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城堡是建立在高耸入云的悬崖顶端,因此站在观景台便有种站在空中的错觉。
寒凉的秋风吹过,带起阵阵冷意。
幸而出门前披上了较厚的天鹅绒披风,被厚厚的绒毛紧紧裹着,她只觉全身暖暖的。
片片暗云从头顶上方飘过,似乎触手可及,可当真正伸手碰触时,那些暗云又遥不可及,就像她和裴诺尔、和英诺森。
“你的兴致可真不错。”老方吊儿郎当地从一棵老树后转了过来,“你没事吧?”
她看到老方,蹙起眉头,“你一个多月跑哪儿去了?我一直都没看到你。地下黑市打听得怎么样了?”
老方睨眼看着她,“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我这一个多月都待在城堡,打听的事交给别人去做了。”
她叹道:“你都不知道我差点被英诺森咬死了吗?看在同乡的份儿上,你都没来看看我。”
“我知道这件事。”老方耸耸肩,“我能有什么办法,咬都咬了。”
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换话题道:“你查得怎么样了?”
“好像有点眉目了。地下黑市的几个高级主管被东希达尔斯收买,还购买了不少杀手,誓要取裴诺尔王的项上人头。事发后,几个高级主管逃得无影无踪,听说暗地里仍在为地下黑市效命,只是分散在更远的王国或王城。不过我们的人正在查,再过半个月,定有他们的下落。”
她听后又问:“王太后与王后那边的人有没有在查地下黑市,找他们的人算账?”
“有啊,”老方嘻嘻道,“但是在地下黑市的老板推出几个替罪羊,又赔了巨款后,便罢手了。”
“我有种感觉,”她平静地道,“裴诺尔的失踪与王后的家族有关,或者西希达尔斯的其他大家族,目的是要推自己的继承人上位。”
“也有可能。”老方仍是嬉皮笑脸,“裴诺尔王被传灌过绝子药,不能生育,几个家族早已蠢蠢欲动,端看谁的手腕更高,能抢先把自己儿子丢到王位上。”
“真是恬不知耻!”她的脸上隐现怒气,咬牙切齿道。
“也不怪他们,从古至今谁不想做皇帝呢。”老方的笑容越发绚烂,“我还是女王丈夫那会儿,都梦想着能早日独掌大权。也许这些家族一开始捧裴诺尔王上位时是没有篡位想法的,但欲望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克制不住时……砰的一声,爆炸。”
她沉默一会儿,又问:“有裴诺尔的消息吗?”
老方摇摇头,“一点线索都没有。我派暗卫去他失踪的地方找过多次,方圆几百里都搜遍了,没有他的任何踪迹。”
老方看着她,眼里流露些许怜悯,“你还是想开点吧,估计凶多吉少。我看英诺森王对你是真心的,你跟着他只会享福,不会吃亏。”
她深深呼吸了一下,才说道:“他实在太出色了,哪方面都好,这样的男人我把握不住。一个裴诺尔就把我弄得焦头烂额,我很害怕……”
“你想多了。”老方似笑非笑地道,“该享受时就享受,该开心时就开心,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小心最后一个男人也得不到。当然,前提是裴诺尔王还活着的话。”
天色这时已经全黑了,藏在花丛里的羊角灯被点燃,星星点点,煞是美丽。
“我该回去了。”她看向观景台下远处显得有些焦急的三个侍女。她们正踮着脚,探头探脑地朝这边看来。
“英诺森王把你看得真紧。”老方道,“非但我不能踏进你的寝宫,连你散步的时间也要管啊?”
“他不会管我,但我怕侍女们会受他的罚。”她拉了拉裹在身上的天鹅绒披肩,又撩起过长的裙角,走下石阶,“你帮我联系下黑女巫,就说我有好东西要送给她们。”
“哦,你想干什么?”老方饶有兴致地多嘴问道。
“黑女巫是这片大陆最诡异的一个族类,通晓一些奇诡之事,也许能帮忙找裴诺尔。”她渐渐走远,声音若隐若现地飘来,“当然,我也会给足够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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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裴诺尔归来
老方的效率奇高, 不愧是在这里混了两世的人,不过两天就有了黑女巫的消息。黑女巫胆子小,喜群居,对旁人有异常警戒感,通常躲在人迹罕至的黑雾森林或高山悬崖中段的漆黑深洞。老方以这些线索顺藤摸瓜,很快找到了她们。
与此同时,心美拿到了情人锁。
拿到的办法很简单,心美对英诺森说,既然已订婚, 她想要一个信物,那就是情人锁。她对这东西很感兴趣,有点像自己世界的GPS系统, 想拿来研究一下。
英诺森自是不知她与黑女巫之间的事,便命人取过来了。
她戴的那只情人锁一直被英诺森带在身边, 取来很容易,不过片刻便到了她的手中。
她通过伊生秘密交给老方, 再三嘱咐一定要交到黑女巫首领的手中,并要求黑女巫们不可违背诺言,一定要找到裴诺尔。
当深秋的第一场雪落下来时,心美的阵痛发作了。
半夜突然腹痛,慌忙召来伊生, 唤御医和医女。
御医抹着汗赶到,语气却是不急不徐,说是王妃早该在初秋发作, 如今却晚了一个多月,现在终于出现临产症状,他总算放下心来。
心美痛得直冒冷汗,呲牙咧嘴,哪里说得出话。
这里的孕妇全都只用9个月生产,但在现代世界,有的孕妇怀9个月生产,有的怀10个月生产,全都算正常生产。
她现在是怀了10个月生产。
长长的深蓝床幔被放下,三四个医女环绕在她身边,有的倚在床头,有的在床尾,有的密切注视她的肚子……还有两个产婆一左一右坐在她的两旁,指导她如何呼吸与使劲。
老御医坐在床幔外的安乐椅上,按照她们禀报的症状,指挥全程。
不过一会儿,房门大开,一股浓郁血腥味夹杂着冷风飘来,仅披着外袍的英诺森匆匆而入,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
老御医见状,连忙俯身行礼,乖乖地把安乐椅让给他。
英诺森也不客气,立刻入座,御医则乖巧地站在一旁,小心地汇报心美王妃到了哪个进程。
“心美王妃这是头胎,到天亮如果能生下都是幸运。”老御医小心翼翼地道。
英诺森并不说话,脸色有些难看。
他当然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难。他的多个王妃小妾都遇到过难产或生后大出血等情况发生,简直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
现在,看到她受苦,他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揪着。
他根本没听进老御医再说些什么,而是听着床幔内的痛苦低吟,脸部绷得紧紧的,眉头越皱越深。
王太后与王后姗姗来迟。两人显然是打扮了一番才出来的。
王太后与王后各穿一袭华贵绣金银丝线长裙,发髻梳得光泽高贵,妆容精美优雅,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失贵妇仪容。
她们看到英诺森,还愣了一下。
英诺森除了披着一件白色外袍外,里面什么都没穿,勃发结实的八块腹肌露在外面,鼓鼓胸肌下的紧实有力小腹,往下还有……
这尺寸简直惊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齐齐惊呼。
英诺森却只是默不作声伸手将外袍拢紧,系好一颗颗扣子,仍一言不发地注意着床内的动静。
老御医早看到英诺森半裸的身体,但却装作不知道,此刻不动声色地向两位贵族请安,禀报进程。与他无关的事情,他向来明哲保身。
心美痛得在床上差点打滚,两个产婆紧紧按住她,几个医女也低声劝慰她,才使她稍稍平静……
就这样一直痛到了天亮,可还是生不下来。
王太后和王后听着床幔内的痛呼,无动于衷地喝着热茶,偶尔向老御医问上一两句,便眯着眼靠着软椅,仿佛睡着。
她们在等待,等婴儿降生的那一刻,就立刻将婴儿带走。
天色大亮后,英诺森站在床幔外,温柔询问心美是否需要吃点东西,被心美一口拒绝。痛得都快痛死了,哪还吃得了东西。
可当英诺森看了一眼老御医后,老御医连忙奔跪在床幔外,老泪纵横地恳求心美吃点东西,就算是为了孩子,也得吃点才行。
心美这才勉强吃了一小块面包,喝了半杯牛奶。
生产时吃东西叫一个艰难,只能趁宫缩暂停一会儿时飞快嚼一下,很快又痛得哭爹喊娘。
很快到了下午,王太后早已支撑不住,靠在高背软椅上睡着了。王后半眯着眼,强打精神,不时唤床幔里的医女出来问下情况。
当银制烛台上被点燃,整间睡房被明亮烛光照亮时,心美终于有了要生的迹象。
宫缩已变为两三分钟一次,猛烈至极,每痛一次,心美的肚子就仿佛被压下千斤重的巨石,痛声尖叫差点冲破天花板。
英诺森已站守在床幔外,不住地安慰痛不欲生的她,说很快就要结束了。
老御医也站在床外说再痛也就这一会儿,请王妃千万要挺过去。
又过了几分钟,突然听到一个产婆大声叫起来,“快准备好剪子,我看到小殿下的头了。”
王太后和王后也已围站床边,神色紧张。
片刻,一阵洪亮的婴儿啼哭声出现了,传来产婆惊喜的声音:“殿下,是个小王子。”
“给我看看。”心美虚弱而欣喜地道。
王太后与王后激动不已,几乎同时就要撩起床幔,可她们的手却被英诺森抓住。英诺森淡淡道:“失礼了,抱歉。”可面上却没有任何抱歉的表情。
心美已经抱住了刚被产婆和医女擦干净的小男婴,当被她抱住的瞬间,小男婴奇迹般地不哭了,开始睡起觉来。
她抱着小男婴不住亲吻,喜极而泣。
床幔内的昏黄烛光使她看不大清小男婴的长相,只是隐约觉得眉眼有点像他的父亲,脸形也像他的父亲。
她不甘心,继续寻找与她相像的地方,一时间,没有留意别的事。
床幔外,王后不高兴了,冷言道:“英诺森王,现在可以放手了吧?”
王太后也冷淡道:“请您不要过多干涉此事。”
英诺森温和一笑,“不是还没有验证血统吗?”
“那要待满月后才能进行。”王后不快地道。
“那就满月后再说。”英诺森优雅地微笑。
王后想了想,便瞪了英诺森一眼,径自转身离去。
王太后却是舍不得孙子,待医女和产婆们料理完一切,掀开床幔后,便迫不及待地来到心美身边。
英诺森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切。
“长得真像裴诺尔,”王太后突然掩嘴哭了起来,泣不成声,“简直一模一样,这还用得着验证吗?”
说罢,王太后又流着泪对心美说道:“好孩子,谢谢你为我儿子生下这个小王子。”
心美紧紧抱着襁褓里的小男婴,却不说话。
英诺森则是半靠在床头,同她一起看着熟睡小男婴,忍不住笑起来,“还真长得像裴诺尔王,那些说污言秽语的人可以闭嘴了。”
他用手帕抹了抹她额头未擦净的汗,柔声问道:“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都累了这么久了。”
王太后见状,又看了眼小男婴,终是转身离去。
大局已定。心美王妃再怎么舍不得,也得交出小王子才能与英诺森离开。
小王子不可能在凯洛特长大、生活,那岂不是成了凯洛特的人质了。
然半个月后,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裴诺尔王像旋风般冲进心美王妃的睡房,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地紧紧抱住心美王妃时,心美王妃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他抹去她的眼泪,然后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纵然污血染了她一脸。
所有人的脸色精彩纷呈。
王太后又惊又喜,顿时大哭起来;王后表情僵硬,嘴唇动了动,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老首相初听闻时,嘴里的一颗葡萄落到了地上,眼神变幻不定。
至于其他的权臣,有的欢喜,有的惊恐,还有的突然就疯掉了,用一根绳子紧紧勒住自己,很快断了气。
英诺森则站在城堡顶层的平台上,安静而沉默地遥望着不远处被冰雪笼罩的绵延大山。
雪花一片片落在他银蓝色长发,覆上一层白。
他的优雅嘴唇紧抿,眼神深沉不见底,长长的深蓝眼睫似也染上这种深沉,有种触目惊心的犀利锋锐。
熟悉他的近身侍卫从未见过他的脸色如此难看过。
他的脸色何止铁青,用黑锅底来形容都不为过,冰蓝眼瞳深处的嗜血杀戮呼之欲出。
两个近身侍卫同时想起了他大肆杀戮、血洗亡灵之城的眼神,也是这般赤i裸裸的嗜杀与残忍。
残忍得不像人类。
当然,他本来就不是人类。
他的体内遗留着自远古传下来的凶猛兽性,流淌着随时可以沸腾的兽血。
“查!”他低沉暗哑的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传来,有种隐隐的嗜血狂欢,“裴诺尔王是怎么从巫盅鬼咒中逃出来的?”
“是!”
第180章 异鬼之王
寒雪飘零, 冷风肆虐,室内却一片温暖。
昏黄烛光洒在裴诺尔俊美无敌的脸庞,将原本绚美的淡金眼瞳辉映得愈发美丽。
裴诺尔深深注视着仍在熟睡的母子两人,轻轻抚过心美的温热脸蛋,还有撒落枕头的长发。小婴儿似是察觉身边有人,动了动,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