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之将门冷后——斑蛰
时间:2018-10-24 10:00:26

  且他们城中有三十万朝廷军镇守,怎么也不可能会失守。陌州城固若金汤,他们是绝对安全的。
  可是现在出了陌州西水患的事情来,让陌州城里的百姓都纷纷怀疑起,自己当初选择留在陌州城里而不往武州等地去,到底是对是错?
  外头盛传,此次大水不是天灾,不是水坝失修,而是人为。做出此等恶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城中那位高高在上的监军大人冯公公。陌州城的百姓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人心惶惶,躲在自己家中连门都不敢出,夜半讨论战事之际也不敢出声,当真就是若寒蝉般冻死一样的安静了。
  知州府中,莫文渊猛地将桌子掀飞,看向冯凭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和不屑:“公公不是说此计万无一失,一旦出手镇西军必将死无葬身之地的吗?结果呢,只怕现在死无葬身之地的不是他们,而是你我了!”他信了冯凭的邪,竟然会相信他们将水坝炸穿,镇西军不说全军覆没也至少死伤大半。现在结果呢?他们非但半点事情都没有,反而落得个仁善的好名声,倒霉的反而是他们!
  朝中已经派人传讯来,若是再不能快快将镇西军打退回去,那就摘了他们所有人的项上人头。
  说来轻巧,豫王手下的军队又岂是这么好打回去的?别说打回去了,只怕他们眼下连守住陌州城都难的很!
  冯凭睨了他一眼,脸色虽是难看,但却没有过多的惊慌失措:“莫将军急什么,陌州城固若金汤,背后有武州源源不断的粮草。即便是咱们就这么留在陌州城,对面也决计攻不进来。并非所有时候都要没头没脑的进攻的,咱家自有妙计。”
  “妙计?再水淹一次陌州?”莫文渊冷嘲了一声。想他在南疆苦守了这么多年,无战事也无功勋,可能一辈子就会这么碌碌无为的呆在南疆了。好不容易以为自己咸鱼翻身,把握到了一次绝佳的机会,只要能在这次攘夷的战争中立下功勋,那天下提起大燕名将又怎会只有豫王嘲风定国侯,而无他莫文渊的大名?
  谁知道战功这么难立,根本就是被朝廷派来收拾烂摊子的!冯凭不过是一个内侍,也敢肖想指挥权,坐上领军的位子。即便是想写阴谋诡计也如泥牛入海,自身难保。这样稀烂的局势,要他怎么扭转?只怕就算换过豫王来,也不知道应当怎么办吧!
  “哼。”冯凭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心中也有不满。他已经为了水坝的事情相当头疼了,莫文渊这个时候还要来找他的麻烦,当真是令人厌恶。这个莫文渊的本事只怕还没有谢远厉害一些,也敢这般放肆的在他面前说话么?“他萧天鸣不是惯喜欢沽名钓誉么,那咱家就让他钓个够好了。到时如何行事莫将军就用不着操心了,只肖考虑着如何守城就行了!”他道,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指甲微微收紧,抠了抠下方座椅。“谢侯爷呢?这个兵临城下的当口,不会跑了吧?”
  莫文渊心道,不是你让人家有多远滚多远,不要搭理战事的么?现在又口口声声要将人喊回来做事,不是有毛病是什么?“谢侯爷应当在自己营中歇息吧。”莫文渊抬起下巴看向冯凭,强压着怒气似笑非笑道:“冯公公有法,不若想想如何处理城外百姓的事?”这几日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围拢到陌州城来,都是不满水坝之事自动自发的围拢至此讨要说法的百姓,他们已经好些天不敢开城门了。“城中现在存粮富足,不开城门也无碍。他日等存粮不足,需要武州运粮过境之时,如何才能将粮草运进城内?”
  冯凭皱了皱眉问道:“存粮够用多久?”他们当日被叶挽那贱人放火烧了军营,整个军营的粮草都跟着一起灰飞烟灭了。眼下好不容易逃回陌州城,让燕京那边再送军粮过来,怎么现在又不足了么?
  “三月。”莫文渊道。
  冯凭松了口气,三个月应当是够了。城中三十万驻军,他以为情况会更糟糕一些的。
  “如若镇西军施行拖字诀,硬是不在三个月内动手又当如何?”莫文渊皱眉问道。
  “呵,”冯凭又看了他一眼,亏他也是当大将的人,怎会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那就让对方觉得,我们粮草充足,根本就无所畏惧。我们拖得,他们拖不得,三十万大军驻扎在陌州城外不是开玩笑的,他们根本等不起。”他不相信镇西军这些年来穷成这副模样,连朝廷都断了给他们的军饷军粮,现在还能富足无畏的打长仗。
  可这么多年来,明知道萧天鸣是在从自己的口袋里掏钱出来贴补镇西军,还能被镇西军发展若斯,就足以令人心惊的了。娘娘的担心没有错,萧天鸣此人的存在就是个祸患,眼下看看这祸患,已经发展的越来越令人害怕,已经难以控制了。
  “你的意思是,逼得镇西军按捺不住先动手?”莫文渊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不明白冯凭口中所说的如何抵御镇西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拖着,看谁的粮草先耗尽?还有说什么萧天鸣沽名钓誉的说法,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冯凭道:“莫将军不用管了,届时等镇西军攻城,还希望莫将军好好表现,不要让娘娘失望了才是。”
  ……
  冯凭所料也并没有错,不管粮草充不充足,褚洄都没有想要跟他们拖的想法。
  他素来干脆,喜欢以攻为守,无论是攻城还是大战,都喜欢直来直去一步到位。正是这样干脆利落不喜迂回的性格,才会致使在天下间获得了一个冷血无情铁面阎王的称号,比之战神之名只会更加令人恐慌,闻风丧胆。
  大燕的积雪正在逐渐融化,露出了陆地表面隐隐约约的草芽和湿润的泥土来。
  照夜高昂着脖子,目不转睛的原地踩踏了两下,望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城池打了个响鼻。他两粒黑溜溜的眼珠子里瞪着前方,不知怎么的叶挽甚至都能从中看出些许骄傲不屑的味道。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马啊,叶挽心想,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座下陪伴她许久的小灰。正是她第一次练习骑马时候所用的马,褚洄将它从羡州带了过来。
  小灰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了她一眼,无辜又可人的模样好像在说“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的脸”?这匹小母马性子温顺,叶挽觉得自己可能应该更适合凶残一些的马才是。
  就在大军默不作声的向前进发之际,被薄雪覆盖的林中突然传来淅淅索索的响动之声。
  褚洄凉薄的勾起嘴角,露出漫不经心的冷笑,动作优雅地挥了挥手淡道:“埋伏。”
  随即刚刚还被马蹄踩过的积雪,瞬时就从中拉出了无数条细线,朝着他们胯下战马的脚而去。
  在这个时候还想阻挠他们引出绊马索会不会太多余了一些?莫说他们并非快马疾行,整整十万大军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即便是骑马飞驰之际,用这样简单的套路来干扰褚洄会不会显得太小儿科?叶挽挑眉想着,手腕轻移,猛地下腰,在那细索还未碰上自己小灰的时刻动作轻巧的就将那细线给轻而易举的挑断了。
  就在叶挽准备着迎接下面埋伏之际,方才还在淅淅索索的动静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这是想干嘛?”叶挽纳闷地问道。
 
  ☆、第414章 攻城不攻城
 
  “他们到底想干嘛?”在第二次经历几支莫名其妙的流箭,但是欲捉拿那些埋伏的敌军之时对方却连战一战的意思都没有放完箭就跑的时候,叶挽再一次纳闷的问道。
  要说是偷袭吧,哪有连他们半根汗毛都没有伤到就溜了的道理?就算是看他们人多势众,那也用不着刚放完箭就跑吧。
  “啐,谁知道那个死太监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段弘杨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本来心情颇好的行军之际被这样不阴不阳的来两下,任他再怎么没心没肺也觉得恶心又烦人。
  叶挽一手执缰,看着褚洄在一片空旷之地停了下来,突然开口道:“我怎么感觉朝廷军有点故意想要激怒我们的意思?”她对战事谋略其实并不算敏感,要说耍阴谋诡计她或许还在行一些,但真要她行军布阵排兵打仗的话,可能还不如熟读兵书的甄玉他们。是以朝廷军这么不阴不阳的来两下,她还真的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褚洄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示意身后众将士在此地安营扎寨。此处距离陌州城约几十里,前是陌州城,身后是甄将军所率领的援军,正是他们扎营攻城的好地方。看着叶挽求知欲旺盛的脸,褚洄道:“嗯,你没感觉错。就是故意想要激怒我们。”
  “啊?这是为什么呀?”段弘杨夸张的喊道,“难道他们在陌州城下准备了什么陷阱等着我们自个儿踩上去?可是手段会不会太低劣了一点,就连我都能看出来他们刚刚的行为举止是故意的!”打一下就跑,射一箭就溜什么的,无论是从什么角度看上去都可疑的很。他们想要诱骗镇西军迅速出手进攻,从而达到他们的目的。
  可是手法简单,角度清奇,是个人就不会按照他们所思所想的路子走。
  不过褚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疑问,纷纷下马驻足开始扎营帐准备最近一段时间要用到的东西。
  叶挽犹豫了一下,问道:“他们就是想要让我们在这边扎营?暂留此地,因为暗中有真正的埋伏?”一般人看到那样夸张的诱骗手段,定然不可能真的顺着敌方的想法走,而是会选择再观察一阵,就地扎营。难道冯凭就是利用了他们这样的想法,逼的他们不再前进,暂留此地?
  “哎呀,那我们还留在这儿干什么?赶紧抓紧了时间趁着天还没黑,直接攻城,把他从城里揪出来干死他丫的呀!”段弘杨扎营扎了一半,听到了叶挽的说法顿时冲了过来挥舞着自己的手脚。勇气告诉他,他段爷爷什么都不带害怕的,要他现在深入敌军他也绝对没问题!
  叶挽摇了摇头,直觉告诉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褚洄将叶挽垂在耳侧的发丝顺到耳后,目光温柔道:“他们的确是想要我们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攻城去。”
  “啊?不会吧,就凭他们那几下装模作样的佯攻,就想激怒我们惹的我们现在就去攻城,会不会太傻帽了一点?”段弘杨嚷嚷道。那手段低劣又无聊,连他都不会中计的,凭什么以为他们褚将军会中计被那几个小毛贼激怒了立刻不带脑子的去攻城?
  被褚洄稍微点了一下叶挽就想明白了,正常人即如段弘杨和叶挽一般,觉得对方并不是想要诱骗自己行动,而是希望他们暂停脚步,留下来在原地安营扎寨,到最后反倒没有作为完全不动才是中了敌方的奸计。但是同样的,冯凭也料到了褚洄心思素来比别人多了一层,想的也会比普通人更深一切,觉得唯有立刻趁其不备的进攻才是上佳之道。
  他将褚洄的想法猜的通透,自然也就能够让他顺着自己的想法来走,立刻迫不及待的攻城。
  所以段弘杨所认定的攻城即是第二层意思的攻城,就是冯凭利用简单的想要激怒他们的手段致使镇西军生气,想也不想的立刻冲过去兵临城下。再不济想得多一些,也是觉得留在原地才是中了奸计,遂要立刻反其道而行之。
  而冯凭真正想要表达的是第三层意思,即是在冯凭和褚洄两者九曲十八弯的玲珑心思之下考虑再三的攻城。
  叶挽不禁觉得有些头疼,第一次庆幸起并不是需要领兵打仗的大将,而是只肖指挥好自己麾下士兵即可的都尉。跟这些人说话还要弯弯绕绕的拐上十七八个弯,这么一对比她那些小伎俩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了。
  “可是冯凭为什么一定要咱们主动挑事,他却不能主动开城门出来一战?”甄玉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要知道我们现在在陌州城外的兵力不过十万,不足他们的三四成。即便我们后头还有左护军的二十万大军在邬江畔守着,距离此地也有好几日的路程,算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若是他们真心想要将我们十万人诛尽,并非不可能的事情。”朝廷也并非只剩下这陌州城的三十万兵力可以看了,正如镇西军也在隐藏保留实力一样,他们同样还有不少守军,比之镇西军来说可能质量不高,但数量绝对不少。
  越是靠近陌州城,甄玉的一颗心就越是隐隐跳动了起来。杀兄之仇不共戴天,明知道仇敌就在城中却不能手刃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揪心了一些。
  叶挽想了想,突然说道:“暗阁兄弟来报,听闻最近这几日陌州各地都有百姓源源不断的朝着陌州城围拢过去,冯凭连城门都不敢一开。既是无法开城门,自然不得法正大光明的进出,固守城门最大一忌就是物资存粮,想必朝廷军在粮草上可能出了问题。”但这问题并不是非常急切,否则冯凭也不会这么慢慢悠悠的想着这般无伤大雅的小计来逼的他们不得不就范。
  “嗯。”褚洄应了一声表示认同,“现在陌州城被围,冯凭需要点什么来帮他分散注意力,我们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调节剂。现在陌州百姓可以说是被我们拉拢,看在我们的面子上,或是为自身安危着想,看到我们攻城,势必也不会再围在陌州城边,这样即能方便他们进出。据我估计,城中可用粮草应在两三月左右,他们不至于立刻饿死,但久不能进出也会惹人心厌。”
  “我靠。”段弘杨骂了一声,“那咱们还干嘛要去成为他们利用的对象?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呆着,等着他们自己弹尽粮绝了开城门喊爷爷,咱们还能兵不血刃的生生将他们围堵死呢!”
  叶挽无奈道:“时间一长,就算是我们等得,对方等得,燕京里那些人也等不得。你当朝廷是傻子,会眼睁睁的看着三十万大军被陌州百姓堵在城里呢?到时候圣旨一下,不光援军会源源不断的过来,陌州城外那些百姓一个个都要冠上谋逆作乱的名头,难逃死罪。”朝廷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陌州城里的士兵饿死?他们还要利用这些将士们为自己开疆拓土,打回被豫王收到的土地,得罪百姓饿死百姓也不敢放弃他们。
  “那我们岂不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段弘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几人都沉默不语的样子颇为心烦的挠了挠头。
  攻城,他们会帮着朝廷军赶走围在附近的陌州百姓,让陌州城从一座死城变回一座活城。
  守城,拖字诀非但不管用,还有可能引来更多的兵力和致使外头这些可怜的百姓倒霉。那他们应当如何行事?
  “攻城。”褚洄凉道。
  叶挽本来还在考虑有没有能够不受计策所困的方法,听褚洄毫不犹豫的从唇边吐出这么两个字,颇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切都还只是他们的猜测,并没有人能够证实陌州城里的情况就如他们猜的一样,算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知道冯凭现在的目的的确就是为了引他们过去,具体有什么阴谋诡计还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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