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开恩!”离凤也跪了下去:“叶使前番伤的不轻,可否先将刑杖记下,容伤愈后再领!”
“┄┄”从奕神情惨淡,见云瞳紧抿着唇默不作声,暗压泪意:她心中必然不忍,只是要等我开口,才能找回这个颜面。唉!也罢┄┄眸眸,我岂能让你为难┄┄
“叶使既非有意,那就┄┄”从奕闭了闭眼睛:“那就┄┄算了吧┄┄别耽误进宫领宴的吉时,先走可好?”言罢,朝小唐无力的摆摆手:将锦包赐下去,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侧君以德报怨,难道这泼天大事儿就此罢休了┄┄
“东西拿来!”云瞳冷声朝小唐命道。
小唐愣了一下,把锦包放到案前。
云瞳紧紧皱眉,终于吩咐寒冬:“冬叔带叶恒下去,打!”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明天可以继续!
第419章 家法刑杖(删改版)
本章为删改版
听见这个“打”字,叶秋暗在心里叹了口气,有意讨了这件差事,瞧瞧云瞳脸色,却又忍住:眸眸知道我自脱部以来,最见不得暗卫受苦;责打叶恒,勾起前事,定然心中难过,所以才派冬弟前去。可冬弟为人,一向秉公处事,对他自己都严苛已极,何能为人徇私。唉┄┄这顿板子,叶恒是要实打实的挨了。又见那孩子愣了一下,便朝王主磕头认罚,既没哭闹,也没讨饶,确乎暗卫本色:自来暗部问责,只看“结果“,不论“因由“,谁管你有何苦衷,都是一例处置。若有稍许抗辩,惩罚只会更多更狠。
叶恒拜过云瞳,又向从奕磕下头去:“侧君福泽深厚,与王主乃天定良缘,神鬼皆不敢扰,岂因叶恒无心之失而有寸伤!日后但有不如意处,请唯叶恒是问!能以命偿,可以身抵,必使平安度完此劫。侧君勿忧!”
从奕闻言一怔,见他已随寒冬去了。
好一个“能以命偿,可以身抵” ┄┄叶恒,你有问过我的意思么?云瞳朱唇抖颤,脸色铁青,一颗心又惊、又怒、又疼的不知所以。
离凤一瞥之下,心添惝恍,拉着沈莫起身,悄悄退后。
敬茶之后,公子裸衣受仗,这在王侯之家可不常见,难免引起一院仆从暗中揣测:
“不知叶使得罪了哪位侧君,青麒宫主还是寿宁侯千金?”
“侧君一进门就打王主宠侍,看来是个厉害角色,大家以后侍奉要格外尽心。”
“叶使仗着受宠,以为就能比肩侧君,这回可知道是痴心妄想了。”
“上下尊卑那是一点不能乱的,否则偌大王府,还有个像样规矩么?小小公子竟敢冒犯尊上,也太猖狂了些,挨打可不就是活该!”
“要是我,当着一府奴才的面被打得鬼哭狼嚎的,可真没脸活了!”
叶恒伏在刑椅上,看着自己落到地面的小小暗影,被旁边预备施杖的几个刑隶随意踏过,一步步都似踩在心尖之上。忽然,不知哪里飞来一只红嘴白鸽,也不怕人,就停在他被缚住的手臂之间,咕咕叫了两声,低头啄起了好像谷粒的圆凸。
“等等┄┄”小西听寒冬已命“行刑”,飞奔而至,双手抱起白鸽,急急躲远:“王主的爱物,可别伤着┄┄”
阴风一起,板子“呼”的落下。
叶恒紧紧咬牙,一声未吭,眼睛盯着那只被人呵护备至的小白鸽,只觉肺腑剧痛。
犹记得初见那日,深秋肃杀,她也是面沉如水,用三十刑鞭打的自己皮开肉绽。当时只道寻常,难道暗卫生涯还少的了挨打么?不想之后,竟钟情王主,效以死生,芦城离间,凰都问责,上京归部,虽都是鞭沉刑重,心中并无所怨。再受她持鞭惩戒,却是那个柔风迷醉的夜晚┄┄
他在暗卫常服之下,偷偷穿了夜来香的薄纱寝衣,黑花魅惑,雪肤妖娆,令她惊艳非常,紫眸熠熠闪光。
“你说吧,打几下?”
“奴才怕疼┄┄您┄┄可轻着一点┄┄”
那时,鞭子落在臀上,可有现在这般疼?
大颗汗滴顺额而下,叶恒死死扣住刑椅,任凭细小木刺都扎进了指端。
“七┄┄八┄┄”
那时也到了这个数上,六条结带一开,纱衣直往下坠,他惊叫一声,她却粗暴更甚,扯掉腰带把腕子系住,将他向后一掰┄┄
“阿恒,你┄┄怎么这样美┄┄”鞭捎从他的喉结慢慢划下┄┄
他仰成一把弯弓,看不见镜中的自己,眼前都是她的紫眸红唇。
“你多少次不听我的话,得算总账┄┄”两人都是意乱情迷,吻的难舍难分:“我得好好罚你┄┄好好疼你┄┄”
板子狠狠落下,疼的叶恒眼前一黑。
今天你罚我,可还有些许心疼?他往正寝方向转了转头,只觉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不是成心要落你的脸面,更不是使坏去咒你的心上人,王主,你别生气┄┄
犹记得两情浓时,喁喁私话,他问道:“若以后再犯错,你会怎么罚我?”
“你想我怎么罚你?”她箍紧了他的腰。
“┄┄”他哪里还答的上话来,体内激流汹涌,一触而发。
她舒坦的闭眼轻喘:“你不说我还忘了,有一桩欺瞒之罪,尚未清算┄┄”
“哪有?”
“几次三番你都不许我碰婴沟,说什么余毒未清,不能受孕┄┄凌讶都告诉我了,你借着楚先生的口撒谎┄┄”
“不是┄┄”他十足慌乱的扭腰。
“还敢乱动?”云瞳自来在床上就是蛮横无理:“你现在是等着挨罚的罪犯,不该好好检讨自己么┄┄坦白不宽,抗拒从严┄┄”
“啊┄┄”
“┄┄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她邪邪笑着,扑上来又咬自己的唇瓣:“想不想看看┄┄”
“不想┄┄”他蹙眉不住喘息着。
“又说瞎话,你想的要命┄┄”她一语双关,忽然弹亮烛火,抱起自己转到大穿衣镜前。
“哎呀┄┄”这也太让人难堪了。他想埋头藏进她怀中,不被允许,只得以手挡脸。
“你现在脸蛋红的像苹果,眉毛弯的像柳叶,嘴唇俏的像花瓣┄┄”云瞳很想细心描绘一番,可惜词句匮乏:“还有这儿,像┄┄这儿,像┄┄这儿┄┄”
她胡言乱语,简直不知“羞臊”二字怎样书写!
“你自己现在整个像只煮熟的虾子!”
他气喘吁吁,弓着腰肢后仰。
“快看啊,阿恒┄┄”她生拉硬拽下自己的双手,锁到背后:“那儿怎么多出┄┄”
“你┄┄”自己羞不可抑,奋力挣扎起来。
她就势往前一按,让他正对着泛起旖旎幽光的玉镜。
“王主,你听我说┄┄”他哑着嗓子哀求。
“待会儿再说┄┄”
他“嘤咛”一声,魂魄已丢,只觉自己飞蛾扑火,自此万劫不复。
“啊┄┄”板子不知落在了哪里,竟使叶恒一声惨叫。
堂中,云瞳浑身一震,瞳孔骤然缩紧。
“二十三┄┄”刑杖停了一瞬,似乎寒冬吩咐了什么,转而又规律沉闷的响起:“二十四┄┄二十五┄┄”却再不闻他的声息┄┄
疼┄┄真疼┄┄蚀骨灼髓,忍耐不得!叶恒咬烂了内唇,又噬破了舌尖,搅得口中一片血腥,还是解不了那份剜心之痛。脑子越来越晕沉,神智越来越模糊,他看见小白鸽自面前惊飞,她振衣而起,一路追去,弃了自己在满地鲜红之中。
“王主┄┄你别生气┄┄我帮你去求从少爷回心转意┄┄”叶恒“哗”的喷出一口心头血来,就此两眼一闭。
板子声停在“三十二”下,云瞳屏息已久,觉得时间都停滞不动了。终于有人急来回报:“启禀王主,叶公子┄┄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云瞳攥紧的手心里全是冷汗:阿恒┄┄
“王主┄┄”从奕想要讨情,谁知却被凌霄宫主抢了先机。
“王主别再打了┄┄奴家请您┄┄开恩!”
“┄┄”从奕咬了咬唇,又见云瞳转头看向自己,嘴唇惨白,眸子通红,显是心疼的要紧,竟隐含求恳之意。他默默从袖中拿出半瓶九花墨玉膏来,放到了她的面前。
少爷┄┄小唐暗自跺脚:英王府还能没有好药么?您巴巴的把这个送出去,自己那一身疹子怎么办?
云瞳知他心意,略略展眉,急向外吩咐道:“剩余的板子暂且记下,以戒往后!侧君仁爱赐药,让叶公子伤愈之时亲来谢恩。”
“是!”晴翠堂跟来的仆从领命而去。
云瞳真想跟到外面看上一眼,可也知道自己只要见了,怕是再离他不得。家礼未完,宫礼未行,圣驾尚在等待,如何能够耽搁。
寒冬自外而入,见叶秋蹙眉望来,回以一个苦笑:三十余板子都熬不住,竟是血泪交流。这被王主宠的娇弱如此,要是回去暗部,只怕朝不保夕啊!
“你们┄┄”云瞳勉强稳住心神,朝左右示意:“过来给秋叔、冬叔见礼!”
凌霄宫主和从奕都知道云瞳待父君的四个亲侍如同家人,并不敢有丝毫怠慢,都是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口称:“叔叔!”
离凤和沈莫想起自己也被允许这样称呼叶、寒两人,心中都觉一安。
接下来当着英王的面,两位侧君对面一福,以示兄弟友爱。从奕称了一声“宫主┄┄”,不想凌霄还回来一句“哥哥┄┄”,登时觉得自己又输他一阵。
阖府管事、仆从拜见侧君之后,家礼已备,云瞳即命入宫,先带着两人去太庙东北景神殿给先帝先后画像叩头,再往西北永孝殿看内务府官员将侧君姓氏添写到皇族族谱之中,最后才往明光殿给武德帝与贺兰后行礼,宫领内宴。
清澄见凌霄宫主和从奕都穿着竖领锦服,一福二肃三跪都不灵便,腰僵腿软,面红耳赤,喘气吞声,不禁笑意吟吟,赐了许多礼物:“这入觐的日子怎么偏定在了新婚次日┄┄什么时候改了这规矩倒好┄┄”
从奕余光瞟向凌霄宫主,果见他一团羞涩,浅笑微微,心里大不是滋味:自己走动不便是因为贞锁硌人,人家却是承欢未久┄┄
宴罢,武德帝笑问云瞳:“昨夜过的不错吧?”
“┄┄”云瞳一窒:“圣上是故意让我为难┄┄做什么一次大婚要娶两人!”
武德帝哈哈大笑:“让你尽享齐人之福,还不领情?”
什么齐人之福┄┄云瞳有苦难言,禁不住哀声叹气。
“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武德帝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若连自己的后院都管不好,何谈其他?你好生学着吧!”
“臣妹和圣上不一样┄┄”云瞳没头没脑的接了一句。
“哦?”武德帝朝后一瞥,意外看见凌霄宫主戴了个金光灿灿的耳徽,从奕却是两耳空空,心思一转,有所领悟:“多情自有多情之苦,专情也有专情之难┄┄谁的劫,谁自己度!谁的难、谁的苦,谁自己明白!尘世之间,谁也替不了谁!”
“┄┄那您让臣妹和谁学去?”云瞳嘟囔道。
武德帝禁不住笑出声来:“傻丫头┄┄”
待等回到王府,天空竟沙沙落下细雨。从奕下轿,见云瞳辞了凌霄宫主,大踏步向自己走来,心中略安:叶使挨打,她心里必定惦记,一会儿我先陪她去晴翠堂看过,再┄┄
还未等想完,忽见冯晚奔来急禀:“王主,叶使受杖之后,一直昏迷未醒,两位总管请您速去!”
“啊?阿恒┄┄”云瞳大惊之下,飞身掠起,留下轿前空等的从奕,脸白若纸,痴恍若呆┄┄
微雨哪见燕双.飞?落花唯有人独立!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回门!
第420章 回门-1
晴翠堂
云瞳直冲而入,连声高叫:“阿恒┄┄阿恒?”
寒冬立刻迎上:“王主勿忧!”
云瞳三步两步抢到床前,见叶恒侧趴着一动不动,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心跳登时就停了一拍,又见有人挡在前面,搭着他的腕脉,当即劈掌拂开,自己颤手握上:“阿恒┄┄”
“嘶┄┄”那人被推了开去,险些摔倒。
“凌少爷┄┄”叶秋在旁连忙扶了一把。
凌讶揉着手腕,冷笑数声,忍怒未言。
“到底怎么回事?”云瞳诊了半天,只觉那脉息时强时弱,混乱不堪,实在不知其所然,这才想起要问。
寒冬皱眉走近,徐徐言道:“公子回院之后,一直晕迷未醒,我与秋哥赶来,见此景况,深觉不妥。问起前后诸事,说昨夜韩少爷携酒来会,两人闲话共饮,颇为相契。不想一杯之后,各自醉倒,今晨屡唤难起,故而迟误。”
“┄┄”云瞳愣了一愣:“那月郎呢?”
“我们到时,韩少爷尚在酣睡之中。” 叶秋接道:“因为公子疗伤,此处忙乱不堪,先将他移回了自己院子。方才遣人去问,也是未醒!”
“啊┄┄”云瞳一惊而起:“莫非他们都中毒了?”
“咳┄┄”凌讶被她的胡猜乱想一下子惊住,弯腰猛咳了起来。
“不是中毒┄┄”寒冬、叶秋不约而同的看向凌讶,有些话不好启齿了:“只是阴差阳错┄┄”
“还是我来为你解惑吧!”凌讶清了清嗓子,一指桌上空了的羊脂玉瓶:“我拿红陀罗酒搀兑了些神草圣药,制成了一剂“仙汤”,预备孝敬师尊,助他老人家益寿延年。谁知月郎好奇,索求不休,我一时心软就分了两盅给他。都嘱咐了只能闻香,不可随意入肚,谁知┄┄嘿┄┄他喝也就罢了,还拉着叶恒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