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姚颖怡
时间:2019-02-06 09:37:33

  她只好自己动手,厚重的喜袍即将落下时,她看到展怀的脸彻底红了……
  “小展,你……”
  后面的话还没有传出来,她已被展怀纳入怀中。
  展怀的身上有淡淡酒香,熏得她晕晕沉沉。
  两人的身子紧紧相连,霍柔风能听到展怀的心跳声。
  她还想听得更仔细一点儿,下一刻,她的唇已经被展怀紧紧吻住。
  次日,霍柔风醒来的时候,被展怀给吓了一跳。
  展怀正坐在她身边,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正在看着她。
  他精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全身上下只有腰下的一条亵裤,好身材暴露无遗。
  霍柔风一下子便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动了动仍然酸疼的身体,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冲着展怀勾了勾。
  “小展,你过来,我问你几句话。”
  晨曦中的她慵慵懒懒,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散开的长发如同海藻般洒在大红鸳鸯枕上。
  一股热流从下向上涌动着,展怀下意识地俯下身子,清清甜甜的香味传来,这是水蜜桃的味道,那只小猴子的水晶瓶,便挂在霍柔风颈上,平日里穿得多闻不到,现在霍柔风躺在热被窝里,那份清香便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
  他的头与霍柔风越来越近,一条光滑的手臂从绣着百子图的锦被里伸出来,勾住了他的脖子。
  “小九,你别着凉……”后面的话展怀没有说出来,因为那个勾住他的人,已经吻住了他。
  接着,也不知是怎么的,原本在下面的人忽然用力,便把他压在了身下。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是瞬间完成,展怀还没有明白过来时,已经听到身上的人笑着说道:“小哥哥,别害怕,我会轻轻的。”
  直到日上三竿,候在庑廊下的镶翠和嵌碧才听到里面传来声音,是要水……
  洗了个热水澡,霍柔风神清气爽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展怀已经打扮得整整齐齐坐在那里等着她。
  沐浴过的霍柔风,双颊白里透红,一双杏眼湿漉漉的,宛若沾水的星子。
  展怀站起身来,从丫鬟手里接过帕子,亲手给她擦拭头发,霍柔风的头发已经被焐得半干,垂到腰间,带着皂角的清香,新鲜得如同这清晨的微风,展怀强忍着想把头埋进她发间的冲动,柔声说道:“大哥还在等着我们去敬茶。”
  闽国公和钟夫人远在福建,展忱是长兄,便代替父母接受新媳妇敬茶。
  霍柔风换上大红洒金的通袖袄,头发高高挽起,戴了一套赤金红宝石的头面,与展怀手挽手去见展忱。
  这还是霍柔风第一次正式见到展忱。
  那天展忱去马场时,霍柔风想见,可是被硬按着避嫌,没有见到;
  昨天拜堂时,她虽然向代表父母坐在上首的展忱行礼,可是头上蒙着盖头,她也没有看到。
  展忱比展怀年长十几岁,他的长子早在三年前便已经成亲,如今已是做了祖父的人。
  可是他比霍柔风想像中要年轻许多,儒雅得让人忽略了他的年岁。
  霍柔风奉茶,展忱喝了一口,便笑着让早就侍立一旁的小厮们捧上礼物。
  礼物分为四份,一份是闽国公的,一份是钟夫人的,还有展忱夫妻和展愉夫妻各两份。
  除了钟夫人送的一套十二支羊脂玉簪环,其他人的都是银票!
  霍柔风为此感到很开心,她的眼光真好,找到小展这么好的夫君,遇到展家这样爽快不做作的人家。
  当她把给夫家众人准备的礼品取出来时,便就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除了给钟夫人的是一对水头极好的玉镯以外,给其他人的,无论老少,全是银票。
  霍柔风笑嘻嘻地说道:“大哥长途跋涉,带别的回去也不方便,我想来想去,还是银票最好带了。”
  于是回到自己屋里,她便兴高采烈地数银票,展怀无奈地看着她,小九,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旁边,不是比银票要好看吗?
 
 
第五五九章 金器
 
  刚刚用过午膳,京城国公府和长公主府的人便到了。他们是一个月前动身的,可惜还是晚到了一天。
  国公府来的是司空大娘,而公主府来的人却令霍柔风没有想到,竟然是郭玉龄。
  霍柔风顿时明白了展愉为何会派年事已高的司空大娘长途跋涉,郭玉龄自幼便在长公主身边,紫禁城里出来的女人,哪个都是七窍玲珑心,想来展愉是担心换成其他人,会被郭玉龄三言两语套出些不该说的吧。
  这是霍柔风第二次见到郭玉龄了。
  第一次是在永济寺的功德殿,那年她十一岁,初到京城,她也还是霍家的九爷。
  事隔五年,霍柔风的相貌有了变化,从玉雪可爱的小男孩变成了明眸皓齿的姑娘,现在又是妇人打扮,她自己照过镜子,觉得换做是她一定认不出来,不过郭玉龄能否认出来,那就不知道了。
  但是郭玉龄看上去没有半分惊诧,她落落大方,举止从容,反倒是司空大娘看着霍柔风时,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司空大娘想起了那个叫霍九的小孩,霍九很喜欢她做的扁肉燕。
  后来有一次她出门办事,听人说双井胡同的霍家在办丧事,死的就是那个霍九时,她难过得几天食不下咽。
  她看惯生死,可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说死就死了,她还是很伤心。
  展愉和芳仪长公主给新弟妇的礼物是一套珍珠头面、二十匹贡品的料子、一套文房四宝,还有一幅前朝画圣的牡丹图。
  礼单送到霍柔风面前,霍柔风逐行看去,看到最后眉头微蹙。
  就在礼单的最后一列赫然是宫制龙凤呈祥、富贵天成金器四大八小共十二件!
  即使是宫制的金器,对于长公主府来说也不算是稀罕物,让霍柔风诧异的是这十二件金器不应列到最后,且,虽是十二件金器,可是也只能算做一件礼物,而前面已有四件,加上这一件便成了单数,这也与惯例不合。
  这些礼品千里迢迢送到京城,霍柔风断没有不收的道理,她不动声色让人把礼品抬进库房,又给郭玉龄和司空大娘安排了客房,便坐到临窗的大炕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等着郭玉龄过来。
  果然,过了约末半个时辰,郭玉龄就来见她了。
  郭玉龄穿了件湖蓝色的素色褙子,单螺髻,插了两支羊脂玉的簪子,素淡得如同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
  霍柔风请她坐了,开门见山地问道:“郭姑姑可是为了那十二件金器而来?”
  郭玉龄莞尔:“五奶奶猜得没错。”
  刚刚成亲,展怀还没有向朝廷为霍柔风请封,因此上上下下都称呼她五奶奶。
  “如果我真如郭姑姑所言猜得没错的话,那么这些金器是庆王爷托您带来的了?”郭玉龄原是宫中女官,芳仪长公主开府后,她虽脱了宫籍,但也没有归家,因此霍柔风还是按照宫里的规矩称呼她为郭姑姑。
  郭玉龄那平静无波的眸子微不可见地闪烁一下,随即便又恢复了平淡安祥。
  “五奶奶果真是晶莹剔透的人儿,正如您所说,这四大八小十二件金器便是庆王爷让玉龄带来的,庆王爷素对展五将军赞赏有加,可惜被身份拘着,即使得知展五将军大婚,王爷也不能明正言顺送上贺仪,听说驸马和长公主要派人往西北送礼,便让我一并带过来,还请展五将军和五奶奶不要多想,这只是一份贺仪而已。”
  庆王身为宗室,不能结党营私,当然更不能正大光明结交如展怀这种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将。
  霍柔风微微一笑,让镶翠把桌上的一碟子西域葡萄送到郭玉龄面前。
  “是啊,就是一份贺仪而已。”
  她是在重复着郭玉龄的最后一句话,可是在郭玉龄听来,却已经变了意思。
  即使庆王送来一座金山,也只是一份贺仪而已,与众多的贺仪等同视之,展怀断不用为了一份成亲时的贺仪便领了哪个人的人情。
  郭玉龄心里微动,无论是长公主还是她,俱都不了解这位五奶奶。她们所知道的,其实和外面所说的大同小异,无非少了外人的那些猜测而已。
  谢姑娘是失怙之女,先父留下万贯家财,孤儿寡母难以支撑,机缘巧合结识了一位致仕的官太太,那位官太太的儿子又是与展怀相识的,一次谢姑娘来这位太太家时,刚好被展怀看到,于是便有了这门亲事。
  芳仪长公主为此还甚是感慨,当初展怀与孙家小姐定亲的时候,谁又能想到,几年之后,展怀要迎娶的会是另外一位女子呢,且,这样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闽国公和钟夫人居然答应了!
  可惜芳仪长公主也只是感慨而已,她虽然贵为公主,可是在展家没有什么地位。她甚至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婆婆钟夫人,更没有见过其他妯娌,她在婆婆面前,除了逢年过节送送东西,也没有别的了。
  在来榆林之前,在郭玉龄的想像中,这位五奶奶应该是一个有几分姿色亦有几分手段的女子,她倒是没有像陕西那些官誊们的想法,认为谢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户女。
  无论宫里还是宫外,郭玉龄见过的女子太多了。别人或许以为只有市井女子和破落户才使得出下作手段,可是在郭玉龄看来,大家闺秀们的手段或许也不比那些破落户们高贵多少。
  就如霍江嫡女霍思谨。
  如果说谢氏能嫁进展家是用了手段,霍思谨能被指给庆王,其手段又何其不下作?
  都是一样的,除去出身,谁也不比谁高贵。
  可是现在,郭玉龄已经决定收回自己先前对谢氏的猜测了。
  这个谢氏,决非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
  她出身书香世家,六岁便被太后从一堆世家小姐中挑选出来陪在公主身边。
  二十多年来,她见过的贵女贵妇比别人见过的女人都多,谢氏巧笑嫣然,一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样子,可是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是京城里诸多贵女比不上的,况且,谢氏身上流露出来的,不仅仅是贵气,可也不是盛气凌人,是什么呢?
  郭玉龄想了想,或许那是霸气吧,不应出现在女子身上的霸气!
 
 
第五六零章 回门
 
  当年在功德殿,霍柔风能够顺利筹集军费,芳仪长公主功不可没;后来在通州,展怀被锦衣卫包围的时候,芳仪长公主不惜众目睽睽之下抛头露面为自家小叔解围。仅凭这个,霍柔风对芳仪长公主是有好感的。
  但是,也只是好感而已。
  对于霍柔风而言,她对沈家的人是生不出结交之心的。
  她和郭玉龄又扯了些有的没的,无非是这个季节还能吃到西域葡萄很是难得,还有甘肃的甜瓜也能寻到之类的。
  忽然,郭玉龄笑着说道:“五奶奶的官话讲得真是好听,玉龄见过很多进京的命妇,过上一两年也难改乡音。”
  霍柔风的官话没有半丝西北口音,且,还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绵软,她虽然已经离开杭州多年,但是从小到大养成的口音却难以更改。
  呵,你倒是好奇心大啊。
  “我的乳娘是绍兴人氏,后来嫁到北直隶,让郭姑姑见笑,我的口音便是随了乳娘。”霍柔风又把面前的糯米枣子向前推了推,示意丫鬟端到郭玉龄面前。
  “郭姑姑,我这厨娘惯会做这些,你尝尝看。”
  言外之意,把嘴留着吃东西吧。
  郭玉龄用银勺舀起一颗,浅浅尝了一口,微笑道:“手艺着实不错。”
  晚上,霍柔风靠在展怀肩头,说起庆王送来贺礼的事,展怀凝眉,道:“太子回宫后,太后对这个孙子宠爱有加,据说十天里倒有三五天会去慈宁宫里用膳。”
  霍柔风笑道:“那庆王呢,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侄儿坐上那把椅子?”
  展怀道:“我觉得他不会,你呢?”
  霍柔风哈哈大笑:“我也是这么觉得。”
  霍柔风便和展怀说起霍轻舟的事来,霍轻舟回来几天了,可是直到今天,霍柔风才有机会把霍轻舟的想法告知展怀。
  “这样不好,吴家还懂得把四房分出去,给自家留一条生机,吴家只不过是跟了我们而已,我们要做的事,比他们凶险百倍,舅兄这一支,无论如何也要保留。”
  霍柔风点点头:“我也是这样和哥哥说的,也不知这两天他是否改变了主意,明天回到随云岭,我们多住一天,不如你和他聊聊。”
  说到这里,霍柔风噗哧笑了出来:“我哥别和你吵架就好。”
  展怀甚是无奈:“其实舅兄以前和我称兄道弟,关系还是很好的,可是当他知道你是他妹子以后,就看我哪里都不顺眼了,没办法,谁让他有个天下最好的妹妹呢,我若是他,说不定也会如此。”
  霍柔风抬头在他脸上啄了一口,笑道:“我哥就是嘴上说说罢了……他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展怀把她拉进怀里,柔声说道:“小九,过两天送走大哥,我便要去西安了,天气渐渐冷了,你不如回马场陪岳母住些日子,我回来以后去接你。”
  马场建在两山之间,冬暖夏凉,冬天比榆林还要暖和。
  霍柔风知道,展怀是担心她一个人住在总兵府里会寂寞,她笑着说道:“你不用挂念我,我两边住住,不会烦闷的。”
  转眼便是三朝回门,一大早霍轻舟便来了,看到眼下一片乌青的霍轻舟,霍柔风心头暖洋洋的。
  哥哥是马不停蹄连夜赶路,才能在早上城门刚开时进城。
  “哥,我可以在家多住一晚的。”
  霍轻舟上下左右打量着她,黑着脸道:“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一旁的展怀满头黑线,你也只是一天没见到你妹子而已,怎么就能瘦了呢?
  努力了三年,展怀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在大舅哥眼里,他都是拐走人家妹子的大灰狼。
  可是展怀想错了,此时此刻,霍轻舟在确认妹妹瘦了之后,他恶狠狠地瞪着展怀,就像是瞪着一只拱了自家白菜的猪。
  他的妹妹又聪明又漂亮,乖巧懂事,天真活泼,这么好的一棵白菜,可惜被展怀这头猪给拱了。
  趁着展怀没注意,霍轻舟问妹子:“我给你的镯子呢,怎么没戴?”
  此时,霍柔风手上是只赤金镶红宝石的镯子,而不是霍轻舟送她的空心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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