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口偷食(穿书)——忽见青山
时间:2019-02-13 11:30:12

  崔秉龙不应战,只在那聊天。
  邓艾很想不管不顾直接打,但实在拉不下那个老脸,而且看蔡全的样子,似乎与这小子还聊得挺乐呵。
  崔秉龙口沫横飞地讲了快一个时辰,终于没话可说了。
  他转头看了苏然一眼,眼神中的意思相当直白——你说的援军到底什么时候到啊?
  苏然转头看了眼朱晗,朱晗摇摇头。
  崔秉龙顿时一脸失落的转回头,颤悠悠的开口:“蔡叔叔,你还记得三年前……”
  就在这时,苏然派了个小兵上前,低声对他耳语。
  崔秉龙大喜过望,毫不掩饰一脸的兴奋,大声地问:“真的吗?真的到了?”
  苏然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到了。”
  崔秉龙马上转过头,对着城墙下喊道:“蔡叔叔,等打完仗,侄儿再陪您接着说。我的五万援军到了,咱们还是先打仗吧——”
  他情绪激动,又转头问苏然:“他们到哪儿了?”
  苏然镇定回道:“西门外二里地,已经集结完毕。”
  崔秉龙连连点头,兴奋地直跳脚,他终于要打一场翻身战了吗?
  城墙下,邓艾和蔡全就看到崔秉龙在听到小兵的话后,立刻变得精神百倍。
  五万大军?
  以邓艾的经验,五万大军是很难在这么短时间内,一下子集结完毕,一般是几千几千分批到达。
  他皱起眉,想起之前那五千来处不明的骑兵,心里有些拿不准底。
  崔秉龙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准确的说崔秉龙这个人是非常容易被人了解的,他是个不会说谎,喜怒形于色的人。
  若不是有确切消息,他肯定装不出来,他的手下不可能有这么大胆子骗自家王爷。
  就在邓艾犹豫时,就听崔秉龙在城墙上大喊着:“打开西门,让援军从城中穿过,我要让百姓们看一看。”
  他一转头,就见到真真正对着他笑,顿时心中涌出一股豪气,随即又喊道:“把这个城门也打开,来个瓮中捉鳖。”
  城墙上知道真相的众人都是一愣,没想到自家王爷平日怂憨怂憨的,居然一下就搞这么大。
  苏然也有点傻眼,邓艾不会真的带兵杀进来吧。
  她确实是在利用崔秉龙这个人的性格特点,以及蔡全对他的了解,来诈一诈邓艾。
  这个想法是从空城计来的。
  但空城计里,诸葛亮事成后还口吐鲜血呢,可见城墙上这个表演者心理压力是相当大的。
  满古栖城扒拉,也找不出一个诸葛亮来,到时城墙上那个人表演失败,被人看出破绽,就完了。
  所以她才想着,让崔秉龙真的以为援军到了。哪知这孩子,心眼也太实了……
  苏然伸手揉了揉鼻子,有点忐忑的回头问殷祺:“从哪个门逃走比较容易?”
  朱晗略有不满,说:“大军当前,将领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殷祺倒是了解她,知道她越是心里紧张时,越爱说些打趣的话,便笑着说:“我早就看过了南门出去比较好跑。”
  苏然冲他眯眼一笑,送给他一个“还是你懂我”的眼神。
  那边崔秉龙还在嚷嚷:“不光如此,我还有其他的准备,今日我就要为我父亲报仇雪恨。”
  相比起邓艾的求胜急切之心,蔡全就稳多了。
  他本来就不想打。这一场仗来得不明不白,他深知老从西王的性格绝不是一个会藏匿反贼的人。
  也因此,他对这一场战争颇为不满,但又不能说,原本安稳的西南地区,也被卷进了战火纷飞里。
  这时听了崔秉龙的话,蔡全就更加不想打了,万一那五万援军是真的,他们得牺牲多少人才能赢。
  他上前对邓艾说:“邓将军你看今日这事……”
  邓艾眯眼,问:“蔡将军有何高见。”
  蔡全谦道:“蔡某对打仗一事不甚精通,当然还是以邓将军为主。只是崔秉龙这孩子我是了解的,他若没有十成的把握,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又道:“即使他们今日是诈我们,待我等回去查明之后,改日再来也是可以的。”
  邓艾现在是理智和经验上判断对方使诈的可能性更大,但心底下又不敢冒这个险,万一是真的,就算勉强胜了,如何向圣上交待,敌人来处都不详。
  再加上蔡全这明显的退意。
  这就是出师无名的不利之处,斗志不强。
  眼看着邓艾和蔡全的军队缓缓撤离。苏然总算是呼出了一口气。
  连日来缺少睡眠的疲惫一下子袭上。
  她的身体往后一靠,坐在椅子上暗中伸了个规模很小的懒腰,心想回去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大觉。
  回到自己的院中后,苏然瘫坐在石椅上,吩咐侍女去烧热水。
  她把脑袋一歪,直接放到桌上,对殷祺喃喃道:“好累呀,再来一次真的顶不住了,我也没招了。现在只要一闭眼,就能立马睡着。”
  殷祺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
  “你这是何苦来的。我想和你借小舟用一下……”
  他说到这,没听到回应,抬头,就见苏然双目闭着,呼吸轻缓,已经睡着了。
  殷祺停下话,走到她面前,蹲下,伸出一指,轻拔她发丝。
  低声唤她:“苏然?”
  想她这么贪玩的人,居然被推到这个地步。
  他左右看了看,见院中无人,便将她横抱起。
  苏然有点意识,微睁眼,见是殷祺,便重新阖目,脑袋动动,往他臂弯里扎了扎,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单手上去想搂他脖子,抬到半路抵不过困意,又顺着他前襟滑下来。
  殷祺失笑,明明都这样了,还说不愿嫁他。
  他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下,说:“后面的事都交给我吧,你不用再管了。”
  
 
85.第85章 
  邓艾从城主府出来时, 天色已经擦黑了。
  他刚从蔡全这里得知,圣上派了二皇子做监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二皇子做监军,这明显是准备让他接从西王的位子,不难理解。
  只是跟着二皇子一起来的那个人……邓艾心头有点压, 圣上这是在怀疑谁?
  出了城主府没多远,要穿过一条小街, 这个时间,小街两旁多是摆摊卖货的。
  邓艾只得下马步行。
  一个半大的孩子从他身旁跑过,撞了他一下。
  邓艾皱眉, 原想抓住那不礼貌的孩子,又觉得没时间在这里多耽搁, 就快步穿过小街。
  刚一上马, 便发现腰处感觉不对。
  他伸手,从那里掏出一个信封, 里面有个硬硬的东西。
  邓艾回头看了眼小孩消失的方向,将信封打开, 从里面倒出一个纯金打造的牌子,正中有个“萧”字。
  老将军拧着眉,将牌子反复地看, 忽地想到这是什么东西,心中大惊, 再次看向孩子消失的方向。
  这是萧广的兵符。
  想到萧广, 邓艾心中涌起一股哀思。
  萧广曾做过他一年的副将, 邓艾见他是个将才,举荐给先帝,之后便看着他一路凯旋直到做了镇北大将军。
  若不是十年前……
  邓艾打断回忆,又拿出信封,仔细检查,终于在内页看到三个字——七里坡。
  七里坡是海城外一个山谷,距离他的营地不远。
  对方选了这个地方,应该是想让他安心。
  邓艾年纪虽大,心性却不老。
  他打马出城,先回营地,带上一队精兵,直奔七里坡。
  到七里坡时,天就完全黑了。
  山谷入口处,有个人影。
  见到他带了一队精兵,那人影一晃,消失不见。
  邓艾抬手,示意手下停住,自己则独自往谷口去。
  到了人影消失处,邓艾下马,身后响一个声音。
  “殷祺见过老将军。”
  邓艾转头,眯眼端详他许久,慢慢说:“想不到十年前的事,竟然与肃王府有关。”
  殷祺施礼:“不只如此,还有些事,晚辈想与老将军细说,可否请将军到从西王府做客几日。”
  邓艾思虑片刻,却道:“世子切莫自称晚辈,臣不敢当。当年的事,臣不想再提起。”
  “老将军若真不想提起,又怎么会来这七里坡。如今萧将军的后人正在从西王府上,老将军不想去见一见?”
  萧广的大儿子出生时,邓艾亲眼见过,说一点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事由肃王府出头,味道就变了。
  邓艾抬头看向殷祺,目光变得凛厉:“当年的事究竟如何,臣当然是想知道的。只是肃王府处心积虑,在圣上面前百般示弱,目的却不明,若是大家历经艰险,最后只为他人做了嫁衣,我宁可还要如今这局面。”
  “我已料到老将军必会这样说,所以……”殷祺抿唇,低声,“今日若不能请老将军到府一叙……”
  他话音一落,山谷周围冒出无数弓箭手。
  “晚辈失礼了,从西王府一行,必不会失望。希望老将军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这一腔热血自有它用武之处,不该徒洒在山谷间。”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他若不配合,殷祺是会下杀手的。
  邓艾点点头,连说了三个“好”字。
  “你比你父亲可是有心多了。但你只抓了我没有用,圣上已经派监军前来。”
  殷祺眯起眼,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是二皇子要来?不可能只派他一个过来,还有谁能跟着?”
  从西王输了后,这王爷的位置圣上肯定是要封给自己儿子的,大皇子是储君,适龄的只有二皇子了。
  二皇子德行一般,不足为虑。
  圣上必会派个人跟他一起,这个人会是谁?朝中可用的武将,现在都各守职位,派个文官来又没什么意义。
  邓艾看他想不通的样子,似是有些高兴,便说道:“此人一来,人人自危。”
  殷祺微怔:“丁灼?”
  丁灼是圣上的密探,擅情报和刑讯,他手下的人,不论品级,不跪百官,只听令圣上一人。
  他的师傅是圣上还是王爷时就跟在身边的,前些年离世后,便由丁灼接任此位。
  经他手查的案子,不管有罪没罪,最后一定是有罪的。
  大家心知肚明,只要圣上派他来,就说明这是看你不顺眼了。
  当晚,殷祺叫来何进。
  “京城里可有异动?”
  “未听说。”
  “你认为丁灼来,是冲谁?”
  何进也是奇怪,他们还没露面,就算邓艾查出骑兵的来历,也该是对将北王。
  但丁灼一向只对付朝中文武百官,这种有封地的异姓王,圣上轻易不会动,一个闹不好人家就会造反。
  “难不成是蔡全?”
  殷祺摇摇头:“不管对谁,我需要有人来吸引注意。丁灼出现,那雷安派兵一事必定瞒不住。”
  他想了下,对何进吩咐道:“你马上安排,想办法让圣上知道,雷安暗中协助从西王,已派兵到西南。肃王府世子被扣为质,目前押在从西王手中。至于雷安起兵的原因……先不说,让丁灼自己去查,我倒要看看,他手上究竟掌握了多少东西。”
  “还有,让我母亲知晓,”他接着说,“宫中的那位,也该帮点忙了。”
  丁灼这个人,性格古怪,行事风格十分特别,邪气非常。
  还得提醒苏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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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乌木制成的马车,正在官道上向南行。
  车中坐着两个人。
  一个青衫少年,十八九岁的样子,面皮白嫩,想说话又不太敢,有些怯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这少年就是二皇子,这次据说是要去接任从西王的,以后有了自己的封地,可以事事自己说了算,不必在宫中受气,本应是件高兴的事,就不知为什么,父皇让这么个修罗跟着他。
  他想到这,又偷偷看了对面青年一眼,这个方向好像不是往西南去的。
  但他不敢问,其实对方一路上对他很客气,该有的礼节一样不少,但他就是怕他。
  那青年此时正用白绢仔细地擦拭一把匕首。
  他坐在车中,脊背挺直,薄唇轻抿,肤色微黑,眼角稍向上挑,尖尖的下巴带出一种锋利的危险感。
  他戴着一副丝绢制成的白手套,即使在七月的夏季,还是片刻都不离开,只要脏了,就扔掉换一副新的。
  “那个……丁大人,”二皇子还是忍不住开口,“这方向可是往西南去?”
  丁灼抬起头,勾起唇角,言语温和:“不,我们先去齐州府接个人。二皇子可是着急了?”
  他赶紧摆手:“不急不急,只是有些好奇。”
  丁灼扔掉手中的白帕,将匕首收好,耐心地向主子解释。
  “前段时间,从西王手下突然多了几千骑兵。我调查后,发现这些骑兵是将北王派出来的。带兵的是个女子,姓苏名然,被将北王认做妹妹。有意思吧?”
  二皇子也不知道哪里有意思了,反问:“既然是这样,那快点告诉父皇,将北王也反了。”
  丁灼淡笑:“不急。他们既然想瞒,就瞒着好了。毕竟杀了将北王的妹妹,这个事可比杀了从西王手下一女将要麻烦的多。”
  二皇子脑子转了转,这话的意思是他们还是要去杀那个什么苏然的,那和去齐州府有什么关系?
  丁灼主动解惑:“苏然有个妹妹,正住在齐州府。”
  二皇子一听这个,心里有点不齿,居然是要千里迢迢去抓人家的妹妹。
  这就和抓住敌军将领妻儿老母做威胁有什么区别,都是些下三滥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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