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60年——槿妆
时间:2019-02-14 11:30:25

  野鸡跟土疙瘩炖了两个多时辰,炖得汤汁都是染了黄色的,真的把野鸡的精髓都给炖出来了,这种汤大补啊!
  鸡汤出锅的时候,程四梅先给潘老太盛了一碗,把个老人家激动的,话都说不利落了,直说,这真是沾了小闺女女婿的福啊,不然过年都吃不上的好东西,咋今儿个全都有了呢?
  路生憨厚地笑道,“妈,您喜欢喝就多喝点,锅里有着呢!”
  “哎,好。”潘老太笑得脸上褶子都开了。
  大女婿于连奎也夸李路生,说他置办的这桌子酒席,是自己老早就想置办的,可惜有心无力,直到今儿个也没办成 。
  “大姐夫,那咱们就一起敬爹一杯,这酒席呢,是咱们大家伙一起置办的,当是孝顺二老了!”李路生本来是不会喝酒的,但今儿个这场面,他也得喝。
  “行了,你们说你们的,可别扯上我,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这话说的,好像我是要饭的,要到别人跟前,不但吃他的好吃的,还要强占他的功劳似的?”杨文生这话一说,场面的气愤尴尬了几分。
  李路生端着酒杯在那里愣怔了一会儿,继而笑道,“成,三姐夫说了算,咱们不废话,喝酒!爹,我们敬您……”
  连程老蔫都对李路生竖大拇哥了,是个能承事儿的,果然不怒不争,好韧性!
  程三桃忍不住了,对着杨文生就是一通喷,“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好酒好菜你享受着,咋?还给你吃喝出闲屁来了?杨文生,我咋今儿才发现,那个小肚鸡肠的成语是用来形容你的呢?”
  “程三桃,你说啥呢?我咋小肚鸡肠了?”当着这些人的面儿程三桃这话直接就是竭了杨文生的短儿,杨文生大为光火,直接就要怒。
  “三姐夫,今儿个是我请客,为我登记结婚!”程四梅有点不待见三姐夫了,咋就这样呢?明明路生处处好话好态度,却让杨文生长了脾气,反而更放肆呢?
  “四妹,是我喝多了乱说,你别介意啊!”一听程四梅有点生气了,杨文生急忙道歉,“这杯酒,我罚我自己了,惹得四妹妹不高兴!”说着,他扬起脖子,咕咚一口把酒给喝光了。
  “你分明就是馋酒了,还说的好听,罚自己?”程三桃最讨厌杨文生的就是他惯用的这种耍赖,是以没沉住气,又数落了他。
  “程三桃,你就是看我不满,对吗?”杨文生果然暴跳。
  “三桃,你是不是觉得太平日子难过,你就喜欢鸡飞狗跳啊?”潘老太拍了程三桃肩膀一下,不喜道,“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啊?”
  “我……我说的是事实……”程三桃小声嘟囔着。
  “三姐,我也是服气了你!”程四梅摇头了。
  “好嘛,好嘛,都是我的错,我不说话,我闭嘴,我专心吃饭……”程三桃白了杨文生一眼,低头吃饭了。
  “你早就该闭嘴了!”杨文生怒气未消。
  “三姐夫,我敬你一杯!”李路生适时地给杨文生倒满酒,又端起酒杯来。
  “嗯,喝!”饶是杨文生再不喜李路生,面对他的笑脸,那也是说不出别个来,再说,说的难听了四梅也不干啊,他可不想再被四梅说了。
  吃完饭都下午三点多了,大家又聊了会儿,大春跟三桃就说,要回了,难得得过节不上山干活,他们也想早点回去哄着孩子玩会儿,放松放松。
  程四梅没拦着,从篮子里拿出来几串巧果,这巧果原本都该是用白面做,但这年头哪儿来的白面啊,她就用玉米面跟麦子面混合着,捏了几个小动物的形态出来,昨晚上她上锅蒸好了才睡的,到今儿个早上,她早起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拿了线儿把巧果都串联了起来,五个一串,两个巧果中间,她把细竹子截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这些小竹段子穿在巧果中间,这样串起来,竟是十分好看的。
  其实只有程四梅知道,她之所以用竹段子来串联巧果,实在是因为巧果太少了,若是每一串都有十个八个巧果,那还用竹段子干啥?
  她把这些巧果串子给了几个姐姐,让她们回去给孩子。
  大春跟二莲她们自然都高兴,因为连着两年没给孩子在七夕节做巧果了,不是别个,实在是家中没面,巧妇也无能为力啊!
  大春、三桃她们都走了,李路生驾车把程老蔫跟潘老太都送回了小北村。
  因为马上要走,程四梅就没进屋,站在外头等李路生。
  却在这时,听到有人喊她,“四梅?”她一回头,竟是程爱香。
  “香子,你也回来了啊?”程四梅问话这工夫,她下意识地往程爱香身后看,就见一辆黑色的红旗车停在香子家门口,这辆车,她认识,因为她坐过。想到了开车的男子,在傍晚的晚霞余光里侧脸好像被笼上了一层华贵的浅金色,更显得他脸型近乎完美,刚毅,她想着想着,眼角就莫名地湿润了,紧跟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就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很想竭力拨开这层雾气,怎奈无论她怎样努力,那层雾气都跟着了魔似的,反而越来越浓烈,越来越让她面前一片幽深。
 
 
第60章 再遇
  60 第60章 再遇
  香子回头看了一眼, “我舅妈病了,我表哥来接我妈过去给她做点好吃的,调养调养,你咋?这是回门?”
  “回……什么?不,不是的……”程四梅直觉得自己都要语无伦次了。
  她心里有一万个人对着她喊, 你甭紧张, 紧张啥?路归路,桥归桥, 你们既然分开了,你也跟了别个男人了, 那就不存在什么别个, 你得镇静啊!
  但,她无法镇静。
  因为就在她咬着唇, 强力让自己淡定下来的时候, 香子家门里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一眼就看到程四梅了,然后一步步走了过来。
  随着他高大身影的临近,程四梅就觉得浑身灼热,这股灼热不是来自别个,而是来自他的眸子,他眸光炽烈得宛若火山爆发,须臾间就能毁了这个世界。
  “蒋……蒋所长, 你也来了啊?”程四梅觉得这句话,是从她喉咙里抠出来的, 因为声线太涩耳难听了。
  “你好吗?”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目光直看着她。
  他快要走到她身边来了,程四梅下意识地攥住了双手,她浑身都隐隐的在发抖,心底里不断地冲着他呐喊,别过来,求你了,别过来……
  见情形不对,程爱香喊了一声,“表哥,我娘出来了,咱们走吧?”
  嗯。
  蒋红旗站住了。
  他跟程四梅之间就有几步远,但正是这几步远,让程四梅感觉到了那种永远也抵达不了的距离。
  两人四目相对,晚间的天色在这一刻都变得有些诡异了,因为天好像在一瞬间就黑了,黑得程四梅看不到眼前任何东西,影影绰绰里,就只有一个高大的男人伫立在那儿,这个男人她在别个地方也见到过,那个地方是在——她的梦里。
  直到李路生喊了一声,“四梅,咱们……”他话没说完,就看到了蒋红旗。“是蒋所长吗?您不来家坐坐吗?”
  蒋红旗好像压根没听到李路生的话,只点点头,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我走了。”这话不知道是冲着李路生说的,还是冲着程四梅说的,就只觉得他转身了,高大的背影恍惚一座山,山脉在移动,程四梅的眼前在变幻,奇怪的变幻,都是黑云。
  她身体摇晃了一下,险要摔倒,却被旁边的李路生扶了一把,“四梅,上车吧!”这一把扶得恰到好处,似乎是扶,又似乎是凑巧他就碰上了。
  程四梅坐在马车上,低着头。
  耳边传来红旗车被发动的声音,那声音是浑厚的,是有力的,宛若爆发了潜能的千里马。
  “程四梅,你要多保重!”在这种汽车的轰鸣声里,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你……也保重,红旗!
  这话,程四梅是在心里说的。
  红旗车远去了。
  程四梅的心似乎被黑夜给染色了,黑漆漆的看不清方向,更没目的,就那么任凭李路生用马车拉着她,晃晃悠悠地往李家村走。
  这一路,李路生也没说话。
  这一夜,程四梅都没睡着,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他不转过身来,但冥冥中,她却知道他是谁?
  第二天起,他们就开始进山去挖药草了。
  还是老法子,把几个孩子关在了茅草屋,让潘老太来看护着。
  这样的话,他们可以带点干粮跟水,然后一整天都在山中奔走,挖药草,老耿叔说了,有多少要多少,价钱是公道的,而且都是现钱,想想这些,程四梅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有劲儿。
  两人一天就挖了不少,傍晚时分,满载而归。他们肩扛手拎得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了茅草屋那里,刚进院子就听到里头闹哄哄的,却听潘老太在说,“你咋不让着点弟弟妹妹呢,他们还小,你得爱护他们,因为你是大哥!”
  “哼,谁要你管!”这是虎子的声音。
  “这个臭小子,我进去揍他,咋跟姥姥说话的?”李路生撂下袋子就奔屋里头。
  “路生,你别骂孩子,他大了,再简单粗暴的法子,他是不会接受的!”程四梅一把拽住了他,“孩子还小,不能以我们大人的想法去衡量孩子,他们有些地方还是看得不太远,所以,需要我们帮忙!”程四梅话说到这里,李路生忽然感慨,“老天爷,我李路生何德何能娶了这样的好女人!”
  “你……少浑说!”程四梅不好意思了,其实,她不让李路生进去揍虎子,也不全是为孩子着想,有一部分原因是为她自己,因为若是李路生当着她的面儿对虎子进行批评教育,甚至打骂,那都是在饮鸩止渴,因为当时孩子被打怕了,说几句违心的道歉的话还是可以的,但他心里却是永远系上了一个疙瘩,这个疙瘩的主题是:后妈都是狠毒的,有后妈就有后爹,想当好后妈那是万万分不容易。
  “嗯,我知道。”李路生点点头,推门进去了。
  时辰不大,就听到里头李路生说道,“虎子,跟我去山中把捡好的树枝拉回来!”
  “嗯,好。”虎子应了。
  等他们回来,虎子的脸色更难看了,像是被谁暴揍了一顿似的,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
  “咋啦?跟人打架了?”程四梅不知道咋回事,近前问道。
  “你……假惺惺的坏女人!”哪知道,虎子踮起脚尖,在程四梅的耳边吼了这句。
  直接就把她给吼得耳朵几天里头还是铮铮作响。
  看着虎子跑进里头,程四梅就看到李路生也进门了,身上真背着两捆柴火。
  “你把虎子咋啦?”程四梅看着这奇怪的爷俩,问道。
  “没咋,他以后会好好的。”李路生回了句,也进屋了。
  他没说,但程四梅却知道这是咋回事,因为前一世,她给虎子当红娘,照样不太好当,村子里西头有一口井,这口井向来是供给给全村人吃水的,这水质很好,水喝起来都是甜丝丝的,但每天挑水却是每一个家庭里的必须要做的事情。
  入冬了,天气寒冷,井台上又因为打水的人漏下的水,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程四梅让虎子跟自己去挑水,其实就是让虎子拎着一些锅底灰,等他们到了井台上,虎子把锅底灰这样一撒,井台上就不那么滑溜了。程四梅足足叫了虎子半个小时,都没叫动他,无奈,她只好让妮子跟自己一起,那个时候,妮子有六七岁,娘俩在井台上颤颤巍巍的走着,一边走,妮子一边撒锅底灰,因为她人小,力气也小,所以锅底灰带的并不多,结果没撒到井台边缘,锅底灰就没有了。
  尽管程四梅蹑着脚尖走着,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但还是在把水桶打满了之后,她拎着满满的两水桶水要走,却没留神脚下,一个突溜,人咣当就摔哪儿了,她这一摔不要紧,妮子就在她身后,紧跟着也被她给绊倒了,妮子是倒地的时候磕破了头,血当时就流出来了,这可把程四梅吓坏了,哭着喊妮子,幸好李路生来了,把娘俩从井台上下来,又抱着妮子去了村里赤脚医生哪儿,给孩子包扎了,又拿了一点药,赤脚医生的意思是你们最好带着孩子去康城大医院检查检查,怕脑子里会有淤血。但前一世程四梅哪儿有钱,所以,妮子就没去检查,但妮子到后来成家了,却被发现脑子里长了一个瘤子,瘤子幸好发现是良性的,发现得又早,所以,妮子没什么生命危险。
  想着这些,程四梅就感慨,前一世太傻了。
  这挑水的营生,她若是不干,那是一定有人干的,且不说李路产,就说李路起,他一个壮年男子挑不动两桶水吗?但李老太就是舍不得用辛苦自己的亲儿子,有啥事儿也是吩咐程四梅这个当媳妇的去。这一世,她知道了前头虎子的妈妈红秀是死于被李老太折磨,那么自己呢?
  程四梅问了下潘老太,为啥她在说虎子,潘老太小声跟她说,虎子说,他不是妮子的哥哥,所以妮子再叫他哥哥,他就要打妮子,妮子被吓哭了,潘老太觉得这事儿挺重要的,因为妮子以后是要跟虎子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这才起了护犊子的心,想要说服虎子,让他明白,妮子跟他虽然不是同父同母的,但以后也可以友好相处!哪知道,虎子人小心大,根本听不进去,这才有了她跟虎子的对话争执。
  两世为人,其实程四梅更明白,再婚最难应付的就是孩子的问题了。
  所以,她看着妮子,再想想小祥跟虎子,也是一筹莫展。
  从那以后,只要虎子表现不好了,李路生就跟前世一样,会叫上虎子一起去外头,再回来后,虎子的行为就会有所收敛,但那孩子看程四梅的眼神却更恨意十足了,不到万不得已一句话也不跟程四梅说,实在逼不得要说,那也是闷闷地哎一声,接着说事儿。
  程四梅几次说过李路生,让他不要再把孩子叫出去打了,打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但当李路生问她,那你说咋样才能解决这小子心中那些怨恨?程四梅又说不出来什么,只好唉的一声叹气,任凭李路生去处理了,终究他是虎子的亲爹!
  程四梅跟李路生连着去东山挖了十天的草药,对于挖草药这回事,李路生并不多问,他对程四梅采取的是无限信任的政策,哪怕是任何人质疑四梅,他也毫不怀疑,这一点,让程四梅觉得心里挺得劲儿的,所以干劲更是十足,心中默默想着,咋都不能辜负了李路生的这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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