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淳倒抽一口凉气,“一百万两?”
元纪心说:一个铜板也没有!
见朱淳被唬住了,心里洋洋得意,他叹息一声,“朱老爷,您也别气馁。主子那时候刚刚做生意,只用三千两银子,半年时间,挣下一笔丰厚的家产。就是太忘形了,将全部的家当给投进去,一个水花都没有冒,全没有了。主子险些一蹶不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休养生息,慢慢的又回积攒到现在的家产。”
朱淳闻言,忍不住说道:“延清兄如何说?”
元纪道:“主子说让您沉住气。若是承受不起,可以退出来,及时止损。”
退出来?
他搭进去五万两银子,怎么甘心?
若是收手,拿什么去偿还债务。
朱淳咬一咬牙,“我再想一想办法。”
反正,就是需要再等两天!
朱淳打算再去借五万两银子,如此一来,挣来的就可以立即去还账!
元纪看着朱淳心一狠,立即转身离去,拍了拍胸口。
“主子,我和朱淳说您亏损了一百万两。”元纪心里很担心,一不小心,将牛皮吹大了。
李玉珩淡淡地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元纪觉得他一定又被主子当傻子看了。
挠一挠头,他决定闭嘴。
李玉珩再小坐一会,走出酒楼,就看见薛慎之迎面走来。
薛慎之却是看见李玉珩身边的人,与朱淳方才接触过。
他不禁想起外祖母说朱淳带一个人回郡王府,担心朱淳有什么阴谋诡计,让他与商枝小心一些,按照描述,与眼前这个人,很相似。
“小友,今日又遇上了。”李玉珩眉心微动,他与薛慎之倒是投缘。
薛慎之含笑道:“是很巧合,晚辈今日来办点事。”
李玉珩颔首,“上一回说再遇见,便请你回府设宴答谢,不知小友可有时间?”
薛慎之欣然应允。
上一次,他的确是应下了。
几个人回李玉珩的府邸。
元纪买菜,去厨房做饭。
李玉珩领着薛慎之去书房,恍然想起元纪不会做中原菜,“元纪做的饭菜,不合小友的口味,我去做两道菜。”然后让薛慎之在书房等着,他去厨房做饭。
书房是重地,李玉珩不设防,薛慎之却是避嫌的走出来。
元纪笨拙的切菜,李玉珩挽着袖子在一旁炒菜。
等开饭,薛慎之看着桌子上的菜,嘴角微微抽动一下。
清蒸蛋羹,韭菜鸡蛋,辣炒鸡蛋,鸡蛋汤。
李玉珩坐在薛慎之对面,“你尝一尝,合不合口味。”
元纪忍不住想,这一桌菜,还不如他做的烤肉呢!
薛慎之执着筷子,挟一块韭菜炒鸡蛋,咸味较重。他吞咽下去,就着一碗蛋羹,吃完一碗饭。
李玉珩觉得自己的厨艺长进了,至少外观看着很不错,有食欲。
他将全蛋宴都尝一遍,放下碗筷道:“元纪,你去做烤肉,让小友尝一尝外邦的食物。”
“主子,您做的不好吃?”元纪问。
李玉珩看他一眼。
元纪一溜烟的跑了。
薛慎之道:“这菜还可以。”
李玉珩点头,“比以前做得好。”
薛慎之:“……”
“我很久没有做过菜,生疏了。烤肉手艺不错,下一次请你吃我烤的肉。”李玉珩难得遇见一个说他菜炒得可以的人,便邀请薛慎之吃他做烤肉。
薛慎之觉得两个人对食物好坏标准不同,他口中做的烤肉好吃程度,薛慎之默默打一个问号。
“下回我宴请先生来我府中做客。”薛慎之决定还是委婉的拒绝。
李玉珩似乎也觉得这是一桌失败的菜,执着让薛慎之尝他做的烤肉,弥补一下今日的小瑕疵。
“好,我带着做好的烤肉上门拜访。”
薛慎之:“……”
他想烤肉到时候不好吃,在自己家中,可以让商枝加工做成回锅肉。
约定好,便一起去书房饮茶。
两个人并未高谈阔论,引经据典,只是说着很平实的话,对于大周国实行清丈土地一事,李玉珩有他的看法,并且指出弊端,一针见血。
清查土地之后,就是减免赋役,而那时候可以用银子代缴赋税。百姓上缴的银子,全都是碎银,而要充入国库,地方官员便要熔银,会有一定的耗损,而官员将这些耗损算在百姓头上。
薛慎之闻言,暂时没有对应之策。
李玉珩笑着摇头,“你们薛大人,他年纪轻,能够想到革新变法,为百姓着想,是大周百姓之福。这一些耗损,也比赋役轻松。”
薛慎之倒是不好再表明身份请教了。
他只好问起水车与农耕之术,李玉珩可有其他的见解。
李玉珩一一说出他的观点,薛慎之认为可取之处,便默记在心里,然后回去之后,加以改进。
两个人说得十分尽兴,觉得对方都很投缘,在心里将对方引为知己。
薛慎之告辞回去之后,便在书房里奋笔疾书,将从李玉珩那儿汲取经验,记载在小册上。
李玉珩坐在书案前,心中如是想,这位小友的才华,与他儿子不相上下。
元纪进来道:“主子,这是华敏公主送来的信。”
李玉珩看一眼,“放着吧。”
元纪放在书案上。
李玉珩将信拆开,看完里面的内容,脸色顿时急剧的变化。
元纪凑过来看,李玉珩教他认过字,他一眼看见,东胡与大周开战在即。
“主子,华敏公主要开战,阿九小姐不是被放弃了?”元纪不可思议,那可是华敏公主的亲生女儿,两国已经签订和平条约,为何还要挑动战事呢?
至今,元纪都想不通,华敏公主为何要将九娘子嫁给大周皇帝。
李玉珩深吸几口气,方才平复心中翻涌的情绪。
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章 摄政王(15更)
东胡与大周开战。
不过半个月,便有捷报传进京城。
秦景凌带兵势若破竹,攻破东胡,直往东胡都城杀去。
元晋帝龙心大悦,等着秦景凌杀入都城,直取可汗项上人头。
不过再半个月,形式急转直下。
秦景凌与五万将士被困在东胡的葫芦谷,只有秦景凌与副将,带着几千将士杀出重围,伤亡惨重,
元晋帝震怒,立即任命秦景骁挂帅点兵出征。
朝野一片肃穆,谁也没有想到,秦景凌会战败,之后被突然崛起的东胡打的节节败退。
一连几个城池失守,被华敏公主占去。
元晋帝越来越狂躁,半夜里还能听见他痛苦的嘶吼声,所有的太医束手无策,开的药方,并不能缓解头痛症。
元晋帝将这一切的狂怒,宣泄在九娘子身上,之前只是用藤鞭抽打九娘子。随着不断有战败的消息的传来,抽打九娘子已经无法彻底的平息他心里的戾气。直到看见九娘子皮肤上的鲜血,令他格外的兴奋,藤鞭换成了有勾刺的鞭子,九娘子雪白无暇的皮肤被撕破,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九娘子蜷缩在地上,双手护着脸,如果脸受伤了,便会又要承受一轮毒打。
从最初的哭喊,到现在的麻木忍受,九娘子失去生机,眼睛空洞,脸上一片平静,只有一道道鞭子落在身上,才会抽动一下,仿佛已经不知道疼痛。
身上的衣裳破成烂布条,身上是纵横交错的伤痕,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元晋帝堵在胸口的一口恶气吐出来,将鞭子一扔,看着九娘子身上的鲜血,浑身舒畅,勒令内侍宫婢,不许请太医包扎。
“嘭”一声,殿门被关上。
九娘子躺在地上,不知过去多久,她动了动身子,结成薄薄一层血痂的伤口,又崩裂开,鲜血涌出来。
赛罕看见了,跪在地上哭。
九娘子毫无所觉,她爬着坐起来,撑着床沿缓缓站直身体。
“小姐……”赛罕看着鲜血浸透裙裳,滴落在地上,脸色煞白。
“娘为何开战?”九娘子终于开口,嗓音粗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说过话。“她不希望大周国开战,将我送进大周国做皇帝的女人,换取百年平和的条约。大哥离开京城几天,她就迫不及待的挑动战争,是早就准备放弃我了吗?他们并不需要我提供情报,我和亲不和亲,似乎并不重要。”
赛罕住口,啜泣,没有开口。
“赛罕,我是不是回不去了?”九娘子的嗓音轻不可闻。
赛罕依旧沉默。
所以,从一开始,赫连玉就是在骗她。
她以为的疼宠,只是她所以为。
她早已是被抛弃的人。
九娘子站在铜镜前,看着除一张脸之外,浑身面无全非,手指抚上她的眼睛,似乎有什么在死去,又有什么在滋生。
她的手指慢慢往下滑,落在交领处,用力往下撕裂。
“小姐……”赛罕看着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九娘子,心里发颤。
九娘子的皮肤很白,上面一道道很血痕,十分触目惊心,可怖而瘆人。
她却浑然未觉,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里暗火跳动。直接取出一身衣裳,目光落在一瓶伤药上。九娘子手指一顿,目光震颤,似有水光闪现,手指根根握成拳头。
心里滋生的恨意,恨不得毁天灭地的恨意,被这一瓶小小的药膏击溃。
商枝说:阿九,你很真,很纯粹,这般真挚的你,并不多见。
商枝说:阿九,你的笑容真美,灿烂而充满朝气,让人想要将你的笑容一直留住。
九娘子双手紧紧握着小小的药膏盒子,麻木的脸上,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突然,猛地将手里的药膏扔出去。捂着脸,将头埋在双腿间,呜咽落泪,声音由小到大,痛哭失声。
赛罕爬过去,将药膏捡起来,一边哭,一边给九娘子上药。
晚上,元晋帝来乾清宫。
九娘子低眉顺目站在门边,服侍着他脱去外袍,元晋帝突然发疯,大掌掐住九娘子纤细的脖颈。
“贱人,你娘开战,虎视眈眈,侵略大周国土,朕将你活剐了,也难泄心头之恨!”元晋帝满目阴鸷,表情狰狞,恨不得将她的脖子给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