花木窗,都是紧紧地闭着,最角落的檀木椅上,有一道颀长的雪青色身影,如瀑的墨发垂在身后,言络低头垂首,看着手中微微泛黄,看上去极为古旧的锦帛,周身散发着死寂绝望的气息。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房间昏暗,根本看不清言络脸上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哀戚无奈的感觉,弥漫在整个房间。
他的手中,则是紧紧地握着那卷泛黄的锦帛,青筋暴露,骨节发白,一片厉然。
行云止水。
“砰”地一声,一个重物砸落的水里,渐起了一片水花。
枕在桌子上睡着的时七瞬间惊醒,睁着一双惺忪的眸子,“师姐!”
风清持坐在凉亭的栏杆之上,背靠着朱红色的柱子,双腿交叠地伸直,听见时七的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你醒了!”清清淡淡的三个字,却能听出,风清持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
“师姐,你不要坐在那里,等一下掉下去了!”栏杆下面就是小湖泊,醉成这样的师姐很容易就掉下去的。
“不会,我很……厉害的!”望着时七,在说话的时候,还打了一个酒嗝。
时七缓缓走近,刚想伸手将风清持拉下来,毕竟坐着这上面,很危险。
“你……别过来。”一只手指着湖面,眼睛看着时七,醉醺醺地开口,“不然我……嗝,我就……跳下去!”一句话,都是说地断断续续。
时七果然不敢动了,只能僵在原地,清澈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嘿嘿……我和你开玩笑的,我才不会跳!”说话的时候,还晃了几下脑袋。
时七:“……”饶是现在心智不过几岁的他,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无奈和复杂。
伸手一扬,手中白玉酒杯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弧度,然后“砰”地一声落入湖面,又是一阵水花四溅,不过较之刚才,掀起的水花波澜弱了些。
“嘭嘭嘭!”接连几声,风清持将那些酒坛接二连三地全部抛了下去,风清持这才作罢,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却因为喝得太厉害了,落地的瞬间一个不稳,身子直直地前倾。
幸亏时七一直盯着风清持,这才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不过风清持刚才跳下来的那个力度太大,时七直接被她压倒在了地上。
时七一声闷哼,紧皱着眉头,“师姐,你……没事吧?”在问风清持的时候,时七的声音有些低沉和委屈。
凉亭中,还有好几个空酒坛子,刚才时七的背脊正好撞在了一个上面,疼的他眼泪汪汪的。
“没事。”风清持眸子迷离,双手撑在时七的身上,刚想爬起来却因为腿下一软,再次跌了下去,脑袋正好砸在了时七的下巴上。
“师姐!”时七的声音更委屈了,纯澈如水的眸子水汪汪地看着风清持。他的下巴也好疼。
用手撑起上半身,风清持看着躺在地上的时七,甩了甩脑袋,然后皱了皱眉头,感慨地开口,“时七,好多个你啊!”
“一个,两个,三个……有七个诶!”风清持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意外。
“时七,不不要动来动去,我都看不清你了。”风清持再次开口。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时七才扶着风清持坐在了石凳上,将她放在一旁的披风重新为她系好,刚想喊了人和他一起将风清持送回房间,却发现整个清风阁,一个人都没有。
皱了皱眉头,纠结犹豫了半晌之后,才对着醉的不省人事的风清持道:“师姐,我先去将你的房间点上灯,然后再来送你回去。”
说完之后,便朝着不远处的房间小跑着前去,边跑还边回头不放心地看着趴在桌子上面的风清持。
此时,将近子时。
时七摸索着进了房间,没多久,就从窗户里面传出了影影绰绰的灯光。
走出房间,在即将走到凉亭的时候,时七的身体忽然一顿,在原地愣了片刻之后,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面眸色忽然就深了许多,同时,也薄凉了许多。
与刚才明明是同样一张脸,但是,看上去整个人就是冷寂寡凉了不少,眸子里面几乎淡到看不出任何情绪,荒芜一片。
缓缓抬眸,看了一眼凉亭中昏睡的女子,时七的眸子里面,极快地闪过了一道幽蓝色的光芒。
沉默了片刻之后,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移动步子,向着凉亭而去。
在风清持的身侧坐下,看着她姣好的睡颜,时七难得地怔愣了片刻,有些微微出神。
“言络……”风清持砸了砸嘴,低低地呓语。
听到这两个字,时七眉梢拢了拢,削薄的唇微微抿起,依旧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伸出白皙修长的手,缓缓地探上了她的容颜,在她精致的眉眼上抚过,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手很凉,她的唇也很凉。
“别闹!”风清持皱了皱眉,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然后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时七低低一声轻笑,虽然依旧清凉,不过不难察觉,已经是带了一分说不出来的柔和。
站起身子,低头看着风清持许久,削薄的唇一启,道:“如果,能让你放在心上的人是我就好了!”声音很轻很凉,还有一分无法言喻的失落与感慨。
弯下身子,动作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朝着房间而去。
替她解下披风,然后脱了鞋袜,小心翼翼地将她床上。
看着她纠在一起眉,伸手替她抚平,冰蓝色的眸子深邃了几分,就连那只墨色的眼眸,都有一道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快得难以捕捉。
掖好被角,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衣摆被人拉着。
时七低头一看,一只从锦被里面伸出了的骨节修长匀称的手此时正拉着自己的衣摆,眉梢难得地挑了挑,眼中划过一抹无奈。
转身,轻握着对方的手腕,想让她松开重新放进被子里面的时候,风清持手上力气稍微加重了一分,“言络,别走!”嗓音压地很低地喃喃呓语。
时七的身子微微一僵,低头看着她许久,本就薄凉的声音又凉了几分,“我非他。”
第341章 买了馄饨
“我好难过!”又是低低的四个字,隐约带了一分压抑的哭腔。
时七好看的眉眼皱了起来,有些复杂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反正,这个时候,说了她也未必听得进去。
风清持握着时七的手腕,握地极紧,就像是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浮木一般,始终不愿意松手。
时七担心会弄疼她,所以手下动作并没有很用力,一时也无法挣开,再者,他也不愿挣开,私心里,他很喜欢她的亲近。
不然,当初也不会自己宁愿用药物让自己在白天的时候依旧将心智停留在五岁,因为只有这样,只有那样的他,才又足够的勇气来接近她,亲近她。
“清持!”沉默犹豫了许久,才从削薄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
很轻,很淡,甚至有些微凉,可是,却也不难听出,里面带着无法言说的深情。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风清持自然是不会回应的,依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愿松开。
轻唤了一声之后,时七就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细长的凤目有些微沉。
“别走!”风清持再次低低地开口,声音带了一丝央求,整个人像是极其畏寒地缩在了被子里面,锦被外面的手却一直不松开。
时七又是微微一愣。从第一次苍穹山相识,他见过许多模样的她。淡漠的,清冷的,睿智的,狡黠的,唯独没有见过看上去这么悲伤无助的她。
心底掀起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波澜,然后微微泛起涟漪,一双眸子,除了寡凉之外,还染了一分其他的幽深感情,很浓,很重。
忽然,有些想知道,她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乖,你先松手!”沉默了许久,才极为艰难地掷出了一句话,尤其是前面一个字,与他贯来清冷淡薄的嗓音完全不一样,甚至带了几分诱哄的意味。
对时七这个可以八年不开口说一句话,且性子孤寂寡凉到了极点的人来说,这一句话带着哄人的话,真的是已经到了极限。
闻言,风清持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握地更紧了,“能不能,别留我一个人?”声音很低,隐约有着几分酒气。
时七眼眸轻轻一闪,里面划过一抹复杂而又纠结的光芒,然后低头看着紧蹙着眉头,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的风清持,冰蓝色的眼眸,渐渐地变成了湛蓝色。
深,且沉!
时七在床边站了许久,心中缓缓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
他知道,她对他很好,这些时候,基本上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可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从来不想当她的……弟弟!
他想留在她的身边,永永远远。
抿了抿唇,眸子里面的蓝色更为浓郁深沉了,就像是有蓝色在一层一层地堆积,一片墨蓝无垠。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然后又缓缓松开。
时七坐在床边,伸出另一只没有被风清持握住的手,极为温柔细腻地描摹她精致的容颜。
缓缓俯下身子,冰凉的唇印在她的额间,犹豫了片刻之后,不轻不重地落在了风清持的唇边,只是这样简单地贴着,时七便再没有任何动作。
馥郁的酒香夹杂着淡淡的梨花香在唇齿之间弥散开来,极为好闻。
时七的眼眸再次幽深了几分,俯身在她耳边低低地开口,“对不起,请原谅我这非君子的行为!”
说完之后,手中细薄的银刃快速出手,刚才还在燃着的烛火,瞬间寂灭,只剩下一点微红的灯芯,灯芯之上袅袅青烟。
昏暗的房间里面,雕花木床上的罗帐,被缓缓放下!
翌日,天色尚未放亮的时候。
在房间里面沉寂了一夜的言络终于打开了房门,着了一身淡白色的里衣,刚沐浴之后垂在身后的墨发半干,那张绝世的容颜,依旧有些许苍白憔悴,绝美的流目下面,有一层薄薄的青影,显然是一宿没睡。
“墨痕!”言络低唤一声,因为一晚上没休息,言络的声音有些微微沙哑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