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之将门冷后——斑蛰
时间:2018-10-24 10:00:26

  元炯现在已经没了武功,等于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绝对离不开元秋。既然他不是让元秋去动什么手脚,那还会有什么足以和褚洄匹敌的人选呢?
  叶挽眯眼蹙眉,陷入了沉思。她想了想说:“帮我传个信给赤羽,那十万元家军到底是烈王府的人,不可尽信。若其中有当初元炯的部下,一定要让褚洄小心对待。”
  “是。”朱桓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没有离开,只是以不善的目光瞪着花无渐。
  “你看我干什么?”花无渐扬眉道,“难道是本公子长得太好看,你想来一段惊天动地的……”还没说完朱桓就“蹭”的一下在原地消失了。
  花无渐得意的住了嘴,看着叶挽拧着眉头的模样无奈道:“你就不能笑一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是在这儿?大不了褚将军嗝屁了我当你的下一任嘛,我不介意做褚将军的接班人的。”
  叶挽没有理会他的骚话,皱眉的样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按理来说,元炯若是想要继承烈王府,不仅仅是需要朝臣的支持,同样还需要能够得到元桢的认同。元桢会将烈王府交给一个深秋就体弱多病的要裹着厚厚大氅的药罐子儿子吗?即便那儿子足够有手段,足够有心计,可他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甚至骑个马都有可能被马颠簸死。
  元桢这么追求完美的人,能忍受烈王府的下一任继承人是个年至四十就可能需要人搀扶的病人么?元炯的表现好像也足够的积极向上,先前除了和褚洄一起动了点手脚将元煜赶出临安之外,一直都是恪守本分严于律己,和朝臣交往也是点到即止,不会引起元桢半点不快的做法。他真的只是在元桢面前表现良好的想要用努力来证明自己可以做烈王府的接班人?
  换做是别人或许会,但是如果那人是元炯,就绝对不可能。
  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他仅仅只是想要让褚洄和元煜一起死在祁罗江,让元桢无可奈何之下才能选择他么?
  叶挽不说了解元桢,却也能猜到元桢的几分做法。
  逼迫兄弟可以,但若是想打着把其他兄弟都灭口的主意,让元桢无奈之下退无可退,没有人选择只得选择自己,元桢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不知道为什么叶挽就是能确信,元桢即便是晚年无所依,让烈王府就此绝后,也不会在别人的逼迫之下做出什么选择来。你可以相争相斗,可以自相残杀,但是元桢的底线在那里,就是不管怎么争都不允许算计到他的头上去。
  可元炯现在的做法……着实有点在逼迫元桢的意思。
  叶挽苦笑,她现在都能猜透几分元桢的想法,却还是猜不透元炯的。元炯就好像是一个迷,以她现在的想法,还暂时解不开。
  “不要苦恼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花无渐扬眉认真道,“你现在想的再多也总有疏忽漏算的时候,不可能尽善尽美。你不是总跟我说相信你褚将军?这个时候你怎么不相信他了?”
  叶挽失笑道:“这不一样。在祁罗江的战事我当然相信他,元煜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怕元炯在背后捣鬼……”
  “你以为褚洄猜不到元炯会在背后捣鬼?”花无渐反问道,“再怎么说他也算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人,若是连这点阴谋诡计都看不穿,还做什么将军?”
  叶挽强忍着把那句“做将军跟看穿阴谋诡计有什么关系”给咽了下去,看向花无渐乐道:“你不也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人,那你看穿元炯想要做什么了吗?”
  “你还抬杠了?”花无渐颇为惊讶的瞪着她,“我是商人,商人!这哪能一样……你要问我哪家做生意出了什么问题,哪家想要用什么商业手段对付别人我可能知道,问我这个……”他即使翻白眼模样也优雅无比,嘴角挂着讥嘲的淡笑。“我要是知道,现在你跟着的就不是那个褚穷鬼,是我了。”
  “你不要老说褚洄穷好不好。”叶挽无奈的摊开手,将元炯的问题暂时抛到脑后去。“你现在整天在我旁边瞎转悠真的好么?难道烈王就没有旁的什么事情要你做?”
  小白一直在他们身边打着转,听到这话适时的“汪”了一声,好像在赶花无渐走。但是没等它得意有片刻的时间,就被背后的山鸡猛地跳出来啄了一下屁股,嗷嗷惨叫。
  花无渐乐津津的骂了一句活该,扭过头对叶挽道:“当然有啊,我现在的事情就是你啊。烈王殿下让我把你勾引走,不要让你老缠着褚洄,烦人。”烈王虽然没有明摆着这么说,但是话里话外透露的都是这个意思,花无渐添油加醋的给他补全了说了出来。
  “……”叶挽暗想,元桢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还真是鸡婆的很。而且又不是她老缠着褚洄,明明就是褚洄寸步不离的老是要缠着她啊,为什么搞得一副她美色误国的模样。她不是什么倾城绝世的美人,褚洄也不是君,用得着这么夸张么?
  她抿了抿嘴唇,任重道远的拍了拍花无渐的肩,无语道:“你努力吧。”
  “努力有用的话,还要一步登天的幸运儿干嘛?”花无渐颇为幽怨的看了她一眼。他长长的“啊”了一声,突然道:“对了,有件事情还要麻烦你帮个忙。”
  “什么事儿?”叶挽稀奇的看着他。花无渐富可敌国,手下能人异士不知凡几,只是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显露过而已。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帮忙的?
  花无渐“唔”了一声:“也不算是求你帮忙,想让你找暗阁的朋友帮个忙。我手下说滢儿从燕京跑了,现在人在陇西,所以……”
  “滢儿跑了?”叶挽大惊失色,“一个人吗?现在大燕也说不上安全,乱的很,她怎么会一个人跑到陇西去?”花滢那丫头虽说是机灵,到底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还是个姑娘,怎么会跑到陇西。说起来,她自从来了西秦,好像已经快半年没有联系过姚清书和花滢了。先前是因为被元炯关着没有机会,后来则是褚洄陪在身边有点“乐不思蜀”,竟然一下子把这事情给忘了。
  花无渐懒懒地原地就坐下了,还坐到了小白的一条狗腿,引来小白一阵嗷嗷的惨叫。他说:“说起来也是我的问题,滢儿是去找我的,不过我却离开了沧州。万幸的是滢儿现在人在沧州军营里,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要担心。”
  花滢竟然能跑到沧州军营里去,让叶挽觉得自己平时可能是小看了这个姑娘。“那还好,豫王殿下人品不错,见滢儿孤零零一个人大概也不会赶她走。既然滢儿安全,你还有什么要让我做的?”叶挽挑眉道。虽说花滢一个女孩子在军营里不是长久之计,但是至少安全的很,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
  花无渐的脸色陡然变得有些阴森,咬牙切齿道:“你帮我让暗阁传个消息给甄玉那个混小子,就说他要是敢欺负滢儿,老子一定立马回去千里追杀他!”
  甄玉?叶挽眨了眨眼,心中的好奇咕噜咕噜就冒起了泡。
 
  ☆、第350章 战事和战俘
 
  一将元炯的事情抛到脑袋后面之后,叶挽就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除了每天和花无渐插科打诨不知所谓的聊些天南地北的东西,要么就是陪着叶富贵在临安附近四处游玩,完全没有她一开始留下来的初衷。
  叶挽无法,只得重新拾起调查元炯的事情,两只眼睛将他盯的死死的,却怎么都没看出一朵花来。
  要么就是元炯“弃恶从善”要实施正大光明的手段了,要么就是他藏的太深,叶挽的这点道行暂时是看不透他了。
  同样的时候,祁罗江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祁罗江迎来了汛期,涨潮了。
  元煜派着守在江边的五万全是元家军,而并非后征集的百姓兵,因着汛期雨大放松了警惕,竟然一个都没有看到暗测测的从江中凫水过来的敌军,被褚洄他们的人从两面包抄,全军覆没,被褚洄所带的元家军收缴了个干净。
  苏进一边在雨中抖抖索索的甩着身上的水,一边抖的牙关都开始打架。
  他们从来都没试过在这个季节下水,一个个都被冻的不轻,一边脸色泛青一边将五万人扣留,直接闯进了他们驻扎在江边的营地来个“鸠占鹊巢”再不归还。
  这只是个能容纳五万人的小营地,他们现在一下子变身成了十五万人的队伍,不得不好多人跻身在一个小军帐里蹲着,冒着茫茫的大雨轮流睡觉。
  “咱们虽说没什么损失,但是大家刚刚过了江,又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战役,一个个都累得不行了。万一这个时候二公子那边的人突然发难,只怕咱们抵挡不住啊。”苏进小心翼翼的站在主军帐中说道。
  他们现在还留着五万“俘兵”,按理说是应该押送回临安去的。可是现在他们人手不多,要是分人出去押送俘虏,那仗就更难打了。
  他微微抬眼看着站在最前方的黑衣男子,他身上的衣衫都被雨水打湿了,包裹着颀长精壮的身躯,虽是形状凄惨却半点没有狼狈的样子,反而透着一股稳重的信任感。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去相信他,想要发问:这世间还有没有能够难倒他的东西?
  “不会,”褚洄淡道,他轻轻拧了一下自己的袖管,拧下来一把水,落在营帐底下湿润的泥地里瞬间就没入土内。“元煜现在应当还收不到消息,就算他知道了,暂时也不敢来。”
  这场大雨不但将他们送到了江北的地块,同样也阻隔了元煜探知祁罗江附近消息的途径。守军已经被他们俘了,连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放走,元煜要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至少要等到发现没有人回去回禀消息。
  再者,元煜多心多疑,五万守军悄无声息被俘的事情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大家同出一脉,元煜的这五万守军里还有不少与褚洄带来的十万将士们相识的人。在元煜看来,被俘之事本就可疑,一旦怀疑自己的人或许会和褚洄带来的元家军相串通,对元煜来说就是足能够折磨死他的怀疑。
  他怕褚洄的带来的元家军会从十万扩充到十五万,而他却是从原本的二十万掉到十五万。更别提他的十五万中还足有七八万都是后来征集过来的百姓兵。
  元煜不敢打这个赌,就算他再心急,最近一段时间也只会不断的试探,而不是急急忙忙的就趁着汛期下雨挥兵直扑过来将他们吞并。
  “那请问大公子,那五万俘兵如何处置?”苏二都尉问道。“先前有俘兵多是降者拘留不降者杀的,现在……”那五万兄弟虽是叛了,到底也是同出一源的自己人。被他们干干脆脆的俘了也没有誓死拒降的人,都是同根兄弟,元煜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元家军中的一支来反叛。
  褚洄说:“跟他们说,降了愿意继续参战的就加入我们阵营,同等对待。日后立下战功可从轻处罚叛乱之罪。不愿意参战的人统计出来,一同送回临安去。”
  继续参战?苏进大惊,连忙道:“这样是不是不妥?虽然是降了,又是兄弟,但是若其中个别存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对我们余下的十万人不妥,也不公。”他们到底是生过异样心思的人,若是在战乱之际背后捅刀,倒霉的是他们十万将士们。
  “无碍。”褚洄淡道:“他们争的也不过是个从龙之功,元煜必败,即便他们暗中做什么手脚想要在元煜面前立下战功又如何?跟他们说,我已经对元煜说他们五万人皆降,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就是。”
  即便是他们没有背叛元煜,元煜也不可能再用他们这些“投降的叛徒”,应当如何做那些人自己心里有数。
  更何况这些人里不全是想要在元煜面前立功的人,也有不少被队友携带着逼迫着不得不一起反叛的。这是个可以让他们将功补过的机会,没有人会蠢到放弃。
  “是,就按大公子说的办。”苏大都尉点头应是。
  “嗯,”褚洄点了点头,“这几天好好休息,注意让军医煎些姜汤,不要伤寒。”褚洄看了他们还湿漉漉的衣服说道。
  西秦的深秋实在冷的很,天暗的又早,淋了雨又下了水,要是集体发热伤寒就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苏家三兄弟对视一眼,点头道:“大公子也早些休息。”
  他们走出营帐,心中感慨。褚洄做的决定虽不算是绝妙,但也算是掐准了天时地利人和,将自己原本就处于劣等的行事一下子就扭转了过来。在元二公子的面前他丝毫不怯,分分处处都捏的恰到好处,甚至还猜准了元二公子的心理。
  元二公子这一仗才刚开始打就已经露出了败相,他们突然有些懂了王爷的心理。换做是他们同样也会寄无限希望于这个生来就比任何人都要优秀的大儿子身上吧。
  “二公子原先只有三公子这么一个对手,再怎么样胜率也有一半,现在……”苏二看了眼军帐的方向,任由大雨将自己原本就湿透的军装打的更湿了。他们心中不是没有想法,不过面前有个烈王殿下压着,他们多是想要老老实实安分守己的兵蛋子,不敢、也不能有什么想法。
  “公子们的事情不要多嘴。”苏大都尉睨了他一眼,又看看瑟缩着脖子显然心已经站到褚洄那边去了的苏进,叹了口气。“我们只是元家军的都尉,管好自己就好了,明白吗?”
  “是,大哥。”苏二老实的点了点头,用胳膊肘拐了拐苏三。
  苏进嗫嚅道:“……是,大哥。”
  因着大雨,祁罗江边的战事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传到临安去,临安仍是一片静谧又安静的气氛。
  阴雨绵绵的天气像是传染一样,将临安也带的天气灰蒙蒙的阴沉。
  元桢的樱花林被雨淋的焉头巴脑,远没有了原先温柔甜腻的味道,沉默着准备迎接冬季的到来。
  西秦的天气变化太大,这片樱花林本没有这么好活。是元桢硬生生的大费周章,将整个烈王府的土质都给换了一遍,请了本领极佳的花匠来,废了好几年的功夫数万两银子才将这片林子给养活了,每逢春天都会扭扭捏捏害羞地开花。
  元桢撑着一柄白底红花不太符合他形象的油纸伞站在樱花林下,看着光秃秃的树杈子出神。无论开花还是不开花,他总是习惯性的在这里站上一会儿,似乎能隔着这片林子,看到曾经笑语嫣然站在粉嫩樱花下的那个人。
  他抬手抚向一棵树的纹路,骤然发现自己的手背上也逐渐有了这些象征着年纪的细纹,到底是年纪大了。纵然面上看上去再像是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也架不住他骨子里的散发出的腐朽味道,是半截身体已经埋到了地下,活力不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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