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上部)——荷塘春晓
时间:2019-02-21 11:37:51

  “既是参选,必然有人得意,有人失意。” 武德帝深看了他一眼:“天随人愿之时,毕竟有限,你可明白?”
  “奴才明白!”清涟眼神一黯。
  “若失意之人是你,你又如何?”
  “┉┉”清涟面色白了又白:“奴才┉┉安顺天命┉┉”
  “不悔不怨?”武德帝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清涟狠狠捏住了拳头:“尽人事,听天命┉┉奴才不悔┉┉不怨┉┉”
  武德帝唇角微牵,亲自提笔,写了一道旨意,吩咐宫监:“去交给孙兰仕,为贺兰官人录名。朕许他应选。”
  “谢圣上!”清涟大喜,临退出殿门时,又想起沁阳来:“奴才犯错,连累宫主,还有凤后千岁┉┉请圣上处罚奴才一人。”
  “┉┉”武德帝不置可否,笑对他挥了挥手:“去吧!”
  梁铸见他欢欢喜喜的退了出去,不禁感慨一句:“小官人倾慕英王,果然如传闻一般。”
  “朕妹是何人!当得起他们倾慕。”武德帝颇为自豪。
  “那是,那是┉┉”梁铸凑趣之余,又有些担心:“可┉┉英王意中之人,似乎不是贺兰官人啊?”
  “就算小七现下还不喜欢,日后也定然喜欢!”武德帝摇头一笑:“清涟长大了,真叫朕刮目相看┉┉”
  “那凤后千岁┉┉”梁铸话说一半。
  “哼!”武德帝蹙了蹙眉:“他就爱杞人忧天┉┉摆驾明光殿,朕看看他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清涟说的俭朴等句,语出北宋司马光《训俭示康》,特此注明。
 
 
第375章 验贞-1
  礼部接获武德帝亲笔荐章,何敢怠慢,立即为贺兰清涟录名。至此,本届应选侍子达五百六十六名,家世各不相同,但皆为其祖上或母辈曾获爵赏、姓名在籍者,早半月前都由紫胤各地送上京来。户部奉旨,出库银给侍子们每人一两,以为雇鲤车(娶锦鲤乘龙之意,车树双灯,顶悬红幔,上有“某爵某州府某某人之子”的标识)之用。
  六月十五日夜,侍子们以姓氏笔画为序,排车鱼贯衔尾而行,先入禁城宏光门,于神武门外等待宫门开启后下车,随导引官入东顺门等候阅看。而其鲤车仍自神武门夹道西行向南,出西平门,由隆华门大街北行,跨荣盛金街,再绕经宏光门,于十六日午时又至神武门外,接上应选侍子各归其家。
  侍子们于东顺门外初次齐集,引入御园静怡轩等处,三十六人一拨,六人一排,各悬名牌,静立等候。户部、礼部司官及宫郎官三轮阅看,选中者留牌造册。
  因日落起行,熬历一夜,无食无水,立候直至次日正午,极是疲累,故常有心疼儿子的勋戚之家,援引国初时世族旧例,不令小郎亲身前往,或不下车,只递名牌儿。
  武德帝为此特颁圣旨:帝王仰膺天眷,抚育群生。爰溯治理之隆,莫不肇自宫闱,达于海宇。故必慎选贤郎,用资内助,承宗庙之重,敦风化之源。(1)今遴选侍子,国家钜典,关乎帝胤王嗣,岂容轻忽?昔太.祖高皇帝录册爵子,礼聘其家,以为厚恩┉┉而臣属倚功,不遵成例,贪以舐犊之情,而毁国典,其心若何?今重申旨意,凡在籍侍子不经阅看,私定婚姻者;凡录名侍子不经齐集,私贿司官者,皆以大不敬罪论处┉┉
  诏命一下,勋戚世家虽怨声载道,却无人敢使空车往神武门。是以,五百余侍子无论出身高低,皆披星戴月,餐风露宿,齐集于东顺门外,三轮阅看下来,各个疲累不堪。
  韩越到家,一身是汗,顾不得向爹娘请安,先去梳洗,和通灵小兽玩闹了一阵,心情才松快下来。
  “少爷,您别洗久了,小心伤口炎变。”帘子外面,侍儿们频频劝告。
  “我不知道疼么?用你们啰嗦!”韩越跳出浴台,在镜中一照,果然背上鞭伤浸水,一片红紫,看着极是狰狞。那日,他参宴归家,窝了一肚子火与父母姐姐理论,言词激烈,想法悖逆,惹得韩宜大怒,亲自持鞭,把自己教训了个皮开肉绽,连着几日都不能翻身。
  “哎呀,少爷,不忙穿衣,先得擦净敷药。”贴身小厮名唤小凳子的赶着上前服侍。
  “敷什么敷!”韩越怒道:“就这样挺好,有恶瘌的侍子不是一律黜罢么!”
  “呃┉┉”小凳子呆了一呆,又忙赔笑:“黜罢谁也黜罢不了您啊!少爷,就别闹性子了,郎主看您挨打,心疼的哭了半宿,老大人也生了悔意。”
  “哼!”韩越冷着脸不说话。
  小凳子看这招不灵,又紧着换了说辞:“少爷,您再怎么赌气,别跟自己身子过不去。这会儿不料理好了,以后可真要留疤,万一洞房花烛,妻主看见这些坏了兴致,您可追悔莫及!”
  “我为她挨打,她不心疼,难道还会膈应?”韩越大感不忿。
  “┉┉”小凳子一愣:为她挨打?
  “你叫管家去趟英王府,说给紫云瞳:我管她要一瓶九花墨玉膏!”韩越吩咐道:“看她怎么个意思。”
  “┉┉呃┉┉是┉┉”小凳子呆若木鸡,暗道:还大喇喇的问人家哪┉┉您自己这是怎么个意思?
  “我说你往哪儿看呢!”韩越在镜中瞄见他呆愣愣盯着自己腹下,气恼的一拍小凳子脑袋:“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小凳子吓得以手捂眼:“少爷,您饶了奴才吧,奴才好歹跟了您十多年,没有一份功劳,也有半点苦劳啊!您以前不是总说,让我一直伺候身边,往后还得帮您带宝宝呢,要是把眼睛挖了,您的小小姐小少爷不得害怕啊!”
  韩越不过随口恐吓,闻言噗嗤一笑:“就会贫嘴!你还真记得那些过家家时的玩笑话啊?”
  “奴才可没当是玩笑话!”小凳子一边为他擦身点药,一边凑趣儿:“您长得完美无缺,谁乍然一见,不得发呆发傻?回头进了贞敬殿,不用手挖,那些公公的眼珠子自己各儿就瞪落眶子了。”
  “还什么完美无缺!”韩越往镜子里又瞅瞅后背:“这些鞭痕跟蜈蚣爬似的,难看死了。若叫凌讶看见,不得乐坏了他,可算把我比下去了。”
  小凳子会心一笑,明白他其实是在意的,手下越发卖力,给他满满涂了一圈伤药。
  “诶?到底怎么验贞,你打听清楚了没有!”韩越想起下一场验看,也有些忐忑:“今儿过了关,那事儿说话就在眼前了。”
  “奴才听郎主身边的老人说了,就是看一眼守宫砂,没什么特殊的了。”小凳子答道。
  “看一眼就完了?”韩越奇道:“不是说要把衣裳除尽么?”
  “不能吧!”小凳子愣了一下:“还赤身露体的验看?皇家可是讲礼的地方啊!”
  韩越忆起和紫云瞳闲逛金街,在馄饨铺里听来的那些传闻,皱了皱眉头:许是穿凿附会,异想天开┉┉
  “不过,少爷,这事您千万别较真。宫官让您怎样,您就怎样!”小凳子连声劝道:“老大人不是说了,今非昔比。以前像您这种身份的,何用去东顺门苦上一趟,可今年就非去不可,不去皇上还真就降罪。这就是俗话说的:胳臂拧不过大腿。”
  这是圣上立威之举┉┉韩越叹了口气:国初,世族林立,手掌大权,勋戚们尚能嚣张一二。如今么?圣上除了对恭、和二王尚存忌惮,收拾臣下可毫不手软,孙宏、张晋清、薛鸿漪、傅春江之流都是说杀就杀了。娘亲姐姐未雨绸缪,拿我的婚姻当交易,想来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好在又不是您一位侍子,人人如此,都一样应选,一起验贞。”小凳子见他蹙眉沉思,又忙劝道:“您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回头拜堂揭了盖头,您┉┉不就又遇上她了?”
  韩越看他挤眉弄眼,一阵坏笑,不由红了脸狠狠啐去:“呸!你懂什么?给我闭嘴!”
  小凳子见又说到他心坎上去了,嘻嘻哈哈,好不得意。
  韩越却想:就这样奉旨成亲,形如木偶,又不知她心意如何,有甚意思?可若依着自己心性,又让爹娘为难。要不就先嫁了,再和她约法三章┉┉
  ┉┉
  初次引阅之后,一百二十名侍子中选,即行验贞,分为三日举行,每拨三十人,于掌灯时分入贞敬殿待命。
  韩越由内官引导入殿,见除了自己,这拨其他侍子已尽数在内,当中只有两个熟悉的,正是从奕和清涟。
  三人打过招呼,各找座位,也听侍子们小声议论验贞的规矩,知道凤后给了恩典,让以四人一室,可自行结对儿。
  侍子们自然都找相熟的一起,谁也不愿意和从家锦衣郎、韩府梅花子以及贺兰家的小玉人同室,生怕容貌身材上比不过,惹人笑话。
  “咱们一处吧?”清涟把自己的名字签到了韩越和从奕之后,又向殿中看了看:“还缺一位。”
  “官人们若不嫌弃,可容端己忝居于后?”有一个平和淡雅的声音在侧后响起。
  从奕三人举目一看,就见一位容貌端庄清秀的侍子正含笑相询:“在下姓祁,就是上京人士,因母亲早逝,承蒙家主抚育成人。”
  哦,他是首相祁左玉的族甥┉┉从奕打量了他几眼,拱手客气了一句:“兄台请!”再看他所题名字,端正规矩,恰如其人。
  等了一个多时辰,内官进殿宣道:“一等承恩信国公、故文华殿侍读子贺兰氏;一等恪靖侯、柱国上将军子韩氏;一等寿宁侯、詹事府长史子从氏;三等奉恩将军、故虢州参将子祁氏:候阅!”
  “是!”从奕等四人领命,各由小宫监引入不同静室,先换下自己里外衣裳,褪下簪环首饰,入池沐浴,换穿素棉宫衫,一切都比照宫眷奉旨侍寝前的规矩。再入一屋,只见烛火昏黄,淡香盈鼻,并排四张软榻,铺陈一新,气氛极是暧昧朦胧。
  从奕偷眼去瞧那三人,都和自己一样,脸庞微红,大不自在,暗道:孝慈高皇后立下的这验贞法规,当真使人难受。
  “请官人们除衣!”一位面无表情的内官宣道。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等着别人开始,谁也不想先动手。
  “请官人们遵旨除衣!”内官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
  从奕见祁端己开始自解腰带,便也缓缓去扽肋下的小扣。韩越直接把两边衣襟往外一拉,露出雪白胸膛上朱红一点。清涟已将外襟褪到了腰上,见他们三位都是半遮半掩,又赶紧往上一捋,又穿了回去。
  内官久历此事,知道他们害羞,即命一名宫人上前示范:“何为除衣,官人们可看仔细!”
  一声令下,那宫人迅疾上下脱了个干净,身上一缕皆无,还原地缓缓转了个圈,便于他们看得清楚。
  从奕低头闭眼,脸“腾”的红了个底儿掉。就听内官沉声又道:“圣命岂可宣示再三?官人们如有违抗,法不容情!除衣!”
  三命除衣,如何还敢阳奉阴违。韩越皱着眉头,哗啦一下,把宫衫直接褪到了脚下,露出一副健美强韧的躯体来。再看清涟,正一边磨磨蹭蹭的脱,一边偷偷摸摸的窥探自己,眼光一不留神对上,登时面红耳赤。
  你也美的很,看我干嘛?韩越腹诽一声,却也不自觉往他腰下溜去。
  从奕虽脱了衣裳,却紧紧抱在怀中,聊作遮挡,不妨有宫人近前伸手索要:“官人,请交予奴婢。”
  从奕只得放手,饶是六月暑天,自己竟还瑟缩了一下。
  祁端己敛目自持,并不左顾右盼,一时觉出那内官冷锐的眸子落到了自己身上,后背随即隐隐透了一层香汗。
  “嗯!”内官依次扫过四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双掌一拍,就见屏风后走出二十名有些岁数的公公来,分成四列,各自站到了一名侍子前后。
  天哪!怎么还要这么多人看啊┉┉清涟只觉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心中又是羞臊,又是害怕,偷眼往旁边瞅瞅,就见韩越仰头望天,从奕低头看地,祁端己闭着眼睛,睫毛轻颤,都是尴尬至极。
  这就羞上了?待会儿你们怕要羞晕过去了!内官不动声色,把手一扬:““开始!第一步,先验贞砂!”
  (1)摘自康熙帝册后谕旨!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开验了,真的有人会晕倒么?
 
 
第376章 验贞-2
  指令一下,就见站在各人面前的公公取出一个无色小包,浸入蓝花小碗,匀了片刻,又取一只眉笔,浸透前端,往侍子们胸前的贞砂描去。
  这是干什么啊?韩越只觉心尖处痒的厉害,下意识侧身要躲,却被围在身后的公公们挡住。
  “官人勿动。这是宫中秘药,远胜芸香粉,可擦去以假混真的朱茄并一干胭脂颜料。”内官淡淡言道:“半炷香之后,若红珠宛然,可证元贞尚在。若蕊香无存,则指处子失身。于选侍之前贞洁不保,罪属欺君,官人们就不必再验其它,今夜也不能再回府邸,而是锁入诏狱,即审奸.情。”
  从奕微抖了一下,暗生惧意:眸眸亲我亲的那么凶,不会闹得这玩意儿出什么岔子吧!
  清涟也想起了那日车上:她抓了我一把,当时只顾羞,忘了疼,事后也没敢细看,可别因下面破皮,上头就消红啊!
  韩越皱眉盯着自己这一粒,质问内官:“这东西染上去,我的贞砂怎么没刚才圆了?别是你们弄错了药水,回头赖我鱼目混珠。”
  “┉┉”内官愣了一下,他担承这个差事已近三十年,不知见过多少侍子,从来都是战战兢兢,羞羞怯怯,一句话不敢多问的,几曾被人这样当面顶撞质疑过。当下生了恼怒,冷“哼”一声:“不做亏心事,莫怕鬼叫门!官人若觉有屈,等进了诏狱,可去申诉。验贞所用一切器物丹药,皆经户部、礼部及内务府三方查验,不会冤枉任何侍子,且今夜之后,封存一月,以供佐证,官人尽可放心。”
  韩越回瞪他一眼:傻子才到诏狱再申诉呢!百年深宫,无数烂事,秘方丹药就不能做假?谁信┉┉
  香矮五寸,内官即命:“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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