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一转,他又笑道:“但是你晒那些茶叶做什么?嗯…。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睹物思人。”
她被噎了一噎,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击他,只能暗自气闷道:“你怎么那么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不能再给脸上贴金了,不贴金就已经够迷晕你了,若是贴了金你还不哭着喊着的要贴上我。”
张正的话说的张扬,但是若是真的给脸上贴了金就能让许锦言哭着喊着的贴上他,那距离许府最近的一家金店在哪里?他现在就去!一刻都不耽误!
果然,许锦言听了他这张扬的话,立马就变了脸色,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那你就去给脸上贴金吧,你看我会不会哭着喊着的贴着你。”
看吧,真是不能和她这样不解风情的人开这种玩笑,他敛了流光溢彩的凤眸,颇有些无奈的道:“方才看你愁眉不展的走进来,想逗你笑上一笑,才说了这些个玩笑。怎么还真的与我生起气来。”她的手还被他那温热的掌心包裹着,自掌心里传来的热度让她心里一动,看着他那双染了些落寞的眉眼,她软了心,“没有……没有生气。”
那双凤眸压抑着笑意,未曾想,小小计策就引得她如此紧张。
他瞧着她那般紧张的神色,忽然心里一痒,本想伸出手捏一捏她的小脸,但手到她脸边却又忍住了,改为抚上她的头发,带着爱怜和宠溺揉了揉她的发丝道:“许锦言,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这么……引人心动。
她被他这一句话问住了,琉璃眼眸一转,冷哼一声道:“地狱里来勾魂索命的恶鬼!”
“勾魂索命我认,至于恶鬼嘛……你可不够格,你最多就是个妖精!”
在我心上跳来跳去的妖精,勾了我的魂,一条命也被你索去了大半条,剩下的一小半还在日日为你忧心。
你这个可恶至极的妖精,一天天的只会捣乱我的心,却不负责整理好。
许锦言没听出他话里的揶揄,只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也没有深究,推了推他的胳膊道:“你那日到底对赵斐和许茗玉做了什么,怎么就掀起这样大的风浪来?”
见她提起赵斐,凤眸瞬间就有了些不悦,他沉默了片刻才道:“怎么,你心疼他?”
他没有说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许茗玉还是赵斐,只囫囵说了个他,任凭她猜。他低垂下那双漂亮至极的凤眸,不想看她此时的表情。
许锦言被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她拉着他的衣袖道:“你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闯下祸端了,你给赵斐还有许茗玉下的是什么药,怎么赵斐说那药是大乾独有,你和大乾有什么关系我不管,但是你可千万不要让赵斐抓住把柄,他这个人一向阴狠,若是被他发现了下药的人是你,不一定会怎么对付你呢。”
凤眸一怔,紧接着便倾泻出春意水光来,原来不是在心疼许茗玉,更不是心疼赵斐,而是在心疼他。
得知了这一讯息的张正心情大好,不过心思一转,却又想到了这件事的另一层,既然此事被赵斐得知,那她一定被赵斐威胁过了。
他将她向自己这边用力拉了拉,让她距离自己更近一些道:“他威胁你了?”
许锦言摇了摇头道:“我无妨,反正我同大乾人没有什么联络,他便是从我这里查也查不出什么。但是……”
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向他道:“若是你同大乾人有什么牵扯,可千万别让赵斐发现了。”
他被她那小心的神情逗的一笑,想来她那颗七窍玲珑之心早就将他的真实身份猜了个十次八次,但是却一直强忍着没有相问,直到这一回赵斐发现了端倪,她才不得不出言提醒。不晓得她的猜测结果是什么,还真有些好奇呢。
他凤眸含笑道:“许锦言,你这个反应可就是从此以后和我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船?那您可真是给自己脸了,您那叫贼船。”她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相讥是真,但是没有反驳也是真。他笑意更深,船也好,贼船也罢,总归她上来了,既然上来了,那就这辈子也别想再离开。“有些渴,不知可否在你这里讨的一杯茶?”那双凤眸含着无尽春意望向她的眼睛,像是要一路看进她的心底。
“茶叶都是你送的,你若想喝,屋里有水。”她撇过头,不看那双太过漂亮的眼睛。
“可我想喝你亲手泡的茶。”他知她的心思,于是故意凑到她的眼前,露出了幼兽般的懵懂神情,委屈兮兮的看着她。
他像是吃准了他这个表情能让她心软,便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但却屡试不爽,因为她很笨,每一次都会欣然上当。
她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道:“进去吧,不是要喝茶。”
凤眸露出满意的笑意,他点点头道:“进去进去,现在就进去!”
说完,还急匆匆的拖着她向房里走。
她看着身侧的他,却是有些觉得奇怪,他怎么不管在哪里都能如入无人之地,许家,京郊许宅,甚至慈宁宫,好像哪里都出现了张大人的芳踪,但是却没有一次被旁人察觉。
也不知道是旁人太蠢,还是张大人太慧。
第二百一十八章 婚礼
醇香的茶汤自她手下冲泡出来,白雾缭绕间她温润了眉眼,随后将茶盏递给他道:“给。”
他伸手接过,唇角带着笑意饮下了那杯茶,“从前听人说美人所烹之茶会格外之香,我一直不以为意,今日才知,所言非虚。”
她斜他一眼道:“那你不如自己烹,更香。”
张正将茶盏放下,饶有趣味的看着她,那双漂亮至极的凤眸带着无尽的春意水光,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她本来是一脸坦然的接受他的注视,是他在看她,她有什么可躲避的,但是注视的时间一长,尤其他的目光灼热又迫人,她的脸颊就慢慢悠悠的升腾起了红晕。
他早知她会害羞,所以看到她脸红之后神色并没有变化,反而更为自若,坦然的欣赏着她脸上那朵为他而起的红晕。
原谅他的无礼,但他无法压抑的住脑海里的绮思,他看着她脸上那朵艳若桃李的红晕便合理的联想到,若是她全身都因为他而盛放那艳惊的嫣红,该是何等动人的风光。
“你看我做什么?”她有些气恼道。
见她恼了,他便慢慢收回了目光,脑海里的绮思自不能说出口,但是那些绮思却如一根根轻柔的羽毛,缓缓的飘落心间,激起丝丝缕缕的痒。
他清咳了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失态,“若是你能想出法子让我忍得住不去看你,我倒是可以照办。”
许锦言没察觉出他的失态,但是却被他这一句话激的失了态,她的脸更红了一些,偏过头不去看他,但没忍住,道了句:“我我对自己的容貌有自知之明,没什么值得你看的。”
“容貌么…。的确有些差强人意。”他含笑而道。
可就是你这样差强人意的容颜,却还是让我日日肖想,夜里强忍着不去想,但忍到最后的结果还是忍不住。
现在我已经搭上了大半条命,你可不敢再美了,你若是再生的美一些,我这条命怕是要整个搭进去。
“差强人意?”她一字一字的重复了他刚才的话,琉璃双眸陡然染上了一层怒火,扯了抹冷笑转过身去道:“是,我的容貌差强人意,比不上兰美人芳华,大人是不是自我这里离开后转身就要去宫里见兰美人?到时候就不会说什么差强人意了。必得让大人称心如意。”
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她便别别扭扭的转过身子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虽然带着几分怒意,但却挡不住那股娇俏的意味。
凤眸注视她眼里的怒火和脸上的冷笑,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却涌上了一层惊喜,同时他也想起来了另一件事,想到此事之后他恨不得拍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反应太慢。
他毫不犹豫的抓紧了她的手腕,她正生着闷气,浑然未察他的突然袭击,等他温热的手掌心覆上她的手腕之后,琉璃双眸蓦然一睁,还未等她质问他干什么,他便用力一拽,将她从那边的椅子直接拽入了自己的怀里,“我说那日在千莲宫是为着什么,明明前半夜还好好的,后面得知这是千莲宫之后就生了气,抱都不让我抱。”
原来竟然是为着呼延兰……他凤眸含春,低头看向怀中之人,眼眸里缓动着醉人的光芒,却全然都是温柔。
她被他拽入怀里,小脑袋一头撞上他的胸口,她揉了揉稍微有些痛的额角闷声道:“你别胡说八道,和千莲宫半分关系也没有,你我非亲非故,哪能…。哪能…。”
随意搂搂抱抱这后半句话被她悉数压了回去,一是她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的脸皮,二是她现在可就在人家怀里,再说出这话来就稍微有些不要脸面了。
未消退的红晕又深了一些,她根本不敢将头抬起来,只能埋头在他的胸口,若是被他看到她这样容易因他脸红心跳,怕是那双凤眸里又要染上那令人心惊的笑意了。
但她没想到,她虽然没有暴露出自己通红的脸颊,他却依然含了笑道:“喂,许小姐,我们在一张床上睡了多少次了,你现在同我说你我非亲非故,不觉得有些晚么?”
她身子一颤,随即怒目看向他,“你又说不正经的!”
抬起头的同时就暴露了她脸上的红晕,那如桃李般的红润,昭示了她此刻为他而起的娇羞,那双琉璃双眸微带怒意,但更多的却是盈盈水光之间包含的娇嗔。
他看的一阵心颤,手已经不经思考的抚上了她的脸,但她被他刚一触碰,下意识便想逃,可惜却被他牢牢锁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呼延兰是我送入宫的,但是她不隶属于我,她是在为自己办事,那日若不是事从紧急,我也不会带你入千莲宫。”
她眉头一皱,仔细揣摩着张正的这句话,如果依张正所说,呼延兰是为自己办事,不隶属与张正的话…。那呼延兰的行为就更扑朔迷离了。
她自那日知道呼延兰和张正有牵连之后,得闲就将前世呼延兰的生平仔仔细细的回忆,但是她回忆了好几遍也没得出什么结果。前世的呼延兰最具有标识度的身份就是庆裕帝的宠妃,她一直在后宫里兢兢业业,没出过什么大的波澜,极得皇帝的宠爱,但是却终身无子,庆裕帝死后,她便因无子息存留于世而殉了皇陵。
她细细思索前世和呼延兰有关的任何一个事件,但是即便她几乎把前世的记忆都快彻底绞干了,她也一点都想不出来,和呼延兰有关的任何一件大事。
她一直在低头沉思,一言不发,他见她不说话,却以为她不信,便将怀中的她抱的紧了点,有些急切的补上几句道:“你那日在我怀里一直闹腾,别说你自己的衣服,我的衣服都快保不住了,若不尽快带你服解药……”
话戛然而止,自然是被一双柔嫩的小手堵回了他的嘴里,凤眸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那双琉璃眼眸还存在着陡然回过神的惊慌,看来刚才是走了神,不是没信他的话。
他虽然不满她在他怀里呆着还能走神,但还是先将她的手放下来,柔声道:“不让我说我便不说了,但你可不能再误会我了。我同呼延兰没什么联系。”
她收回手,慢慢的点了点头。
他明白她是信了,人算是安抚下了,那就换他反客为主了,他挺直了身子,勾了唇贴近她道:“你既然不误会我了,那我便想再问一句话,你怎么为着呼延兰这一件事气了这么久。可是…。醋了?”
语气暧昧,却难掩凤眸里小心翼翼的试探之色,他低下头看着她,不想错过她此刻每一个变化的表情。
但她当然不会承认,耳朵都羞红了也绝对不会承认,“醋什么醋!没…。没,根本没有!”
凤眸里的春意水光已然在此时泼天盖地,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满意的叹道:“锦言,你知不知道,你一对我说谎的时候就容易结巴。”
——
三日后,一顶简单的轿子将许茗玉接去了五皇子府,没有惊动任何人,许茗玉就此再一次嫁给了赵斐。
出门上轿之前,李知书偷偷请了位喜娘来帮许茗玉梳长发,铜镜里倒映的容颜依然是天姿国色,但是经过这几日的波折,那北明第一美的容颜已经憔悴不堪,却没有透出楚楚可怜之色,而是极为真实的显露着绝望和苍老。
喜娘无意之间看见了那双美目里透露的绝望,吓得手都打了个颤,扯下了许茗玉的几根头发。喜娘手一僵,以为这新娘子要发火,都准备好了迎接骂声,但是预料之中的骂声却没有到来,那新娘子像是毫无所觉一般,直勾勾的盯着镜子,美目里还是那般的绝望与苍老。
这喜娘不知道送出嫁了多少姑娘,可那些姑娘无一不是欢欢喜喜的出嫁,即使因为不舍家人而落泪,但眼神里也是透着喜气。可这位新娘子,容颜是她见过所有新娘子里最美的,但是那眼神却是最吓人的。
喜娘是乡下来的,第一回 来到这样的富贵人家送亲,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不敢说话但是却忍不住心里的想法,喜娘自一进这府里就觉得很奇怪,今日的这场婚礼没有一处是对劲的,成亲就该是欢欢喜喜的,四处热闹。
但是这桩婚事可只有府里是热闹的,府外一点动静也没有,而且府里的热闹也只是府里挂了红,该有的宾客却一个也没见着。
别说宾客,府里都静悄悄的,只有这一个娘守在出嫁的女儿身边,其他的亲戚一个也没见着,喜娘觉得很疑惑,她们乡下那些出嫁的姑娘,一个新娘子周围恨不得能围着百十个人,哪能像今日这桩婚事一般冷清至此,这怎么富贵人家还比不上她们这些乡下人。
喜娘一贯是快人快语的性子,心里的确是有些想问,但是李知书给了喜娘一大笔钱不让喜娘多嘴,府里不让说话,出了府外,关于府里的事情也一个字不许透露给外面。
喜娘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既然收了李知书这么多钱,其他的事她也一定会按李知书的意思做,李知书不想让她说话,那她也不会多言一个字,就当着出来参与了场奇怪的婚事,总归钱拿到手就行。李知书看出喜娘的欲言又止,但是她只当是没看着,钱给到位了,李知书料定这喜娘也不敢随便乱说话。
李知书考虑的算是周全,没有请官宦之间婚事用的那些人,而是花钱在乡下找了位经常给出嫁的姑娘们梳头的喜娘。玉儿的这桩婚事是惨不忍睹,可她这个做娘的不忍心看着女儿出嫁连个像样的仪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