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州直接将伞递给她。
他正打算走进雨幕,那女人还不依不饶,再次叫住他。顾娆看得有些烦,撑着伞直接下了车。
那女人假意一脚踩空,就要往他怀里跌。
结果沈良州直接让开了身。
女人直接摔进了泥泞里,以十分狼狈的方式。她错愕地抬眼。
顾娆站在两米外,同样怔住。
她听到他冷淡地提醒道,“小姐,人还是体面一点比较好。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再也没出现在这个圈子里。”
那个漂亮女人从窘迫到惊怒,再到花容失色,最后吓得话都不敢说了。
顾娆算是确信了他半点不留情面。借伞是举手之劳,是风度和教养,不妨碍他不给人脸面。
顾娆正想得出神,沈良州打算扶起她的手顿住,轻轻地碰触在那道印记上。
他有些心疼地揉了一下,“疼吗?”
“不疼。”顾娆正要抬起的手收了回去,忍不住问他,“你刚刚以为是谁啊?”
“没谁。”沈良州没太在意,将她捞了起来,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等你等得无聊嘛,反正你又不怕我查房。”顾娆伸手去勾沈良州的脖颈,轻笑了一声,“不过你刚刚那反应,我有点慌啊,这种事是不是家常便饭啊……”
说着她的手指从他的领口划过。
沈良州按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捏了捏,“想太多。”
“那,沈总,”顾娆弯了弯唇,微挑的眼尾稠艳流丹,她凑到他的耳边,“要加钟吗?”
沈良州的眸色暗了暗,揽着她的手捏了下她的腰身,嗓音低哑,“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跟谁学的?”
她偶尔喜欢恶作剧,他要是忙起来,没留神晾着她了,她就一口一个“沈总”,带着点儿不满和疏离,故意看他不自在。
不过有时候,在床上她也这么叫,一声一声妩媚又柔情,勾得人骨头都酥了,不亚于她叫哥哥的时候。
像是一种恶趣味。
“不告诉你。”顾娆屈膝向前,按着他的肩膀,轻而易举地就把人压在底下了,“你就说想不想嘛。”
她的发丝披散在肩颈间,慵懒柔媚,发尖从他的下巴扫过去,香气匍匐在他身上。修长的双腿锁住了他的腰,她低头轻轻含住了他的喉结,咬了一口。
他最敏感的地方就是喉结。
沈良州喉头耸动,寡淡的眸色越来越沉,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谁教的你,嗯?”
“不喜欢吗?”顾娆答非所问。
沈良州没搭腔,冷不丁地扣着她的腰身拖近,直接起了身。
“你做什么?”顾娆轻呼一声勾住了他的脖颈,双腿攀附上去,挂在了他身上。
像是树袋熊一样的抱法。
“药浴还没泡。”沈良州淡淡地回了一句,“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吧。”
顾娆抬了抬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她提了句醒儿, “梁博跟我说,你身上有伤呢。”
“去部队玩碰着了,没那么夸张。”
沈良州低头睨了她一眼,“办你,绰绰有余。”
“……”顾娆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抗议,“你能不能闭嘴?”
回应她的是溅起的水花和他压过来时炙热的呼吸。
泡药浴的时候还算正常,之后才算是要人命。这个养生会所确实没多么清净,顾娆觉得这地儿干脆改叫情、趣会所得了,居然还有主题房间。
房间中心的水床着实引人注目,其中一面墙壁上陈列着各种各样的道具。她突然意识到,合着刚刚那么节制,是在等这么一出重头戏。
她见到房间内的道具和布置,瞬间生了退意,转身就想走。
顾娆最初见他时,一直觉得这人平日里看着一板一眼,是个老气横秋的调调。在一起后彻底推翻了印象,他玩的花样永远比她想得要多。
“去哪?”他懒散地勾着她的腰身,把人拖了回来。
“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家吧。”顾娆将视线从这个房间挪开,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她基本可以预见继续待下去的情景。
“别啊,那多没意思。”他拿着猫耳发夹往她头上比划了一下,戴在了她头上,低声笑了笑,“小女仆,你会喜欢上这里的。”
“我才不……”话都没说完,她直接被他扔上了水床。
水床随着人的重量在摇晃,她陷了进去,水波贴着她的身体曲线乱荡,颤得她心里发慌。
被沈良州威逼利诱、软磨硬泡了半天,顾娆松了口。
然后她就瞧见他勾着自己的领带扯了扯,一手拎着领带,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顾娆突然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你做什么?”顾娆警惕地推开了他的手,身子想往后缩。
沈良州眉梢微挑,似乎在说她明知故问。
“别吧。你要是堵我嘴,我怎么……”顾娆软下声音来,试图说服他,“叫给你听啊。”
他勾了勾唇,全然不吃这一套,掐着她的下颌让她松口,“我怕我听着心软。”
两个小时后,顾娆彻底体会到这话的意思。
想叫叫不出来,喊停和求饶的机会他都没给。他拿捏着分寸,太过火的不舍得玩,不过也没少折腾她。过载的快意和苦楚交杂在一起,牵扯着四肢百骸体验。
嗯,小别胜新婚。
第91章 上瘾:辞青
寒潮来得猝不及防。
年关将至, 四九城的第一场雪在小年的清晨。
窗外白茫茫一片, 清政园里载的绿梅开得正好, 从江浙一带移栽,对土壤之类的条件要求不少,好不容易栽活了。盈盈雪色里一抹极淡的青, 别有韵味。
顾娆是被闹钟的声音吵醒的。
她闭着眼睛往床头摸索了一会儿, 什么都没找到。最后她忍无可忍, 在聒噪的闹钟声里,蹭地从床上弹起来, 翻箱倒柜地找那只催命的闹钟。
几分钟后, 顾娆拎着那只闹钟拉开了房门, 迎面撞上晨跑回来的顾淮之。
“有病?”顾娆拎着那只闹钟往他身上砸,一副要捶死他的架势, “顾淮之你怎么能这么幼稚呢?你缺德不缺德!”
“你也知道缺德啊, 数没数自己给我塞过多少个?”顾淮之掀了掀眼皮,意态轻慢的打量了她一眼,“在凌晨一点。”
顾娆张了张唇,气笑了, “多少年前的旧账你也好意思翻, 寒颤不寒颤?我现在睡都睡不着了。”
“那正好, 景宸有份文件落我车上了,就在楼下, 你送去。”顾淮之扫了她一眼, 眸色慵懒地一滑。
“小周呢?你有手有脚不能自己去?”
“放年假了。”顾淮之微微蹙眉, “你小点声,别吵人休息。”
“……诶,您可真是体贴下属的好上司,体贴未婚妻的好老公。”被吵醒的顾娆咬着字,“你还知道你房间里还睡着一个呢,一大早不让我睡觉,还敢嫌我吵?”
顾淮之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直接回了房间。
顾娆没骨头地靠在门框边,细眉微蹙,不满地嘀咕道,“双标也要点脸啊。”
沈良州这两日不在燕京,到了年底,他的状态从很忙晋升到非常忙,两人的日程空闲时刻成功地错开。顾娆在家过得水深火海一样,被自愿地让她哥哥糊了一脸狗粮。
她十几年来都没见到过自家哥哥宠溺温和的样子。
讲道理,这两个词和他根本不搭边。
她哥这个人虽然称不上天生反骨,但是这些年野惯了,骨子里透着邪气,不太服从管束,最恨别人掣肘。
他从小吃长辈教训是家常便饭,中学时候被人市长的侄子和几个人堵进胡同,出来时那几个人就进了医院,然后他被关了一个月禁闭;
高中时候,圈子里同辈的一哥们在宴会上调侃了他女朋友一句,他当时没说什么,后来约着玩蒙眼赛车:车头和车头对撞,谁先怂了拐弯算谁输。具体情节各有说法,不过那哥们最后是被扶着出来的,回去后就正儿八经地上门道歉。
也没伤着,就是腿软,吓的。
要不是他在同辈里遥遥领先,就这性格,纯粹是养废了的混世魔王二世祖。
她父亲这么冷厉的性子,估计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照样因为她哥哥那点破事儿,天天气得眉头紧皱,面上精彩纷呈。
在这点上,顾娆甘拜下风。
所以当初顾淮之为了一妞儿跟家里闹翻,顾娆没觉得多稀奇。她觉得她哥八成是厌烦被摆布,家里安排好了的一定抱着抵触情绪,故意找个人让家里不舒服。
结果不是,她哥还挺长情,为了一妞儿差点被轰出家门,那妞儿还卷着钱跑了。闹过一阵,最后还是为那妞儿服从了家里安排,走仕途,如今还对着她万事好商量的模样……
又不是什么艳绝无双的尤物,真论才貌也没人能跟她顾娆相提并论啊,结果她哥魂都给勾没了。
顾娆觉得这世界真玄幻。
她这个没过门的嫂子在清政园住了几天,顾娆被塞了十几年都没有的狗粮,她酸了——任谁有个混世魔王一样的哥哥,互相折磨了十几年后,发现这个混世魔王也能又宠又撩,都会接受不了的。
顾娆今生第一次考虑赶紧结婚,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后来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法定结婚年龄二十。
到了靶场,顾娆拢了拢领口。
冬日里的凛冽的寒气渗入肌骨,透着股肃杀之意。这地方太空旷,只有几簇枯黄的矮草贴着地皮,远处红旗被偶尔掠过的风牵起,单调又寂寥。
枪-声在靶场回荡。
她这个二哥估计又是被她小婶子叫来的,从小到大,寒暑假都是在部队上泡大的,军-方格斗和枪-法远超许多人,不知道的都以为叶家和顾家想让他走这条道。
其实她小叔出事之后,她婶子就绝了这个念想了,只想让人平顺一生,但又跟执念一样,什么都教着。
顾娆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前面报完靶,他又开始换装子弹。她等得不太耐烦,踮着脚走过去,冷不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辛苦——”
话音未落,枪-支在他手中调转,冰冷的枪口抵在了她的喉管上。
他握枪的姿势是真标准呐。
顾娆虽然知道是枪里没子弹,不过这感觉有些惊悚。她竖起食指和中指将枪头拨开,心情有些炸,“哥,你能不能改改这条件反射,吓死了,我就想跟你开个玩笑。”
“没子弹的情况下,真条件反射是过肩摔。”顾景宸笑得斯文又儒雅,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我也是和你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