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准备睡觉,第二天再准备充足的精神应付贺锦荣。陡然看见贺锦荣疾步走来,连忙从床上翻身下来。
“有事情要做?”木匠拿着几十两辛苦银子,跟着贺锦荣干了半个月,他觉得拿这几十两银子,根本不划算。
“有,我知道怎么建水槽!”贺锦荣让人从山上砍竹子下来,聚成一节一节的,从中间的位置,将节片打通,连接着水槽的位置,只要水流湍急,便能击着木板旋转起来,那时候水流便能汲出来。他将水引去山顶,用梯田的方式灌溉下来,不就成功了?
木匠猛然醒悟过来,两个人一起上山去砍竹子,取中间大小匀称的竹子,将竹子空心打通,用来做水槽。
贺锦荣与木匠耗费几天的时间,才将水槽做出来,而水要湍急,他们特地找一个水流大的位置,将筒车安装,紧接着摒心静气,等着筒车运转。
当看见水流汲上来,并且水流入田地里的时候,贺锦荣激动无比,立即让庄子里的奴仆过来。
奴仆都是附近村庄里的人,看到筒车的汲水量,瞪大了眼睛!
“东家,这是啥?你造出来的水车?”有人询问贺锦荣。
贺锦荣谦逊笑道:“这是我造出来的。你们有这个水车之后,就不用旧式的手摇水车,一天能够灌溉最少几十亩田。”
贺锦荣看着哗啦哗啦的水流,心里有一点失望,虽然汲水量胜过手摇式水车,却也仅此而已。奴仆们如此惊喜,是因为不用专门摇动水车,而流向田里的水流却比手摇水车多,他们如何不惊喜?不高兴?
奴仆们一听一天能够灌溉几十亩,激动不已,奔走相告,不一会儿,贺锦荣造出筒车,已经传遍方圆十里的村落,不过一个晚上,京城里差不多人尽皆知。
贺锦荣的大名,迅速被众人所知。
有的人为一睹这奇妙的筒车,一大早迫不及待的去庄子。
贺锦荣醒过来的时候,听说许多人来见筒车,将庄子下面的河流堵得水泄不通,他连忙起床跑到河边,就看见大家议论纷纷,都在称赞这筒车的精妙。
贺锦荣听到他的名字,频繁从百姓口中吐露出来,他的心情十分愉悦舒畅。
他算名扬京城了?
眼底闪过幽暗的光芒,薛慎之夺得状元之名,名声压他一筹,而如今他在筒车先他一步扬名,就算他之后献出筒车,也不过是‘剽窃’他的,模仿他贺锦荣的成果!
木匠道:“贺公子,筒车已经造出来,剩下的工钱,是不是该结了?”
贺锦荣出手十分大方,给木匠两百两银票,让他离开京城。
木匠拿到两百两银票,心中十分诧异,随即看着贺锦荣志得意满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道谢后,收拾包袱离开京城。
贺锦荣始终站在芭蕉树后,听着众人对他的赞美,直到日落时分,他乘坐马车回府,打算和他爹商量一番,将这筒车给举荐给元晋帝。
并非是他心急,而是这筒车若是薛慎之先于他一步,那么他这些天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他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薛慎之早已造出筒车,他更不能拖延下去。
贺锦荣回到贺府,便被贺岱请到书房里。
贺锦荣正好要见贺岱,脚步匆匆去往书房,方才一推开门,他便直言道:“爹,我造出筒车,日夜不停汲水,能够灌溉七八十亩地……”迈进屋子,就看见贺岱对面坐着一个头戴乌纱帽,身着二品官员蓝袍的工部尚书罗大人。
贺岱听闻贺锦荣的话,神色稍显和缓,“这是罗大人。”
“下官参见罗大人。”贺锦荣弯腰给罗大人行礼作揖。
罗大人虚扶贺锦荣一把,笑道:“果真是后生可畏,我今日看过你造的筒车,若是普及百姓,在水利上是一个巨大的提升。你高中不久,刚刚入翰林院,若是有这等成就,你今后若不行差踏错,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贺岱眼底布满骄傲,“原以为他不过一个书呆子,却没有料到他还有这等头脑。到底是太年轻,还有许多需要进益的地方,罗老,你不必如此赞誉他!”
罗大人摇了摇头,“你不会知道这个筒车问世,意味着什么,对水利来说是多么的重要!锦荣担得起这份赞誉,甚至是更多的荣耀!贺岱,你放心,我今日找上门来,便是与锦荣商议筒车一事,若是他觉得方便,明日我便给皇上递折子,请皇上微服私访,去见识一下筒车。”他看一眼贺锦荣,笑眯眯地说道:“我会特地向皇上引荐锦荣。他的才学,不该埋没在翰林院。”
贺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只是多了几分迟疑,“这筒车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贺锦荣一听皇上微服私访去看筒车,心里即兴奋又紧张,隐隐透着期待。
他希望借着筒车一事,一飞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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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事情爆发,贺锦荣的灾难
平子滩那一边将药材挖采,清理干净,晾晒之后,租四五辆牛车,将药材运到京城杏林馆。
半路上,被堵得水泄不通,村长伸长脖子,看着不远处排起长龙的马车、牛车,一眼望不到头,等将药材拉进京城,只怕天也得黑了!
“奇怪,前面庄子发生啥事?咋那么多人围观呢?”村长从牛车上下来,往人群里走去,打听一下情况。
有人回答道:“你还不知道?贺榜眼造出筒车,有这筒车,可就造福咱们小老百姓,都来看筒车是不是他们传的那般夸张,一天能够灌溉几十亩地。你要知道,咱们的水车一天才两三亩,直接翻十几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瞅见筒车之后,心中太震撼,竟然真的有这种神器!贺榜眼,不愧是榜眼,读书人的脑子,总比咱们干苦力活的灵光。”
“我听说当初皇上看中贺榜眼与薛状元的才学,在两人之间难做取舍,之后将两人请入宫,让他们当场策问,来决定状元的人选。皇上当初最看重的还是贺榜眼,可能是当场发挥不如薛状元吧。真是可惜了,他能造出这个筒车,可见他的才学。”
“薛状元能够取得状元,一定有他过人之处,咱们不能妄加揣测。”村长见过薛慎之,他的谈吐很不凡,而且是皇上钦点的,“皇上很看重贺榜眼,最后舍弃贺榜眼,说明薛状元比他还要厉害!如果不厉害,怎么可能让你改变主意呢?”
他踮起脚尖,看着远处小小的筒车,撇撇嘴道:“只有几十亩地算啥?商姑娘说了,她和薛状元要造的筒车,昼夜不停的运转,能够灌溉上百亩呢!”
其他人哄笑,不屑地说道:“大话谁不会说?上百亩?他们将筒车造出来了?”
有人拍了拍村长的肩膀,嗤笑道:“少说多做,才是最实诚的人。贺榜眼一声不吭将筒车造出来,薛状元牛皮吹出来,现在啥都看不见。咱们不贪图那上百亩的筒车,有这几十亩的心满意足了!”
“就是,有这几十亩的水车,已经足够了。咱们一户最多也就是十几亩地,多的也是浪费了!”
村长心里十分气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想说什么,被他儿子给拽住。
“爹,这些人不认识薛状元与商姑娘,咋会知道他们的好?您帮着他们说话,反而让这些人作践薛状元与商姑娘。贺榜眼造出筒车,能够造福他们,在他们眼中贺榜眼就是顶顶的好人。”付闻劝说村长。
村长生着闷气,在他心里薛状元与商枝是无人能及的,别人贬低他们,他心里自然不高兴。
有人暗讽道:“大叔,你瞧瞧,还是你儿子懂事。一大把年纪,瞎凑啥热闹?”
付闻反倒火气大,“不就是一个筒车,吹嘘上天!你们爱捧着贺榜眼,凭啥拉着薛状元给他做踮脚石?你们甭忘了,商姑娘研制的伤寒、天花、霍乱药,你们这么能,有本事你们大家伙病了,就别吃商姑娘制的药!”
一句话,噎得众人哑口无言。
贺锦荣正巧带着书童过来,听到付闻的话,他温润儒雅道:“这位兄台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不能将别人与我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薛兄十分有才华,他的学问令我折服。这一辆筒车,我不敢居功,是一次机缘巧合,我捡到一张图纸,上面只有一个大轮,我看到后觉得十分精妙,一连半个月未曾合眼,这才将筒车给完善出来。我相信,如果将图纸给薛兄,他一定也能顾造出来,只是我比他幸运。”
贺锦荣不是蠢笨之人,他很谨慎,毕竟筒车不是他造出来的,若是有哪些地方没有善后好,捅出篓子来,事情爆发出来,他就得担上剽窃的罪名,严重者,只怕功名也要被褫夺!
以防万一,他决定说图纸是捡到的,他将后面的水槽与工程完善,如此一来,功劳依旧在他的身上。
他会安排人引导谣言,让大家以为是有人造不出筒车,只得放弃将筒车图纸给扔掉,才会便宜他了。
今后即便薛慎之造出来,站出来拆穿他,为时已晚。
贺锦荣的态度更加的亲和,“这位老伯,你若是对我有何疑问,可以提出来。”
平子滩的村民很淳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性子直接爽朗。闻言,他直接问道:“这图纸是你捡到的?”
贺锦荣手指一紧,笑容不变道:“有问题吗?”
村长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贺锦荣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就看见村长带着付闻离开。
付闻问他爹,“爹,你问图纸干啥?难道图纸有问题?”
村长叹息道:“他的图纸是捡来的,我听说商姑娘看了咱们的手摇水车后,就想要造筒车出来。我猜这图纸是不是他们遗漏的。”
“我们写信问商姑娘,如果不是的也就算了。是他们遗弃的,商姑娘心里也有底。”付闻这么一说,立即得到村长的赞同,他们将药材拉到杏林馆,然后去惠民医馆找刘掌柜。
刘掌柜听到他们说的话之后,虽然之前与商枝闹得不愉快,也没有往心里去,立即磨墨写信,派人送去驿站。
而那一边,贺锦荣的名字却是名满盛京。
工部尚书罗大人将贺锦荣造的筒车图纸呈递给元晋帝,“皇上,微臣去庄子上看过,筒车的汲水量,令人震撼,是手摇水车的十几倍,若是有这个筒车,对我们农业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微臣建议皇上去亲自考察一番,便知微臣所言非虚。”
元晋帝看着图纸,觉得设计的很精巧,来了一点兴致,“刘勇,安排下去,朕明日微服私访。”
罗大人见元晋帝同意,心里一喜,“皇上绝对会不虚此行!”
元晋帝知道自己并非一个好皇帝,疏于朝政,沉迷丹药。如今已经吞服国师炼制的丹药,药效如何便不得而知,他的头痛症却是日渐好转,多少有一点效用。
他便再吩咐国师,炼制一颗长生丹。
他到底是一个帝王,若是大周国在他的手里,盛世太平,水利、农业等等有重大的突破,将会使他名垂青史,因此贺锦荣制出筒车,能够改善水利,他自然要亲临现场,一睹筒车真面目。
翌日,元晋帝穿着常服,身后隐藏着暗卫八人,禁卫军首领贴身跟随,带着罗大人,一起去往京郊的庄子。
贺锦荣早已得到消息,与高映月一同去往庄子上,摒弃掉闲杂人,在门口等候元晋帝。
将近晌午,元晋帝一行人乘着普通乌蓬马车抵达庄子。
贺锦荣与高映月跪下行礼。
“免礼。朕微服私访,不必行此大礼。”元晋帝抬眼望向不远处转动的筒车,源源不断的水流流向田地里,湿润着干涸的土地。他新奇的走过去,看着木轮外平绑着竹筒,连接着水槽,有一半的水倒在水槽外,若是水流全都倒进水槽,汲水量会是如今的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