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似乎只有付出了,才能证明自己的伟大和唯一。
如果硬要打破她们的幻想是很难的,只有让她们意识到,她并不是唯一,在她们之前已经有人这么付出过,她们的付出只是自我感动,只会落得一身狼狈才可以。
唐绵绵知道话不能说得太多,于是点到为止,剩下的也只能等李慧自己想明白了。
回去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匆匆忙忙的陶萍。
陶萍看了一眼唐绵绵,下意识地皱眉想要支使她,然而想到了她另一重的“身份”又把话咽了回去。
唐绵绵无奈,即使她和秦确在一起了,她也只是个助理,陶萍虽然和别人相比对她的态度正常了许多,那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叫住陶萍,问她怎么了,陶萍顿了一下,道:
“没什么事,就是贞姐又在电话里发脾气了,她给秦哥打电话他也不接。”
唐绵绵垂了一下眼睫,她猜可能是自己的事。现在她和秦确在一起的事算是板上钉钉了,本来唐贞拿他们两个无可奈何,但是最近秦确确实掉了不少粉,大多数是女友粉,热度也没以前高了。用王戈调侃的话来说,就是“肉眼可见的糊了。”
唐贞愁得不行,和秦确商量亲自出来辟谣,说上次点赞只是手滑,毕竟还没有正式的微博通知,一切皆可以挽回。可想而知,她的这番话被秦确毫不留情地否决,而且还附带一个嘲讽的微笑。
唐贞今天又气得不行,恨不得亲自来到片场打醒他。
唐绵绵知道,唐贞“攻占”秦确不行,很快就要把炮火转移到她的身上了。她不由得皱紧眉,唐贞的存在,就像是原剧情里的那个最终节点,只要唐贞说一句,秦确炒了她的话,她就随时可能被系统扔到下一个世界去。
陶萍看她这个样子,猜到她什么都知道,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想太多,贞姐虽然是经纪人,但是秦哥才是大老板,她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再说了秦哥都不怕,你怕什么?”
唐绵绵知道陶萍是刀子嘴,豆腐心。于是微微一笑。
她知道唐贞会找上她,没想到会这么快。秦确出外景的时候,他特意给她放了个假。唐绵绵打算在家里陪周兰一天。她的想法很好,却没挡得住秦确电话的狂轰滥炸。
他就算是在片场,也要时时刻刻用手机“遥控”唐绵绵,偏偏这人傲娇得很,唐绵绵不得不主动给他打电话才能让他开心。
周兰坐在客厅里听了一上午的腻歪话,烦得不行,于是转身进了屋里。
唐绵绵吐了一下舌头,赶紧回到卧室。电话里,秦确的声音很是低沉,像是早晨在她耳边的轻喃,他不知道从网上哪里找来的情话段子,一个接着一个地念给她听,唐绵绵倚在窗口,也不嫌弃肉麻,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秦确察觉到了她的安静,他的呼吸也变得缓慢了一些,他在那头道:“怎么了,我说情话给你听,你不开心?”
他说完,唐绵绵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他的眉梢高高挑起的样子,于是道:“没有啊,我很开心。”
秦确的声音越发温柔,像是在安抚着她:“我很快就会回去,等我。”
唐绵绵嗯了一声,撂下电话后,她刚想离开窗口,却感觉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明亮的东西晃着自己,跟了秦确这么长时间了,她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什么,抬眼一看,果然,对面的楼层里一个黑漆漆的镜头探了出来。
唐绵绵眉头一皱,她赶紧跑到周兰的房间里,果不其然在对面也有一个镜头直直地对准周兰的卧室。
唐绵绵的呼吸猛然变得急促,能让她生气的事情不多,这次是真的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她能够接受自己的生活被曝光于大众,因为在和秦确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她不能接受周兰被这些人用冰冷的镜头对着,周兰腿,周兰的病,不能成为别人的谈资。
周兰躺在床上睡得正熟,似乎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问:“定定,怎么了?”
唐绵绵深吸一口气,道:“没事。妈,你睡吧。”
说完,她拉上了窗帘。
秦确离开的第三天,唐贞给她打电话。唐绵绵看着手机上的名字,又是紧张有种安心感,似乎这段时间的恍惚都在等待着这最后的判决罢了。
唐贞约她在一家隐秘的咖啡馆里,唐绵绵进去的时候,发现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唐贞穿着女士西装双腿交叠,听见声音头都没有抬:“别看了,这个地方只有你和我。”
唐绵绵坐在她的对面,心里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种电视剧上的经典场面,她也能遇上。
唐贞推给她一杯咖啡:“你肯定知道我要说什么,你先不要反驳,先看看这些数据。”
说完,她把一沓子纸扔给她。
唐绵绵翻了两页,大多数是一些直观的数据,有的是秦确微博的点赞量的对比,还有的是他各大榜单的排名。她知道有的数据是唐贞故意夸大充数的,然而更多的数据她自己也能感觉出来,秦确的人气真的下降了很多。
不过秦确也曾经跟她说过,他不在乎这个,他当初进入娱乐圈,就是看中这里鱼龙混杂,恶欲横流,不论是人还是妖都有两副面孔,他平时光对付那些对他不怀好意的妖怪,就能吃得很饱了。
不过这些话她却不能和唐贞说,她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我和秦确说好了,不关心人气问题,他早晚会转型的。”
唐贞冷笑一声:“你们两个倒怪会商量。……那这个呢?”
唐绵绵的手一顿,她瞪大眼看向桌面上的照片,呼吸一顿。
在桌面上摆着的,赫然是她母亲的照片。
照片里,周兰坐在轮椅上望向窗外,消瘦的面颊,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还有夹杂着白色的发丝,都让人心惊不已。
她是如此狼狈,又让人如此心疼。
许是可怜一个母亲,唐贞的声音和缓了许多:“我特意花了大价钱从媒体那里买回来的……我知道你们小年轻一旦谈恋爱,外面的阻力越强,你们的感情就越深,但是你有没有为你的母亲想过?她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还没有安享晚年就要遭遇这种事,以后随着秦确事业的发展,这样的事情只多不少,一旦你们两个的感情出了什么变故,你的母亲就会再受一次伤害。”
唐绵绵的喉咙一动,没有说话。
唐贞道:“我也不是真的想要分开你们,你们两个悄悄的也行,我让秦确开了你,再对外公布你们分手了,之后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被拍到就行。这样也不可以?”
开了她?
唐绵绵眉头一皱,只要她被炒了,这才就算是真正的结束吧。唐贞看她不说话,她下了最后一记重锤:“我选择先告诉你,是尊重你,实际上只要我把你母亲的事情告诉秦确,他也会这么选择的。”
回去的时候,唐绵绵捏着那两张照片晃悠了一路,她转来转去没有选择回家,似乎捏着这两张照片去见周兰,有种格外讽刺的感觉,她不敢面对周兰。
自从被系统投入世界后,她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像是人类,越来越感情用事,以前的她哪里想管别人的目光,哪里管别人的死活,在她的世界里,有今天没明天,只有抓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
待月上中天的时候,她把照片销毁了。看着指间的碎末,轻轻地叹口气。
无论如何,这个时候她得回去了,周兰如果等不到她又该着急了。
刚走到了楼下,只听小树林里一响。唐绵绵眉头一皱,下意识地转过身。
猛然间,一个黑影扑到了她的身上,唐绵绵一惊,接着月色一看:“李慧?”
李慧地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她站都站不稳,血滴顺着大腿不住地往下淌,她抬起头,左颊上已经没了一小块肉,鲜红的组织露了出来,格外渗人。
唐绵绵的呼吸一滞,赶紧扶住了她。
李慧哭喊着:“定定,救我!”
第46章 你的肉是甜的(完)
唐绵绵被她凄厉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拖着她坐到花坛前。
“怎么回事,你怎么浑身都是血?”
李慧哆哆嗦嗦地坐着,手掌死死地按在唐绵绵的胳膊上,太过用力连指甲都快要扣进她的皮肤里。
“常老师……不,常瑞和来找我了。”
她边说着,从脸颊边不断地渗出血来。唐绵绵看得触目惊心,她赶紧找出手帕要按住李慧的伤口,李慧瑟缩着躲开了,她的视线不住地左右乱晃,戒备地看向黑暗处。
“本来我听了你的话,在家里冷静了两天。在这两天里……”李慧似乎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浑身剧烈颤抖着:“他不断给我打电话,从开始的温和到催促,后来变得越来越癫狂,几次威胁我让我出现”说着,她深吸一口气:“我猜他是饿得狠了……”
唐绵绵忍不住皱起眉,她能想象得到常瑞和发狂的样子,谷晴不在的时候,她就能感到他的不对劲了。有时候看她的视线都让她毛骨悚然。
唐绵绵看李慧这么紧张,也不自觉地看向周围:“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常瑞和弄的吗?”
李慧瑟缩了一下,她几乎把整个人都埋进唐绵绵的怀里:“是……今天他来找我了。”
说到这里,李慧闭了闭眼,泪珠滑了下来混合着血水,格外狼狈。她咬着牙道:“一进门就喘着粗气,红着眼要吃了我。”李慧紧紧地抓住唐绵绵的隔壁,哽咽地道:“我能感觉到,这次他是真的想要吃了我……他是真的想让我死。”
李慧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她抹着眼泪,双手在脸上带出一道血痕:“我现在信了你的话,他是真的没有心,无论我付出多少也不能让他动心半分。”
说着,她又从唐绵绵的怀中起来,戒备地望向四周:“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我现在怀疑他马上就追上来了。”
唐绵绵拍了拍她的背。
李慧又猛地看向唐绵绵:“定定,你会救我的,对吧?”
她直勾勾地盯着唐绵绵,暗淡的瞳孔里仿佛燃烧着一把火,唐绵绵没有先急着答应她,而是问:“如果他追上来,我不小心伤了他呢?”
李慧道:“那……那也是迫不得已。”
唐绵绵接着问:“如果我不小心杀死他呢?”
李慧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咬着牙道:“不可能的,你杀不死他的,魔都是强大的,除非有另一个魔过来才能与他抗衡。”
唐绵绵直视她的眼睛:“我问的是‘如果’。”
李慧不自然地偏过头,颊边的伤口触目惊心:“如果的话……那也是命。”
唐绵绵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不管你的。”
即使她真的放着李慧不管,看常瑞和这发疯的程度,找上她也是早晚的事,还不如一次性解决了才好。
李慧松了一口气,她道:“一会常瑞和就追上来了,咱们怎么办?”
唐绵绵顿了一下,她道:“我先带你去医院,在公共场合就算他追上来也没有关系。”
李慧摇了摇头,她刚想说什么,眼睛却猛地瞪大:“来了。”她抖着声音接着道:“他来了。”
说完,唐绵绵只觉得一阵凉风袭来,她看向自己的胳膊,已经有根根汗毛站立了,
李慧的手猛然地胡乱挥动:“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说完,她马上躲到唐绵绵的身后。
唐绵绵转身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身影,然而她却能够闻到空气中传来的血腥气。她知道此时不是硬拼的时候,赶紧拉着李慧找个树丛藏了起来。
不一会,就看到远处的树叶一阵哗啦啦的响动,唐绵绵的呼吸一滞,亲眼看着常瑞和慢慢地走出来。他瞪着猩红的眸子看了一圈似乎在找着什么。
李慧被唐绵绵捂着嘴,呼吸立马急促起来,她瞪大眼睛看向常瑞和,全身忍不住剧烈发抖。
唐绵绵捂着李慧的嘴,感受到手心血腥的粘腻,微微皱紧了眉。常瑞和的嘴巴周围有一圈血渍,似乎是啃噬的时候蹭上去的,本来无比血腥的一幕,偏偏他面带微笑,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脖颈上还有道道血痕,似乎是被李慧的指甲抓伤的,唐绵绵恍然想起,李慧虽然弱不禁风,但也是一个妖怪,不可能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常瑞和道:“李慧,你不要怕,我刚才是饿得狠了,所以才没有控制住自己。你出来,我带你去治伤。”
李慧眨了眨眼,下意识地看向唐绵绵。
唐绵绵对她摇了摇头,接着紧紧地盯着常瑞和的脚。说来也好笑,现在的这个情景让她想起以前被那个兔子精追赶的时候,她当时也怕得不行,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墙里。然而现在,虽然她也怕,却再也不是战战兢兢只会发抖的小棉花糖了,现在的她会想办法,会尽量镇定,也会逞强着保护另一个妖怪了。
看没有人应声,常瑞和咧开了嘴角,露出还带着血沫的尖牙:“我知道你来找谁了,这个地方是于定定的家对不对?”
他的步伐越来越接近树丛,身上的血腥气也越来越浓郁。
“我早就猜她的身份不一般,那么清甜的精气,也只能是妖怪……”说完,他一舔嘴角:“我本来想放过她的,但是她看起来太好吃了……”说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是这个味道,她肯定就在附近。”
李慧的呼吸一滞。
常瑞和用一种诱惑的口气道:“李慧,只要你出来,我今天就放过她,也不计较你伤了我的事,怎么样?”
话音刚落,李慧就要站起来。
唐绵绵用力地把她按下去,她把手伸进包里,拿出一把刀塞进李慧的手里。李慧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她。
唐绵绵握了握她的手,对她无声地说了一句话。李慧猛然摇头,非要把刀还给她。
唐绵绵用力地捏了她的手心,无声地说:“咱俩的命都在你手里。”
李慧一愣,她看了看手里的刀,又看了看唐绵绵的脸,最后哭着一点头。
唐绵绵一笑,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站了起来。
常瑞和正背对着她,似乎闻到了气味猛地回过头来。
“于定定?”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怎么是你?李慧呢?”
唐绵绵慢慢地走上前,道:“她先跑了。”
常瑞和的眼睛微微眯起,他道:“那你呢,你怎么不跑?”
唐绵绵微微扬起头,她的声音微微发抖:“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身边的助理?”
“利用?”常瑞和微微一笑:“我从来都没有利用过她们,她们都是我的助手,我怎么忍心利用她们?一切都是她们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