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上部)——荷塘春晓
时间:2019-02-21 11:37:51

  “太医啊,既然之前有些疑惑,能否暂缓用药?”从奕和蔼言道:“毕竟日子还短,各人体质又有不同,万一┄┄”
  姚太医迟疑了一下,也就点头:“侧君想的周到。那就再等些时候吧!”又转向离凤:“公子年纪虽轻,思虑却重,此非利阳养寿之道,还当放开心胸,足食安眠,则麟女自至。”
  “是!”离凤默默低头。
  “小唐,送送姚太医。”从奕封赏了银子,看那老头走了,才对离凤叹道:“紫卿怕是又要失望了。”
  离凤强自笑道:“侧君福缘深厚,不必着急。”
  “爹爹说了,这事急也急不来。还有两位暗使,不知他们是怎么样呢?”从奕出了会儿神,再也无心棋局:“紫卿生辰就要到了,你有什么要送过去的,就和家信一起备好,交给寒总管吧。”
  “是!”离凤行礼辞出,带着若怜转回自己院落,中途绕道菊园,见满目芬芳,不觉多流连了一刻:“这些都是自凰都移来,不想也开的这般茂盛。”
  “却是为何呢?”
  “养花人用心,所以┄┄” 离凤眼睫微颤:“花开绚丽。”
  “若有人赏,会开的更加绚丽吧?”若怜一叹:“现今┄┄我看菊花寂寞的很。”
  离凤自花圃中穿过,停在一株瑶台玉凤前,轻嗅其香,静赏其姿。
  若怜小声嘟囔道:“花中君子,品性高洁,可惜不能结果┄┄所以王主更喜桃杏┄┄”
  离凤知他意有所指,淡淡言道:“侧君尚期好事,我先染指,于理不合。”
  “那正君未娶,侧室先娠,不也于理不合?”若怜驳道:“明明王主浑不在意。”
  “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离凤慢慢走着。
  “也不是说让就能让的┄┄”若怜皱眉跟着。
  离凤转眸瞧他:“你这口齿比先前可伶俐多了,跟谁学的?”
  “公子,我是怕您太守规矩┄┄”若怜看左右无人,干脆把牢骚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太医明摆着有疑,才来问您日子。您哪儿能少说天数呢?万一真是喜脉,不就耽误了?”
  “太医说了,不是喜脉。”
  “含珠未久,脉息多变,就算医仙药圣亲自来了,也要慎重。”若怜争道:“您瞒着有何必要?再过两月,肚子都大起来了,谁不知道您今天说了瞎话?回头推算月份,对不上号,不是自己给自己惹了麻烦?”
  “快别胡言乱语了。”离凤停步苦笑:“这会子故弄玄虚,回头叫人笑话竹篮打水,那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呢!”
  “您怎么确定没有?”
  “你又怎么确定会有呢?”
  “啊?”若怜一呆:难道说王主没碰过婴沟,还是公子使了什么法子避开?眼见离凤已离了花圃,他忙忙追了上去:“公子,老天要送您厚礼,可不能挡着不收啊?否则会遭天谴。”
  “┄┄”离凤沉沉一叹。
  “还有,您经年不沾荤腥,所以体虚身弱。”若怜急道:“是药三分毒,万一妨了孕事呢?还是食补为好。晚上我就和小厨房说,先炖一锅百果鸡汤。”见离凤不理,只顾向前,又小步追着,连声劝道:“等真有了喜事,您不是也得依从规矩?王主也不能纵着您每日就吃萝卜白菜啊?”
  “再要多口,我就禀告寒总管,早点把你嫁出去┄┄”
  ┄┄
  晚间,离凤在烛下剪断了线头,把两只精纳细缝的鞋垫放在一起比了又比。
  若怜抿嘴儿笑道:“真是礼轻情意重啊?”
  “圣上倡导简朴,凤后又以身作则,我自然应该┄┄”离凤把鞋垫轻轻放入匣中:“就是手艺不精,怕王主见着嫌弃。”
  “您要绣对儿鸳鸯,王主高兴还来不及,哪儿舍得嫌弃?”若怜吃吃笑道。
  离凤脸色微红:“清风碧波,是我故乡两湖┄┄”
  “哦,那里很美吗?”若怜给他解了簪子,放下如瀑秀发。
  “很美┄┄”离凤一时痴住:“很┄┄难忘┄┄”
  依稀旧梦正扰人情肠,忽听门外有人轻道:“池公子歇下了么?”
  “小晚?”离凤回过神来,立刻起身相迎:“怎么才来?”
  “公子恕罪!”冯晚进门先行了礼,放下一摞宣纸,抱歉笑道:“一日都忙得不可开交,这会子才得空闲。近来也没多少时候练字,写的几张都在这里了,公子您给指点指点。”
  “王主不在,有什么忙的?”离凤拉他坐在桌旁:“没有旁人,咱们还是用以前的称呼吧。”
  “是!”冯晚小声作答,见若怜给自己捧了清茶,忙起身接过:“谢谢哥哥。”
  “你吃饭没有?”离凤又叫把从画眉阆带回来的点心摆上:“侧君赏的,特为叫你也尝尝鲜儿。这个桂花的你一定喜欢。”
  冯晚感激不已,眼圈都红了:“哥哥处处想着我,真叫┄┄”
  “先吃再说话,看噎着。”离凤把茶杯往他跟前推了推。
  “今儿是寒总管吩咐,王主生辰将到,正寝摆设都要改换新的。”冯晚着实饿了,一连吃了两块桂花糕:“又赶上京里各家送礼,挨盘登记入账,司珍库实在忙不过来。到现在还好些地方还没拾掇利索呢。怕夜里看不清再砸了东西,叫明日再弄。”
  “别砸了东西,可也别失了东西。”离凤好心提醒:“若都堆着,该使人看守。”
  “管事叫连翘他们帮着料理呢。”冯晚答道:“我插不上话。”
  离凤瞅了他几眼:“你和那些正房大侍处的怎样?”
  “┄┄还行吧。”
  听来有些勉强。离凤顿了一顿,又问:“前天我派人找你,怎么说┄┄你去见戊申管事了?”
  “是┄┄”冯晚登时就瑟缩了一下。
  “怎么回事?”离凤抚上他手臂:“告诉哥哥。”
  “那天我正好好的在屋里写字呢,有个醉花堂的小厮跑来,说戊申管事传我。”饶是回忆,冯晚仍显出一派紧张来:“我就问是什么事?他说是好事。还说已禀过了寒总管,不叫耽搁。我┄┄不敢不去。”
  “然后呢?”
  “去了才知道,原来是挑人去为王主身边哪位大人元服。”冯晚小脸又红又白:“戊申管事奉了寒总管令,要挨个阅看。”
  “啪!”若怜失手就掉了筷子。
  离凤瞅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我是嫁过人的,怎么能去侍候元服呢?”冯晚搓着双手:“可戊申管事不许我走。还┄┄还说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话┄┄”
  “他都说什么了?”离凤眉目凝重起来。
  “他┄┄他┄┄”冯晚憋得满脸通红,实在讲不出口,最后低低言道:“他问我愿不愿意去醉花堂┄┄”
  “什么?”离凤又惊又怒。
  “幸亏这会儿小北急着要拿王主箱门钥匙,所以找我来了,我才得脱身。”冯晚好不委屈:“回去一打听才知道,说是府中十八岁以下的都要阅看,其实正房大侍里头只叫去了我一个。菘蓝他们还冷嘲热讽,说谁叫你长得跟天仙似的,怕是┄┄怕是早被人家盯上了呢。”
  若怜捡起筷子,紧紧盯了冯晚两眼,使劲儿抿住了唇。
  “以后戊申管事再叫你去,你就装病好了。”离凤低声告诉。
  “病了的会被送去西三巷子┄┄”冯晚欲言又止。
  离凤一听即明,又道:“那就直言不去。给主子预备的大侍,主子还不曾发话,哪有私自被挑去侍候亲卫的道理。戊申管事势大,可他也该懂府里的规矩。”
  “就怕┄┄是寒总管吩咐了他什么┄┄”冯晚满是不安,声音压得极低极小:“寒总管每次看我,都像在看一个┄┄看一个贼一样┄┄”
  “嘶!”离凤一凛。
  冯晚见他沉默不言了,面色白了又白,怯怯起身告辞:“公子要无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小晚!”离凤示意若怜出去守门,拉着冯晚轻声言道:“去见戊申管事这段小东听说没有?”
  冯晚一愣,微微摇头。
  “我叫小北去和他念叨念叨┄┄”
  “┄┄”冯晚咬了咬唇,对着离凤蹲身一福。
  “寒总管的心思难猜┄┄”离凤深深望进了冯晚眼底:“我还是劝你┄┄早点和王主求个恩典吧┄┄”
  作者有话要说:
  让大家久等了,抱歉!
 
 
第529章 赏屏
  “早点和王主求个恩典吧┄┄”
  冯晚初时一呆,细思其言,慢慢红了眼眶:“离凤哥哥,谢谢你几次三番提醒。可我┄┄可我┄┄” 哽咽未几,眼泪已成对儿滴落,冯晚只觉自己太不像样,急急行了个礼,掩面而去。
  夜幕黑沉,斜影孤支,离凤一时心思百转,竟觉无个可着落处。回到房中,看见将要寄送丰宁的锦匣,又是一叹:“若怜,把烛火燃亮一些,我挑张小晚写好的字,给王主捎去。”
  “公子你这又何必?”若怜欲言又止。
  “王主是绝不会把小晚赐给三月姑娘元服的。”离凤拍拍他手背:“你放心好了。”
  “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若怜一下子涨红了脸:“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说的对┄┄”离凤眉目间闪过一丝怅然:“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若怜咬白了下唇,默默转身离开。
  锦匣重新阖上。
  离凤提笔写信,忽又想到:司珍库收礼记账,都有成例,怎么还能耽误给王主内寝更换摆设?既没拾掇清爽,入夜也该盘点,怎么就敢随意堆放?寒总管是何等细心之人,难道会容下属如此疏忽?且他今日执意面见凌霄宫主,又为何事?
  戊申管事借着给三月挑选元服小宠,大肆相看府中年轻男子,居然把正房大侍都叫了过去?小晚疑心的有理,若非寒总管授意,他有这个胆子?
  联想到昨日来给邀凤阁小厨房送菜的公公都换了人,若怜新领回的腰牌竟分了几种颜色,后园边角小门过了午后就一律上锁,再不许人随意出入,似乎府中又出了什么事?
  离凤越想越将眉头蹙紧,立刻在信中禀告了若怜与三月私相授受之事,还想再多写点什么,思忖良久,竟无一句可以落笔┄┄
  这一宿又不得安眠,梦里不知身在何处,随风飘摇,随水流荡,却有个轻软犹如梦呓的声音始终萦绕耳旁:阿凤┄┄阿凤┄┄
  ┄┄
  翌日,王府正寝
  连翘、冯晚等大侍并司珍库几个小厮正在忙碌,忽见院门外并肩走进三人,各捧锦匣,言笑晏晏,恰是小唐、邀月和若怜。
  “哥哥们好。”连翘立即迎了上来。
  “侧君恭祝王主芳辰。”小唐言道:“这是贺礼并家信一封。你看先放在哪里?”
  邀月笑道:“我也是来办这个差事的,正巧在门口碰上他们。”
  若怜跟在后面,浅浅笑着,并不多言。
  “哦,哥哥们快跟我来。”连翘一边往里让着,一边高叫冯晚:“才说的方桌收拾出来没有。”
  “这就好。”冯晚只得先放下掸子,净手去腾桌子。
  “哥哥怎么还干这些拂尘擦洗的粗活?”邀月瞟了一眼院中,指着几个正闲愣着不知该干什么的小幺儿说道:“倒放着他们淘气!”
  “可不是粗活呢。”连翘似笑不笑:“那架紫金麒麟香炉以前是摆在长春殿里的(花眠当皇贵君时居所),除了小晚心细手巧,我们谁都不敢乱碰。万一弄坏了哪里,回头怎么向王主交代呢。”
  这院子里的东西,哪件没有来头?难道他们都不“敢”摸,不敢碰?若怜暗自摇头:说的好听,不过又是在借机欺负人罢了。
  “哦,原来是孝贤皇后的爱物啊!”邀月放下锦盒,好奇的走向紫金麒麟香炉:“别说,这造型还真别致。”
  “我家有只和这个样子差不多的,只是小了几号。”小唐也过来凑趣儿:“能放进主君卧房的香隔里。遇有年节,抬出来敬神,烟从麒麟须子里往外冒。我头回看见时,吓了一跳,以为瑞兽真的下凡了呢!”
  邀月捂嘴笑问:“那你怎么不跑?不怕被它吃了么?”
  “哎呦,我光顾发呆了。”小唐一拍脑袋:“哥哥别笑我没见过世面。你们麒国皇宫里也有好多奇珍异宝吧?”
  “唉,有是有,我却没大见过。”邀月叹道:“宫主不好这些,眼睛又不方便,凌霄宫里的摆设极少,且都是经年不动。但凡有棱有角,爱摔爱碎的东西一律不许陈放。”
  连翘见他一副又是好奇,又是羡慕的神情,便随意指了些古玩给他看:“那就在这里观赏观赏吧?”
  “这是什么啊?”邀月一眼就盯住了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儿:“好沉,像是青铜铸的?”
  连翘也不认识,传给大伙看,小唐翻转过来一瞄:“底里有字。”
  却是篆字。
  别人都是两眼摸黑,唯有冯晚笑道:“写的是:龙啸于三野。”
  咦?此话听来耳熟┄┄邀月暗中思索,忽然精光一现:堂中有件买卖,寻的是古书残章上的半句话。大半年了,仍无头绪,不想竟是在古物上镌刻。记得上半句是:凤鸣于九歧;这下半句是:龙啸于三野┄┄巧巧正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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