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搂在怀里,顺着她的意,温声软语地哄:“那可不是,朕的婉婉天资聪慧,若是从小习武。真要较量起来,怕是朕麾下第一将军都是比不得的。”
这就有点太夸张了。
苏婉容自认自己没有胤莽形容的那么不堪,可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哪会听不出男人是在故意逗她开心呢?
“平白无故的,我和将军比较什么?又不是真的准备上战场杀敌……还有你,还没洗澡呢,都说了莫要碰我,臭烘烘的脏死了。”
说着,又要去推他。胤莽大掌伸出,及时把她一双小手攥进掌心,笑着啄了两下。“朕臭,你方才练习拳法,出了一身的汗,你也香不着哪去。如今你和朕都是臭烘烘的,咱俩谁也别嫌弃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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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点吃食以后,苏婉容又回去小院重新练习拳法,期间自然有胤莽从旁陪护。看见苏婉容有哪里不足之处,便会上前手把手地亲自指点。
见皇帝和娘娘恩恩爱爱的,关系如此和睦,倚翠和凝香看在眼里,也感到欣慰不已。
苏婉容虚心好学,再加上悟性也不差,虽然身子骨天生娇弱了一些。一下午过去,胤莽传授给她的这套拳法,再操练起来,到底也长进了不少。
只不过一下子用力过猛,总还是得付出一些代价的。苏婉容执意将整套动作做熟练了,才愿意回屋。等天色擦黑的时候,是真正的练得精疲力竭,跟脱水的鱼儿一般大口大口娇喘着气,走起路来姿势都有些不对了。两个丫头瞧见,都觉心疼,忙搀扶着,又是伺候着沐浴更衣,又是给娘娘捏肩捶腿。
晚膳后,便是上炕歇觉的时候了。
这会儿胤莽刚靠近暖炕前,就见身着丁香色寝衣的小姑娘,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弓身坐在被褥上,手抓着白嫩嫩一只小脚,正仔细检查着什么。
余光瞥见他进来了,她神色一变,赶紧把脚丫整只藏进被褥。
“怎么了?”胤莽蹙眉问道。
苏婉容抿着唇,不愿吭声。
胤莽却没那个耐心,健硕的身躯直接上炕,拽住被褥一角,便是一扯。“给朕看看。”
男人执意要看,苏婉容的力道哪里敌得过他?知道躲不过去,抿了抿唇,慢慢地把右脚伸了出来。
小姑娘这双脚白生生的粉嫩,于是胤莽略一垂眼,立马看见了那脚板上磨出的的几粒水泡。
苏婉容自己也是晚间沐浴的时候刚刚发现的。原本只是觉得走路的时候,脚底有些磨的慌,起初没大在意,以为只是今日操练过度所致。等坐进浴桶,沾着了热水,脚底刺疼刺疼的,实在难以忍受,苏婉容这才觉察到,自己竟是生出了水泡。
这副身子骨也实在是太没出息。寻常人家的姑娘,便是走一整天的路那也是没什么的。换到她这里,不过是练习了几个时辰的拳法,脚底竟磨出了泡。
也是不想又被男人嘲笑娇气,苏婉容不愿给他看,想着休息几日,水泡自然会消下去的。谁知道还是被他给瞧见了。
“女人家的鞋,中看不中用,底儿太薄,穿久了自然磨脚。你看朕的鞋,底子厚又扎实,便是走几天几夜的山路,也一点不磨人。”
苏婉容心里嘀咕,男人的大皂靴,船似的,又厚又硬又丑。姑娘家的绣花鞋就图一个精致小巧。这两者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正这么想着,一抬眸却见男人四处摸索了一番,也不晓得从哪里找出了一根银针。
苏婉容心里一个咯噔,当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就要重新把脚缩回去,却被胤莽眼疾手快地一把攥住了。
“你、你要干什么?”苏婉容害怕极了,男人捏着银针一端,瞧上去极为熟练地放在油灯上面来回翻烤。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帮你把泡里的水儿给挤出来。”胤莽一脸的理所当然。见小姑娘吓得颤巍巍的脸蛋雪白,他微微一笑,哄小孩似的低声安慰道:
“别怕,你这还算是好的,有针有火。朕从前行军打仗的时候,哪里磨出了水泡,没有这种条件,那都是直接拿手挤的。有时候运气不好,便会化脓感染,一整片皮肤直接烂掉,现在都还留着印子。”
苏婉容一听男人说什么化脓感染,整片皮肤直接溃烂。越听越怕,根本就不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可是脚被他牢牢攥在掌心,就像是揪上砧板,即将被斩头的兔子,挣脱不得。看见男人准备动手,她吓得闭紧了眼睛,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而那胤莽呢,这会儿把小姑娘肉呼呼的小脚丫捏在掌心。她吓得哆哆嗦嗦地轻微抖动,嫩白的脚趾尽数蜷着。这场景,瞧上去极为熟悉。微一细想,便有点儿像昨夜,他将她两条雪白的细腿儿架在双肩,这两只小脚丫蜷缩着,悬在空中一荡一荡……
苏婉容等了好久,男人也没有后续的动作。眼睫颤了颤,忍不住微微眯开一条细缝。正好看见男人捏着银针朝自己的水泡刺过去了,一连刺了好几下。干净利落又迅速,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就已经结束了。
“好了。”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苏婉容觉得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一点怪异的暗哑。
脚腕儿挣了两下,没挣开。她睁开眼,小声道:“谢谢你……你好松开了,我唤倚翠进来替我包扎一下。”
第085章 朕想
水泡挑破以后,会留下伤口。男人方才说过的话,苏婉容心有余悸,真怕自己的脚不及时包扎,也会溃烂流脓。
催促了两遍,胤莽捏着她的脚腕儿,却没有动。
“不必麻烦她们,朕替你包扎。”落下这句,他起身,很快找来了一段绢布,再复坐回炕头。
纱布一圈一圈地往脚板上绕,下手倒是极其温柔细致的。每每缠好一圈儿,粗粝的指腹,总会有意无意地刮刮她的脚背,或是蹭蹭她的脚趾肚。原本是极为细小的一个动作,放在男人手上,再配上他这会儿黑幽幽的目光,就莫名多了一股子色气……
苏婉容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
忽然就想起来,这个男人似乎偏好重口。这种重口味,非但体现在吃食上,床榻上亦是如此。
苏婉容并非一个矫情的人。自打她前些时日想通,决定珍惜眼前,尝试着跟这个男人好好过日子以后,其实早便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这个男人重欲重色,身子骨又格外精壮,旁侧除了她便没了其他女人。叫他去忍,这么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不太可能。而她若是下定了主意要和他好好相与……床笫间总是得遭点罪的。
打定了主意是一回事儿,真正实践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毕竟这个粗蛮的男人,其勇猛力大远异于常人。总爱说一些无耻下流的话暂且不提,横竖她左耳进右耳出,忍忍也就过去了。可他每每在榻上无休止索取的气势,便想是一只不知疲倦的蛮牛,招数千奇百怪,寻常人还真的难以招架。
就在苏婉容陷入到底是该服软妥协,还是应当好生同他商量商量,隔个几日,好歹叫她歇息一下。男人吹熄了灯,抱着她在暖炕上躺下了。
上炕以后,自然是搂着她的肩,一会儿捏捏她的手,一会儿摸摸她腰间嫩肉。探索了一会儿,最后大掌从她小衣里抽出,就这么平躺在她身边,不动了。
等了好一会儿,苏婉容也没有等到男人后续的动作。觉得有些新奇,男人安安静静的,难得这么自持,倒也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到底也是困了,既然男人也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时间一久,苏婉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便渐渐阖了眸子。
可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男人布满厚茧的粗糙大掌,从后面伸了过来。
“还道什么要对朕施以真心想报,朕暗示这么明显了,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也不晓得表示表示……”帐内昏暗,腰肢被他紧紧揽住,男人幽幽的嗓音自耳后根飘了过来。
苏婉容:……
胤莽是一个学习能力极强的人,领悟力也高,有了前几回的经验,对于床笫之事,现如今可以称得上是,深谙其道。
情至深处,苏婉容本能地不敢看他。她咬着唇把头偏去一边,只盼着能够早些结束。
可在这种事情上面,偏偏那胤莽一点也不体谅她。
他俯下身来,将粗硬的脸埋进她乌黑的发丝间,薄唇亲了亲她泛潮的脖颈。他嗓音低低地哑声说道:
“婉婉,朕觉得如此甚好,朕还想......”
无耻的男人,说下流话的本事像是根本就没有底线,苏婉容听在耳中,羞得浑身发颤,只气得咬着牙就狠狠去掐他臂膀上厚实的肉。
谁晓得譬如胤莽这般魁梧强悍的汉子,肌肉扎实,肩膀上的肉更是坚硬的跟石头疙瘩似的。女儿家身子骨细嫩,涂了淡粉蔻丹的指甲同样软绵绵的娇弱,哪里掐的动他呢?
试了好些次,只把手指都给掐疼了,根本没伤着胤莽分毫。反倒是把他浑身的火气都给掐出来了。
愈发把她搂紧,这么一楼,搂到了次日旭日初升,才意犹未尽地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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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往常,一宿恩爱过后,正是最最如胶似漆的时候。若是没旁的事,胤莽定是会留在这里,等她起身以后好生抚慰一番的。
可今日那胤莽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等苏婉容醒来的时候,倚翠和凝香对她说,男人已经赶往军营去了。
其实也应该的,刚打好了一场胜仗,那男人放着万千将士而不顾,直接跑回来陪了她两日。再不回去看一眼,军中呕心沥血立下战绩的将领们该如何想?
也不晓得是男人真的有所长进,或者说昨日学的那套拳法发挥了作用。今晨她起身的时候,走起路来还是有些不得劲儿,腰酸腹痛的感觉比对前几次,倒真是减轻了不少。
这会儿由倚翠扶着,坐去妆镜前。小丫头执着手里的木篦,双眼愣愣地盯着铜镜,一动不动,像是呆住了似的。
苏婉容感到有些奇怪,便问她怎么了。
倚翠咽了口口水,目光落去苏婉容身上,喃喃自语一般地低声道:“西夏天气这样恶劣,奴婢与凝香,还有其他几个一道儿从长安过来的小姐妹,这几天的皮肤都是越来越糙了。怎么娘娘这模样,竟是一日比一日好看,水灵灵的,便跟那浸水的芙蓉花儿似的。”
第086章 心里漫出丝丝缕缕的甜
苏婉容闻声,也将目光缓缓投向镜内。
怎么不是呢。
女儿家的肌肤最是娇贵,自然是受不得北地风沙雨雪,日复一日的磋磨蹂躏的。
倚翠和凝香两个丫头,虽并非火房里那些个粗使丫鬟,平日里也得屋里屋外地来回忙活。作为她的贴身侍女,她每日的小衣小裤等私密物件,也都是要由她们亲手来洗的。
如此一来,平时也不注意保养,又是风吹又是浸泡冷水,皮肤怎么能不变糙呢?当然这两个丫头还算是好的,依苏婉容那日在西夏城镇里的观察,那些个当地女人,从小生长在这里,肌肤的粗糙程度自然是胜过她的贴身侍女好几筹的。
反观苏婉容她自己呢,却是有皇宫里带出来的益母草日夜滋润着身体的。
这益母草护肤法,相传是开元皇帝花了重金朝民间神医寻来,特意讨当朝一名宠妃的欢心所研制而成,一直流传至今。
而其制作方法也颇为复杂,要将益母草燃烧成灰,与清水搅拌成团,放置于一种特质的香炉当中,以低温炭火慢慢煅烧,再将燃烧过的灰团反复研磨,最终得到的雪白细粉,盛放在粉脂盒内。早晚洗漱时,取出一小勺细粉倒入米汤内,仔细搅匀,涂抹于脸部及手上,轻轻搓揉。
可这仅仅是苏婉容在宫中的作法,自打他们抵达西夏以后。她察觉自己每日沐浴净身以后,胳膊甚至腿脚处的皮肤也极易变干,于是这益母草细粉,她是拿着按摩全身的。这才得以保持自己这身子的软腻嫩白。
年纪小的姑娘怕是不懂这些。苏婉容毕竟是重生两世的人,上辈子又是个吃过苦的。自然晓得女儿家容颜之可贵,年轻的时候更是怠慢不得,须得悉心爱护的。
当然,方才倚翠说她的容貌变得日益好看,也并非全是这益母草的功劳。她对镜端详自己那含水的明眸,晕着红晕的粉颊,以及眉眼间遮掩不住的妩媚风情。马上便弄懂了这是怎么回事。
上辈子嫁给薛砚之的时候,每每觉得嫁人与不嫁人之间,其实也不过如此。
直至后来遇见了这个男人,与他有了那等亲密关系,才晓得女儿家嫁人,究竟嫁给了谁,个中的差异其实还是很大的。
其实苏婉容从前也曾听过一些说法,道是男人的精血有助女子滋养容颜,活血补气,甚至永葆青春之奇效。
苏婉容原本就不太相信市井里流传的这些杂闻轶事。说什么永葆青春,实在玄乎。可若说是滋润容颜,活血补气么……
那男人原本就天赋异禀,床榻上更像是有使不完的气力一般。论起精血什么的,那个粗蛮的家伙,想来也是比寻常男子更要旺盛许多的吧……
这么一想,苏婉容自己的内心里,不禁也有点羞躁。
她还在想,倘若从现在开始,将那男人传授给她的拳法勤加练习。日积月累,等她身子骨结实些了,气色看上去想必比现下还要好的吧?
最起初的时候是迫于无奈,不情不愿地嫁给了他。虽然每每也能见到他铁汉柔情的一面,却总还是有许多顾虑。现如今尝试着卸下心防,倒是觉得其实自己也受了他诸多的益处。
虽然这与她从前偏爱的,那些个风度翩翩懂得风情的公子哥,实在是有些大相径庭。可这会儿回想起来,昨夜她累极,入睡以前,那个火炉似的高大男人,粗壮的手臂抱孩子似的紧紧搂抱着她,低头温柔地轻轻啄吻她的脸颊……苏婉容的心里竟漫出丝丝缕缕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