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觉得你拒绝的挺好。”褚洄点点头,“如果你介意身份,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个。你看南疆公主怎么样?我不介意,你想以男子身份嫁给我我也没关系。”反正全天下都已经知道他是断袖了,正好还能隔绝一些不三不四的的肖想。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竟然沉着脸认真开始考虑起来。
“……”叶挽抽了抽嘴角,这家伙竟然跟南疆那边也有联系么?而且看起来权利好像也不小的样子。“不用了,现在这样挺好……”叶挽诚恳道。
“那就等这次的事情过了之后再说吧。”褚洄饶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见叶挽能在这个高度保持平稳了,再次一挥手将她送上更高一截的树枝上。
叶挽:“……”
她憋着气,已经离地好几丈的高度,除了偶尔会被褚洄拎着飞檐走壁,就连平时翻墙翻房顶也没有达到这样的高度。她稳了稳身子,努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又道:“那你这次安插人手在百姓中挑事,其实并不是针对曾家的了?不对,应该说……你并不主要针对曾家?”
“嗯。”褚洄越看越觉得叶挽倒吊的还要保持冷静的模样可爱的很,微微抬眼,“曾家势大,岂是一次小小的科举舞弊案就可以削弱势力的。京畿营的权责交出,也不过是暂时的,权看别人能不能把握了。”
他只是借着曾家的名义给一些曾家底层势力的官员送了人情,再随意安排了些人将事情闹大,甚至轻描淡写的在朝堂上说几句话就能达成这样的效果。不得不说如果褚洄不是一个武将的话,在朝廷的文官行列里也是个玩弄人心权术的好手。
他将所有人的性格处事都摸的一清二楚,定然早就做了布置。如果他是对手……实在是有些可怕了。
叶挽默默地想,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难怪有种逃不出褚洄的五指山的感觉呢。
“哼,那些得罪过你的人,一定悔不当初。”叶挽无奈道。还没等她说完,整个人就被轻飘飘的一捞,颠倒过来坐在树杈之上,坐在那个陡然出现在她身边的墨衣男子的怀里。
他脸上挂着莫名的淡笑,桃花眼中幽光闪烁。
那双指腹粗粝的大手擦过她因为倒吊而涨得通红的脸蛋,停在微张着喘气的唇上:“所以挽挽,你要不要也得罪得罪我,体验一下在床上‘生不如死’的感觉?”
鬼才要!叶挽大惊。
……
今夜的齐王府同样也不平静。
后院内宅之中,一脸富态的燕悦懒懒的斜倚在贵妃榻上,正满脸欢喜的喝着嬷嬷端给她的补气营养品。
她翘着兰花指捂着自己的小腹,身形是掩盖不住的丰腴。“世子爷说的是真的?姨母真的将京畿营的兵权交给我爹了?!”
“嗯。”萧逢脸上也挂着淡笑,坐在燕悦身边,眼中闪着喜悦的精光。早知道宪钧侯还有点用处,他就再对燕悦好一点了,不过现在也不迟。虽然后院那个贵妾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流了产,不过现在燕悦也怀了他的孩子,他就不计较燕悦是否有对那个没什么用的妾室动了手的事情了。
自己老丈人现在可掌控着燕京炙手可热的兵权,要说他半点都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燕悦一脸甜蜜的看着萧逢一手扶上自己肚子,心中有一种自己即将时来运转否极泰来的幸福之感。虽然现在脉象还有些奇怪,不过世子爷请的御医可以保证自己的的确确是怀了孩子。
看后院那个贱人得意了几个月,不还是在世子爷面前失了宠?眼下自己亲爹又重新掌权,不怕世子爷对自己不好。
“悦儿,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瞒你,你知道咱们家的情况。虽是王府,在曾家的面前却形同虚设。”萧逢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父王他与豫王同为王爷,身份地位却大不如豫王,这一直都是他心中肉刺。”
燕悦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虽然妾身也要喊太后一声姨母,不过世子爷知道,我娘亲只是曾家的庶女……侯府在曾家面前,也并不好过。不过现在万幸的是,爹重新掌了实权,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不不,你不知道。”萧逢想到齐王吩咐自己的话,又说,“泰山大人掌权只是暂时的,等到曾国公与科举之事撇清关系,京畿营还是会回到曾家手中。到时握着京畿营的泰山大人,才真正是曾家矛头所向了。”
燕悦紧张的坐起身来:“那,那该如何?”
“现在我们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帮助泰山大人稳住手中兵权。”萧逢正色道,“要知道,燕家只有你一个女儿,燕家好了你才会好,我们齐王府才会好,对不对?”
“妾身知道……”燕悦迟疑的点点头,“可是我们应当如何做,才能帮爹保住京畿营的兵权呢?”
如何保住啊……萧逢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自然是想办法将兵权交给齐王府了……
☆、第212章 叶驰来访
由于京兆尹和大理寺的介入,燕京原本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一下子就止住了声息。不是因为强行压下的手段的结果,而是燕京城的学子们都想看一看,朝廷调查会调查出个什么样的真相来。
三年一度的科举有多少人参与,数以千计。曾后此次举动看上去相当的公平,你们想要彻查科举内幕,那就让人彻查一下。软禁了此次会试的监题荣老大人和曾家的国公爷,从一个极为公正严明的角度上大大方方的摊开了告诉所有的人。
只是此案牵扯的人数众多,不是一个两个,燕京城一下子就陷入一阵风声鹤唳的古怪情况之中。
满含激愤的学子们主动参与调查,积极的配合京兆尹的盘问,就为了给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一个交代。
而牵涉其中的四五十名官宦子弟情况就不怎么好了,做贼心虚一般的闭门不出,简直就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我家有问题,我儿子的考试成绩有问题,求求你们不要来问我。
叶挽很好奇,褚洄本人是怎么弄到科举的试题透露给这些曾家势力下的官宦子弟们知晓的,难道编题的几位学士中有他的人?
对此褚洄送给她一个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幽幽道:武力解决一切问题。
叶挽:“……”几乎可以肯定,就算是有重兵把守那些阁老学士们的家,也阻挡不了褚洄这般如幽灵鬼魅的身手。他想要偷题实在是太简单了。难怪年前那段时间老是不见人影,原来半夜三更的做贼去了。
同样草木皆兵的还有叶家二房。
科举舞弊的事情已经传的整个燕京城沸沸扬扬,叶驰势大,没有理由没收到风声。
本来全家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叶府,庆祝着二少爷会试高中进入前十的叶府,顿时变得人人自危起来。
叶文溪面如死灰的站在堂中,害怕的搓着自己的手:“爹,娘,现在可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齐王殿下现在不愿意见咱们,可见此次事态严重。不过……不过曾国公到底是曾后的亲哥哥,曾后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倒霉的罢?只要曾国公没事,咱们家……也不会有事的。”叶驰咬紧牙关,瞥了苏氏一眼。他早就觉得此举太过冒险,架不住苏氏和叶文溪的恳求,还是厚着脸皮去齐王府送了重金。
本想着齐王再是个闲散王爷,好歹也在燕京生活了五十年,总会有些自己的势力。只要名次上稍稍提拔叶文溪一二,混进前三百贡士中就行了,接下来的殿试再想办法。可是没想到,齐王不知怎么的就跟曾国公搭上了关系,大方的让此次作为监题的曾国公给叶文溪透了些些底,他们又请了枪手,逼着叶文溪将枪手写的策论死记硬背下来在会试中作答,好死不死的就拿了个前十的名次。
更奇怪的是,曾国公素来小心谨慎,这次偏偏给四五十个人漏了题?别说曾国公自己本人不承认了,就连他们也是不会相信的!定是背后有奸人陷害了。
事到如今,齐王过河拆桥,完全不顾往日送他金银的情分,为了撇开麻烦都不愿意相见。他们除了暗暗祈祷曾国公有办法混过此事,还有什么路子可以走?
苏氏绞着帕子暗恨:“若是当初荣氏肯答应走走荣老大人的路子,说不定就……”
“说不定什么?说不定现在就是荣老大人跟着曾国公一起下水倒霉!咱们家还是要出事。”叶驰骂道。
“可是,难道除了去求齐王,咱们就没别的办法了么?”苏氏现在是又焦急又委屈。早知燕京水深,他们还是安安分分的呆在云州做个首富该有多好?偏偏动了歪脑筋想要让儿子入仕途。“要不咱们去求求霏儿?”
叶驰冷哼道:“霏儿一个没有得宠的宫妃,能顶什么用?你指望她去给当今圣上吹枕头风?莫说她没用了,就算她是个得宠的妃子,如今天下之权都掌握在曾家那女人手里,人家还有个亲侄女在宫中正得盛宠,难不成你还能让霏儿去拍曾后的马屁不成?”
“那,那怎么办嘛……有谁能在曾后面前说的上话的?”苏氏强忍着眼泪,她们好不容易中年之后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一切都付诸流水么?散尽钱财也就罢了,科举舞弊这可是杀头的罪过,欺君之罪,抄了他们家都不为过呀!
厅中陷入一片死寂,三个主子的脸色都难看极了,下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们平日里素来以能在叶家做工为荣,现在看看好像也不是如此。主子心大了,碰到的麻烦也就多了,谁知道以后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来?
叶驰紧锁着眉,沉思片刻,突然喃喃道:“或许……可以去求求她呢。”
“谁?”苏氏急切问道。
“……叶挽。”叶驰缓缓道。
苏氏一愣,悄声问道:“老爷……您是不是知道什么事?叶挽……”叶挽不是个女孩子吗?“就算她跟嘲风将军关系匪浅,可到底只是个从四品武将,这件事情连那位将军都插不上手,更别说叶挽了……”况且叶挽本身还身负重罪,要是被朝廷知道了她女扮男装混进官场,会出什么事还不一定呢!
“我也只是猜测,死马当作活马医。”叶驰摇了摇头,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叶文溪,对苏氏轻声道,“我之前去拜访齐王的时候,听到过只言片语的风声,曾后好像与叶挽之间有什么龃龉,曾秘密出宫见过叶挽。这件事情齐王也不甚了解,所以我知道的不多。不过……”他深吸一口气,“只要能保住叶家,我们什么方法都要试一下才对。”
“那、那妾身这就去差人请她?”苏氏迟疑道。她还是不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能跟当朝太后有什么匪浅的关系,不过以叶挽的本事,说不定当真能让事情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准。
“不,我亲自去将军府找她。”叶驰说。
彼时的叶挽正在将军府的校场里嗑着瓜子围观段弘杨和刘方隅两人摔角。
段弘杨是将军之子,从小习武,底子良好。虽然曾经是个瞟肥肉厚的小胖子,但是经过了一年的锻炼已经是个相当威武结实的小壮汉。
偏偏这样底子又好后天也努力的段弘杨,竟然摔角摔不过半路出家从军的刘方隅,气的他脸红脖子粗的要求一来再来。
刘方隅这大半年在羡州的步兵营里肯定也是下了死功夫的,底子不如人家,却比一般人更加的努力,学了不少本事。看的叶挽很是欣慰。大家都在进步,那她也就放心了。
适时一守卫兄弟到了校场附近,对叶挽身边的周建说了什么。
叶挽一扬眉,似笑非笑道:“叶家二老爷?说是要找我?”
“是啊叶哥,不过兄弟没说他来干什么的。”周建奇怪的歪了歪头。叶家二老爷他也是见过几面的,一个看上去就是精明商人的……精明的商人。这样的人找叶哥会有什么事情呢?
“跟他说我不在。”叶挽犹豫了一会儿,答道。她能猜到叶驰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情,定然是因为叶文溪会试名次的问题。只是他不去找齐王或者找曾如琥,来找她就显得比较耐人寻味了。
曾如琥现在自身难保,想必齐王也闭门不见,叶驰病急乱投医,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了褚洄的身上?
“等等。”叶挽转念一想觉得不太对劲。叶驰不蠢,却也不可能聪明到知道这件事是褚洄在幕后主使。他不可能将文官的事情来找一个武将解决,就算那名武将身居高位。那么……叶驰就是来找她的?
叶挽眯了眯眼,改口道:“请二老爷去偏厅等我。”
“是。”周建恭声道。
眼下已经入了春,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好起来,连府中草木都隐隐有了发芽的趋势。
一切都在向美好发展,无论是府中兄弟,还是即将到来的大事。
不知怎么的,有褚洄在,叶挽总觉得就算那些牛鬼蛇神们有什么歪门邪念都不值得她来担心和恐惧。她留四个跟班继续在校场练习,只身一人前去前院的偏厅,在那看到了正不断来回踱步的叶驰。
“二叔,下午好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叶挽好心情的打着招呼,随意的在偏厅一张椅子上坐下。“二叔怎么不坐?”
叶驰的心情比较复杂,他看着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少年……或者说,是风姿独特的少女。她在叶家生活了十年,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当年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是个女孩子,还是个本事手段都相当高明的女孩子。
从前叶文涛和叶文溪二人,联合着府里三个姑娘一致排外的对付她的时候,他不是不知情。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也当这孩子是叶骥的私生子,只是以一个好听的养子的名义领回家中罢了。这孩子前十年默默无闻,是去年年前的时候,他才陡然发现原来这孩子的本事不小,是叶家任何一个孩子都远远难比的。
怪只怪……他们当初都眼不见心为净的没有理会过叶挽,以至于现在叶挽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叶府看一看。
叶驰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阿挽,二叔此次前来……是有件事想要求你。”
“二叔严重了,怎么都用到‘求’这个词了呢。”叶挽淡笑着给叶驰倒了杯茶,“有什么二叔直说就是。”至于帮不帮的,就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