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锦——天际舟
时间:2019-01-07 10:11:24

  紧接着,她吩咐小丫鬟收拾了一个随身的小包袱,就要出门。
  “大奶奶,小少爷醒了,正在四处找您呢。”林晨霏刚刚一只脚迈出了房门,奶娘就抱着权夷庭过来,正好赶上。
  “小嘟嘟,”林晨霏柔和了眉眼,俯身在他面颊上印下一吻,轻抚着他的脸,柔声道:“我要赶去见你父亲,你在家要乖乖的,知道吗?”
  她不敢伸手去抱他,就怕抱着他再舍不得放开。
  权夷庭的小胳膊在空中挥舞着,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前襟,小手用力地握紧不愿松开。
  “嘟嘟你要乖,母亲会和父亲一道回来的。”林晨霏轻轻掰开他的手指。
  权夷庭的手再怎么使劲,又如何能敌得过成人的力道?这次,林晨霏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走,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扰。
  “哇……”权夷庭的手指离开了她的衣襟,放声大哭起来。这哭声惊天动地,充满了不舍的眷恋,还有着一种孤绝。
  这样的哭声,深深揪痛了林晨霏的心。她不舍地回望了他一眼,眼角落下泪来,嘱咐奶娘道:“你照顾好小少爷,我过两日就回来。老太太那里,暂且先不告诉她,明日一早就跟她回话说我去了姑奶奶那里。”
  林晨霏想的是,她去看看权墨冼的伤势听他怎么说。如果没有大碍,她明天就赶回京城,如果伤势严重她就照顾着他,和她一起回来。
  在她身后,权夷庭惊天动地的哭着。但她再怎么不舍,也没有停住脚步。
  林晨霏挽着小包袱出了侧门,身后有一名小丫鬟。
  刚要上车,一个声音唤住了她,道:“侄儿媳妇,都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林晨霏定睛一看,原来是权时安。
  她知道权东父子上京之事,也知道权墨冼为了不让他们进门闹事,将他们父子两人单独安置在一个小院里。
  除了除夕那夜,她也没怎么见过这两人。这会蓦然见了,就算知道对方曾经苛待权墨冼,但总是长辈,她也只好屈膝见礼。
  权时安看起来精神抖擞,穿了一件浆洗得笔直的长袍,头发束得干净利落,和之前几乎换了一个模样。
  “我要出城一趟,他日再和堂叔细说。”林晨霏赶时间,见礼后便要上车。
  “什么事这么急?”权时安拉住缰绳,道:“这眼看就要关城门了,你一个女子出门,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我好歹是你堂叔,你说说看,我能帮上忙也不一定。”他笑了笑,道:“这些日子,我在京里揽了一笔生意,正说过几日就来跟你们告辞回转卢丘。”
  听他说要回去,林晨霏松了一口气,心头少了几分警惕,道:“冼哥他如今在驿站里,离京不远,我这就去找他。”
  “这大晚上的,就你一人实在太危险了!”权时安皱起眉头,道:“这样,横竖我眼下无事,就送你一程。”
  海峰上前一步,抱拳道:“大人交代过,只接大奶奶一人过去。”
  林晨霏或许不了解,但权墨冼对权东父子两人的戒备,海峰十分明白。虽然他是长辈,也是男子,怎么能让他和大奶奶同车?
  权时安认得他,但眼下刘管家不在,他还不把海峰放在眼里。冷哼一声,道:“我和侄儿媳妇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海峰袖手站在一侧,并不说话。
  林晨霏道:“有劳堂叔费心了,等冼哥回来,我们一定登门道谢。”说着,她望了一眼天色,便扶着小丫鬟的手上了车,海峰驾着车离去。
  权时安的目光从她的腰臀处收回来,搓了搓手,在心头呸了一声。任你们防我防得跟贼一样,还是要落到小爷我的手里。
  权东被王吉迫着签字画押的时候,他吓得魂不附体,但慢慢地,他就觉出其中的好来。别的不说,至少手头上松了不少。
  王吉也会做人,并没有用那件事来时时威胁着两人,反而时不时地给他们一点甜头尝尝。慢慢地,权时安觉得,就这样替王吉做事也没有什么不妥。
  特别是眼前这种好事,林晨霏这么水灵灵的媳妇子,他早就垂涎三尺了。王吉说了,他尽管上,后面的事会替他来兜着,保管权墨冼奈何不了自己。
  所以事到如今,对这项任务,他心头早已没有了半分抗拒。顶多,遭一场牢狱之灾,他皮糙肉厚的怕什么。
  看着林晨霏乘坐的马车离去,他招招手,从巷子口处转过来一辆备好的马车,他上了车跟着出了城。
  他不会骑马,王吉只好给他安排了马车。
 
  ☆、第五百一十九章 静得可怕(生日万更一天)
 
  金乌西坠,最后一丝阳光也敛入了天幕之中,天色迅速黯淡下来。
  海峰驾着车,那名驿卒也坐在车辕上,道:“我们驿站离京城不远,只是位置有些偏僻。从这里过去,估摸着三个就能到。”
  他的身份是真实的,他也确实相信那封信就是权墨冼所写,特意让他交给在京中的妻子。
  林晨霏坐在马车之中,心头有些空落落的,牵挂着权墨冼的伤势。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道路变得狭窄起来。夜幕降临,海峰将挂在马车上的气死风灯拨得更亮了一些,照着前面的路。
  “咦?什么声音。”海峰侧耳倾听。
  驿丞也听见了,从车轱辘处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这个声音不是很明显,但仔细听能分辨出来。他正想说话,其中一个车轱辘发出一道巨响,马车一偏歪在了路旁。
  林晨霏吓了一跳,忙扶住车壁稳住身子,问道:“这是怎么了?”
  海峰答道:“好像是车轱辘坏了。大奶奶坐好了,我去检查一下。”
  他从车辕上跳下来,打起火折子仔细查看那个坏掉的车轱辘。却见在裂口的位置,有一道十分平滑的刀口。
  “这?”海峰心生警惕,这绝非人为!
  他猛地抬头,道:“大奶奶小心!”刘管家嘱咐他的话,在此时一一浮上心头。那等卑劣小人,又要冲大奶奶下手了。
  有人从他身后掩了上来,用沾了迷药的帕子捂住他的口鼻,海峰一下子昏迷过去。驿卒也遭到了袭击,昏迷不醒。
  权时安掀开车帘子,一脸淫笑地站在那里,看着林晨霏道:“权大奶奶,侄儿媳妇,你就请吧!”
  “你!你个畜生!你想要干什么?”林晨霏抱着双臂,直往后面缩。伺候她的那个小丫鬟也不顶事,哆嗦着不敢说话。
  她不知道权时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一定不怀好意。只是着马车里的空间能有多大,林晨霏再怎么往后缩,也就到头了。
  权时安探进半个身子,伸手抓住她的脚踝就往外拖。
  林晨霏一声尖叫,将车厢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向他扔去。但这些东西,根本就伤害不了权时安。
  “我劝你乖乖识相,少受一些苦头。”权时安狞笑着,将她扛出了马车,走了几步扔到他的马车上,吩咐道:“走吧!”
  林晨霏用力挣扎着,从马车上爬出来,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这摆明了是个陷阱,她心头害怕之极。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权时安怒道。
  “你!你还是长辈,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林晨霏质问道:“你们都姓权,难道你就不为族里着想吗?”
  “冼哥他安排了你们吃住,你们要是有什么要求,我也可以帮忙说项。”林晨霏努力想要说服他:“他心肠最软,又念旧情。眼下他是在气头上,冼哥跟我说过了,过几年是要回族里一趟的。”
  “当真?”权时安颇为意动。
  林晨霏从地上爬起来,点点头道:“当真。他还说过,等到了那个时候,回族里过继一个儿子,也好继承权家的香火。”
  权墨冼自然是没有说过这番话,这会林晨霏只是临时胡诌出来,为了稳住权时安。权时安的膝下就有儿子,用这样的利益来引诱他,先渡过眼下这一劫再说。
  权时安的目光闪了闪,要是放在之前,他肯定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可惜,如今他和父亲的命,都不在自己手头。
  “晚了……可惜晚了。”权时安喃喃低语。
  “堂叔你说什么?”林晨霏没有听清楚他的话,追问道。
  权时安眼里凶光暴涨,怒吼道:“我说晚了!”说罢,掏出一张洒了迷药的手帕,上前捂住林晨霏的口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林晨霏吃惊地睁大了双眼,随即身子一软昏迷过去。
  权时安捞起她的身子,抱进了马车,扬长而去。
  这里,又逐渐恢复了平静。寂静的春夜里,只有虫鸣唧唧,与天上朦胧的星光。
  伺候林晨霏的小丫鬟使劲捂住自己的嘴,眼泪不停地落下来。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奶奶她,怎么被权家堂叔给掳走了呢?
  好安静,静得可怕。
  半晌之后,她才缓过神来,手脚并用地爬出马车。
  她摇了摇坐在车辕上昏迷的驿卒:“大哥,这位大哥?快醒醒。”驿卒没有反应。
  她跳下车,找到昏迷在车辕旁边的海峰,哭道:“海峰哥哥,快醒醒!少奶奶她被人掳走了啊!”
  但海峰是中了迷药,哪里有这么快能清醒。小丫鬟摇了半天,也是徒劳无功。
  她抹了一把眼泪,想了想,从车上拿出水囊,浇在海峰的面上。这是她能想出来的唯一一个法子了,若再不醒,她也只能干等着。
  幸好,大多数的迷药都能被水解开,权时安用的这个也不例外。过来片刻,海峰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问道:“这是怎么了,我在哪里?”
  “海峰哥哥你可醒了!”
  看到小丫鬟,海峰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他“啊!”地一声大叫:“大奶奶有危险!”
  小丫鬟哭道:“大奶奶……她已经被权时安给掳走了……”
  “什么?”海峰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惊道:“走了多久,从哪里走的?”
  “有一会儿了,就从左边那条路。”车辕坏掉的这个地方,正好在一个岔路口。小丫鬟指的,正是左边那条。
  海峰将驿卒唤醒,问道:“你们驿站在哪个方向?”
  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驿卒也慌了手脚。要知道,被掳走的可是权大人的妻子,又是因为他去送信才特意赶来。
  他指着右边那条路,道:“沿着这里下去,骑马的话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
  但眼下马车已经坏了,拉车的马只有一匹。时间紧急,海峰略作思索道:“我骑马去追大奶奶,你走路去驿站给大人报讯,可吃得消?”
  “没问题。”驿卒走惯了路,这点路程不在话下。
  “那……我呢?”小丫鬟怯怯地问道。
  “你就守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海峰道。
 
  ☆、第五百二十章 不好了!
 
  “好。”小丫鬟低声应了,将她害怕的话咽回口中。都这个时候了,大奶奶要紧,她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能给他们添乱。
  海峰解下套着马的缰绳,上马飞奔而去。
  驿卒心头着急,甩开两腿走得飞快。
  驿站里,权墨冼喝了药躺下,听着木川的回禀:“公子,巩家少爷说人已经到了,他安置妥当。他托小的带口信来,请公子你好好歇息,不着急这一两日。”
  刘管家坐在一旁,道:“这下,公子你总该放心歇着了吧?”
  权墨冼笑道:“我会的。刘叔你也是,不好好养伤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这点皮外伤,对我来说算什么,更严重的我也受过。”刘管家洒然道:“只要不伤到内腑,就都不算伤。”
  昨夜那场搏命厮杀,他用了一些巧计,真正拼命的就是和那黑衣人头领短兵相接的时候。还好他有贴身带着飞刀的习惯,否则还会伤的更重。
  “那是你年轻的时候,”权墨冼道:“刘叔你如今年纪大了,也要保重身子才是。”刘管家说得轻松,其实这次有两条伤口很深。
  “臭小子!”刘管家哈哈笑了起来,道:“你是在嫌你刘叔老了吧?我就算老了,一个也能打你十个!信不信?不然等你好了我们来干过一场。”
  不得不说,缘分是一场奇妙的事情。
  两人的头一回见面,是在一条船上的互相提防;第二回,权墨冼就无比信任地收留了他。这两年的相处下来,两人之间的情谊更似家人一般深厚。
  他们是主仆、兄弟、父子,没有血脉关系,却比血脉相连的权家人,更能信任彼此。
  室内的气氛,充满了温馨的味道。可惜,在下一秒,房门被人“啪”地一声推开,空气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刘管家眉目一凝,抬眼看了过来。
  “权……权大人,不好了!”推开门的,是驿站里拨来伺候权墨冼的下人。
  “什么事?慢慢说。”权墨冼从床上坐起。
  在他身后,那名负责送信的驿卒赶了进来,急道:“大人,您的妻子在半路上被掳走了!”
  “什么?”权墨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林晨霏她不是好好的在京里吗?
  他这一急,就要掀开被子下床,全然忘记了自己肩膀的伤势。
  木川连忙扶着他,道:“大人别急,慢慢问。”
  权墨冼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情绪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说一遍。”
  驿卒回话道:“今儿午时前,我接到大人的命令,让我去京里送信给大奶奶。”
  听见这话,屋中众人俱都一惊。权墨冼从来就没有让人去给林晨霏送信,就算要送,木川今日也进京,怎么会不让他送反而差使这名驿卒?
  权墨冼缓缓摆了摆手,示意驿卒接着往下说。这摆明是个圈套,他要先了解事情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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