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真到了他举兵之时,小皇帝又怎会没有防备。而他,因为造反,反而给了小狐狸调转兵戈,对他动武的理由。
许多事情得到了解释,郑旭,竟是郑旭!
一口老血喷出来,郭放两眼发黑险晕了过去。若论打仗,小皇帝虽年轻,却未必不是他这沙场老手的对手。他起兵,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民心大失,此番根本就是中了奸计。
且那郑旭手握他诸多机密,只怕这战况胶着,也不过是暂时的。
自以为能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反而入了圈套进退两难。郭放怒火中烧,晓得脚下的浮桥已越来越窄。他心知肚明,事态紧急,自己不得不再强硬三分。
这强硬手段,首先针对的自然是那批拥护小皇帝的老臣。可这事儿却在他眼皮子底下黄了——那方同之抢先一步,竟留书一封,在家中悬梁自尽——那方同之德高望重,因而他的暴毙引得儒生千万篇笔墨讨伐,恒阳百姓愤怒之下放火烧了丞相府大门。
民愤已起,郭放除了硬着头皮继续将这仗打下去,别无他法。他有一点明白奉天帝的暴虐因何而来,那纯粹是破罐子破摔了,既已有了恶名,那便恶到底。
于是派兵镇压了百姓闹事,手中多了无辜生命百余条,再不去硬撑那所谓的好名声。而后强征壮丁,增收赋税,总之,这仗必须要给他打赢。
至于他的对手白睢,应对战况却沉着稳当,年轻的猛兽面对年迈的孤狼,一点都不着急。他精心栽培的猛将在前厮杀,他在后头运筹帷幄,还有闲心剥橘子给媳妇儿吃。
“啊——张嘴。”
苗小柔:“不吃,饱了。”
“再吃一瓣,我都剥好了。”
苗小柔只好咬住,不耐烦地踢了踢他的脚尖:“还不去么,人蒋贵人都等烦了。”
这几天他日日被赶去倚栏轩跟蒋氏睡觉,他给睡得惶恐不安,心悸难眠,今日说什么都不肯再去了。
将手上的橘子搁下,白睢挑了挑浓眉,咧嘴笑道:“其实,你并没有考虑周全,大彪。”
“嗯?”
“你想,要保留你写的三个字不是没有法子。当年那个册子我虽没有细看,但还是琢磨出来丁点儿有用的。总之,你写在胸口绝对不是万全之策。”
苗小柔也没多想,随口就问了句:“那写在哪里?”
白睢站起来,把累赘的外袍脱下,一连脱下几层,脱到只留了里衣。而后走到她的妆台前取了胭脂盒过来,郑重其事地放在她手里。
再然后,把裤带一抽。
光滑的裤子整个滑到底。
苗小柔已来不及偏头,只得立即把眼一闭,那脸蛋顿时烧起火来。尽管反应迅速,只怕这针眼也是注定要长的了。
“来,你在这里做记号。”
作者有话要说: 白睢:“都不要想偏,爷说的是大腿。”
——
要开学了-。-
第69章
苗小柔惹不起他, 丢开胭脂盒就奔往净房去了。她要沐浴,她要洗眼睛!
就是这样,靠上不得台面的流氓手法,白睢成功得以在媳妇儿这里留宿。
“你手拿开,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就喜欢抱着你睡。”
“我不喜欢,我热。”
“那帮你把衣服脱了。”
“滚!”
白睢听话一滚,滚到她这边来,顺势将她压进了床角。
“别怪小爷跟你纠缠,要怪就怪你自己, 竟将我赶去别人床上,你可知我也是有尊严的。今日若不犒劳我,这事儿没完——这么久了, 我就想听你叫一声‘夫君’,你叫了我就放过你。”
苗小柔的脑瓜子被迫抵在床板雕花上, 被他压得动弹不得,愤而骂道:“你信不信奶奶一脚踹你下去。”
白睢鼓起胳膊上的筋肉, 一脸欠抽地炫耀给她看:“来,你踹一脚试试。”
她踹了,小脚丫子踹过去,反踢得自己脚痛。
“还‘奶奶’呢,今夜你男人就不爱听这俩字。”他得意得很, 又往前挤了挤,见媳妇儿美似鲜花儿一朵,彪悍倒是彪悍, 就是彪得好似只爪子都还没长利的小猫崽子。
自己以前究竟什么眼神儿啊,这样娇美的小娘子,“奶奶”俩字他竟也叫得出口。
一时没忍住,不等她认怂就一口亲上去。
苗小柔推不动他这大块头,起先恼了他的放浪,与之推搡挣扎一阵却就软了骨头,环抱着男人的脖子与他痴缠起来。
三四日不曾挨在一起睡了,她心里何尝不空荡荡的。被他蓄意一撩拨,便自拆了防线,跟他两个在榻上滚了几滚,弄得床褥皱巴巴一片。
她原打算一点点接受白睢的,却是不曾想到自己竟接受得这般快。这混账每日都来撩她的心,大半月下来她早已不排斥与他亲热。若非大夫叮嘱调养期间切勿行房,白睢扯她腰带的时候她是不会拦的。
结束这场痛快的亲吻时,她已衣衫半褪,领口露了大片肌肤出来。她那位好容易才收敛住的丈夫,则趴在她胸口喘起来,嘴里念叨着羞人的话。
“原想……原想马革裹尸,死得荣光万丈……而今,只想死在你身上。”
呸,没出息的东西!
她脸上烧得慌,将这混账推开:“滚开,满脑子的脏东西。你还是马革裹尸吧,喏,前线总无捷报传来,你不亲自去指挥,还想着、想着这些玩意儿。”
说到战况,白睢稍稍清醒了脑子,扯开汗渍渍的衣襟大喘口气:“你慌什么,因一时胜负便影响心情,我这做皇帝的整日焦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想睡媳妇儿。”
苗小柔:“……”
“再说了,我若亲自去指挥,那真金何时才冒得出头?凡事亲力亲为,那不是能人,那是蠢人。以后咱们有了孩子,或有了养子,你切不可日日替之操心,须得放手他才能成长,知道么。”
咦?她的家长地位何时翻转了,轮到白三岁来说教。
可他说的的确有十二分的道理。金凤银凤那俩丫头叫她养得拈轻怕重,性情虽好,却无担当,没主意。
白睢嫌热,扒了自己衣裳扔下床去,又一次欺身上来:“不说这个了,我还没听你叫‘夫君’,你亲糊涂了,我可没糊涂。”
苗小柔方才正感叹,他这番说教已有了家中顶梁柱的模样,浓浓的男人气味将“孙子”这一角色扫去角落。她而今颇有些依赖这个男人,越发将他视作丈夫,于是脑子一热便小声唤了句:“夫……君。”
白睢心头大喜:“太小声,听不见。”
她说完这句,却顿时回神,是再也张不开口了的。支支吾吾道:“听不见就算了,烦人得很。起开,别来碰我,挨着热。”
某人不依不饶非要她再说一次,惹得急了又来含她嘴巴。夜已深了,两人推来推去,嘀嘀咕咕仍不睡觉,反倒又生了情意,缠缠绵绵直到夜虫都睡了屋里才安静下去。
次日又起晚了。
白睢精力充沛,早不知几时就走了,留下他自己换下的里衣,坏心眼儿地搭在她脑门儿上。她扔开那汗渍渍的臭衣服,打着哈欠撑坐起来,发现手腕略有些不利索。
昨夜……
唉,丢人的很,不提了。
王氏与蒋氏皆已来晨省,早恭候多时了,见她久不露面却仍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句怨言。那蒋氏如今乃是嫔位,坐在王氏之上,两人互看不顺眼,等候的这段时间里竟一字未谈。
堂中安静得略有些诡异。
在屋里时还想着昨夜的缱绻情意,人一出来看到这俩不省心的女人,苗小柔便顿时收了心,重振旗鼓打起精神投入到后宅的战场。
按理说,投靠白睢的家族日益增多,当有更多女人入后宫才是,白睢却一概婉拒了。那王家与蒋家之所以能塞人进来,能委婉地谈条件,那是得了先机,如今皇帝根基已稳,再想挣得亮眼的从龙之功,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既然功劳不亮眼,自是没脸面硬要皇帝接受美人的。故而她这皇后,手下也就只管理着三个妃嫔,还有一个贤妃根本不在眼前。
“听闻王贵人的二叔向陛下许诺,又有三个月的粮草在押运途中。王家于国尽忠,费心劳力,本宫深感钦佩。”
王婧如亲生父亲早亡,她虽养在族长身边,总还是要有个养父的,她那二叔就相当于父亲。若不然陛下想赏赐她的家人,那该赏赐给王家的谁呢?故而在圣上面前露脸的事,都是她这二叔来做。
此番她二叔急着要送粮草,想来是被蒋氏受宠的现状给逼的。
王贵人一听得了夸奖,眼珠子清澈闪亮,笑盈盈忙起身:“娘娘言重了,这都是为臣子当做的。”
苗小柔莞尔一笑,言笑晏晏:“哪里话,有功就该赏。”话毕竟未再接着说下去,叫王氏眼巴巴等着,却没等到下一句。
照这意思,到底赏她什么?王氏好生诧异。
苗小柔却只顾揉着自己的手腕,连端茶都换了一只手。蒋氏瞧见,乐得岔开话题,问道:“娘娘瞧着手腕酸痛,可是昨夜又为陛下扇了扇子?”
苗小柔心不在焉地愣了愣,才把头点了下。
蒋氏莞尔:“嫔妾这里有些家传的药膏,舒筋活络特别管用,嫔妾这两日手腕酸着全靠它呢。巧了,今儿正说献给娘娘来着。”
苗小柔耳朵根子稍有些红,命人将礼物接下,赞了蒋氏几句。这天气又不热,她昨夜哪里扇过扇子,还不是被白睢害的。
不解了他的苦处,非不要她睡觉,一口一个“好媳妇儿”“乖小柔”地嗷嗷叫,叫得她浑身鸡皮疙瘩睡不成,只好遂了他的愿。
再揉揉手腕,关怀了两人几句素日里可有不便,便散了今日的晨省。
那王婧如气自个儿根本插不上话,什么扇扇子的,她们到底在说什么?揣着一肚子火回了倚栏轩,路上还叫蒋嫔酸了几句,无奈位分低下又不能回嘴,想来想去着实气不顺。
那蒋嫔的话犹言在耳,让她心脏扎得慌——“贵人的性子温和不少呢,这便对了,咱们陛下和皇后皆喜欢老实本分的。只可惜啊,工夫不到家,还欠着火候。喏,这么瞪我就不对了”。
待入了黄昏,却有懿旨送到,皇后娘娘竟突然晋了她的位分,与蒋嫔一样位列嫔位了,且赐了号,为“舒”。
丫鬟妙儿又惊又喜:“主子,哦,不舒嫔娘娘!您都还未侍寝便晋了嫔位,族里这回又立了功,陛下想不重视娘娘都不能够呀。”
王婧如却未太高兴,秀眉皱起:“舒嫔……你懂什么,现如今位分拿来做什么。生下皇子才是要紧事,这接连几天陛下都歇在蒋嫔屋里,即便不去也是在皇后那里,我何来机会。”
或许是她的性情不够温和,刻意表现出能干反而让陛下不喜,没能被挑中。这些日子来她一直低眉顺眼,努力打磨性子,只等着陛下和皇后能对她稍有改观。可是看样子,已经来不及了。
妙儿:“舒嫔娘娘您急什么,别人都是侍寝了才晋位,您这里先晋位,说不准晚上陛下就来了呢。”
倒也是,她自诩是个美人,自小便不缺爱慕者,陛下哪怕对皇后情根深种,也没道理对她视而不见。
因而这晚盛装等候,早早沐浴将身上弄得香喷喷得。却不想,陛下来倒是来了倚栏轩,偏又进了蒋嫔的屋。
王婧如等了个空,火得咬牙切齿,更加笃定了皇后急于借蒋嫔的肚子。那蒋嫔人倒是拔尖儿,却哪一处都比不上她,除了借腹生子,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更何况蒋嫔独得圣宠,皇后应当不悦才是,反而待她极好。
若是等到蒋氏怀孕了再动手,届时伤了皇嗣闹出来个大动静,若是被查出来她可就完蛋了。闷坐了良久,王婧如终于把心一横。
“去,将我的紫檀木匣子取出来。”
妙儿依言去办了。
王婧如望着对面屋子暖暖的灯火,一不小心掰断了自个儿的指甲——我叫你得宠,我叫你温柔,蒋贱人,咱们走着瞧!
此时蒋氏的屋子里,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郎情妾意、旖旎画面。
“别总扇朕脑袋,头疼。”
蒋氏只得执着扇子往下挪,去扇皇帝心口。
“别扇心口,容易着凉。”
蒋氏只好又拿着扇子去扇皇帝的腰,这下舒服了,陛下合上眼慢慢悠悠睡着了。她实在不懂啊,自己侍寝也有四五次了,次次为陛下扇一晚上风,陛下碰也不碰她,更加不准她穿得太清凉。
今日见皇后娘娘手腕也酸疼,想来也是为陛下扇了一夜风。天气明明不热,陛下非要人扇风才睡,莫不是有癖好不成?
连日来晚上睡不够,全赖午睡撑着,困得她不想侍寝了。今日听说王氏晋嫔位,还被赐了号,虽心头暗暗不高兴,想到陛下必定今晚去她那里,自己能睡个囫囵觉了总还是好的。
谁知道又上她屋里来。
蒋氏看不懂,她心里苦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王婧如:“注意,我要作妖了!”
蒋氏:“吃了一斤黄连。”
白睢:“扇你娘的风,脑阔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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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肥党们,看到这里麻烦挥一下小手,我觉得最近有点凉~
第70章
白睢之所以让蒋王两人同住倚栏轩, 为的就是方便她俩争宠。这不,王氏让人偷偷摸摸大半夜在倚栏轩东侧花丛中撒药粉,那就是极容易的。
苗小柔当天晚上便得了消息,命人避开那只海东青,悄悄潜入摘了朵沾着药粉的花,送去给太医署瞧。因药粉奇怪,太医署当值的太医回答,少则也需两日方才能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药。
不知药粉有什么作用,苗小柔却晓得为何这药粉要撒在花丛中——这蒋氏极其爱花, 因而有个习惯,早晨喜欢收集花露,量多便用来泡茶, 量少便拿来拍拍脸润润手。倚栏轩东侧有块花地,那里便成了她采集花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