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礼沉吟片刻:“不要来太多次,记得拿着刘成的腰牌,若真被发现了,便叫刘成来接你。”
“好的。”夏幼幼快速答应,心中却对他前半句不以为然,若是自己真像他说的那样少来几次,恐怕又要像今天这样给自己甩脸子了。
傅明礼面色这才好看些,伸手一拉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温和问道:“御膳房的饭菜可好吃?”
“好吃,比厨娘做的都好,我太喜欢了。”夏幼幼兴致高昂的回答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傅明礼一眼,她本想瞒着他的,以免他再来念叨自己,没想到他在这里得了消息后便猜出是自己做的。
傅明礼笑了笑:“等日后我们选好了住宅,便向皇上讨几个厨子安置在家中可好?”
“真的吗?”夏幼幼眼睛一亮,“我要给东宫太后煲汤那个,我太喜欢了,这几日没有一日是重复的,每一道都好喝。”
“……你还每天都去拿?”傅明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很容易想到太后气到抓狂的模样。
夏幼幼嘿嘿一笑:“也不是次次都我进去端的,周书郊也会去,他对御膳房可比我熟悉多了,我通常只是个放哨的。”
“又是周书郊。”傅明礼叹了声气,觉得自己当初让周书郊看着阿幼的行为,简直是疯魔了。
那人分明是个比阿幼还不拘小节的粗人,自己能指望得上他才怪。
夏幼幼怕他又讨厌周书郊,忙抱着他的脖子晃道:“你从我来开始便跟我生气,我解释完这个又解释那个的,真的太累了,你都不哄哄我吗?”
“哄啊,你想怎么哄。”傅明礼的视线在她光洁的脖颈处打了个转儿,慢慢的转移到她的衣领上去,似要透过厚厚的衣裳看到里面的风光。
她穿这小太监服还真合适,仿佛一个灵活狡猾的小公子,底子里却是娇软的姑娘,这种反差将他往欲念的深水中一步步引,他毫无抵抗之力。
“做什么?刘大哥还在外面等着呢,他都累了一天了,我得快些走,好让他回去休息。”夏幼幼谨慎的握紧衣领。
傅明礼低哑的嗓音慢慢引诱:“让他先离开,你和我住在这里如何?明日晚上他再来接你。”
“有人进来了怎么办?”夏幼幼有些心动。
傅明礼轻笑一声:“那你就躲在床上,不要被人发现了。”
……这样也是个办法,不用刘成来接,她待会儿先假装出去了,再偷偷溜进来,反正房里也没人看守,她只要一直在这里不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
夏幼幼简直不要更心动,正在她思考如何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时,傅明礼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突然问道:“你葵水来了吗?”
夏幼幼一怔,傅明礼的眼睛立刻亮了:“没有?”
“……你不说我都忘了,自然是来了的,”夏幼幼笑了起来,边笑边拍着胸口道,“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那我还是不要住这里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好麻烦的。”
傅明礼听到她葵水来了,便知道这次并未受孕,忍不住略微失落了些。夏幼幼挑眉:“怎么,你就这么不高兴?”
“倒也不是,”傅明礼怕她多想,忙捋着她的头发安抚道,“只是你先前说可能有身孕,我多少有些期望,现下期望落空,难免有些失落。”
他这么一说,夏幼幼便后悔自己当初跟他说那样的话了,也不知他在脑子里想了多久、期待了多久。她有些愧疚的看着傅明礼,心想幸亏此刻没有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吊着他,不然他又要胡思乱想了,到时候心疼的还是她。
不过心疼归心疼,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的——
“那我若是不能生,你还不要我了?”夏幼幼眯起眼睛看他。
傅明礼好笑的看她一眼:“我是想要个子嗣教养不错,可只想要你腹中出来的子嗣,若你真的不能生,那也无所谓,我带你一个也是高兴的,我只会为了你不要子嗣,又岂能为了子嗣不要你。”
“……这还差不多。”夏幼幼斜他一眼,脸蛋慢慢开始发红。
傅明礼摸摸她的脸:“可是我太迫切,让你有压力了?”
“那倒还好,这种事随缘,我并非钻牛角尖的人,放心吧。”夏幼幼没骨头一般歪在他怀里,懒洋洋的答道。
傅明礼这才放松下来,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夏幼幼都快被他拍睡了,挣扎着起来道:“不行,真得回去了。”
傅明礼知道她此刻身子应是些微不适,也想让她早些回去休息,便没有再挽留,而是将她送到了门口。
要开门时,夏幼幼回头牵着傅明礼的手,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唇,依依不舍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嗯。”傅明礼温柔道。
夏幼幼撇着嘴去开门,刚将门闪开一条缝,便听到外头有人高呼“参见皇上”,夏幼幼一愣,无辜的看向傅明礼。
“先躲起来。”傅明礼蹙眉道,徐延并不知道阿幼在宫里的事,他也不想让徐延知道。
虽然知道两个人之间不可能会有什么,但他仍旧本能的想隔开夏幼幼和所有喜欢过她的人。
夏幼幼听话的跑到床边,这才想起夏日都是薄被,若是躲在床上,很容易被看出来,可找了一圈也没什么能躲的地方,她最后只好跑到柜子里坐下,傅明礼立刻过去将柜门锁上。
与此同时,房门被敲响,徐延轻声问道:“明礼,睡了吗?”
傅明礼过去将门开了,双手拦在两扇门上,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怎么,有事?”
“刘成为何会在外头候着,可是他犯了什么错?”徐延极没有眼色的推开他的手,径直走到桌旁坐下。
傅明礼皱眉看向他:“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没事,怕你一个人无聊,便过来陪陪你,和你说说话,”徐延说完想起时辰不早了,便有些害羞道,“我就坐一会儿。”
说完便不带停顿的,直接倒起苦水来,这个将军不服管了,那个大臣没事找事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往傅明礼这倒。
傅明礼的思绪一直停在柜子里,想到柜子里这么闷,她躲在里面定然不好受,便果断打断徐延的话:“没事皇上先回去吧,就算是犯人也是需要休息的。”
正在求安慰的徐延:“……”
第75章
“明礼, 你今日怎么这般冷漠?”徐延不满道。
傅明礼此刻正惦记柜子里的夏幼幼, 听了此话眉头一挑:“我何时不冷漠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 可总觉得今天特别如此,徐延苦巴巴的看着他,“我近日为忙傅家的事, 都是过了亥时才睡, 今日好不容易来找你说说话,你却这样对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似乎也不能再赶了, 傅明礼叹了声气, 隔着桌子坐到他对面:“继续说吧, 看我有没有能帮到你的地方。”
“嗯!”徐延这才高兴起来,兴致颇高的和他说话。
看起来好像说了很多, 其实翻来覆去都那么几句, 柜子里的夏幼幼都听困了,小心的将傅明礼的衣裳挪到一边,想要歪在柜子上休息一下。
外头徐延还在絮絮叨叨说话,夏幼幼打了个哈欠,抹黑整理傅明礼的衣裳, 边整理边暗暗吐槽, 这人顶多在这里一个月, 拿几件换洗就是了,竟然还准备这么多衣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在这里长住呢。
收着收着, 便摸到了一块毛皮,夏幼幼心里一奇,这怎么连冬天的衣裳都拿进来了?正这么想时,突然意识到手里这块毛皮有温度。
……
徐延终于说够了,起身和傅明礼道了声别,刚要离开时便听到一声尖叫,猛地回头便看到柜子里冲出一个‘小太监’,还没看清这小太监便冲到了傅明礼身上。
“有、有老鼠啊啊啊!”夏幼幼眼角挂着泪花花惊恐道。
傅明礼蹙眉将她护在怀里:“这里本就是牢房改成的,有老鼠正常,只是没想到那群奴才做事不仔细,竟将老鼠放到我屋里来了,可是吓到你了?”
“嗯!我最讨厌这种东西了。”夏幼幼回想方才的手感,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傅明礼立刻给她倒了杯茶:“喝点顺一下。”
夏幼幼接过来便要喝,突然想到一件事,到嘴边的杯子又还了回去:“我想喝温开水,什么都不要放的那种。”
傅明礼点了点头,对外头道:“刘成!”
“奴才在!”刘成听到屋里的声响后便在门口候着,一听到傅明礼叫便立刻冲了进来。
傅明礼看了他一眼:“去给夫人打倒壶温水来。”
“是!”
刘成应了一声,正要出门时便听到某人幽幽的声音响起:“站住。”
刘成立刻站住了,无辜的看向徐延:“皇上,怎么了?”
徐延目光扫了眼前这仨人一圈,冷笑一声:“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瞒着我私自让她进来,还躲在柜子里,若不是那只老鼠……”
“呕——”一听到老鼠两个字,夏幼幼立刻干呕一声,意识到自己打断徐延的话后,忙朝他摆摆手,“抱歉,我就是太难受了。”
“……刘成,去给她拿水。”徐延额角青筋直露。
“是。”刘成赶紧出去了,逃离了这个修罗场。
屋里只剩下三个人了,徐延沉默了会儿,挑眉道:“不解释?”
“她来看我,怕你事忙,便没告知你。”傅明礼平静道。
徐延瞥了他一眼:“怕我事忙到连一句通知都不说、就跑进我家了?”这个理由骗鬼呐?!他可是大宁朝的皇帝,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子!
傅明礼抿唇,懒得与他解释,这幅模样落到夏幼幼眼中便成了‘楚楚可怜’,她立刻拦在傅明礼前头,倒打一耙道:“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跑来宫里了。”
徐延嗤了一声:“为了我?”这俩人说的理由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烂,一个比一个藐视他的脑子!
“当然,你还记得黑山吗?”夏幼幼问。
徐延蹙眉:“记得,他怎么了?”
“我把你的单子退了之后,他觉得是我挡了他的财路,所以便开始记恨我,这段时间一直想借刀杀人,我们府上的下人被他买通了在我饭食里下毒,若不是我识破了,可能这会儿已经变尸体了。”夏幼幼三言两语解释了。
“阿幼。”傅明礼不悦的看她一眼。
夏幼幼撇了撇嘴,不敢再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徐延眯起眼睛:“你当初怎么不说?”
“我当初也不知道黑山会这么惦记啊,这不是被下毒了才知道,所以跑来宫里避难了。”夏幼幼瞪他一眼。
徐延心里信了大半,仅存一点怀疑的看向傅明礼,傅明礼顿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理由总比直说自己小心眼好。
傅明礼一点头,徐延便全信了,又自觉方才反应过大,略为不好意思的看着夏幼幼:“那你是打算在宫里住上几日?”
“我已经住了好几日了,就在司礼监,只不过没告诉你而已。”夏幼幼坦然道。
“……哦,”徐延对这二位的先斩后奏已经没了脾气,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御膳房丢东西,是不是你偷的?”
“……”夏幼幼眨了眨眼睛,装傻道,“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徐延瞟了她一眼:“少装,我思来想去这宫里会做这事的,也就你一个了。”
“谁说的,周、娇娇也干了。”夏幼幼立刻卖队友。
徐延惊讶:“那个女人也来了?”难怪了,宫里来了两个泼皮撒欢,怎么可能会安分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夏幼幼皱眉,亏她还想掩饰一下,结果尚言立刻猜到是她不说,就连徐延也猜到了,难道她就长了一张贼脸?
徐延看出她的想法,恰巧刘成端着水壶进来,徐延咳了一声,对刘成道:“你这几日没在宫里,可能还不知道御膳房丢东西的事吧?”
“丢什么了?”刘成忙问。
徐延平静道:“我和两位太后的膳食,那贼还专挑好的拿。”
“……”刘成怔了一下,无语的看向夏幼幼。
夏幼幼嘴角抽了抽,确认自己的确长了张贼脸,这些人一碰上什么坏事就都找自己来了。
刘成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打完忙弯腰道歉,他为了带夫人来见督主,根本没有休息好。
“算了算了,我也困了,刘大哥我们走吧。”夏幼幼将帽子扣头上催促道。
刘成立刻看向徐延,徐延也累了,干脆一起走了,房间里瞬间只剩下傅明礼一人。
夏幼幼离开后,傅明礼躺到床上盯着床帏看了会儿,便闭上眼睛休息了。
窗外月光如漫,似乎要溢出这个世界去,整个宫廷都笼罩在夜色中,有人安眠,有人整夜孤寂。
翌日,窗框被小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烦躁。夏幼幼被迫从睡梦中醒来,打着哈欠起身去抓恶作剧的人。
门猛地被推开,她跨出门槛,果不其然看到周书郊在院子里待着。
“最好给我个理由,否则我就弄死你。”夏幼幼不悦道。
周书郊嘴角抽了抽:“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脾气大了不少?”
“少废话,你被吵醒你还挂着笑?”夏幼幼白他一眼。
周书郊嗤了一声,做作的伸出双头,以夸张的样子击掌三下,接着门口便进来一溜小太监,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食盒,打头的那个过来问他:“请问公公在哪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