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他就双颊凹陷,猛翻白眼,女子一松手,他就像是死鱼一样栽倒在地。胸膛塌下去一大半,浑身干瘪已经没气了。不知是否是错觉,这汉子一死,楼上更加安静了。
萧丰年的低着头,嘴角微微一动,惨白的牙齿若隐若现。
女子本是焚阳门下的一个堂主,名叫万凤兰,她美目一转掩嘴一笑:“弟弟你可别这么看我,你长得这么俊,姐姐怎么舍得吸你呢,再说了,你是我们门主亲自要的人,我还得带你回去交差呢。”
唐绵绵一惊,她绝对不能让这些人把萧丰年带走,这些魔门中人心狠手辣,就算别人说萧丰年身上有魔门人之血,她也不放心。毕竟这些家伙六亲不认,带他回去肯定不怀好意。
她的呼吸仅仅乱了一拍,万凤兰就敏感地抬起头,她看着唐绵绵,眯眼一笑:“呦,楼上还藏着一个小猫呢。”
不用她指示,自然有人掠上二楼,提起长剑便刺了过来。唐绵绵眼看着那个黑影冲了过来,咬着牙抬剑一挡,剑身相撞,发出嗡鸣一声。这人虽然在萧丰年的手下过不了一招,然而对付她却是绰绰有余的,唐绵绵只觉得手臂一麻,猛地退后三步。
那人阴狠一笑又扑了上来。
唐绵绵一翻身躲过了攻击,那人紧追不舍,一个闪身就将她压倒在栏杆上,唐绵绵用剑身抵住他的长剑,这把剑本来就千疮百孔,经过这一撞,中间的裂纹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碎裂。
这边,万凤兰没兴趣看两个弱者打架,她的双眼一眯,伸出玉手在萧丰年的眼前如蛇形一晃:“睡吧,等你醒来自然有好日子在等着你。”
她这招醉影蛇手不知道用了多少次,迷惑人的本事是一流的,本以为萧丰年能乖乖睡过去,没想到他双眼一眯,猛地向上一挣。
以前的萧丰年修为本就登峰造极,更何况有无煞剑加持,走火入魔的现在?他这么一挣,顿时所有人都向前栽去。
萧丰年的右脚在地上一踩,地板砰地一声碎裂,蜘蛛网纹蔓延开来,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大厅。他浮在半空中,睥睨地看向所有人,手中的无煞疯狂在在手心上转动,接着掌心一翻,无煞猛地射出,飞速地转了一圈,刚才坚韧如铁的黑丝此时比蚕丝还要脆弱,只听一连串金鸣之声,所有人惨叫着翻倒在地。
万凤兰一惊,双手一展向后飞速掠去。
“都站起来,给我上!”
众人训练有素地站起来,咬着牙一跃跳至空中。
萧丰年阴狠一笑,他在眉心一点,那道鲜艳的红痕慢慢地渗出一滴血,这滴血被他弹向上空,接着剑尖一指,一瞬间无煞剑红光大盛,他狰狞着脸,低吼一声:“都给我死!!!”
说完,整个客栈都被红光笼罩住,只听嗡鸣一声,似乎有一道无形的红光,仅仅是轻轻一转,就收割了无数生命。顿时惨叫声冲天,鲜血几乎洒满了所有的墙面,在红光下恍若地狱。
唐绵绵眼看着压制她的人刚才还一脸狞笑,笑着笑着,头颅猛地掉了下来。
唐绵绵的上半身还倚在栏杆上,她的喉咙一动,突然推开身上的尸体,踉跄地栽倒在地。
万凤兰及时蹲下身才逃过一劫,她颤抖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萧丰年。
“原来你是装的……”
萧丰年没有说话,他剑尖一挑,猛地对上她。
王凤玲脸色一变,她一甩袖子,浑身顿时溢出了浓郁的黑雾。这股黑雾惊慌地要窜出客栈。
萧丰年哼了一声,长剑一挥,只听万凤兰惨叫一声,留下一滩血迹,之后不见了。她毕竟是堂主,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客栈里,一片寂静。
躲在屋子里的人都偷偷地探出头来,一对上萧丰年的视线吓得脸色煞白,猛地缩回头。
萧丰年不耐烦地抬眼,血腥味极大地刺激了他的神志,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手中的无煞也似乎感受到他的兴奋,不断地发出嗡鸣,似乎随时要飞出去等待收割新一轮的生命。
唐绵绵看着他身上不断明灭的红光,身上的寒意更盛。如果说萧丰年刚才杀光魔门中人她能理解,但是在她身后全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他要是接着下手……
无煞剑越抖越剧烈,萧丰年睁开眼睛,视线在楼上转了一圈,扫过唐绵绵时视线猛地一定。
接着,他的身形一掠闪身到她的身边。
唐绵绵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她缩着肩膀向后退。
萧丰年弯下腰,伸出手捏住她的脸,猩红的眸子动了动。
唐绵绵的喉咙一动,她力持镇定地深吸了一口气:“萧、萧丰年……你清醒点。你现在只是走火入魔,不要再杀人了。”
萧丰年狞笑一声,拎起唐绵绵的领子,拽着她就走。
虽然清醒的萧丰年无法御剑飞行,然而走火入魔后的他反而能带唐绵绵飞出城外。一路上,唐绵绵不知道吃了多少寒风,才猛地被扔到一处谭边。
萧丰年轻飘飘地落了地,握住无煞指向唐绵绵的脸。
唐绵绵被摔得胸腔闷痛,她偏过头咳了一声:“你带我来着里干什么?”
萧丰年没说话,他的剑尖稳稳地指向唐绵绵的鼻头,接着慢慢地一路向下滑,在她的脖颈处微微一晃。
唐绵绵立马就觉得颈间的皮肤如针扎了一般,她被迫扬起头,颤声道:“你要杀了我吗?可不可以不杀我?”
想到刚才萧丰年疯狂的样子,很可能真的会随手碾死她,唐绵绵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看着萧丰年接着软声道:“你别杀我行不行?”
萧丰年的剑尖偏过去,他将无煞在地上一插,猛地蹲下身来。
唐绵绵最怕那柄剑,此时悄悄松了口气。萧丰年伸出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慢慢地将她拉了过来。
在他眼里,唐绵绵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蝼蚁,更谈何男女,因此毫不怜香惜玉。唐绵绵被掐出了眼泪,手指无力地搭在他的腕子上:“疼……”
萧丰年抬起她的下巴,伸出舌尖轻轻地在她的脖颈上一舔,顿时那滴血珠被他卷进了嘴里。待腥甜的滋味在他的嘴里化开,他眯起眼睛,眼底的红光更盛。
他是修仙之人,当然能分辨她血液里能让他陶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除了她固有的清甜之外,还有若有似无的真气。
只不过混合在血液里的真气太少了。
太少了,以至于他必须要用别的方法获得……
唐绵绵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毒蛇口下的猎物,就等着对方合上獠牙了。
她吸着鼻子道:“你要咬我吗?”
萧丰年勾起嘴角,他的大手猛地按住唐绵绵的后颈,微微张口,猛然一吸。
唐绵绵一惊,只觉得自己腹部的真气如同溪水一般向萧丰年流去。
也亏得他是第一次干这事,如果是万凤兰在这里,恐怕她早就被吸干了。
唐绵绵猛地皱起眉,只觉得自己的丹田处传来丝丝疼痛,两个人离得如此之近,近到可以互闻鼻息,但是却没有丝毫旖旎之气。
她感觉全身越来越无力,想到万一被萧丰年吸干她就不寒而栗。她的手艰难地爬到萧丰年的后颈上,无力地抓挠着。
萧丰年眼底的红光越来越盛,然而似乎另一个意识又在作乱,他猛然皱紧了眉,痛苦地嚎叫出声,他左手按着唐绵绵,右手死死地按在额头上。
“萧丰年!!!”
这声“萧丰年”也不知道是在喊着谁。
半晌,他的头猛地垂了下去。
唐绵绵的眼皮越来越沉,她微微歪着头,脸色煞白,眉头不安地拧着,鼓起的脸蛋上还带着点泪痕,不住地打着哭嗝:“别吸了……”
萧丰年晃了晃头,再睁眼时,呼吸猛地一滞。
第50章
萧丰年一愣,他的手指猛地松开唐绵绵,顺手揽住她的腰。
“盛小乐?盛小乐!”
唐绵绵的眉头一皱,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痛……”
萧丰年赶紧给她喂了一粒丹药,转过她的肩,双指并拢猛地指向她的后背。只听一声龙吟虎啸,唐绵绵的胸膛一挺,源源不断的真气从他的指尖涌向唐绵绵的身体里。
淡淡的白光像是白练在两个人周围不断旋转着,唐绵绵的身体就像是呼吸的海绵不断地吸收着萧丰年的精气,渐渐的,她的呼吸变得平缓,脸色也红润了很多。
与她相反,走火入魔后的萧丰年接连使出大招,已经快要榨干他身体里的真气,这个时候再把自己的真气输出去,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慢性自杀。
萧丰年的头上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咬着牙手臂猛地一震,唐绵绵眉头一皱吐出一口淤血歪倒在他怀里。
他闭了闭眼,缓缓地收回真气。待所剩无几的真气在体内循环了一小圈之后,他发觉了不对。不知何时,他醇厚的真气之内混入了其它真气,仿佛一坛古酒混合了一滴清甜的花露,如此突兀却又莫名地和谐。
他因为走火入魔一直紊乱的真气也变得暂时平和了,萧丰年低下头看向唐绵绵。她微微张着嘴露出米牙,若有似无的真气从她的口中不断溢出。
萧丰年虽没有走火入魔后的记忆,然而他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前后一想就想通了前因后果。定是他发狂之后吸了唐绵绵的真气。一想到他在无意识的时候使出这种阴邪的路子,不由得心下一紧。
许是躺得不舒服,唐绵绵皱了下眉。
萧丰年回过神,慢慢地将她放在地上。月光下,她歪着头,脸上是不知道在哪里蹭到的灰,下巴上有一块被捏狠了的青痕,脸上泪迹未干,即使是昏睡着也小小地打着哭嗝。
萧丰年眉目一敛,不由得轻轻地叹口气。
他本就不是无心之人,以前在流云宗里,不知多少人说他平易近人,温良恭俭,即使是在宗外,提起流云宗的大弟子,没有人不赞叹一声乃是正派第一人。
然而经历过娘亲惨死,师傅暴毙,众叛亲离之后,他开始有意地冷淡下来。然而这就不代表他没有丝毫触动。
本质上,他还是那个站在仙山之上,含笑的大师兄。
月上中天,温度变得更低了。
他把外套披在唐绵绵的身上,手指在玄戒上一抹,拿出一枚纸符。右手一翻,符纸飘至空中,如水一般微微荡漾着。
不一会,空中浮现出流云宗掌门清风的脸,清风慈眉善目,胡子长到近腰,萧丰年小的时候还叫过他大胡子掌门,长大后才知道自己的造次,也就仗着掌门对他的偏爱罢了。
之前,清风带着他们门内精英弟子在秘境之内试炼,他与众人离了队,阴差阳错拿到了无煞,无煞自动带他出境,他看等待无望于是先回了宗门,没想到看到娘亲被人吸干的尸体,还有师傅清云了无声息的样子,他一时气急攻心,在那之后就没了意识。
清醒之后,恍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流云宗上面的血腥气即使在山下他也能够闻到,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要一死了之。
然而想起娘亲的惨状,想起师傅的死因,他硬生生地扛了下来。
现在,可能也只有清风掌门会相信他了吧。
他看着空中的传音符,刚想开口却想到什么,手腕一翻却把它收了回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自己的身世之谜,他现在已经是众矢之的,如果贸然联系掌门,恐怕会给掌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转过头,看着唐绵绵有些惨白的脸,收了点干柴,手指一搓,一点蓝火跳跃到柴火上。
有了温暖,唐绵绵轻轻哼了声,把脸埋进萧丰年的衣服里,安静地睡了。
火光不断闪跃,她露出的半边脸像是被夕阳烧红的云,绵软之中透着淡淡的晕红。
萧丰年偏过头,取出酒瓶猛地灌了一口。他呛咳了一声,苦笑着抹去嘴边的酒渍。
算了,还是走吧,他本就该是独自一人。
第二天一早,唐绵绵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她身上还盖着萧丰年的衣服,旁边还有火堆燃烧后的痕迹。然而就是没有萧丰年。
她眨了眨眼,还没有回过神。
她这是……被丢下了?
这么一想,她顿时急了,赶紧爬起来,这一动只听身上噼里啪啦一阵响。她一愣,发现地上掉了一大堆东西,粗略一看,有一把宝剑,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数不清的上等灵石。
她一抬手,手腕上还有一个精致的银镯,上面龙飞凤舞地画着她看不懂的字符,尾端带着一个精致的小铃铛,她动了动,却没有半点声音。
这么一大堆,不是“分手费”是什么?给了这么多她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还有一个没有声音的破镯子就把她扔了!
唐绵绵气得直跺脚,她想要扒掉镯子,却怎么都弄不下来,最后气得眼眶通红。
“你别想甩了我……我就不走。”
她鼓着脸嘟囔,气鼓鼓地向前走。
走了两步,她又哼了声,乖乖地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鼓着脸向外跑。
她现在也不知道萧丰年在哪里,暂时只能往回跑。
唐绵绵不会御剑,也不会缩地成寸,只好乖乖地走路。好在修仙的人即使再废柴这点路也是能走得的。
她花了两天的时间回到了小镇,刚一进镇口就觉得不对劲。
昨天的大街还是一片人间烟火,今天却猛地变得仙气飘飘。
唐绵绵仰头一看,天上飞的修士就不下二十来个,下面穿着奇形怪状却气势不凡的修士也是数不胜数,这么个小镇子,比仙界大会还要热闹。
唐绵绵偷偷地找了个面摊子坐下,小二搓着手笑道:“这位仙子,您要点什么啊。”
她道:“一碗牛肉面。”
小二笑着应了一声,向店内一喊:“一碗牛肉面!!!”
坐在她旁边的一个短打大汉看了她一眼:“你这小家伙,怎么修行了还忍不了口腹之欲呢?”
唐绵绵知道一般修行的人基本上是不怎么吃饭的,比如萧丰年,这一路走来就没见过他吃过一口饭,连水都很少喝。不过她可不行,就算不可不饿,也得找东西填肚子。
她道:“我法力低微,吃点不碍什么的。”
大汉地哼了一声,似乎对她这种不上进的态度很看不上。
待她的面上来后,她一边嘬着面条一边听那些人说话。其中,有一白衣修士拱着手走出来:
“各位修士,想必大家远道而来,相聚在这一个小镇上都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诛杀孽贼萧丰年!”
唐绵绵一口面差点呛进鼻子里,大汉正襟危坐听得正认真,因此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唐绵绵赶紧把脸埋进碗里。
那白衣修士名叫白劲衫,乃是灵霄剑派的首席弟子,他单手一背,环视了一圈:“众所周知,这萧丰年乃是魔门安插在流云宗的孽子,他欺师灭祖,杀死亲娘,更血洗流云宗,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我等正派人士寻他很久却无果,没想到他竟藏在流云宗不远的这个镇子里,实在可耻可恶!不过幸好昨夜有道友传音告诉我,他就在此镇里,更是连环作恶!”
说着,他手一挥,自动有人把一具死尸搬上来,白劲衫指着那具死尸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