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黑裘在月夜下舞动,墨发摇曳,衣角翻飞,明明不过还不足十二岁,为何说出的话,却这般沧桑,仿佛早已经历过无数生死,看淡许多事情,才有今日的沉淀!陈江流心下疑惑,却也尊重锦绣,无论是谁,都有自己的秘密,更何况,这人是李家锦绣,自己的锦弟,救了许多人,孤身上芒山,可驭兽退万军的锦绣.....
陈江流唇角带笑,打心里觉得现在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看着下方赶来打扫战场的将士被这场景骇的脸色霎青霎白,可好在白日在吉乐镇心里已经有所准备,是以,他们也没有太过意外。只是下意识的,他们对锦绣的畏惧与尊敬更多了一点。
而锦绣见此,也不过是随意点了点头,脚下轻点,扔下一句话便朝着远处纵身去了“我再去别处瞧瞧,若有发现将以蓝色信号弹为信,尔等再前去,无论如何,天亮前,一定要回到青牛村......”
☆、第六百七十四章 他们的命一个都少不了
天色灰蒙蒙的,细细碎碎的雪花又在天地间飘荡,此时的青牛村却是比以往都要来的热闹。
家家烟囱里冒出的炊烟,还有那村中较大空地上临时搭出来的灶台蒸腾出来的雾气,还有那村中越发多的人口,那热气几乎熏得半空中未曾坠落的雪花都要融化了一般。
锦绣趴伏在二楼房门前的栏杆上,嘴里轻喃着“这片白色不知又掩盖了多少肮脏....”
她说话的语气没有多少波动,就好似在说着“今日天气真好”这类的话,可偏偏就是如此,才让刚刚走到锦绣身旁的君逸握紧了广袖里的拳。
“丑时末才回,这才卯时....”嗓音一如往日的温润,只是里面的温柔体贴无法让人拒绝“你这丫头,难不成真的忘记自己是个女娃儿了?”锦绣无奈转头望去,看见的就是君逸那似宠溺似无奈的脸。
“哥....”锦绣这声轻唤,难得有些娇软,听在君逸耳里仿佛有脑尾巴在搔弄他心房一般难以忍受,但君逸还是忍住了,抬手抚了抚锦绣那头宛若黑缎一般的发,等着锦绣开口说话。
“哥,昨夜我又救了几百人...”兄妹二人已经少有这般单独说话的时候了,这气氛更是难得的温馨,只是话题却是不该他们这般年岁挑起的沉重
“可是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已经受到了伤害,其中更是以盛康村最为惨烈,村子没了,除了那些面容姣好的妇人与少女,一个都不剩,我们去的时候,有的尸体已经被火烧的分不开彼此了,其中更是有许多尚在襁褓的孩子......”
饶是君逸再如何思念锦绣,想与她亲近,也无法在这种时候做出什么来,他放下反复留恋锦绣发丝的手,磨搓了一下手指,低头道
“百无一用是书生,此话不假,若是我能学会你身手的一二分,也不用做一个只能在家望着窗外枯等妹妹归来的哥哥....”
“哥....”锦绣有些无奈,这声轻唤也多了几分缠绵,锦绣扯了扯君逸的袖子解释道“你知道的,我讨厌麻烦,可我却是不想看着别人在我想要护着的地盘上任意妄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憨睡?更何况,他们兵临城下,与我们刀剑相向!”
锦绣说着,面上多了几分肃杀“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次我算是看见了,不瞒哥哥你说,前些日子我孤身上了芒山,驱逐了一些人杀了一些人之后便随他们去了西梁,入眼所见,跟这两日交锋的西梁兵完全不同,与那群人在一起,我尚且能觉得欢愉,可昨夜,我心中却只有杀意....”
君逸对此不意外,早在之前锦绣劝降那些西梁兵,并加以安置的时候他心中便已经有所猜测了,可此刻心中所想得到验证,君逸还是有些感叹与无奈,感叹自己何时能相伴她左右,无奈她总是无拘无束。
“绣儿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便好,你说的西梁兵的确不值得人去同情,只怕是村民们都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呢,绣儿杀意愈浓,也是应该....”斟酌再三,君逸还是说出了最为恰当的心里话。
能让一个翩翩君子说出这番话,锦绣也知道实属难得,感激的笑了笑,锦绣又趴回栏杆上继续道“只是如今村中人越发多了,我看着心乱,更别说,可不是每个人都感激如今的一切....”她说的气鼓鼓,倒是有了一些小姑娘的模样,只是一袭玄色男装的她,只能看出几分娇俏,灵气。
君逸自是知道,锦绣不过是抱怨罢了,可就在村中百姓将早饭吃的正香的时,城墙上又响起了急促的锣声,倚在二楼说话的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面色又恢复了肃然。
“长此以往,饶是他们无法破城也不是上策,人会越来越多,粮食会越少,这样下去,早晚坚持不下去的...”君逸蹙着眉,一语道破了现状。
看着下方匆匆走进院门的老村长,锦绣勾唇恶劣一笑,道“放心吧,哥!妹妹定然给你一个良好的读书环境,他们蹦跶不了多久的,他们的命,可都归我了!”
锦绣起身,伸出修长手指随意掸了掸鲜红色绣着金丝海棠的男装,抬头遥望那三丈高的西城楼一字一句道“一个....都少不了....”
天色灰蒙蒙的,细细碎碎的雪花又在天地间飘荡,此时的青牛村却是比以往都要来的热闹。
家家烟囱里冒出的炊烟,还有那村中较大空地上临时搭出来的灶台蒸腾出来的雾气,还有那村中越发多的人口,那热气几乎熏得半空中未曾坠落的雪花都要融化了一般。
锦绣趴伏在二楼房门前的栏杆上,嘴里轻喃着“这片白色不知又掩盖了多少肮脏....”
她说话的语气没有多少波动,就好似在说着“今日天气真好”这类的话,可偏偏就是如此,才让刚刚走到锦绣身旁的君逸握紧了广袖里的拳。
“丑时末才回,这才卯时....”嗓音一如往日的温润,只是里面的温柔体贴无法让人拒绝“你这丫头,难不成真的忘记自己是个女娃儿了?”锦绣无奈转头望去,看见的就是君逸那似宠溺似无奈的脸。
“哥....”锦绣这声轻唤,难得有些娇软,听在君逸耳里仿佛有脑尾巴在搔弄他心房一般难以忍受,但君逸还是忍住了,抬手抚了抚锦绣那头宛若黑缎一般的发,等着锦绣开口说话。
“哥,昨夜我又救了几百人...”兄妹二人已经少有这般单独说话的时候了,这气氛更是难得的温馨,只是话题却是不该他们这般年岁挑起的沉重
“可是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已经受到了伤害,其中更是以盛康村最为惨烈,村子没了,除了那些面容姣好的妇人与少女,一个都不剩,我们去的时候,有的尸体已经被火烧的分不开彼此了,其中更是有许多尚在襁褓的孩子......”
饶是君逸再如何思念锦绣,想与她亲近,也无法在这种时候做出什么来,他放下反复留恋锦绣发丝的手,磨搓了一下手指,低头道
☆、第六百七十五章 好一个踏进城门、以血铺路
看着锦绣被众人敬仰、畏惧、赞美、感激,骆萧骆玉心下也十分开心,他二人出身本就高,虽然波折不断,可年少的记忆却是不曾磨灭,更别说他二人身上背负的深仇大恨。
这些时日经由锦绣调教,外加掌控红衣与百晓的动向,兄妹俩更是视锦绣如父如母如神,此刻见锦绣如此受人敬仰,心中已经不由的幻想出,锦绣站在煌煌大殿中,受人叩拜的情形。
还有一个小人儿与其他三人不同,他便是温占孙、屠陨,他腰间没有软鞭,肩上没有弓弩,只有细细的手腕上绑着小巧精致却又寒气森森的袖箭,一身蓝黑色劲装,肩膀上背着一个简单的黑色小包。
虽没有骆萧骆玉顾以笙那般来的正式,可也自有风度,毕竟,知情的青牛村人可是一点儿都不敢小瞧从李家出来的孩子,而外村的也因为这些人跟在锦绣身边所以下意识多了几分敬重。
屠陨对于这些客套与奉承无甚感觉,虽然他生在西梁长在西梁,可在他眼中,人都是一样的生物,他父母去后,人情薄凉与否他见识了太多,是以这些人眼中的情绪与所说的话是否相符,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也比任何人都能平静的接受,只是当他看见一身红衣的锦绣时,那周身气质都柔和了下来,对于自己来说,这人不同,这样的她,就该受人拜服,高高在上.....
这一刻,不曾交谈的他们,想法出奇的相似,背后顶着他们汝慕的目光与一众人期盼的眼神,锦绣一步步走到了城墙上,与那下方的西梁兵正面相对。
一夜过去,没有任何准备的他们自然睡得不好,可好在他们早已习惯,倒也不算疲惫,只是眉宇间的愁色又深了几分,为首几个铁甲将看见锦绣出现在城头上,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扯着脖子高声道“我们已经遵守诺言,大巫呢?”
弄丢了大巫,若是他们死在战场上倒好,若是没死,怕是回去遭受的惩罚只怕比死还难受,是以,问完这句话,他们心下也紧张的很,握着武器的手掌血管喷张着,一松一紧、一紧一松,由此便可见这群人心中的躁动。
“我自守诺言....”感受着背后众人灼灼的目光,锦绣淡淡道,话落,只见她抬起红袖遥指半空,仿佛为了应她的话一般,一声鹰唳从李家后院飞来一个巨鹰。
哪怕是雪花漫天,那巨鹰一如昨日迅捷,如刀如剪的羽毛还是那般黝黑,根根形状完美,看的人不禁目眩,可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鹰爪吊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红木大椅,宽敞且厚重,上面坐着一个带着黑色兜帽的人,若不是那都帽下裸露的皮靴还有那斑斓的锦衣,下方的人定然不会相信锦绣的话,可饶是如此,他们心中也仍旧存了两分疑惑。
城楼上的百姓不敢妄自揣测锦绣的行动,但也对那大巫如此模样有些好奇,更别说,那大巫是如此出场方式,可无论城楼上的百姓怎么想,也是不敢出声相问的,他们只能借着此时人多,咬咬耳朵,
可下方的西梁兵就不是如此了,他们心中本就有些怀疑,依照他们的性子也没有忍耐,当下那铁甲将中就有人上前一步,遥指锦绣问道
“突那北域小子,你怎敢让大巫坐在半空的凳子上?还给我大巫穿这劳什子衣裳!是不是你做了亏心事?伤害到了我大巫?”这话落下,无论是城上还是城下都寂静了几分,雪花飒飒的飘着,给这本就凝重的气氛又添了几分沉重。
“呵呵...”锦绣轻轻的笑了,红衣墨发,说不出的绝世风华,饶是粗狂如西梁人,也不禁看呆了,直到被那略显清冽的嗓音唤醒“尔等想错了,雪花飒飒寒风大,某不过是为他加件衣服省的迷眼罢了,既然你等有所疑问,何不叫他摘下兜帽?”
猜忌大概是人之本性,锦绣越是这么说,那群西梁人便越是忍不住深想,越是深想越是忍不住猜忌,更何况以他们的身份,如何能命令那几乎跟西梁王平起平坐的西梁大巫呢?
“大巫....您、安好否?”一个铁甲将沉着脸扫了周围人一眼,当先走出一步,却是朝着那被巨鹰吊着随着它盘旋在半空的红木大椅躬身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红木大椅上没有任何动静,只是随着寒风有些轻微晃悠,那人也不敢再问,只是下意识的便将盛满了怒火的眼睛逼向锦绣。
“好好好....我大巫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我等定踏平尔等宵小城门,以血铺路....”他说的狠厉,可谓是将在大巫那儿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发泄在这句话中了。
“好一个踏平城门、以血铺路,想来你们常年征战劫掠已经让你们喜欢上了这种乐趣,原本,我以为你们会有些人识趣一些,可现在看来,好像一个都不想活.....”锦绣一身红衣,不算太高的身躯却挺拔如松竹,明明那张脸尚显稚嫩,可说出的话却无端让人寒冷。
“正巧,昨夜清扫出了一些脏东西,叫我心情不太好...”锦绣说着,手指轻轻敲打城楼石栏,透过那清浅了许多的雾气,还有那飘飘洒洒的雪花,看着下方那一排身穿铁甲的兵将一字一句道“战吧,若是你们输了,我自当为你们收捡尸体,若是我败了,呵呵......”
话没说完,锦绣一个纵身从城楼上跃下,红衣翻飞,好似一朵血红的花儿,美丽却也危险,但见锦绣身姿灵巧,在三丈高的城墙上腾挪,即便是闪躲那西梁人射来的箭矢也是游刃有余。
在她身后,跟随着四个小小身影,不过因为身手不如锦绣,所以只能借助爪钩与绳索,几个孩子兴致冲冲,却是看的城楼上百姓手心尽是冷汗,谁也未曾料到,明明西梁大巫在己方手中,锦绣还冲下去与他们一战。可就在这时,只听的芒山临近山脚的枯草丛又是一阵晃动,悉悉索索,晃动的弧度却是十分大......
☆、第六百七十六章 斡勒纳郁到
在一众百姓心中盛满担忧的时候,芒山枯草丛中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随着枯草晃动的幅度越发大,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从中走出了一队西梁人马。
且随着这人的动作,整个芒山脚下的枯草丛中都走出了一队又一队西梁人,且看他们身后的草丛晃动弧度好似又有源源不绝之势,唯一相同的便是,每队人马都是由一只巨大白狼带领,且看这群人对白狼尊敬且喜爱的模样,便知道,定然早就熟悉。
这个军队成半圆形将芒山的山脚下堵了个严严实实,且各个手中拿着弩箭,单看那眼中狠厉便知定然不比城墙下那些西梁人差上分毫。
只是此刻同是西梁人的他们立场却是不同,这一转变,霎时便让原本打着人海战术与那人斗争的西梁铁甲将士傻了眼,更别说那在城头上探着身满脸担忧的百姓们了,唯独城墙下方抓着爪钩刚刚踩到实地的屠陨,脸上多了几分莫测笑意,只不过除了身旁的三人,谁也不曾看见罢了。
而这时,被阿大用红木大椅吊在半空一直沉默无声的大巫也终于有了动作,他掀开了兜帽,露出了比起昨日憔悴了许多的脸,看着下方走来的那队人马,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原本听了锦绣所言,那些铁甲军心中都有些跃跃欲试,可还不等出手,便看见了那自草丛中突然出现的西梁兵,他们不傻,虽然同是西梁人,可那闪着寒光瞄准他们的箭矢却是真的,
见此,在铁甲将士的喝令下,他们的队形也有了变化,只是每走一步都会打量那些人的态度罢了,可直到他们重新摆好阵势,也不曾看见那突现出现的人马说上一句。
铁甲将不由的急了,对方人马源源不绝,比起己方有所损伤的这些兵将不差分毫,甚至士气更盛几分,这很危险,最主要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铁甲将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便有一人上前一步道
“你们是谁的人?大巫在此,受人要挟,你等应助我一臂之力....”说这话的时候,铁甲将心中也打鼓,尤其前有不明目的得同胞,后有身手诡异骇人的北域人,夹在中间,他额角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淌,可每每他抬头遥望那被巨鹰吊着的红木大椅的时候,都得不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