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快有准。
一条鲶鱼甩进了水桶里。
顾娆凑过去看了看,那条鱼一扑腾,抖在了她的衣服上,又落回了水桶里。她扯了扯沈良州的袖子,“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提竿?”
“有诀窍,我可以教你。”沈良州笑了笑,扫了一眼她的衣服,“让你别凑那么近,淋了一身水。”
顾娆一低头,这衣服溅了一身水,加上刚刚鱼擦过去一下,确实没发看了。
好在她今天去马场还带了换的衣服,原来那件也能穿,当即就去换了。木船靠着岸边停了,有工作人员引着两人找房间。
沈良州和顾娆旁若无人的交谈看得饭桌上静默无声,一群人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等两人去换衣服了,饭桌上终于炸了。
“太窒息了,吃个饭还秀恩爱,狗粮糊了我一脸。”一哥们儿直摇头。
“我上次说了你们还不肯信。”梁博耸了耸肩,“这你们就不懂了,沈哥一定是闷骚,憋太久。”
隔了有一会儿,梁博扫到岸边一抹身影,招了招手,“嘿,顾哥,这边这边!”
顾淮之晃了一眼,薄唇紧抿,浑身一股子凌人气势,他眸色微凉,“沈良州呢?”
梁博朝着两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拿他们打趣儿,“沈哥啊,跟我上次说的那妞儿换衣服去了,可能要很久很久。小情侣嘛,没办法。”
顾淮之皱了皱眉,直朝着他指的方向去了。
“什么情况?”梁博怔了两秒,大骇。
“我怎么看这样儿,特别像捉奸现场……”有人嘀咕了一句。
饭桌上的人面面相觑。
梁博莫名其妙地觉得有道理,脸色刷的变了,“我操,那还愣着干嘛,打起来了怎么办?”
-
顾娆被那条鱼弄得一身腥,怎么闻都不自在,盖上香水嗅起来依旧很怪,索性快速地冲了个澡。
这地方大,所以设施一应俱全,有供客人注意的旅馆。
沈良州也不是跟她形影不离,而是去车里给她拿衣服了。她带的东西,都撂在他车上了。
顾娆裹着浴袍从浴室里踏出来,拿吹风机细致地吹着头发,就听到有人敲门。似乎还挺不耐烦,急促得很。
顾娆放了下来,叹了口气,心说他这催命一样的敲法什么情况。
“你能不能别那么急,我才刚洗完……”顾娆拉开门,看着眼前的人,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就掉下一个唇形了,“澡。”
要死了。
顾淮之就站在她对面,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上下晃了她一眼,脸色微变。
他的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顾娆就穿了件浴袍,锁骨精致,窈窕的曲线一览无余,纤细的小腿露在空气里,线条勾人。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你能不能别那么急,我才刚刚洗完澡……
妈的,这是白天吧?
“顾娆。”顾淮之嗓音很低,面色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你最好有个合理点儿的说法。”
顾娆见到他紧抿的唇角,微微翘了翘。她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都不用想了,这肯定是气得。
“哥。”顾娆从嗓间磨出来一个小心翼翼地声音,莫名有些哽咽,“我觉得你可以听我解释。”
第55章 危险边缘
顾娆怀疑, 是自己刚刚开门的方式不太对。好巧不巧,她的好哥哥, 在这个点上敲开了门。
她简直是见了鬼了。
她刚刚半带哭腔的声音, 绝对是委屈又弱小, 可怜又无助。然而话音一落, 她和顾淮之同时陷入死寂,分明都被炸得不轻。
“继续啊, ”顾淮之对她劣质的伪装毫无触动, 微翘着唇角, 刻薄又寡淡,“你还能演得更假一点儿吗?”
行吧, 示弱在他这里不好使。
事实上,顾娆根本没那么怵顾淮之,“兄控”、“妹控”这两个词也跟他俩无缘。这么多年,他们用实际行动印证了相杀不相爱。
以对方的痛苦为乐,恨不得把对方按在地上揉搓, 让对方跪下来叫爸爸——
在这点上,顾娆跟顾淮之达到了高度一致。
所以,顾娆是挺想拽着他的领带问问他:“你是魔鬼吗?非要踩着点催命吗?选个别的时间能死吗,能吗?”
不过这种酣畅淋漓的举动,仅限于幻想。
她虽然对他的冷嘲热讽极度不爽,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一个人都百口莫辩, 如果沈良州回来了, 凉凉。
顾娆朝着地板上那摊衣服扫了眼, 淡定地伸手一指,就要抬腿迈回去:“我刚刚钓鱼提竿的时候,弄脏了,不信我拿给你看。”
衬衫确实全是腥味,想把他直接拒之门外也是真的。
顾淮之伸手,面无表情地握着她的后颈把人提溜回来,钉在门框上,“想跑?”
他手劲不小,顾娆肩肘被按得发麻,牵扯着指尖到手肘的筋,一抽一抽的疼。
她扯了半天也挣脱不了半分,心情有些炸,“顾淮之!”
“没大没小的叫谁呢?”顾淮之懒散地掀了掀眼皮。
“哥,”顾娆扯了扯唇角,换上标准化微笑,继续忍辱负重,“您可爱的妹妹现在胳膊很疼,麻烦您高抬贵手,成吗?”
“不够情真意切。”他轻嗤了一声,略微松了手劲,轻而易举地戳穿了她的心思,“把我关外面跳楼跑的招数用过了,换换吧,妹妹。”
顾娆勉强保持的完美微笑彻底破碎。
“这是三楼,”顾娆咬牙切齿地瞪他,“而且我穿成这样,能出去吗?”
顾娆发梢还滴滴答答挂着水珠,肌理匀削,面容清艳,纤细白皙的腿从浴袍的缝隙里若隐若现,有几分禁忌的味道。
“不好说,你今天都这么忍辱负重了,估计让你求求我,你也能愉快地认了。”顾淮之弯了弯唇角,一双好看的眼睛半眯起,“怎么,心虚?”
得,又是一眼看穿。
顾娆吸了一口气,挫着火想要骂人了,“你今天是非要落井下石才痛快吗?”
“我纠正你一下,顾娆,我不是今天才有这种想法。”他的嗓音又凉又低,明显是软硬不吃,“你别跟我避重就轻,交代点我想听的。”
顾娆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焦头烂额间,她急中生智,轻微地缩了一下肩膀,像是被掠过的风吹着了一样。
一看就是很冷。
顾淮之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扫了她一眼,皱了皱眉,“你先把衣服穿上。”
跟他耽误了太多时间,顾娆摸到了手机,标点符号都没来得及打,就把消息发出去了:〔我哥来了〕。
只要这两人别碰着,顾娆就很无所谓。
没了后顾之忧,顾娆对他就没那么客气了,“你用得着这么凶神恶煞吗?8102年了,就算是体验了下ONS……”
“ONS?有点数顾娆,你还没成年,就想体验一下?”他抬了抬视线,冰刀子似的从她身上刮过去,上下唇一碰,“打断你的腿。”
“行行行,你当我没说过。”顾娆被他盯得头皮发麻,默默地把这句吞了回去,“我检讨,我不该不打招呼就离开萨尔茨堡……”
冗长又枯燥的检讨还没开始,就被顾淮之不耐烦地打断了,“这些废话你留着回家说。”
“那您想听什么?”顾娆吸了一口气,将心底那通火气压了下去。
他睨了她一眼,意态轻慢,冷不丁地俯身,将她的手机抽走,“你刚刚跟谁通风报信呢?”
“我没……”顾娆盯着被他抽走的手机,有些喘不上气。
他也没翻看的意思,将手机撂到一边,视线凉飕飕地,“那我换句话问你,你跟沈良州到哪一步了,你这么怂?”
“我真的只是换个衣服,我谈个恋爱你也要管吗?”顾娆眉心跳了跳,轻哼了声,“您什么时候对您妹妹这么关怀备至了?”
“谈恋爱随意,但你想清楚,你还没成年。”他皱了皱眉,视线冷然,“顾娆我告诉你,这种时候把你往床上拐的都不是东西。”
“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措辞,”顾娆张了张唇,默了两秒,“而且我真的没有,没你想得那么复杂,绝对没有!”
事实就是沈良州一直都拿捏着分寸,从来没为难过她。
“那你心虚什么?”顾淮之眯了眯眼,微微倾身,“人都不敢叫来。”
难道不是他一身戾气,脸色阴郁得骇人吗?她是怕这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啊。
顾淮之的话音刚落,顾娆还没说什么,沈良州一脚踏进凝滞的氛围里,“我没走。”
他收到消息就掉头回来了。
说着他就直接朝这边过来了,顾娆看得眉心突突地跳,“停!”
“我真是服了你了。”怕他继续往前走,顾娆直接从沙发上跳下来,扑进了他的怀里,“你要干嘛?回来干嘛?”
“你拉错人了吧,娆娆,”沈良州被她的动作愉悦到了,可还是压低了声音,半笑不笑地提醒了一句,“我觉得你哥可能想揍我。”
“你还知道?”顾娆叹了口气,伸手圈住了他的腰身,缩着头装死,“我怕他现在想连我一起打死。”
沈良州笑了一声。
“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吗……”顾娆闷闷地抱怨了一句。
“看到了,”沈良州拢了拢眉梢,眸色沉了沉,“不过我们的关系很见不得人吗?我没打算跟你谈地下情。”
顾淮之闻言,唇角绷直,明显心情不快。他瞬间有种白菜被拱了的感觉,虽然他一直觉得这白菜不怎么样。
顾娆有些气短。
得了,现在两个人都不领情。
“什么关系?”
潜台词还是问他,到哪一步了。显而易见,顾淮之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今生第一次交代实话,她哥哥居然不珍惜。
顾娆扯了扯沈良州的袖子,意思是委婉点。然而下一秒,她吐血的心思都有了。
“做过的关系。”
沈良州语气很淡,平静得像一幕秋水,不起波澜,也没挑衅的意味,就像是——
纯粹在陈述事实。
“……我操。”顾娆错愕地推开沈良州,她生平第一次耐不住吐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