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叫公公传了话来,让你卧床静养,不许出府!”贺兰桑看清涟眼神黯淡的不成样子,心头大起怜惜:“孩子,不管怎样,你好歹先起来,地上凉!”
清涟委顿在地,喃喃言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谁知道呢!”渠氏一跺脚:“他当凤后,你当英王正君,亲兄弟配亲姐妹,这多好的事啊!人人羡慕。怎么就非要给搅黄了呢!他这心也不知什么做的,忒狠忒硬,忒不讲┉┉”
“咳┉┉”贺兰桑瞪了他一眼:你几个胆子敢排揎凤后!快别说了,瞧小涟都要哭了┉┉
“姨娘,我想参选┉┉”清涟委屈的红了眼圈。
“知道,姨娘知道!”贺兰桑忙不迭把甥儿抱进怀里:“你喜欢英王是不是?”
清涟点了点头:“喜欢,喜欢的要命┉┉”
“瞧瞧┉┉”渠氏也觉孩子可怜:“英王也喜欢你呢,大殿上当着那么多人就说后会有期┉┉”想起清澄,更生不忿:“千岁这不是棒打鸳鸯吗?自己当年受过的苦,非要弟弟也受一遍,他这心还不狠,还不硬,还不让人嫌?”
“闭嘴!”贺兰桑怒道:“光抱怨有屁用!”
“那你倒是想辙啊!”渠氏一下子把声音拔高:“这可过了午时了!再耗两个时辰,礼部衙门就要落锁了。”
正不可开交之际,忽有管家入内禀报:“秉大人得知:毓庆宫主听说小少爷得了急病,特遣内监前来慰问,请您示下。”
“沁阳?”清涟一怔之下,忽然计上心来,连忙扒到贺兰桑耳边悄声说道:“姨娘,我想去见宫主┉┉您替我遮掩遮掩,行么?”
“这┉┉”贺兰桑听他说完,脸色一变:“这大违千岁懿旨,我得被他骂死┉┉”
“姨娘!好姨娘!”清涟搂着她的脖子唤道:“您就帮我这一次┉┉”
贺兰桑对姐姐遗子向来疼爱,哪里受得住他眼泪汪汪的软语求怜:“哎呀,我┉┉我装不知道好了,管你哥哥信是不信!大不了┉┉嗐!我也身染急病,无暇顾你了┉┉”
“姨娘姨父最好了!”清涟灿然一笑,急匆匆爬起来去见毓庆宫内监,不妨动作过猛,牵扯了臀上伤口,“哎呦”一声差点栽倒。
“慢着,慢些着┉┉”贺兰桑抹着汗在后疾呼。
“大人,我看您不用装病!”渠氏拍拍她心口:“这儿疼的厉害着呢!我知道!”
┉┉
毓庆宫小书房,沁阳才提笔写字,就听说派去贺兰公府的人回来了。
“贺兰官人怎么样了?”
“不好!”
“咦?”沁阳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停笔下看,就是一愣:“清涟?你怎么这副打扮?”
“宫主恕罪!”扮成小内监模样的清涟给他磕了个响头:“为见您一面,不得不如此。”
“出什么事了?”沁阳好不奇怪,下座扶起他来,携往内宫:“凤后说你得了急病,本宫放心不下┉┉”
“多谢宫主关怀!”清涟长叹一口气:“我没生病,只是挨了打,凤后又不许我出府,所以没能亲来告假请安。”
“你要参选侍子,这宫主伴读就算做到头了,不用特意告假!”沁阳摆手一笑:“别忘了咱俩的约定,等你嫁到七姐府上,要常邀我出宫作耍。”
“┉┉”清涟咬唇低头:“怕没有那一日了┉┉”
“啊?”沁阳一怔:“怎么就没有那一日了?”
“宫主不知┉┉”清涟把哥哥撤下自己名牌儿一事细细说了:“我怕就要和紫卿无缘了┉┉”
“这┉┉”沁阳完全没想到竟会出此变故:“这可如何是好?”
“┉┉”
“我去求见凤后,替你说情!”沁阳一拉他的手:“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
“宫主!”清涟没挪步子:“不顶用的。哥哥不知怎的,就铁了心肠不让我参选,一切都安排好了,求也无益。”
“那┉┉就这么算了?”沁阳都觉有些冒火。
“我┉┉”清涟深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我想求您帮个忙┉┉”
“你说!”沁阳大皱眉头:“我都要急死了。你就别卖关子,快着说!”
“我想求见圣上┉┉”
“啊?”沁阳一惊:“求见圣上?”
“我知道是异想天开,可┉┉”清涟把心一横,坚定的说道:“可不为自己争上一争,眼看着憧憬化为泡影,我不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又出差,估计更新又得到周日了。最近忙的四角朝天,发现自己都没能好好读读这一卷,估计前面好多错漏,唉,回头有空了好好改改。
第374章 清涟争名-2
懋章殿东暖阁
梁铸向武德帝奏报:“毓庆宫主求见圣上。”
“来的倒巧,朕有话正要嘱咐他。”武德帝撂下羊毫,端起御杯,浅浅饮了一口:“吩咐外面人回避,让宫主进来。”
沁阳还是头一次来懋章殿,好奇的四处张望,见西廊下几个穿戴武卫官服的人正往后撤,不禁踮足扬脖,想瞧一瞧有无自己熟悉的那个身影,却听清涟在后轻咳了一声:“宫主,那里面没有谢将军┉┉”
沁阳红了脸,气恼的横他一眼:“说什么呢你,谁找她了┉┉”
清涟抿嘴暗笑:你那个小心思,我早都看出来了┉┉忽觉侧后有人靠近,连忙垂头,不敢再说。
“参见宫主!”孙兰仕走近沁阳,文质彬彬的躬身一揖:“您┉┉这是要去见驾?”
“啊┉┉”沁阳没想到会遇上她,摆手笑道:“我和大人还真是有缘,哪都能见着!”
“是啊!兰仕何其有幸!”孙兰仕笑吟吟回了一句。
沁阳看她身后小役捧着大摞文书,想起孙兰仕供职礼部,正奉旨操持侍子大挑事宜,连忙问道:“你拿的这些是待选侍子的名牌儿么?”
“宫主一猜就着。”孙兰仕点了点头:“录名截止,臣前来复命。”
“啊┉┉”沁阳眼见清涟含睇欲泣,心中极是不忍,急向孙兰仕嘱道:“你就等在这里,本宫先去见驾。录名不全,还差一个呢,不能截止。”
“┉┉”孙兰仕一愣:还差一个?
梁铸一出殿门,就看见他两人说的热闹,心中颇生诧异,过来先向沁阳施礼:“宫主,圣上宣您进去回话。”又转向孙兰仕笑道:“孙大人且请等一等。”
“是!”孙兰仕颔首回礼:“大总管辛苦了!”
沁阳一听自己获准晋觐,带着清涟忙就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身叫道:“孙大人,本宫和你说的可别忘了!”
“┉┉是!”孙兰仕见梁铸在旁一脸疑惑,有些尴尬的应了:“臣会一直等着宫主┉┉”
咦?这话什么意思?梁铸皱了皱眉,又听孙兰仕言道:“宫主赏的美玉,臣已┉┉收着了,您放心吧!”
美玉?沁阳都走到殿门口了,才想起她说的是自己赐给明意的嫁妆,暗道:哎呀┉┉光顾着清涟的事,忘了嘱咐孙大人好生相待明意,那可是从小就跟着我的人,别让受什么委屈┉┉唉,只能待会儿出来再同她说了┉┉
眼见沁阳带着宫监入了殿门,孙兰仕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见梁铸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连忙举袖捂唇,遮掩着咳了一声。
“孙大人┉┉”梁铸凑近她低声问道:“宫主赏您一块美玉?”
“嗯┉┉”孙兰仕先认承了,又急反悔:“哦,不┉┉不是!千秋宴上,宫主赐我一个小侍┉┉美玉是赏他作陪嫁┉┉”
陪嫁?梁铸暗自琢磨:这话听来,莫说美玉,连小侍都似宫主的陪嫁呢┉┉
“东西贵重,又是宫主亲赐,小侍不敢留用,奉来给我收藏。”孙兰仕又解释了两句,不大自然的避开他探询的眼光。
若是宫主赐小侍的,他为何不敢留用?梁铸品出其中味道,唇角暗抽:这是欲盖弥彰啊┉┉又问:“大人与宫主┉┉似乎熟识?”
“啊┉┉不熟,只是有缘而已。”孙兰仕趁机和他细说了一番自己与九宫主的几次邂逅,却只字不提谢晴瑶相救沁阳之事:“┉┉其时宫主遇山匪受惊,见我带人赶到,心存感激┉┉唉!于我而言,这本是份内之责,受宫主┉┉咳┉┉受宫主恩泽,愧不可当。之后┉┉”
梁铸见她说到最后,脸色都微微泛红,不由笑道:“大人与宫主还真是有缘┉┉”
“总管取笑了┉┉”孙兰仕似乎觉出自己方才用词欠当,一时手足无措:“就是┉┉就是┉┉”
“哈哈哈┉┉”梁铸笑了几声,回身入殿:“大人能得宫主青眼,真好福气┉┉”
东暖阁里,武德帝待沁阳叩头起身,先自叮嘱:“你想见你二哥的事,朕已准奏。不过他现为雪璃钦使正夫,又是下降宫主,身份等同外命夫,受宫规约束,不能擅意行事。就等他来明光殿给凤后行礼时,你们见见吧。至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回头你听凤后教诲。”
“是!”沁阳一一应命:“多谢圣上恩典。”
“你有什么事,在后宫禀奏即可,以后不许擅来懋章殿!”武德帝声音一沉:“下不为例,去吧!”
沁阳一向敬畏自己这个三姐,见她面色不悦,心中更是惊怕,当即跪下称“是”,又硬着头皮言道:“臣弟今日┉┉不是为了请见二哥的事来┉┉”
“哦?”武德帝颇出意外:“那是为了什么?”
清涟跪在沁阳身后,也是一背冷汗。
“┉┉”沁阳不敢答话,直接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高捧过顶:“恭请圣上御览。”
“呈上来!”武德帝眉头一皱,示意梁铸接过,自己打开一看,却见一笔清秀小字,写着:奴才贺兰氏请依例应武德四年侍子选。
“嗯?”武德帝愣了一下:“清涟没有参选么?怎么还特来请旨。”
“凤后千岁把他的名牌儿撤出来了!”
“因为什么?”
“臣弟┉┉不知┉┉”沁阳转头看看清涟:我可不敢在御前唠叨凤后,要不你自己说吧!
“沁阳!”武德帝看他举止古怪,皱眉喝问:“到底怎么回事?”
“您问清涟,他就在此!”沁阳往旁边闪了闪身,叩了个响头:“臣弟先请告退。”
“奴才参见圣上,圣上万安!”清涟只觉脊背上寒光瘆人,一阵哆嗦。
“┉┉”梁铸一见身着内监服侍的贺兰家小官人,惊得目瞪口呆:我的个天啊!您二位这是要干什么,不怕龙威震怒么?
“沁阳先回毓庆宫┉┉”武德帝一脸沉郁:“等候发落!”
“┉┉是┉┉” 沁阳连汗都不敢抹一下,爬起来就走,暗道:清涟啊清涟,我可被你害惨了┉┉算了,惨就惨吧!还是得违旨多等一会儿。万一圣上发飙,我好通知凤后,给你收尸┉┉
“清涟!”武德帝待殿中安静下来,盯着跪在自己眼前瑟缩的男人问道:“你可以说了!”
“凤后千岁顾念奴才微恙,向礼部告假,撤下参选名牌儿,命居府静养。”清涟狠狠咬牙:事已至此,祸也惹了,罪也犯了,害怕也没用了,就搏上一搏吧!
“可奴才想:选侍乃国家大典,官使不苟,礼章严明,奴才何由轻悖?”他继续说道:“奴才┉┉请圣上开恩,容许今年参选。”
“┉┉”梁铸暗自吐了吐舌头:小官人你真是胆大包天,着内监服侍,串通宫主,告状告到御前来了┉┉圣上不知怎么处置你呢,还惦着参选┉┉
“凤后说你生什么病了?”武德帝故意问道。
我根本没病,可不能让圣上知道哥哥欺君,还得替他遮掩┉┉清涟又是生气,又是委屈:“为贺千岁千秋,前几日熬夜做鞋,咳了几声┉┉千岁对奴才一向疼爱,故有小忧。”
武德帝唇角微勾:很会说话┉┉不错┉┉
“你做的那双鞋,凤后穿来给朕看过,样式简朴,针脚细密,看来颇是用心!”
“谢圣上夸奖!”清涟赶紧磕头:“千岁素日教导奴才:吾本寒家,世以清白相承,当以俭素为美,莫将奢靡为荣。夫俭则寡欲,君子寡欲,则不役于物,可以直道而行;小人寡欲,则能谨身节用,远罪丰家。奴才不敢或忘!”
“嗯,说的好!”武德帝点头赞赏:“你能牢记肺腑,学以致用,不枉凤后一片苦心,对你寄予厚望。”
“┉┉”清涟没大听懂:要是寄予厚望,怎么他非不让我参选,在家一误三五年,何时才能出头?
“英王告诉朕,她奉上的送子观音,也是你帮忙雕砌的┉┉”武德帝似乎对云瞳所敬寿礼十分满意:“很好┉┉”
清涟红了脸庞:“奴才┉┉日夜祈祷,盼千岁早降麟女,大胤万世昌盛。”
他挨打不久,血气淤塞,又因擅自见驾,惊惶不安,面色一度惨白若纸,此时生了小儿郎家的羞涩,红润一片,光彩夺目,倒让武德帝多看了两眼:“清涟啊,选侍非只一日,劳累辛苦,煎熬寂寞,你可支撑的下去?”
再怎么劳累辛苦,煎熬寂寞,两个来月也就过去了┉┉清涟急忙禀道:“奴才不怕!奴才┉┉真的不想错过┉┉”不想错过她,不能错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