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上部)——荷塘春晓
时间:2019-02-21 11:37:51

  “若敬父后,新酿恐来不及了。不如以花浸酒?顺便还可泡茶、熬粥、蒸花糕。”从奕净了手,先将摘来的菊花分类选好,拈瓣去尾,有的盐泡,有的水煮,有的干晾。
  “君上闲时也是好弄这些┄┄”叶秋看着那双素白的手轻捋花瓣,不禁又想起了往事。当年有了身孕,回宫禀告,皇贵君曾抚肚玩笑:若生了儿子就送来当个小徒吧?否则我这些本领可要后继无人了。又道:忘了,你家那位更精此道,若看不上闺中游戏,怕我耽误了你们的宝贝儿,舍不得送来,那可如何是好?言笑犹在耳旁,斯人早已长逝,当初尚在腹中的血肉,若能成立,如今也该如侧君这么大了吧┄┄许是他去天上瑶宫月殿为徒了┄┄
  从奕正说闲话,不妨一抬头看见叶秋满腮是泪,吓了一跳:“叔叔怎么了?”
  “啊┄┄”叶秋忙就举袖遮掩:“看见您,想起君上来了,有些难过。”
  “哦┄┄”从奕递过一方素巾:“幼时见过父后,真天人之姿,我实不能比。”
  “容貌是不相像┄┄”叶秋强自笑道:“可不知怎的,总觉哪里熟悉。”
  从奕羞怯低头:“王主也这样说过┄┄”
  “是吗?”叶秋暗道:怪不得眸眸对这位侧君总是另眼相待。“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自己是您喂大的,您比父后还宠惯人呢。”从奕笑道:“所以她这么淘气。”
  “王主小时很苦┄┄不过好在她生来结实,极少生病,不像┄┄”叶秋又想起自己的儿子来。
  “不像我┄┄”从奕却是想起云瞳那份龙精虎猛来,俏脸微红:“早产两月,天生不足,几次在鬼门关上晃悠。”
  “你也是早产两月?”叶秋一愣。
  “还有谁是?”从奕惊讶问道。
  “嗯,都说七活八不活,也不知是什么道理┄┄”叶秋避开眼睛,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侧君生辰是哪一日?”
  “正月三十。”
  叶秋没来由的生了失望:“属马?”
  “是!”从奕笑问:“刚才叔叔说养胎八月落草得活的是哪个啊?我认识么?”
  叶秋的眼神越发黯淡下来:“我有一子,与侧君差不多大,生在除夕之夜,将满月时┄┄”
  将满月时,出了百官伏阙、皇贵君被贬长门之事,他为了王主父女狠心抛妻弃子,重回宫苑┄┄从奕曾听云瞳说起,那孩子似乎就在满月之日夭折了!为此,云瞳常含愧疚,不知如何补报叶秋这份恩养之情,丧子之痛。从奕暗悔失言:怎么今日竟因自己好奇揭开了人家的痛处。
  “可能因我戒断漪澜草瘾不久,体质尚弱。孩子生下来又瘦又小,哭都没有力气┄┄”叶秋说不下去了,抹着眼睛问道:“侧君后来是怎么养好的?”
  “本来也快没救了,不想遇上了医仙┄┄”从奕回忆道:“我听母亲说她抱我前去求治,在一座草庐里住了半年,能翻身会坐着了方让回府。之后就在家里调养,也是七病八灾,每隔两月都会发烧,到六七岁上才渐渐好些。”
  人家就能遇上医仙,我的孩子却没这样的福气┄┄叶秋已是第二次听过从奕这段经历,羡慕感叹不能自己。
  “医仙曾说,让我多练骑射,强身健体。”从奕也有烦恼:“可爹娘就是不允,说那些危险辛苦,我经不住。弄到现在,我连马也不会骑,都不能陪她┄┄唉┄┄”
  “少爷,侯主和主君是把您当眼珠子一样爱着护着呢!”小唐一边帮忙往菊花水里兑冰糖,一边热心言道:“别说练骑射功夫了,就您荡个秋千,我看主君都紧张的很,生怕您从半空里掉下来摔着。”
  从奕很是无奈:“小时是娇弱了些,现在我可都好了啊。”
  “那也是被一点一点呵护好了的!”小唐笑道:“都说娘爷怜娇子。三少爷皮实的很,侯主就不大管他。”
  “我倒羡慕三哥呢,跑马拉弓,样样来得┄┄”
  叶秋明白从奕的心思,温言劝道:“圣上建丰宁围场也为消暑,明年若还太平,旨意就会让各家王府携内眷前去。”
  “真的?”从奕心头涌出了喜悦:要是那样,我就也能和眸眸一起“出塞”了┄┄
  “少爷不会骑射有何关系?反正王主在呢!”小唐“嘻嘻”笑出了声:坐到妻主马上,让她搂着抱着,不是更好?
  “你怎么那么些话,拿花模子去。”从奕虽嗔,眸中却是光华流传,泛起一层动人的羞喜。
  眉如远山,眼若春水,顾盼间都是多情┄┄叶秋怔楞之余,又细细端详他半晌:“侧君那个┄┄那个吃山楂起疹子的毛病一直留着了?”
  “哦┄┄是!”从奕收回遐思。
  “家下别人┄┄也有么?”
  “嗯┄┄”从奕低声答他:“第一次发疹子时听我爹抱怨过:怎么和你娘一样一样的。”
  “寿宁侯也有这个症候?”叶秋吃了一惊。
  “可能吧┄┄” 从奕并不确定:“娘亲从不吃山楂、黄果。我二姨母也是这样,还拿此隐疾当了借口,把爵位让给妹妹,自己游山玩水去了。”
  “原来真是遗传┄┄”叶秋暗自叹气:要是小小也染了他母亲这个毛病,自己又不知道,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骤发疹患,如侧君那日急迫危殆,可如何是好?
  遗传?是不是怕我以后传给孩子?从奕却是想到另一面去了,只怕云瞳的亲戚长辈会因此嫌弃自己,急急解释:“医仙说了这并非大病,不妨别的。”
  “哦,侧君莫要误会,我没有其它意思。”叶秋见他慌张起来,便柔声安慰:“许多人见不得春天柳絮,闻不得百花香气,和您吃不得山楂、黄果是一样的。不碰那些东西也就是了。”
  “嗯。”从奕见他体贴,即生亲近之意:“眸眸也这么说过,她也不在乎的。”
  “见不得柳絮,那不是春天不能出门了?闻不了百花,那就只能赏青枝绿叶了?”小唐取回模子,正听见这两句,笑着插嘴:“这些人可比少爷您惨多了。”
  “是。”叶秋点头附和:“侧君不用放在心上。”
  “嗯!”从奕这方又笑了回来:“草舍如篱要浸几日,菊花粥也要熬上一会儿,叔叔别急。”
  “不急。”
  “那我就请您一起用膳了?”从奕笑靥如花:“您和我多讲讲王主小时候的事儿┄┄”
  ┄┄
  眼见菊花酒就要浸好,从奕竟不得闲暇了。英王寿诞将至,虽然她与诸王大臣侍驾远在丰宁,京中各亲贵府第的内眷却仍按礼节前来恭贺。一时车来轿往,宾客盈门。英府正君未娶,款待各位诰命的差事便着落在侧君身上。从奕每日天明即起,按品大妆,由寒冬陪着到燕贻堂来。
  这一日,端王君甄氏、和王君姚氏、恭王君随氏带着各自府中有封诰的侧君一齐到府,从奕便迎至阶下。
  “大婚后还是头回见你,这气色可真不错。”甄氏在这几个人中是长辈,说话自带矜持。
  姚氏却是个爽快性子,开口就笑:“人逢喜事精神好。嫁的如意妻主,百事称心,气色还能差了?”
  从奕玉面骤红,先向他们低头问安:“各位王君好!”
  “这多见外啊?”随氏拉着他笑道:“你叫声姨父、姐夫就行了。”
  从奕下意识瞧了眼跟在他们后面的几位侧君,虽都礼貌笑着,笑的却都不好看。
  “怎么不见凌霄宫主啊?”甄氏问道。
  “哦,宫主得碧落大祭司赏赐神符,需礼诵数日,不能见外客。”从奕答道:“请王君见谅。”
  “那英王的侍郎公子们呢?”姚氏闪目往从奕背后看去,除了寒冬居然只有几位管事小厮,大不像样。
  “咳┄┄”随氏见从奕有些尴尬,含笑打了个圆场:“想是英王都带往丰宁去了。人家受了伤,身边总得有人照顾。”
  寒冬看了看对面几位王君的仗势,暗叹一气:王主不肯多娶,娶回的又都是麻烦,这场面上的事儿就格外让人为难。就想藏起池敏,也不能够啊┄┄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389小小修改了一下,这样就前后连贯啦。
 
 
第533章 连襟
  燕贻堂
  若怜身为公子小侍,并无资格进到堂中伺候,只能等在廊下,听里面斛筹交错,燕笑莺歌,不知被传来站规矩的离凤又遇怎样的难堪,不禁叹息连连。
  “你这是怎么了?”小唐瞥他一眼。
  若怜咬了咬唇,小心翼翼问道:“哥哥,王君们聚会的场合,我家公子也能出席?”
  “你家公子不是一般人呗!”小唐不冷不热的回他一句:“依着规矩,若府里有正君在,莫说侍郎公子,连我们郎主也进不来燕贻堂呢,除非人家带了身份相当的侧君来,需得另外款待。可咱们王府,历来是有些与众不同。”
  这份与众不同便是因离凤而起,赐独门独院不说,英王还每每通宵留宿,要知道别家王府,连侧君都未必有这个待遇呢。若怜瘪了瘪嘴儿,小声分辩道:“王主待两位暗使大人也是一样⋯⋯”
  一样什么啊?小唐暗嗤:他们那公子身份是虚的,这辈子能不能等到还哨脱部还两说着呢。
  “唉,就盼着王主早娶正君吧。我家郎主能卸去重担,安心待喜;你们公子也能躲个清静,不来站堂了。”
  若怜听他言词倨傲,不由皱眉腹诽:“说的自己多能耐似的!缘圆居和问归楼那两位明摆着不愿意应酬这些事,一早躲的远远的。我们公子固然熬的难受,你家侧君就觉得舒坦么?听听里面都谈的什么?正君怎么管家治人!就算画眉阆抢在前面生了娇娇,那也不是英王嫡女⋯⋯”
  王君们聊的很是热闹,和王正君姚重华正不忿言道:“都说我厉害,爱收拾人,我可收拾谁了?和府四个侧君之位填的满满当当,我挡着哪个生儿育女了?侍郎公子,没叫一位空度春宵。就是那些侍儿小厮,无论性子多顽劣惫懒,王妻说句喜欢,我也没有不赏名位的。你们打听打听去,韩腾当日是怎么当豫王正君的?是怎么折腾竹水苑那些男人的?那才叫厉害呢!”
  堂中气氛忽就冷了下来,竟没一人应声。离凤侍立在旁,微感诧异,见从奕神情有些紧张,频频去看寒冬,对面恭王君随乐旋饮茶呛住,正胡搡胸膛,他带来的几位侧君各个低头,有的理袖,有的揉额。
  寒冬朝手下管事一努嘴儿,上来数名小厮奉上精制面点:“这是用府中菊花新制的,请诰命们尝尝。”
  “古话儿说的好,娶夫娶德。”端王君咳嗽了两声,把话题岔开:“凤后千岁便是我等的榜样。不请封邑,不修宫室,不官外戚,上古贤后也不过如此啦。宫闱⋯⋯也肃静,君卿⋯⋯咳⋯⋯也和睦⋯⋯”
  “抚育皇子也辛勤,管理宫务也妥贴。”姚重华幽幽补了一句:“处处都恰圣心,真是难得。”
  随乐旋点头言“是”,暗生嗤笑:贺兰后据别人之子为己有,闹得六宫怨声载道。前不久皇二子生父暴薨,不知传出了多少新闻。这也能叫宫闱肃静,君卿和睦?
  “前儿我有些肝疼,想请何先生过府给看看,不想他却是在宫里照料龙胎。”端王君脸显忧色:“戴贵人怀娠不都四五个月了吗?怎么还不稳当。”
  “就说呢⋯⋯”姚重华撇了撇嘴。
  “我听老人讲女孩在肚里淘气,男孩乖静。”随乐旋笑道:“贵人这一胎想必不凡⋯⋯”
  “呦!要能降诞皇女,可是泼天的喜事!”姚重华合掌就叫“阿弥陀佛”:“都盼了多少年了?我都替祖宗们着急。”
  “来,咱们同饮一杯,祝戴贵人顺利生产。”端王君持盅一敬。
  姚重华笑得意味深长:“国本早定⋯⋯”
  “大胤长安!”随乐旋仰头饮尽。
  从奕并不多言,随着他们把酒喝下。离凤瞧了瞧他的脸色,只少少添了半盏。
  “你们一起参加御选,又是先后新婚。”姚重华指着从奕朝随乐旋笑道:“差点就当了兄弟⋯⋯也该互相贺贺。”
  寒冬听得眉头一皱。
  随乐旋脸上并无丝毫不悦:“连襟不也是兄弟?盼与锦衣郎多多亲近。”
  从奕见他如此,自忖身份,只得先起身奉酒:“六王君请。”
  “还是以茶代酒吧。”
  “怎么?”姚重华挑眉问道。
  “二王君有所不知。”随来的恭王侧君徐氏笑道:“我家君上有喜了。”
  “呀?”姚重华一愣:“多久了?”
  “也是才知道消息。”随乐旋脸泛红晕。
  “那该好生养着啊?”端王君忙道恭喜:“怎么还出来走动?”
  “一来,礼不可废。二来⋯⋯”随乐旋弯唇而笑:“也想同姨父、连襟们聚会聚会。”
  离凤见从奕有些发呆,手中的酒杯都是半倾,忙在旁低声提醒“侧君⋯⋯侧君?”
  “啊⋯⋯”从奕压住心头忽生的失落,强笑拱手:“六王君大喜。”
  “你有好消息了没有?有了可别瞒人。”姚重华故意揶揄:“左不过今天再多送份礼,姐夫我还拿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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