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书冷笑一声道:“这件事的确难办,但是以你的心狠手辣,谁知道勾引了谁来帮你办的此事。但是许锦言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你设计玉儿却搭上了五皇子,你以为五皇子会放过你么?”
“看来母亲的确很希望五皇子来处置我,可是母亲,那也要二妹妹有福分嫁入五皇子府,给五皇子吹吹风,五皇子才能将事情联系到我的身上来。”
“事情都这样了,他不来给个说法怎么可能?”李知书瞪了许锦言一眼。
李知书虽笃定赵斐必定会来许府接许茗玉进府,但是李知书心里有数……妃位是不可能了,最多只能是侍妾。
许锦言淡笑道:“五皇子殿下为了自己的名声一定会来府里接二妹妹进门,但是…。母亲难道以为父亲不会为了自己的名声做出一些别的事来么?”
李知书的手一顿,神情明显滞了一瞬,但很快她就恢复了过来,冷冷的看着许锦言道:“你怎么会好心到来提醒我这件事。”
“提醒与不提醒是我的事,信与不信就是母亲的事了。”许锦言微微行了礼,话一说完便打算离开。
李知书并不是个糊涂人,她现在脑子混沌想不到这件事,但是经过许锦言的提醒,李知书不会意识不到在这件事里,许朗在其中可能会扮演的角色。
许锦言走后,李知书就将那盒人参打翻在地,柳叶看的心疼想去捡,被李知书大声呵斥着退了下去。
许锦言送来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即便李知书有多么的爱财,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要许锦言送来的东西。
此时许宗却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走了进来,几个月折腾下来,许宗已经暴瘦的像一把骨头,而眼神却越来越阴寒,他看着母亲和妹妹的惨状,眼睛里没有一丝的同情,他转过身看了眼刚刚走至院门的许锦言,勾了抹笑道:“娘,你看大妹妹,还真是越长越漂亮。”
李知书本来就不顺心,此时听着许宗这阴不阴阳不阳的语气心里更是恼火,但看着儿子骨瘦如柴的样子,李知书还是压下了怒火道:“你怎么来了?”
许宗“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听说妹妹又出了事,我这不是得来看看么,看妹妹这次是又毁了容还是和我一样永远都无法离开拐杖。”
李知书重重的叹了口气,绝望的闭上眼道:“娘知道上次神医只救了玉儿的事情你心里有气,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娘也想救你,花多少钱娘都愿意,但是那神医救不了你,娘也没办法。现在你就不要再说风凉话了,你妹妹这次可能是彻底翻不过身来了。能不能保住命都要看你爹的意思。”
许宗并没有因为李知书语气里透出的绝望而动摇眼里的阴寒,他依然含着奇异的笑容道:“娘,你看看我们。我的腿断了,妹妹的命都快保不住了,您呢,爹对您的感情还剩下多少?您说我们三个人怎么就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逼到了这一步。”
李知书被许宗的话激到几乎站不稳,她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全是昭然若揭的凶光,她恨声道:“我不会放过她的,你和玉儿受的一切苦难,我都要从她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娘!”许宗阴阳怪气的笑意的终于有了丝松动,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怒气。
“娘,你这话说了多少次了。可那一次不是被那小丫头片子连消带打的毁了所有的计划,您不要再想着多少倍的从那丫头身上讨回来了,只要能杀了她就算是我们的幸运。”
李知书迟疑了一下,望向许宗道:“宗儿?”
许宗眼底里的寒光在一瞬间迸发出来,看起来渗人而可怕,他咬着牙道:“娘,我看出来了,我们不是那个丫头的对手。论心计论狠毒,您都比不过那个丫头。所以也就别想着从她身上千倍百倍的讨回来了,只要能杀了她就行,只要能要了她的命就行。”
李知书被儿子这一刻的狠厉惊的有些呆住,她静了很久,才犹犹豫豫的道:“宗儿,娘明白你的意思了。”
但李知书说完之后,许宗却没有停下来他的话,他还在不停的重复着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只要能杀了她就行,只要能要了她的命就行。只要能杀了她就行,只要能要了她的命就行。”
李知书的心在一瞬间冰到了极点,她看着儿子眼神里的狠厉和寒光,甚至还交杂着一种奇异的癫狂,瞬间就吓得打了个冷颤。
第二百一十四章 毒药
夜里,许茗玉的心情已经比白日好转很多了,足可以见李知书下了极大的功夫。
李知书这一辈子的一颗心全扑在了儿女的身上,但不知为什么,即便她机关算尽,每一步都计算得当,可总是会在紧要关头出一些覆水难收的意外,而这些意外全是许锦言造成的。
李知书不奇怪是假的,她想不明白,半年前还被她牢牢捏在手心里,一辈子只配给她的玉儿铺路的许锦言怎么能在一夕之间变化如此巨大,似就是在那之后,她的所有计划都开始出现了意外,那些明明安排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却总是功亏一篑,许锦言像是早知道她的计划一般,一步步,一点点的摧毁了她为儿子和女儿打造的锦绣人生。
白日的时候许宗说她斗不过许锦言,这话若是放在半年前,李知书能笑掉三颗牙,但是这话是在半年后说的,那就并不是一句笑谈了。
时至今日,李知书终于不得不正视起了许锦言的手段,那样的心机和计算,自己好像的确是斗不过。
申时刚一过,许朗便来了。许朗来的时候端着一碗汤药,李知书想着白日里许锦言的话,登时如临大敌。许朗的为人李知书再清楚不过,若说他为了许家的声誉逼死女儿,这种事的确是极有可能发生。
而且许朗从来都没给玉儿送过药,玉儿和宗儿再大的病,他都没管过,别说药,就是安慰都没有几句。孩子生了病全靠李知书一个人操持,许朗从不过问。许朗从心里就觉得孩子病了,照管该是女人做的事情,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一个从不过问孩子病情的人,这一回却过来送了药,这药里若是没东西,怕是许朗自己的都不相信。
许朗在院门口的时候就被李知书拦了下来,院门口看守的小丫鬟早被李知书叮嘱过,若是看到许朗来一定要来通知她。
许朗端着汤药,神情晦涩,李知书心里顿时就是一沉,还真被许锦言说中了。
许朗,你居然能狠心到这个地步,为了自己的前途,连千娇万宠着养大的女儿都下得了手。
李知书看了一眼那碗汤药随后道:“老爷,玉儿睡下了,这汤药喝不成,你先交给妾身,等玉儿醒了再看她喝不喝。”
神情已然有了几分冷淡。
“药还能有喝与不喝之说,你且先将她叫起来,喝了药再睡不迟。”许朗脸色不变。
李知书怒极反笑,既然许朗如此无耻,那她还有什么可装的。
“老爷,你这药到底能不能喝,你自己不知道么?何必要妾身将话说的如此明白。”李知书冷笑。
许朗端着汤药的手一颤,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
“知书,这件事情你非得听我的,玉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是活下去以后也要受尽非议与白眼,不如就此一了百了,她一走,还能保住许家的清白。”
李知书怒骂道:“你少说这个,什么许家门楣,什么名誉清白,女儿是我自己的女儿,我一点点才把她养到这么大的女儿,我不像你这么无情,今天只要我还在,我绝不容许你进去。”
许朗瞬间被李知书的话激怒,“无情?我今天就给你无情一回。”说完,许朗端着药就想往里走。
许朗无耻,李知书也自有治他的办法,“如果你一意孤行,玉儿死了,我这辈子也没别的牵挂了。那你就别怪我和你鱼死网破。玉儿只要一死,我立马跑到街上大喊,说你谋杀亲女,到时候别说许家的清白保不住,你自己都要搭进去。”
用许茗玉的死来洗清许家清白的方法,非是许茗玉自尽不可。只有为此事自尽才能说明许茗玉悔过的心,如今的世人对为名节自尽的女子总是能宽厚一些,许是女子为保全名节的自尽顺了他们的心,合了他们的意,所以这些手握权力的人大力支持女子为名节自尽。既无耻又狠毒。
但许朗打的便是这样一个主意,若是许茗玉为名节自尽,这件事的风波很快便能平息,即使许朗是在家里谋杀的许茗玉,但只要许茗玉死了,他对外公布是自尽也未尝不可。毕竟人都死了,只要有了自杀的说法,真正是自杀还是他杀,关心的人并不多。
其实世上的人要的只是一个死而已。在他们的眼中,失去名节的女子根本不配活着。
但若是李知书将真相对外公布,讲明白了许茗玉的死是自尽还是他杀,那事情就不一样了,事情的遮羞布一旦被扯下,自尽的谎言被戳破。那这件事掀起的风浪就会再次上升一个台阶,到时候许朗自己都要背负一条谋杀亲女的罪名。
许朗怎会不知李知书的打算,他狠狠的瞪了眼李知书道:“毒妇,你非要逼死许府一府人才甘心么?”
“要逼死许府一府的人不是我,但是要逼死女儿的人却是你。你永远都休想伤害我的玉儿!”李知书怒目而视。
许朗一甩手,汤药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许朗气的转身而走。但那摔在地上的汤药却咕噜噜的冒起了白沫,一看便知汤药里面放了烈性的毒药。
李知书瞬间瘫坐在地,她看着那摊还在发出渗人声响,泛着白沫的汤药残渣,“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像是失去了所有东西的人,绝望而无助的悲鸣。接下来的几天李知书把书香院的门堵的紧紧的,谁都别想进来,尤其是许朗,许朗但凡出现在离书香院三尺之内的位置,院门外看守的小丫头就会进来禀告给李知书。
李知书这几天也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许茗玉,生怕许朗会见缝插针。许朗自然看出了李知书的用意,但他不好说什么,他自己心里也是虚的。许茗玉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想要除掉许茗玉。
只是许茗玉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前些日子仅仅一张手帕,许朗就已经抬不起头了,现在倒好,居然直接在贵人云集的安平大道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再放任下去,只怕不仅要赔上自己的仕途,许家的声誉也要跟着完蛋。
许朗也在犹豫,他对许茗玉并非没有感情,他娇惯了许茗玉这么多年,对许茗玉的父爱绝不是假的,只是这一次的事情让他实在是保不住许茗玉。
若是府里的其他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已经封了翁主的许锦言,许朗也会毫不犹豫的处理掉这个女儿,不会有半丝迟疑。可出了事的女儿偏偏就是许茗玉,许朗虽然心痛,可也不得不做出这一决定。
和李知书不同,李知书只会为儿女操持,而许朗是许家的一家之主,他所要考虑的是整个家门的荣誉与名声。
如果牺牲了许茗玉,许家的名声起码就保住了。
这笔买卖虽然会让他忍痛失去一个女儿,可同样也会让许朗稍稍抬起一些头,许家也可恢复一些清白。
但李知书防许朗比防贼还严,这些日子许朗根本就靠近不得书香院。许朗在为自己的女儿败坏了家门名声而发愁,自然也另有一位父亲为自己的儿子败坏了家门名声而愤怒。
而且这位父亲承受的压力显然要比许朗大,因为他是皇帝,而他的儿子是皇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 男人心
乾清宫里,庆裕帝气的来回踱步,顺手就摔了一只茶杯在地上怒骂道:“这个孽子!”
敏贵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小太监,小太监连忙过去捡起来了那些碎片残渣。
“陛下,切莫动了肝火,此事不是什么大事,左不过是名声不太好听,过些日子等风波平息了就会好些的。”敏贵妃开口劝慰道。
庆裕帝怒气冲天的时候,陪在身边的却独独是一个敏贵妃,后宫的女人何其之多,敏贵妃是美丽,可后宫里比她美丽比她年轻的女人不是没有,但这些女人却永远也比不上敏贵妃,只因为庆裕帝在极度生气的时候只让敏贵妃这朵解语花陪在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敏贵妃的温柔乡一出现,庆裕帝的怒火能瞬间消减一大半。
这不,庆裕帝听了敏贵妃的劝慰怒气明显小了一些,只不过嘴上却没放软:“左不过名声不好听?他的名声早就败坏干净了,手帕的事情就是个警醒,上回训斥了他之后他不仅不在意,居然变本加厉,光天化日之下就敢……。”
说到此处,庆裕帝也觉剩下的话肮脏到难以启齿,到了唇边的话也被他咽了回去。
赵斐的事情和敏贵妃是没有什么干系的,在敏贵妃的眼里,赵斐对皇位没有觊觎的意思,也没有觊觎的资本,不过是个永远也没有继位可能的皇子而已。
所以敏贵妃对赵斐不会落井下石,还会劝一劝庆裕帝,在庆裕帝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温柔。
“陛下,您放宽心,这事情只是不太好听,但斐儿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事虽然荒唐,但过些日子风波就会平息下去的。不过那许府的二小姐么…。既然事情已经出了,不如您就把她指给斐儿算了。”敏贵妃柔柔的道,还上前抚了抚庆裕帝的背。
“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怎么能嫁入皇家?”庆裕帝皱眉道。
敏贵妃轻笑道:“自然不能做妃,但是给个侍妾倒不算太难。”
庆裕帝想了想,算是半点了头,“就这么办吧,你考虑的一向周全。”
庆裕帝刚答应了下来,那边赵斐却带着太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庆裕帝现在看见赵斐就气不打一处来,赵斐刚一进殿,庆裕帝就大骂了一句:“你居然还敢过来。”
赵斐很识相,立刻跪下道:“儿臣知道父皇正为了那件荒唐事而生气,劳父皇如此大动肝火,是儿臣不孝,但是此事确有内情,还请父皇听儿臣一讲。”
庆裕帝瞥了眼太医,怒火微微降了一些,赵斐是有备而来,也罢,先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你且说说看。”庆裕帝道。
赵斐飞快的瞟了眼敏贵妃,暗道此事最好不要让敏贵妃得知,但敏贵妃已经在这里了,让敏贵妃回避反而更有心虚之意,赵斐想了想,此事其实和敏贵妃关系不大,尽量小心着说话就是了。“父皇,此事虽荒唐至极,但是儿臣却是遭人构陷!还请父皇明察!”赵斐跪地,郑重其事的磕了一个头。
“那日的事情儿臣半分也不知情,所有的一切儿臣都没有记忆。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有人给儿臣下了药。儿臣神志不清,才会犯下那般荒唐之事。此事刘太医可以证实,儿臣所说之话,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