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农女——花不言语
时间:2019-02-03 09:43:24

  杨三叔热血上头,吼了那一嗓子别提多后悔了,在老村长面前装傻卖好的是他,在心中咒骂泗水城的人也是他,但他看似憨傻,却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老村长由着自家儿子卖蠢,烟袋锅子被他吸了一口又一口,最后也在杨三叔的搀扶下进了李家。
  对此,不单青牛村的人觉得理所应当,就连那些外村的和吉乐镇上的也都十分认同,虽然有的人也心痒痒想参与其中谈论,且不论自身几斤几两,这等私密之事,却也只能说与信任之人听,众人明白,就只能收拾收拾回家关门猜去了。
  再说李家小院儿,炊烟在上空索饶,堂屋里一派肃然,刘氏带着若雪若凌在灶房里早早的就忙活了起来,可有时挥动铁铲的时候,刘氏那本该温温柔柔带着笑意的眉眼也染上了愁意。
  圆桌旁,老村长与老刘头照旧坐在上首,虽然斡勒纳郁不在,可李家从来不论身份,只说尊重,桌上摆放的三个白瓷茶壶里渲染着茶香,里面搁置的几片薄荷,恰到好处的给这压抑的气氛中添了一丝清凉。
  “锦弟,你怎么看?”陈江流如此说,没人觉得意外,这屋里屋外尊贵的不知多少,可若锦绣开了口,哪个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如此,几乎已经在众人心中定了型。
  锦绣无奈一笑“陈大哥.....”
  陈江流见锦绣如此,眼中几乎有了泪光“锦弟,锦绣,如今斡勒纳郁不在,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知道的,如今兰城战事已经越演越烈,北域内忧外患,其余几国会不会有动作还尤未可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说着有些茫然无措的摇了摇头,可长长伸出的手却已经扯住了锦绣的广袖没有放手
  “我已经擅自做主让吉乐镇与西梁结了盟,就算斡勒纳郁说话算话,可还有兰城外的前西梁王的兵,我如今所为对于朝廷来说已经不能容,可我若是.....”
  陈江流咬着唇瓣说不下去了,可那满脸的不堪与挣扎却是都落入了众人眼中,堂屋中没人说话,有不敢,有不忍,有不愿.....
  “你若是再不遵诏令,在有心人的渲染下,定会让天下人皆知你是叛国之人!不单你一人,就连你爹也会受你牵连.......”锦绣任由陈江流将自己的袖子攥的尽是褶皱,可该说的却是一个没少,看着陈江流面上的痛楚与屈辱,锦绣悠悠一叹
  “你没错.....”这句话锦绣说的掷地有声,寂静无声的堂屋里,只听的见锦绣清冽却沉稳的说话声,看着陈江流抬起头露出的红肿不堪,却满是不可置信的眼,锦绣勾唇温润一笑,肯定的重复道
  “你没有做错,相反,你做的很好!”用没被扯住袖子的手为陈江流续上一壶茶,锦绣用那种极有韵律,让人不自觉心中安宁的语调说
  “你身为一方父母官,已经护的百姓们安然无恙,虽有牺牲,却不是你情愿,你且看看这青牛村里的百姓哪有一个对你有埋怨?”
  将茶盏放到陈江流面前,锦绣看着他那双挂着两个泪包的眼,噗嗤的笑了“征兵之事自古便有,如今百姓的不满皆是因为被舍弃在先....”
  陈江流嗅了嗅那带着凉意让人心神通畅的茶,捧起来,悠悠的喝了,耳朵却是竖的高高的,听着锦绣分说。
  他知道他身为男子,不该总是这样依赖一个人,还是个女人。可他没办法,这种时候,他想起的不是往日与他相伴解决问题的梁慕,而是眼前这个眉目清冽,眼带柔情安慰自己的李家锦绣。
  “泗水城先前做出那档子事儿,逃不开朝廷内乱之争,我们不过是被舍弃的棋子罢了!”锦绣说的不甚在意,可那黝黑的眸子却尽是冷意
  “如今我们与西梁结盟是真,这些人若是不知还好,知道了,定然会做出一番文章。不过不怕,我已经让斡勒纳郁加快动作了,国书不久后就会到,这通敌叛国自是不成立。”
  锦绣说的有条有理,引得一众人都将目光加注在她身上,陈江流原本快要奔溃的情绪也渐渐收拢,却见锦绣抬指轻敲桌面道
  “且不说因为泗水城我们损失多少,为何你递交的奏折还不到!只说如今征兵,百姓怨声载道.....”看着陈江流被咬破的下唇,锦绣凝神半晌悠悠道
  “我能处理,既不让心不甘情不愿的他们去送死,也能报我们被舍弃之仇!不管是知州、是主事,是副使还是将军跟校尉,泗水城里定有猫腻!”锦绣半眯的凤眸里闪着寒光,咧开的红唇,露出里面的森森白牙。
  “先让他们乱上一乱,之后我再行部署,这次说不得会玩一把大的,不然朝廷内乱不说,外还有人觊觎,实在是让人恶心!”
  锦绣长眉挑了挑,除了那股子让人心惊肉跳的寒气儿,更是自有威仪,却见锦绣眼珠一转,望着陈江流道
  “只不过,还需要陈大哥你与他们周旋,这西梁攻城之事是真,还要与他们说道说道,为何行如此下作之事?这征兵之事能托就拖,还要跟他们说说,这吉乐镇治下有多惨!
  若是不信,尽管带上盛康村的女人,让他们瞧瞧,他们做些的孽,旁人觊觎倒也罢了,自己内乱让百姓孤苦,那便是该死,我倒要瞧瞧,这帮豺狼,还有没有心?血还是不是热的......”
  锦绣此话一落,有不少心思快的眼眸一缩,可还不待他们说话,便见锦绣在月生与君逸面前欠下了身,她唇角笑容不再,通身气势不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辈,堂屋里的众人沉默了,他们只听锦绣道
  “抱歉,锦绣又要食言了,我必须去外面走一遭.....”顿了顿,锦绣躬身抬头望着月生道“舅舅,舅娘她心肠柔顺,性子绵软,锦绣对不住她,我说的,都没做到,还希望舅舅好好安慰她,待锦绣回来再自行请罪!”
  不待月生回答,锦绣便再次垂头道“其余的,还希望大家莫要多说,只说我忙店铺还有西梁的事儿.....”
  锦绣不知道,堂屋门外,刘氏用手捂着嘴巴,哭湿了衣襟......
 
  ☆、第六百九十七章 为无殇之行
 
  午饭,桌面上的菜样比平时丰盛了许多,可再美味诱人的香气也难掩桌上气氛的低迷,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就连笑一笑都十分勉强。
  只有锦绣,给一众小娃盛饭,舀汤、夹菜一如往常,初时相见脑袋大身子小的君阳,如今十分玉润可爱,黑葡萄似的大眼,纯澈依旧,望着锦绣的时候,里面满是汝慕与依恋,锦绣摸了摸他束着小髻的发顶,笑容温暖。
  “舅舅、舅娘,如今朝廷征兵,泗水城门定然大开,早些日子我就托钱叔在城里给我寻了几个铺子,如今正是好时候!眼下芒山动作不断,我去泗水城走上一遭,说不得还能带回来一些消息.......”
  做了再多的准备,想了再多的理由,原本张口便能滔滔不绝的锦绣在对上刘氏那双满是热泪的眼睛,还是哑了火,垂下了头。
  月生自己红着眼,却还是伸手替刘氏抹去眼角泪水,疼惜的唤道“玉兰....”他说着发现自己声音有些不对,就咳了咳,这才继续劝道“莫哭,你这不是让锦绣难受吗?她小小年纪手下却已经有许多铺子,你、你还是.......”
  月生劝着劝着,自己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垂着头,在桌子底下死死的攥住了刘氏的手。
  长辈无能,每次都要靠着这孩子,她扛了这么多,心中定有许多苦楚,更别说,这孩子的来历,虽说他们早已接受,甚至更加疼惜,可谁也不知她自己怎么想的。
  若是因为这个而次次背负,对他们多般照顾,甚至以身犯险,那他们的罪过可真是大了去了,月生死死咬着牙,直到口中有了铁锈,仍迟迟不肯松口。
  “锦绣....锦绣.....呜呜呜...”刘氏一只手被月生握在掌心,一只手拿着绢帕死死的捂着脸,嘴里呜呜的哭着,眼泪噼里啪啦的掉着,那滂沱之势就连绢帕也遮掩不住,就连这些日子,锦绣叫锦的事儿都忘了。
  锦绣到底见不得刘氏如此伤心,无视斡勒纳郁探寻的眼光,放下手中碗筷走到刘氏面前,从袖袋中抽出崭新的绢帕轻轻的替刘氏拭泪,锦绣无奈轻叹,眼中却满是暖意
  “舅娘.....”只这一声轻唤便让刘氏瞪大了泪眼,不敢再哭,因为这声轻叹太沉重,重到让她认清如今的情形,重到她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是以刘氏攥着锦绣的手连带着绢帕稀里糊涂的在脸上抹了抹,这才糯糯道“我错了...”
  锦绣哭笑不得,可心头却也轻松了许多,这家中只有刘氏最绵软,就连君阳和樊墨都不似这般,两个半大的娃儿自持男子汉,红着眼听着半懂不懂的话,默默的垂头往肚子里填饭。
  锦绣起身望着如今的堂屋,嘴角扯出一抹笑,连带着那双狭长的凤眸也波光潋滟起来“我定早去早回,定让你们安全无恙......”这句话被她说的轻快,可其中背负了多少,大家都清楚的很。
  饭局仍旧继续,虽不似那般压抑,可却越发沉默。刘氏抽抽噎噎的吃着饭,却到底没有再放纵自己心情,只不过眼中的泪水流到了心里。
  月生口中的血水混合着莹白香甜的米饭一起囫囵吞下,味道是好是坏,他却早已分不清了,此时他的脑中充斥着的全都是让自己扛起这个家的法子,顺带可以让锦绣知道他们的心情的想法.
  哪怕,她不是从前的哪个她,哪怕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可这小半年的日日夜夜,这些时日她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足够了,月生吃着碗里的饭,心神却早已不在.
  樊澈一样的食不知味,他也同月生一般在检讨着自己的无能。
  本来以为读了书,且读的不错,未来已经尽在掌握,不用几年便能对锦绣好一些,好报答她的恩情,可现实却是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他如今欠的不仅仅是恩,还有命,若是如今这征兵之事又成,那他.....
  樊澈夹了一筷子菌菇,放到嘴里狠狠的嚼了嚼,心下却是有了决定,就还她一命,管她是谁,鞍前马后,生死相随.....
  君逸手中的木筷像是要被折烂了似的,可他却仍旧捧着汤碗,垂着头,好似喝的极为认真。
  眸中翻涌的情绪被他好好的遮掩了,眼泪却无声的往下淌着,直到滴到了汤碗里,无能之人,无怪乎求之不得,他口中呢喃着,泪水却并不停歇....
  ...................................
  饭后一干人在锦绣的要求下像往常一般忙自己的事儿去了,而她自己却是自顾自回到了房中收拾行李,陈江流亦步亦邹的跟在身后,问道“如何处理?如何报仇?”
  说着,他抬头望着锦绣那个越发挺拔的背影道“锦弟,你跟我说说吧,不论前方阻挡我的,是什么,我都跟着你,再不后退一步.....”
  他说的坚定如誓言,却是让锦绣嗤笑出声“莫闹了,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要随意说!”口中虽如此说,可锦绣将手中的包裹打完却是不紧不慢道
  “我此去,为征兵之事,也为无殇之行!”看着陈江流一瞬间怔愣的神色,锦绣将包袱背在身上,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下不下的定主意我不在意,我想要保护的从来都只有我的家人,不论对错,我是不会让他们上战场的!”
  锦绣没有去看陈江流的脸色,她不想希望再失望,是以。锦绣当下抬腿迈步走出了门“我会飞鸽传信给你,你若是同意信上所说,便回信于我,若不认同,便让鸽子回来就好.....”
  脚步声已经渐行渐远,最后一句话却是狠狠的敲打在陈江流的心上“我不求你事事顺我,哪怕你不作为,我只要我家人平安,陈江流,你懂吗.....”
  陈江流没什么不懂,他望着空无一人的木门,悠悠道“我懂.........”
  李家门前,老刘头带着两个丫头,刘氏带着一干半大娃娃凑在那里,锦绣见此脚步一顿,连带着身后拽着的马儿也停下了步子。
  理了理心绪,锦绣面上笑容却是又热烈了几分,这才大步而行,嘴里嗔怪“这么大阵仗做什么?我可不是远行,这大冷的天儿何苦在外面冻着......”
 
  ☆、第六百九十八章 泗水边泗水城
 
  林间白雪路,寂寥少人行,那一人一马空灵的“踢踏”声,成了这片树林唯一的声音,林间鸟不啼,马上人不语,怎一个寂寞了得?大黑马不忿的甩头打了个喷嚏,悠悠的向前小跑着。
  此时的锦绣正端坐上马背上,脑海中跟家人在城门前分别的一幕不断闪过,让她心情很是不美,此行与从前很不一样,家人的眼神仿佛刻在锦绣心里一般,即便是那次芒山之行也没有这次来的让她心中沉重。
  悠悠一叹,锦绣甩了甩头,夹了夹马腹,好让它速度快一些,这是青牛村外通往吉乐镇的林子,前几日下的那场大雪,在此处痕迹仍然清晰可见,
  没人除雪,厚厚的白雪上有一些清晰可见的脚印,却十分稀少,锦绣约莫能想到,那些忙着修整战后村子的与城门的匠人们有多么辛苦。身下的马儿蹄掌是新打的,踩在这雪地里也没什么不适,仍如往日一般行走如风。
  从晌午到日暮,锦绣驭马不停,堪堪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泗水城一里外,哪怕不到近前从此处遥望,亦能看见泗水城那厚重高耸历经风霜的城墙。
  大海拍打石壁的声音从这里也听的见,本该是辽阔的,宽广的,可映衬着泗水城外寂寥的模样,锦绣唇角渐渐染上了晦涩,还不是时候,还得等上一等...........
  扯着马儿踏进了树林,离那山呼海啸声越来越远,锦绣这才找了一处硕大宽厚的石头清扫。
  扫帚、薄毯,一应俱全,应景背出来的小包裹早早的就被锦绣放到了空间里,在大石头上进食,饮水,整理思路,直到天色黝黑,锦绣这才将大黑马收进空间,从大石头上翻身而下走进黑暗中。
  城门早已关闭,城墙上亦是一片宁静,可这一切在大海的呼啸声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海水有许多地方已经结冰,可仍旧有顽强的波浪在岸边追逐,寒风追赶着它们,发出阵阵惨嚎,锦绣见此唇瓣扯了扯,轻声道“若是封海了,那可就有意思了....”
  虽然口中这么说,锦绣手下却是没停,爪钩、绳索,齿轮,在锦绣宛若穿花的手下霎时就变了个样子,抬手扯了扯试了试结实度,下一瞬锦绣便弯起了唇。
  海风呼啸着,比之凄厉的惨嚎丁点儿不差,城楼上在月光下晃动的人影让锦绣挑了挑眉头,在摸索出他们四处走动的规律之后,锦绣便抡起铁锁勾勾住了城墙。
  “叮当”的金铁交击声在海风的掩盖下并不显眼,在夜晚中,城墙的阴影下,有一个影子极速攀附在几乎丈高的城墙上游走.速度极快,不到五息时间,锦绣就从城下一举到了城楼上,将铁锁勾收起,锦绣借着一身玄衣之便,游走在城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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