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一套烂掉牙的东西,无聊。”顾娆倒没太往心上放,“她要真有这个本事,随她便,既然是痴心妄想,我哪来的时间陪她耗。”
“尤箬在你走后洋洋得意了好久,她要是知道你一点没往心上放,估计要气得吐几斤血。”谢青缦纤眉微微一挑,“不过,我很好奇,那个尤箬什么来头,能让你忌惮?”
“能是什么来头,就是被我一个远亲叔叔包-养了。”顾娆被她问得有些郁闷,轻嗤了一声,“年纪轻轻意图当我婶子,惹不起惹不起。”
不出所料,谢青缦被这狗血的关系刺激得呛了下,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八点档豪门恩怨?”
“那她这段位还差点火候。”顾娆毫不客气地讽刺了句,“我这个叔叔也是个奇人,他可能真情实感的觉得我是特好的心性。”
顾娆被这两人乌七八糟的事弄得有些没耐性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温和脾性,那个尤箬就是不知道见好就收,一而再再而三地找茬。
这种感觉就好比有一只狗对着你狂吠不止,你不理睬它,它就琢磨着如何喝血吃肉了。
“欺软怕硬的货色,你还真不打算收拾?”谢青缦斜身笑了笑,“吃不准她觉得你好欺负,就跟你没完没了了呢。”
谢青缦话音一落,有人敲了敲门。
容容站在门口,面色有些难看。她瞅了瞅顾娆身边还坐着谢青缦,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顾娆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没好事,“说吧,又没旁人,你这号丧的脸色,是被谁欺负了?”
“就是您上次看中的礼服,我送去改,正好撞上尤箬。然后好像被尤箬看中了,她现在正跟店员甩脸色呢。”容容声音低了低,“我估计店员磨不过她,估计就要给您打电话了。”
一语成谶的谢青缦侧过身去,笑得没了形象,茶盏直接撂到一边去了。
“我说什么来着,惹不起你也躲不起,这种狗皮膏药你还是悠着点的好。”
顾娆真有点无言以对。
她基本没怎么逛过街,衣服是一水儿的高订,当季新款都是直接送到家门。就上次闲着没事被谢青缦拽去,看上了一件晚礼裙,觉得不够合身,让人改改。
这么小的概率,也能给尤箬撞上并且相中,服气。
不用说,尤箬知道是她的,那就更势在必得了。
没一会儿功夫,那家店就把电话打到她手机上,委婉地表达了一下对方愿意出三倍价格的意愿。
这种事其实吃力不讨好,一不小心得罪的就是两个客人,不过店员是真耗不过尤箬,这才把电话打过来。
跟她们料想得不太一样,顾娆竟然是难得的好脾气,一句刁难的话都没有,甚至欣然答应了尤箬挑衅一样的要求。
就是临挂电话的时候,顾娆强调了三遍,“我跟尤小姐还没熟到可以赊账的程度上,麻烦尤小姐现在转账,可别逞一时口舌之快出不起钱,以后就不认了。”
原本尤箬因为她不争不抢,没了意趣,害怕事出蹊跷必有妖,打算反悔。
结果被顾娆用话一刺激,尤箬咬牙切齿地转了帐。
容容看得瞠目结舌,谢青缦倒是挺了解她,若有所思地盯了顾娆一会儿,“你想到什么好玩的了?”
顾娆又不缺钱,别说三倍价格,三十倍也未必乐意搭理。既然答应了,那肯定是想好了怎么让人倒霉了。
“这不好说。”顾娆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划,看到了银行转账后弯了弯唇,“这得看她是不是还想跟我没完啊,她要是点到为止,就没后续了,要是得寸进尺,过两天我请你看戏。”
玉露颁奖典礼就在这两日,尤箬如果不到她眼前招摇也就算了。不然她不介意以牙还牙,就让她体验一把被虐哭的感觉。
谢青缦眸中闪过一丝情绪,她倒是听懂了,“我怕治标不治本,你就算收拾了她,她回去就跟你那个远亲叔叔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吹吹枕边风,就有你头疼的了。”
“治本的话,该治的也不是她尤箬啊。”顾娆懒懒地抬眸,“不着急。”
听得云里雾里的容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嘀咕了一句,“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讲话,我总怀疑自己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通俗点说,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谢青缦抿了一口茶,挺有耐性地解释了一句,“狗仗人势,那就先让主人分身乏术。”
顾娆拎着茶壶斟茶,袖口往下滑了滑,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腕骨和莹润的镯子,“你倒是挺有耐心,前两天不是档期排得昏天黑地吗,今天怎么跑我这里找消遣?”
“剧组杀青了,日程是很满,不过我手机关机了,还能清闲一会儿。”谢青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温凉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古怪的情绪,“尤箬演技算不得顶尖,无功无过罢了,不过顶好的资源和剧本,只要她往床上一趟,就到手了。我认识的好多人都这样,搞得我想找个二代了。”
顾娆当然知道她在反讽,不过故意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宁惹富太太,不碰官家妇,你要是真想,要找就找最有钱的,想辙子泡我三哥啊,多金又帅气,基本无可挑剔。”
除了病态了点。
“我要跳火坑,你好歹拉我一把意思一下,我就过过嘴瘾。”谢青缦轻咳了一声,瞪了她一眼,“我可在一个饭局上听说过,这位齐总,把自己后妈逼疯了,把人送进了精神病院。”
“是有这么回事儿,”顾娆低了低声音,“不过人没疯。”
谢青缦张了张唇。
这他妈更可怕了好吗。
顾娆忽地笑出了声,一手支着下巴勾了勾唇,“富贵险中求,你就这点胆量也好意思想这些。”
“你唬我呢?”谢青缦想抄起东西丢她,后来发现桌上的东西扔不得,罢了手。
“真不是我说,你这心性不适合跟人玩玩。”顾娆微微敛起笑意,微挑的眼尾荡着说不出的风情,“易地而处,我敢,但你不能。因为你不是那种玩得开也无所谓的人,你太容易走心了。”
“也许。”谢青缦垂了垂视线,似乎也没太把她这话放在心上。
她见顾娆起身,问了句,“有事儿?”
“有个朋友开了家公馆,我去捧个人场,玩一圈儿再说。”顾娆拎起外套,“单我已经买了,你在这玩儿就行。”
出了包间,顾娆拨了个电话,“Simon,我刚刚看中了条晚礼裙。”
顾娆回忆了一下被尤箬以三倍价格买走的晚礼裙,继续道,“今年Versace的春夏限量高订,燕京到申城就三条,售空了,你赶紧想办法给我空运一条过来。”
对面正讶异这祖宗提的要求古怪又突然,还没问什么,顾娆继续道,“你想个辙儿让设计师改改设计,最好比原来那条……”
“异想天开也要有个限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对面无言以对了半天,磨出来几句话,“你受什么刺激了?”
“等等,”顾娆突然想到了点什么,翘起唇角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就要那条裙子,原版的就行。”
这样带来的效果,也许更让人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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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娆到了不久就打算走了。
沈良州刚出去接电话,顾娆就打算悄悄溜出去,结果一拎起沈良州的外套,就有人眼尖看到了。
“欸,别介啊,你们俩不腻歪啊,这才多久就想跑了?”
用梁博的话形容就是“前半夜还没过去,夜生活还没开始”,所以玩得正尽兴的几个又拽着她不让走,“沈哥又不在这儿,难道你还怕他不允许呢?”
“谁信啊,看看四哥平日里妻管严的样子,肯定做不了四嫂的主,玩会儿再走。”有人附和道。
“真不是,”顾娆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我还真熬不过你们,最近太累了,我就想早睡早起。”
她这段时间忙,完全没热情跟这群昼夜颠倒的人熬夜,玩也没什么意趣。
邻座一女孩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自动曲解了顾娆的意思,“那这可就得怪沈哥了,晚上应该让人好好休息的,不能总让我们娆娆这么……”
一言不合就开黄腔。
话还没说完,顾娆抄起身后的抱枕就要揍她,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边起哄。
顾娆被这群损友磨得没辙,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
梁博那几个人在玩牌,牌面不好,他输了几句后骂了句“点背”,就撂开手了,扭头问顾娆,“嫂子,你今年玉露颁奖典礼还去吗?”
得,玉露对她的恶意还真是众所周知。
“去啊,悠悠之口人家组织方都不在意,我就无所谓了。”顾娆抿了口红酒,一杆挑球,“啪”地一声红球反弹入洞,“爱颁不颁,我不可能再给它个机会写通稿,说我怯场。”
梁博找的女朋友里有二三线小明星,对这些事摸得门清。当即嘲讽了句,“玉露的东家也是个蠢货,苏颖还真把周靖宇当成宝贝了,不怕日后讨不得好啊?”
“她还真不怕,这跟周靖宇那次不是一回事儿。”顾娆垂了垂视线,微微蹙眉。
周靖宇当初是造成实质性伤害了,被顾家和沈家拿到话柄,直接回敬。周家以及和周家有牵扯的项目被以各种理由叫停,公司三天两头被查,周家也确实可以以相同方式回击。
可惜周家被查出来一堆问题,沈顾两家滴水不漏,周家耗不起。所以周靖宇除了低头给她赔笑道歉,没别的选择。
他这个未婚妻苏颖就不一样了,颁奖这种事客观因素太多,不颁奖又不是过错,心里不舒服也不能拿到明面上说。一个女人恨起人来,说是丧心病狂真不为过。
顾娆是可以想办法靠着背景给苏颖小鞋穿,但是为着这么一件事闹大,到了长辈跟前,就变了性质了。
没意思。
“这也太不痛快了,”梁博不满地咋舌,“她那么嚣张我可以帮你出口气啊,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歇歇吧,”一直一言不发的齐晟懒懒散散地回眸看了眼,“出气也轮不到你。”
第一次顾娆没放在心上,评奖这事考虑的太多,等到第二次她就品出来味了,年年国际奖项手到擒来,玉露奖依旧掠过她,任凭观众往死里骂,依旧不松口。
这事顾娆压根不想沈良州掺和,跟个发了疯的女人计较,最后肯定要落得一身腥。这个苏颖,专会递软刀子。
话到这里也就没意思了,很快有人转移了话题。沈良州推门进来,发现氛围有些古怪,问了句,“在聊什么?”
顾娆扯了扯他的袖子,“我想回去睡觉,他们不放人啊,要不然你留下来,以证我单纯想睡觉的清白?”
“那不太好。”
沈良州骨节分明的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深邃的眸底划过一丝笑意,他揽过她的腰身坐到一边,后一句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的动机并不纯。”
顾娆飞快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自己面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