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农家日常——坐酌泠泠水
时间:2019-01-14 10:34:39

  “是,我不会跟他们说的。家里妇人嘴碎,容易说漏嘴。”宋庄头一点就透。
  他虽然相信儿子,但儿子跟儿媳妇亲,儿媳妇又跟娘家人亲,又爱说闲话,管不住嘴。一传十、十传百,哪里还有秘密可言?所以,儿子和老伴他都不打算说。
  姚书棋听了杜锦宁的安排,满心感激。
  杜锦宁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种田,他身为管家,自然应该管好庄子上的一切事务。但他是个外来者,还是杜家的管家,天生站在庄子上人的对立面,他说话并不好使。大家虽不至于跟他对着干,但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也是有的,他还无可奈何。
  宋庄头帮着管就不一样了,有什么他只需要吩咐宋庄头,宋庄头自然就会安排庄子上的人去执行。
  “庄子上现在有十三头可用耕牛,你看看每户人家的情况,把牛平均分下去,按着王老爹他们的要求对田地进行深耕。”杜锦宁指了指王老汉。
  “是,东家。”宋庄头立刻走马上任,又跟王老汉互相见礼。
  “王老爹,你把肥料以及如何施基肥的事也跟宋庄头交代一下。”杜锦宁又叮嘱。
  “好的,少爷。”
  见三人在那里头碰头地说开了,杜锦宁便站起来,带着姚书棋出去,在田地里转了一圈,便去了小树林那里,琢磨如何建造园林。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晚间回城,第二日杜锦宁又按时去了衙门。
  这一次,守门的衙役十分好心地告诉杜锦宁:“今天曹大人他们没有外出。”
  “多谢。”杜锦宁淡淡地道了一声谢,就要往里走。
  “哎,杜大人。”衙役叫住她,神神秘秘地低声道,“您来了几次曹大人都不在,工房的典史还给您气受,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那个,我多一句嘴啊,您呢,是下官,又新来乍到,这身段得放低一点。一会儿进去,您先给曹大人陪个笑脸,说几句好话;下了衙,您提上一包点心,去曹大人家坐坐。伸手不打笑脸人,曹大人再怎么的也不会对您冷脸了不是?嘿嘿,我这纯属多嘴哈,要是说得不好,您别见怪。”
  说着,他拱了拱手,笑盈盈地看着杜锦宁,目光还往杜锦宁腰间的荷包瞅了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我好心提点你,你就不意思意思,多谢我的提点?
 
 
第722章 杜大人很皮
  古代农家日常正文卷第七百章 杜大人很皮杜锦宁到了润州,就好像齐慕远附体,似乎都不会笑了一般。
  她面无表情地瞥了衙役一眼,十分没有诚意地淡淡说了一句:“谢了。”
  说着,她抬脚朝衙门里面走去。
  “哎哎……”衙役自然不甘心,冲着杜锦宁的背影就打算挑明了说。他这种老衙役,只要有银子,脸是可以不要的;再说,这位杜大人可是知州大人叫他们为难的,他根本不怕得罪对方。
  却不想走在杜锦宁身后的青木一把将他拦住:“这位大哥,不必相送,你还是赶紧回去看门吧。要是被人误闯了衙门就麻烦了。”
  说话间,杜锦宁的身影已消失在转角处了。
  衙役一句老血差点吐出来。
  特么的谁送你了?你脸有那么大?老子是为了要赏钱!
  眼珠一转,他正要拉着青木讨要赏钱。他可知道,这些老爷公子向来是不带银钱的,想买什么或是赏人钱,都是身后的小厮帮着付账。
  青木可是练过的,头脑又机灵,似乎知道衙役想干什么。他身子一侧脚下一滑,就窜到那头去了;再一个错身,人也消失在了转角处。
  这里是衙门,身为一个衙役,再没脸没皮,也没个追着同知大人讨要赏钱的道理。
  那个衙役只得恨恨地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就这不懂事的劲儿,我看同知这官儿也做不长久,明儿个不光要被贬官,没准还要下大狱哩。难怪混成这样,人嫌狗憎的。”
  杜锦宁此时已走到了曹鸿寿的办公室了。
  见门开着,里面坐着两个人,似乎正说着什么,杜锦宁伸手在门上敲了敲,问道:“曹大人可在这里?”
  其中一个四五十年的微胖男子转过头来,看了杜锦宁一眼。
  他也不说话,而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地打量着杜锦宁。
  一般人被人这样打量,多少有些不自然。尤其像杜锦宁这样年纪轻轻就考上状元的,轻狂之气在所难免,应该更受不了这样的目光才对。
  屋里两人都以为杜锦宁会发作起来,如此,一顶不敬上官的大帽子就妥妥地戴在了杜锦宁头上。
  却不想杜锦宁完全不受影响,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墙角那株盛开的花朵,任你的目光如何,她都站在那里,无悲无喜。
  你喜欢,抑或憎厌,似乎都与她无关。
  她身后的青木跟主子也有八九分神似,如影子一般呆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弹。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足足有半盏茶功夫,微胖男人终于败下阵来,忍不住出声打破了寂静:“你是谁?为什么要找曹大人?”
  杜锦宁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她的一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汪大人明明穿着跟在下一样的官服一样的补子,却要装作不认识,有意思吗?或者,汪大人喜欢演戏?如此的话,我不配合倒是不好了,毕竟你年纪比我长,又是老官员,我要不给你面子是要被人诟病的。”
  说着,她抬起手,露出一个微笑:“在下杜锦宁,被皇上派来润州作同知,主管农事。不知这位大人高姓大名?莫不就是鼎鼎大名的知州大人?”
  青木差点没喷笑出声。
  刚才汪玉贵有意为难杜锦宁,故意忽视杜锦宁官服上的补子,现在杜锦宁反其道而行之,明明都已认出汪玉贵了,还问他是不是知州大人,简直要把汪玉贵和曹鸿寿给玩坏了——另一个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只管看戏的那位清瘦男子,才是曹鸿寿哩。
  青木就算是一个小厮,但跟在杜锦宁身边多年,也是认得从六品和从五品的官服补子的。
  衙门就是个办公的地方,不破败得不成样子就已算是好的了,不可能花钱安藻井这种东西。
  原来的御卫,现在已沦为杜锦宁的暗卫的甲和乙,此时正趴在屋顶看热闹呢。看到这一幕,两人也差点笑了出来。
  没想到少年老成的杜大人还有这么顽皮的一面,真是活见久啊。
  汪玉贵一愕,下意识地转头看了曹鸿寿一眼,就见曹鸿寿的脸色已阴沉了下去。他心里一下子慌了起来。
  要是曹鸿寿以为他有夺位之心,想爬上知州的位置上取代他,那就糟糕了。这位爷可是一位心胸狭窄的主儿,只要他心里不高兴,哪里管得着原委是怎样的。
  他立刻沉下脸来,对杜锦宁道:“休得胡说八道。你既说我跟你穿一样的补子,我自然是同知。你是眼睛瞎了才认不出哪个是知州曹大人。”
  杜锦宁愕然,面露讶然之色:“汪大人看到我穿着这样的官服补子还问我是谁,我还以为润州的补子是跟朝堂不一样的呢。原来也是一样的吗?”
  “你你你……休得胡说!”汪玉贵的脸涨得通红。
  让杜锦宁说的,好像他跟曹鸿寿已掀竿而起,另立朝堂了一般。
  造反可是灭族的大罪!
  曹鸿寿再也坐不下去了。
  他阴恻恻地开了口:“杜锦宁是吧?你倒是一张好嘴,白的都能被你说成黑的。你以为你随口污蔑我们几句,我们就会被皇上怪罪?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的那张嘴了。”
  青木闻言,不由自主地往屋顶上看了一眼。
  杜锦宁的嘴不成,但御卫的嘴可以呀。只要御卫把今天看到的告诉皇上,曹鸿寿和汪玉贵虽不至于被砍头,但官怕是做不成了。再不济,也要被贬谪。
  看轻他家少爷那张嘴的人,注定是要倒大霉的。
  “污蔑?有吗?我哪句污蔑了曹大人和汪大人了?汪大人,你倒是好好跟我说说。”杜锦宁用一双清澈无瑕的大眼睛望着曹鸿寿,似乎是在认真而诚挚地向他讨教。那样子,真的是很傻很天真。
  这下子曹鸿寿有些摸不清杜锦宁是怎样的人了。
  说她天真吧,刚才那句话十分诛心,显得十分有水平,便是他这做了一辈子官的老江湖,都不一定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啊。
  可说她有水平到连他都要忌惮的程度吧,可这样的人怎么会好好的翰林院呆不下去,被贬到这润州来管农事?
 
 
第723章 规矩
  曹鸿寿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掌控欲极强。他原先做知县,后来做知州,虽官运不算亨通,升迁不快,但一直做着主官。他从不允许属下的官员忤逆他,不把他放在眼里。只要不听话的,他就会以各种手段收拾,或逼着人离开。
  此时他心里存有疑惑,对杜锦宁有了忌惮,但事情已逼到这份上,双方就差撕破脸了,他自然不可能就此放过杜锦宁,与她和平相处,否则,他以后就难以服众,汪玉贵等人就要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抬起手,止住汪玉贵即将出口的话,然后朝外面喊了一声:“钟典史。”
  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矮小男子快步走了过来,拱手行礼:“曹大人,有何吩咐?”
  这典史与典吏不同。典吏是六房胥吏,不属于朝庭官员;而典史却是知州的佐杂官,虽不入流,却也算是朝庭官员。因是知州的副手,管的事情十分驳杂。
  曹鸿寿吩咐道:“你领杜大人到东边的那间屋子,衙门里一任用品按规矩分发给他。”
  说完,他转头对杜锦宁道:“杜大人,你也在翰林院里任过职,想来衙门里点卯的时间你是清楚的,我就不多说了,只希望你按时来衙门,万不可迟到早退。”
  担心杜锦宁那毒嘴又要喷他一通,他不待杜锦宁说话,就解释道:“因很快春耕,前两日我们是下到各村去看看情况,才不在衙门。平时都在按时点卯的。杜大人也应如此。就算有公事要办,也需得经过我同意方可离开衙门,不得擅自作主。”
  照理说,身为官员,按时点卯是必须要遵守的规矩。
  但杜锦宁这种情况,不可能每天跑到衙门里来坐着。如果要过这样的日子,她当初就不会离开翰林院了。
  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静静地看着曹鸿寿,想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招。
  不就想把她绑在衙门里,不让她去田里做事吗?然后农业上的事没办法管,或是管不好,如此一来她就没办法出政绩了。
  但你上官让你点卯你不点吗?不能,这是朝庭的规矩;对上官的安排你敢说不满吗?也不能。身为下官,必须听上官的调遣与命令,否则,何以正尊卑?
  这个曹鸿寿确实有两把刷子,只规矩两个字,就能把她压得死死的。只是,他错估了杜锦宁的情况。
  她等着曹鸿寿往下说,曹鸿寿却住了嘴,只是道:“就这么办吧,你先跟钟典史过去。”
  杜锦宁也不跟他辩驳,只点点头,就转身出了门,往东家的衙房里去。
  钟典史愣了愣,看看曹鸿寿,见他铁青着一张脸,却没出声阻止,他便拱了拱手,转身追着杜锦宁去了。
  曹鸿寿刚才是被杜锦宁这无礼的举动气狠了,一时没顺过气来。直到钟典史出了门,他才颤抖着手,指着杜锦宁的背影对汪玉贵咆哮道:“看看,看看,这是什么态度?他眼里哪有我这个上官?”
  汪玉贵连忙安慰道:“大人,您别气。来日方长,咱们有的是机会好好收拾他。”
  杜锦宁走到东边的衙房门口,就站在那里不动了,背着手望着院子里的树木,等着钟典史的安排。
  钟典史身为曹鸿寿的副官,最是知道主子的心思。他掏出钥匙打开最角落的一间房,也不进去,对杜锦宁道:“杜大人就在此办公吧。”说着,转身就走。
  杜锦宁看着他走了一段距离,这才似笑非笑地道:“钟典史这是每日早上来要给我开门吗?我来得早,钟典史来得晚的话,是不是要我在这里等你?”
  钟典史正有此意。
  但这些手段实在上不得台面,只能暗中使,不能明着来。此时被杜锦宁喝破,他便不好再进行下去,只得装模作样的一拍脑门:“啊呀,看我这记性,忘了把钥匙给大人您了。”说着,转身回来,将钥匙递了过来。
  青木上前一步,把钥匙拿在了手里。
  拿完钥匙,他就快步走到衙房前,轻轻将门推开,顿时,里面的灰尘扑面而来,青木后退得快也被呛到了,“咳咳”地咳嗽了两声。
  “等等,你先别走。”青木一把揪住想溜的钟典史,“你叫几个人来,把这衙房收拾一遍,直到能坐人为止。”
  钟典史本想不理会青木,但被他抓得牢牢的,走不掉,只得转过头来朝杜锦宁道:“杜大人,此时衙门里都忙,没有人手来给杜大人收拾屋子,要不大人您凑合着用一天,等明日大家闲了再帮你收拾?”
  满府的衙役,却说没人可用,简直就是个笑话。而且,这个明日必定复明日,杜锦宁要等着他们来收拾,估计得一年之后。
  杜锦宁看都没看他一眼,吩咐青木:“青木你回府里一趟,叫两个小厮过来,帮我收拾屋子。”说着又道,“看看屋里的桌子板凳是否能用,如果不行,你从家里搬点东西过来。”
  青木这才放开钟典史。
  钟典史如蒙大赦,快步离开。
  “少爷您……”青木看向杜锦宁。要是他回府,把杜锦宁一个人留在这里,这儿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他实在是替自家少爷感到憋屈。
  “无妨,我去工房坐一坐,你快去快回。”杜锦宁说着,转身去了工房。
  工房主管农田水利等事宜,杜锦宁现在是管农事的,工房便是她的下属部门。虽说整个州衙都在欺负杜锦宁,但青木相信,工房的胥吏们还是不敢明着为难少爷的。
  他进衙房里看了看,看到里面的桌椅确实不能用,这才转身回了杜府。
  而杜锦宁进到工房,果然,就算昨日给杜锦宁碰个大钉子的余怀谷都不敢为难她,只是冷待而已。
  杜锦宁还真不怕冷待。她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便闭目养神。那张椅子的主人从茅房回来,看到自己的椅子被坐了,也不敢作声,默默地另找个小杌子来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