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上部)——荷塘春晓
时间:2019-02-21 11:37:51

  “喝了会怎样?”云瞳急问。
  “也不会怎样┄┄”凌讶双手一摊:“足睡九个时辰,人事不知!”
  云瞳往床上看去,心中泛起阵阵疼痛:“所以┄┄阿恒误了敬茶之礼┄┄”
  “那些繁文缛节┄┄”凌讶眉头紧皱:“误就误了,有甚要紧?你们不该将他强行唤醒,更不该滥施刑罚┄┄他戒除漪澜草瘾未久,元气不逮,再经连番输阳补阴,身子亏得厉害。喝过我那“仙汤”,内息出了关窍,在浑身循环流转,正是修炼功法,弥补元阳的好机会,可惜┄┄”他叹了一声:“哪个笨蛋这时候捅他穴道,生生把“命链”阻断,以致气血滞壅,筋脉错乱,再遭了外力创伤,如同屋漏逢雨,雪上加霜,没当场毙命就是侥幸了,还怎么能醒的过来?”
  云瞳心凉了半截:“那┄┄那如何能好?”
  “如何也不能好了┄┄”凌讶盯着她,唇里吐出几个字:“预备棺材吧┄┄”
  “┄┄”叶秋见云瞳的眸子一下子变成了血红,心中不胜忧虑,连忙向凌讶深施一礼:“凌少爷乃药圣高足,必有回春妙法,请予赐教!”
  寒冬却是冷嗤一声:“阁下研制的“仙汤”将人祸害至此,难道想袖手旁观吗?”
  “┄┄”凌讶瞥了他一眼,反唇相讥:“是我逼他喝的么?”
  叶秋挡在寒冬前面,仍陪笑脸:“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药圣也曾说过:自来医者善心┄┄凌少爷,在下知道凌藏谷治病救命有些规矩,您要什么交换,尽管开口!”
  凌讶一瞥云瞳,抱臂不言。
  “┄┄”云瞳轻轻松开叶恒,起身向凌讶一揖。
  凌讶眯了眯眼睛,问的直接:“为何当你的男人,总会挨打受伤?”
  “┄┄”云瞳默然良久,低声答道:“我也是才知道,自己并非他人良配┄┄”
  “┄┄王主┄┄”寒冬、叶秋看她一脸颓唐之色,都是眉头紧蹙。
  凌讶不想她这样回答自己,怔楞了好一会儿,一笑而叹:“奈何情由心生,不是一句知道,就能罢休的┄┄”
  “凌讶┄┄”
  “┄┄”凌讶伸出长指,挡在她唇间,将未尽之意尽数驳回:“找一位高手将他内息理顺,明晨若能醒来,性命便无碍了┄┄”言罢转身而去,洒脱之态犹然。
  “王主请去歇息。”寒冬劝道:“有我在此,叶使不会出事!”
  “叔叔,我想和他待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云瞳坐到床边上,轻轻揭开叶恒身上覆盖的软巾,咬牙看了一眼。
  “王主┄┄”寒冬还想再说,被叶秋悄悄拉了出门:劝也无用,不如由她┄┄
  “这也┄┄”寒冬几次抿唇,终于泄出了一声叹息:“眸眸若有半分肖先帝就好了┄┄”
  “呵┄┄”叶秋苦笑连连:“人道“当了阿翁,易忘新婿之苦”,果然如是!可还记得当年是谁说过:怎么世间竟有先帝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
  一夜落花成雨,英王府各处尽皆无眠。
  晨曦透过窗棂洒在叶恒脸上,他呻.吟了一声,幽幽醒转,只觉全身痛楚难当。
  “阿恒┄┄”云瞳轻声叫道。
  “嗯┄┄”叶恒转头望来,怔忪许久:“王主┄┄您怎么在这儿?”
  云瞳看他认得自己,说话也明白,这方松下一口气:“阿恒,你都要把我吓死了┄┄”
  “我┄┄”叶恒虽不解其中缘由,但见云瞳满眼血丝,双手还护着自己的心脉,便知她是守了一夜:“昨日┄┄”
  云瞳低头吻在他唇上,将急着解释的话都堵了回去:“不必说┄┄也不须说┄┄好生睡吧┄┄”
  “┄┄”唇上的温度直通心底,叶恒只觉心跳一点点的平缓了下来,真想倚在她怀中,就此再也不醒,可是┄┄
  “王主,您回去梳洗吧!今儿是新婿回门之期!”
  “啊┄┄”云瞳都已疲乏的闭上了眼睛,闻言心头一跳,赶紧收功撤脉:“阿恒┄┄”
  “不必说┄┄也不须说┄┄”叶恒绽开一丝浅笑,用同一句话低声回她:“我好生将养,这就睡了┄┄”
  “┄┄好┄┄”
  ┄┄
  待云瞳匆匆赶回正寝,凌霄宫主与从奕早已盛妆侯等多时了。
  “车马可曾齐备?”
  “已经齐备!”冯晚手脚麻利,替她匀妆梳头,换衣戴冠,又悄悄端来一碗甜羹:“王主,垫一点吧?”
  云瞳感激他细心,展颜一笑。等全部整理好了,方携两位侧君出门。先往西城墙外,送别青麒使团,与洪明着意客套了一番。
  晏续陪在一旁,无心听她们那些废话,眼光不时向车驾扫去,盼着能见凌霄宫主一面。
  云瞳暗自打量了她一阵,笑着拱手:“天色不早,就不耽搁两位行程了。兰仕,你替本王多送一程!”
  “是!”孙兰仕恭敬垂首:“下臣钦奉圣旨,一路护送麒使出京。”
  洪明顺利完了这趟差事,心中已松快下来,她步行到凌霄宫主车前,恭身告辞:“臣等即将回朝复命,不知宫主有何嘱托?”
  “有劳大人一路护持!本宫感激不尽!”车内传来凌霄宫主娇软之声:“请代为禀告母皇父后,本宫在此┄┄一切安好┄┄无需挂念。”
  “是!”洪明满面含笑,又朝云瞳拱手相谢。
  晏续薄唇紧抿,目光冷凝,半晌方对车帘一揖:“晏续拜别宫主┄┄请自珍重┄┄”
  云瞳不动声色,听凌霄宫主礼貌答道:“将军一路平安!”
  合规合矩,毫无异样。
  晏续心下恻然,可纵有万千言语,一字也不得倾诉。她闭目转身,跃马提缰,最后瞧了一眼上京城门:宫主,它日我必来接你回家┄┄且忍耐一时┄┄
  使团行远,云瞳方回城中,在荣盛大街岔路停住,先送凌霄宫主回府,才又带着从奕回门。一路又惹百姓围观,伴着那份喧笑热闹,直达寿宁侯府门前。
  英王陪同新婿于归,侯府上下极为重视,自然是张灯结彩,鞭炮响亮。从奕的几位姨娘、姐妹都迎在门前,见着云瞳,纷纷赶来见礼:“王驾光临,蓬荜生辉,快请!”
  云瞳简单寒暄了两句,先到从奕车前,递进手去:“小奕,来┄┄”
  从奕默默扶住了她,揭帘想要下车,谁知这一曲腰折腿,下面坠的越发难受,竟至栽晃了一下。
  “小心┄┄”云瞳急忙揽住他的腰,也不用车凳,干脆将人半抱了下来。
  “呦┄┄”门前聚拢的百姓一片哄笑:从家锦衣郎嫁了这样又多情,又体贴的妻主,真好福气。
  云瞳偷瞧了一眼从奕,见他穿戴一新,蒙着半幅浅纱,露出的眉眼都经细致描画,额上贴着花钿,眼尾描着胭脂,容色似乎还好┄┄她暗暗想到:小白鸽如洄风流雪,淡雅端秀,自来爱一副清水出芙蓉的模样,偶一盛妆,倒真令人惊艳┄┄
  从府主仆见英王一路携着侧君的手,上阶过槛都细心呵护,足见她对自家少爷亲.密.爱.重,不由都是喜笑颜开。
  到得正堂,从贵金妻夫正等在阶下,一见云瞳,率先过来见礼:“承蒙王驾亲至,呵呵┄┄家下女男皆感荣耀┄┄”
  “┄┄大人客气了┄┄”云瞳微微一揖,又朝邢氏颔首致意:“主君┄┄”
  大人?三月跟在后面闻言偷笑:这个称呼不知王主怎么想出来的?别说,除此之外还真找不出更合适的来了。
  云瞳待从奕給母父见过家礼,便命三月奉上许多礼物:“不成敬意,请大人、主君并家下戚友笑纳!”从贵金妻夫也赏了跟随儿子出嫁的几家陪房。这才宾主落座,女子宴席在外,男眷入内。
  邢氏握着从奕的手,一路喜滋滋进了内堂,先并肩坐了主席,让家里孙男弟婿都来拜见,方展目细看宝贝儿子:果然不同闺中模样,披金戴玉,富丽堂皇,有了亲王侧君的气派!不错,真是不错!妆容也够精致,呦,就是太过浓郁了;衣衫也够华美,呦,怎么竟是竖领锁袖的式样?再看他的精神,似乎短了一点;他的笑容,似乎浅了一点,他的眼睛┄┄怎么躲躲闪闪的?
  “小奕啊?”邢氏掏出帕子来,给儿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儿:“天热,小心中暑!到家就没那么多规矩了,快把外头大衣裳都脱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几天来认真读了大家的评论,有些想法也在此一吐为快。首先,《碧落》这篇文还是一部言情小说,既然写情,大到家国情,小到儿女情,间或父母舐犊之情,同性友爱之情,君臣相契之情,主仆共义之情,春晓都想试笔。但一个段落之间,总有主次详略之分,且容慢慢着墨。
  其次,情之一事,千百年来屡被讴歌,正因其“百转千回,挠尽人心”之故。人有良恶之分,而情无对错之别,有人挣断情锁,有人甘缚此生,身在情中,未必看的分明,而身在情外,亦未必解的通透。此皆因情情不同,而人人有别耳!
  再次,春晓以为“无情岂是真英雌”!天下之则,固当以一身担之,而家下之任,何由不努力为之?武德帝借圣人口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事尚踌躇,何论国务?是以,给了女主齐人之福,亦叫其受多情之苦,而后方有所得。大开大阖,固然快意人生,而婉转细腻,未必不增其能。
  最后回到情上,情中不是只需爱恋,不是只存倾慕,不是只有两人缱绻。情中,会有卑微,会有猜疑,会有锥心挠肺,敲枕捶墙,反反复复,纠纠缠缠,最终如何克服卑微,如何达到信任。有情,深情,营情(经营感情),享情(享受感情的美好),这是我更想在笔端描绘的。至于女主,从不懂情,到悟情,到长情,到护情,她也就成长起来了。谁说一个人生来就什么都要懂呢,能杀伐六国,未必能摆平后院,对情也是一样,不经历,不经营,不体悟,终究还是情盲!
  所以,也许大家会有兴趣,慢慢看着女主和十三香如何一起成长,一起从情盲蜕变到情圣(此词不伦不类,凑合凑合,哈哈哈)。
  鞠躬!
 
 
第421章 回门-2
  脱了?
  从奕一阵紧张,急忙捏死领口,避开上来侍候的小仆们,扭身对着父亲:“爹┄┄我不热┄┄”
  “怎么不热啊,你都出汗了!”邢氏看着就觉心疼:“这领子竖着,袖子锁着,哪里都不通风,痱子都要捂出来了,还说不热?小唐,快帮着少爷宽衣!”
  “┄┄”小唐迟疑着不敢上前:一脱衣裳,少爷颈子上大大小小的红疹可就藏不住了!主君若是一见,蹿火得蹿上房去┄┄
  “那个┄┄少爷如今是英王侧君了,一举一动都得依礼而行┄┄”
  “我看英王自己穿的很是凉快啊!”
  “┄┄”从奕一时词穷。
  “五少爷,您倒是依礼而行,可这身礼服却不是为酷夏而备!”庶父刘氏在旁笑道:“莫说亲王门第,就是咱们这样的中等人家,一年四季少说也要备齐出门会客的衣裳四五十套啊!什么时候该穿什么,都专门有人管着。大伏天里,使您穿出一套过九月节的衣裳回门,难道英府里就没设个司衣库么?”
  从家内眷们各自捂嘴儿偷笑:甭看英王是帝室血胤,她还真算不上个体面人!自幼在冷宫长大,见过什么,吃过什么,用过什么?规矩也不讲究,尊荣也不在乎,整日就知喊喊杀杀!真是委屈了我们五少爷,还得陪着她丢脸。
  他们逮着个机会就要笑话眸眸┄┄从奕当时就沉下脸来:“擅议皇族王府事宜,若被内务府知道,我也替你说话不得┄┄”
  皇封御赐的英王侧君还是极有威仪的,他这一显出不悦,内堂立刻噤声。邢氏岂容这些人借着贬低英王而看轻自己的爱子,开口就骂刘氏:“你自己见过什么大场面,敢来排揎世袭罔替御国亲王的体统?给我滚出去!”
  “┄┄是┄┄”刘氏被训的老脸通红,掩面而走。
  “儿啊,东厢阔亮舒爽,咱们过去说话,待会儿再来吃酒!”邢氏扫视一圈内堂,愣是晾着一干没眼色的亲友,携了儿子踱进东厢:“家里有人敢怠慢你,被爹爹知道,看不揭了他的皮!快别生气了┄┄昨儿侯主就想接你回来┄┄说是做梦,看见你过的不好┄┄”
  从奕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邢氏一愣。
  “没┄┄”从奕赶紧装作若无其事之状:“母亲多心了,我怎么会过的不好┄┄”
  您过的哪里好啊?小唐尾随在后深深叹息:这才嫁过去两日,已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且不说别的,单为那一把贞锁,就已尝尽了苦头。因新婿出阁,首重固贞,次讲排场,故所用式样、质地皆与人夫日常佩戴的不同:似个金质笼子一般,箍得又紧,卡口又小,坠的又沉,捂的又热,虽不妨小解,却极不方便。
  少爷是爱洁之人,总要清洗,再加上起疹也需泡澡,真恨不得一日都在水中度过。三盆两盆还好,若是一日用上十七八桶,那岂不被人笑话?因此忍着痛痒,一不能抓挠,二不敢多饮,酷暑炎炎,真不知是如何煎熬。昨日进宫赴宴,走了那么远的路,行了那么多的礼,两股内里肌肤全都红肿破皮了,生生磨着。现今走上一步,都如刀锋刮着细肉,疼痛难当,为怕人看出破绽,还得强颜欢笑。唉!
  英王拿走钥匙,怎么就跟忘记了似的?头一夜不来,第二夜还不来┄┄人不来就不来吧,倒是把钥匙送回来啊┄┄哪有让新婿贞锁连戴三日的,那不是作践人命吗?少爷还不叫去求,更不叫往娘家诉苦。今晨严令我们这些陪嫁,但凡多口一句,回府必然重罚。
  少爷啊少爷,你待英王表里如一,英王待你面上做戏,她心里可真有你的位置么?可叹你这一片痴心,付与东流┄┄
  “你娘是爱胡乱操心,可也是疼你!”邢氏一笑一叹:“她浸淫宦海数十年,经过多少血泪淋淋的事儿,见过多少口蜜腹剑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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