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上部)——荷塘春晓
时间:2019-02-21 11:37:51

  “你这不是认字么?”菘蓝满脸不快,对着冯晚嗤道:“那怎么对牌子记账目累眼睛的活儿都让我干?”
  “认是认的,可我却写不来。”冯晚低声解释:“辛苦哥哥了。等我练好┄┄”
  “哼!”菘蓝扭脸过去。
  连翘可不愿意让冯晚占了风头,便岔开话题,又指着旁边一座十六扇透雕夔龙纹插屏说道:“麒国最好美人,邀月哥哥不妨猜猜上面画的都是哪个?”
  “别的不知道,这位一定是金乌宣宗贵君谢正屏。”邀月指着中间一扇笑道:“他是琥珀睛,桂叶眉,独一无二。”
  桂心等人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评讲的格外尽兴。小西看的目瞪口呆,听得晕头涨脑,最后还傻乎乎问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好像王主?她也画在上面了?”
  众人弯腰笑成一片:“王主可是六国第一等美女子呢!”
  评过一圈,剩下三个却不知道是谁了。若怜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其中一位扬袖投水的红衣美人和夜欢楼里留下的画像类似,便指着问道:“这个是双雁吧?”
  “不是,不是!”菘蓝一口否决:“这多尊贵的东西,谁会在上面画个肮脏小倌儿?”
  若怜如被雷轰了一下,小脸瞬间惨白如纸。
  冯晚堪堪儿瞧见,心有不忍,便插了一句:“都说双雁是归云仙子转世,就为历劫飞升的。”
  “嗬,又来了。”菘蓝鄙夷的哼了一声:“就你知道的多┄┄”
  听到归元仙子,就想起了归云亭,想起了自家少爷受的委屈,小唐脸色也不好看,转头盯了一眼冯晚,忽而笑道:“屏上也有个卷发蓝眼的美人,是哥哥你的祖上不是?”
  冯晚愣了一下,连连摇头。
  连翘仿佛恍然大悟:“我说小晚怎么和大家都不一样呢,原来不是正根中原人。你真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么?快别藏着掖着啦。”
  众人这一起哄,冯晚越发难堪:他自小常被指为私孩子,如今又让人讥讽异种,不禁脸色通红,极力为自己和父亲辩白,说到最后也有些起急:“钟怡宫主和图格亲王的儿子不也不能叫正根中原人么?你们谁又敢嘲笑他?”
  “嘿,你是什么东西,敢自比宫主之子?”菘蓝可是抓到了一个大把柄,上来就揪冯晚的衣襟:“走,跟我见寒总管去。”
  “嗳,嗳!”邀月正琢磨着卷发蓝眼美人是谁,见他们要打起来了,急忙上前拉住:“话赶话儿的,哪说哪了,怎么还认真起来了。”
  连翘也劝:“菘蓝你歇歇吧,小晚又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怎么不是故意的?”菘蓝大怒:“他就是觉得高过我们一头,其实┄┄”
  正吵吵嚷嚷,忽见有人前来传话:“戊申管事请这里几位哥哥去趟醉花堂。”
  “醉花堂?”连翘一愣:叔叔有事找我,家去说话也成,怎么非挑那个名声不好的地方。
  “王主命寒总管为陶大人挑一元服小宠,寒总管差了戊申管事操办,府中各处凡二七以上、二九以下的小厮都要阅看,只除了两位侧君和邀凤阁公子从外面带回的人之外。现今就剩这里几位哥哥了,戊申管事请你们快去。”
  “我是王主身边大侍,岂能去给别人元服?”菘蓝叫道:“这事叫我,没有道理。”
  “王主钧命,谁敢说没有道理?”忽然,一个冷硬的声音自外而入,吓得众人一凛。连翘眼见寒冬进门,心中一紧,匆忙冲到阶下跪倒。
  “参见寒总管!”
  “戊申管事回我,前日就叫了正房大侍,为何只有冯晚一人前去?”寒冬停步在菘蓝面前,目光森寒无比。
  叫的是冯晚,怎么挑起我们的不是来了,莫非是他告了黑状┄┄菘蓝恨恨的瞥了冯晚一眼。
  戊申叔叔是这样说辞?连翘却是一惊,心思急转,忙抢在前头禀告:“回总管大人的话,因司珍库来交办摆设物件,恐有疏忽,我等不敢全部离开,所以预备着┄┄轮换前往。”
  “还有几个没去?”寒冬问向醉花堂来人。
  来人颤手一指:“八个。”
  “哼!”寒冬冷哼一声:“现在,这里可都收拾完了?”
  连翘哪敢还说“没有”二字,忙就叩头:“奴才等这就过去。”
  菘蓝咬着牙跟在他后面,方要退下,不妨被寒冬一脚踹翻:“这个就不用阅看了。王主赏的脸面,公然敢说不要!这么‘懂规矩的’,也配当正房大侍?”
  “啊┄┄”菘蓝吓的都傻了:“总管大人,总管大人,我不是┄┄我不敢┄┄”
  “他是什么身契?若从内务府来的,就退回去。”寒冬一挥手,立有几名管事上前就要拽走菘蓝。
  “总管大人息怒!”连翘几个都是心惊胆战,重又跪倒磕头。
  寒冬毫不理睬:“离府之前,赏他二十板子。”
  “总管大人,奴才不晓得轻重,误听了冯晚的牢骚。”菘蓝真正害怕了,竟是不顾一切的大哭大嚎:“他┄┄他刚才还辱骂二宫主的娇郎,说是异族贱种┄┄”
  仿佛头顶滚过一声炸雷,冯晚瞬间被击成了一段焦木。
  作者有话要说:
  推倒重写了三次,这章最后写成的样子和我之前想的竟然完全不同了。呜呜!
 
 
第530章 抱打不平
  “你说什么?”寒冬脚步一停,嚯然转身。
  “冯晚┄┄是冯晚┄┄”菘蓝挣开两旁管事的束缚,跪爬两步,恨恨指着冯晚:“就是他┄┄就是他说的┄┄”
  冯晚浑身都在颤抖。
  这个小贱人,被戊申管事看上觉得委屈了,就想把我们也拉下水,自己倒在寒总管面前装乖巧老实。成日家玩这一套,迷惑的王主只说他好,只要他服侍,对我们这些人总不肯正经瞧上一眼┄┄王主不在家,他还要来弄心眼,使手段,嗬┄┄今儿拼个一身剐,也要拆穿他的真面目。菘蓝越想越恨,连连给寒冬磕头:“总管大人明鉴,冯晚一向嚣张不法,倨傲无礼,仗着王主宠爱┄┄”
  “菘蓝,你不要血口喷人。”冯晚突然喊了一句,晶莹大眼中满是哀怒:“我没发过那样的牢骚,更没说过那样的浑话┄┄”
  “你没说过?”菘蓝大声反驳:“这院子里的人,刚才都听见了。”
  连翘见寒冬朝自己这边冷眼扫来,忙不迭弯腰低头,暗道:你两个作死,攀咬别人作甚┄┄
  菘蓝说话极快,半点不容冯晚反驳:“他染了时疫,不按规矩去西三巷子,却还要霸着碧纱橱┄┄”
  小唐听得皱眉:我家少爷幼时身体不好,主君疼爱甚紧,一直命随自己居住,就安置在碧纱橱里。直到点了守宫砂,眼见快要应选侍子了才许搬出来。冯晚不过一个奴才,也能睡这么特殊的地方?怪不得对着我们少爷都敢使性子呢。
  邀月却也咂舌:时疫?怎么没把什么要命的病传给紫云瞳呢?可惜,可惜!
  “他占着小厨房说给王主弄饭,作威作福,要这要那,最后却是自己吃个精光。”菘蓝忿忿不平:那晚他头疼,想吃碗嫩羹,打发个小幺儿告诉小厨房单做,谁知却被拒了回来,说是冯晚正给王主预备夜宵,灶台锅铲都腾不出来。他只好饿着肚子睡下。后来却听桂心说起,王主压根儿没有回来,东西是做给冯晚和小西自己吃的。他气的火冒三丈,想去评理,被连翘死命按住了。
  “还有,他胆大包天,竟管池公子叫哥哥。”菘蓝转头一指若怜:“若怜弟弟每来正寝,都用敬语呼他,我问怎么回事,说是公子吩咐。嗬┄┄连池公子都要忍气吞声。冯晚,你还不够嚣张么?”
  若怜一呆,刚想分辨两句,却被桂心打断:“我也听见过,不止池公子,冯晚对凌少爷也不尊敬。称兄道弟不说,还曾直呼其名。”
  这句话一说,冯晚脸色顿时白了下来。
  连翘觑着寒冬眉头拧紧,立刻低声对菘蓝和桂心说道:“你们也太较真了。小晚不过口误,早都改了的事,怎么还揪着不放?”
  “哥哥你还替他说话?”菘蓝怒哼一声:“你忘了咱们辛辛苦苦熏了一日的香,才给王主把铺盖换上,就被冯晚一床不剩的全丢到了外面。都是大侍,他知道王主不喜香料为何瞒着?非等着别人出事,他好看笑话!”
  连翘又是尴尬,又是着急,轻轻去拉菘蓝衣袖:“你少说两句吧┄┄”
  “少说两句,那多憋得慌啊!”忽而间,院中高树上传来一阵清脆的童声:“都是大侍,你连王主不喜香料都不知道,还得等人告诉。自己蠢笨,难道还要别人夸夸你这蠢笨么?哎呦,真笑死人了。”
  “你┄┄”菘蓝气的涨红了脸。
  “小南,我都快笑死了,你怎么不笑啊?”
  “啊?哦!”树枝上又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哈哈哈哈┄┄”
  “小东?”寒冬眉头拧的更紧了,袍袖一挥,劲风呼啸便至:“下来!”
  “哎,哎呦!”瞬间,两个小孩从高树跌下,小东提着小南衣襟,没得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埋怨连声:“我说你怎么重的跟个铁疙瘩似的?”
  “我不重,真的。”小南从他身上爬起来,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就是比你重一点点。可重也有好处啊。你看你抱不动我,我能抱动你的。”
  小东撇撇小嘴儿,一脸嫌弃,又见门柱子边上躲着小西、小北,便提着名字叫了出来:“你们干嘛不说话?白看着小晚哥哥受屈么?”
  “你问他。”小西一指小北:“我刚要出声,他就掐人。”
  小北一个劲儿给小东使眼色:你那眼睛白长了么?没看见你爹在呢?
  “小东,滚出去。”寒冬一指院门。
  “不劳您吩咐。说完了我马上就滚。”小东嘻嘻笑着走进菘蓝:“寒大总管经常不说人话,可刚才说你的那两句,还真是精到。”
  “┄┄”若怜张圆了口,想去瞄寒冬脸色,没敢。
  “不懂规矩,也配当正房大侍?”小东嗤笑一声。
  “┄┄冯晚就懂规矩么?”菘蓝气的浑身乱战:“冯晚就配当正房大侍么?”
  “王主姐姐让他睡碧纱橱,你不让他睡,他是该听王主姐姐的,还是该听你的啊?”小东敲敲他肩膀。
  “自然是要听王主的。”小南回答小东的话都成了习惯:“王主不管说什么就是府里的规矩!”
  “可他┄┄”菘蓝就要反驳:可他狐媚惑上,王主才会答应他睡碧纱橱的。
  小东不等他说完就问:“你说他生病没去西三巷子,你就去了么?那怎么小西陪你值夜,回来也咳嗽上了?”
  小西应景似的“咳咳咳”几声,又揉肚子:“都好几天了,我吃东西还没有胃口。”
  为怕将疫症过给了主子,府中规矩是小侍生病要挪出本来伺候的院子,但西三巷子总比里面简陋,不打点些银钱,又不被好生照顾,侍儿们多不愿去。若非大病,只是个头痛脑热,都会偷偷瞒下,自己将养。只要不揭出来,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我┄┄”菘蓝咬了咬唇。
  “你什么你?”小东又给他堵了回去:“还有那顿夜宵,蜜枣糍糕,青团豆花,三鲜小馄饨,这些都是凤国小吃。王主故意点了一堆,就为犒劳小晚哥哥。”
  看来英王很喜欢冯晚啊,和堂主交代的一样┄┄邀月垂眉低首,心中已有了计较。
  “你眼馋?”小东低声一笑:可惜,王主连你名字都记不住呢。
  菘蓝被他嘲讽的脸都黑了:“那他┄┄那他就能恃宠而骄,辱骂皇子么?”
  “哦?”小东故作诧异:“我怎么没听见他骂过皇子,你们谁听见了?”
  连翘在袖中捏了捏手指,没有说话。
  邀月、小唐自然不会多口,若怜下意识摇了摇头,小西却大喇喇笑答:“根本就没说么,怎么能听见!”
  “这个没听见,我倒是听见了点别的┄┄”小东绕着菘蓝转了两圈:“你笑话小晚哥哥没有母亲,说他母亲不定什么德性,卷毛魔怪,或是蓝眼妖精?还说他爹爹怎样怎样┄┄”
  冯晚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到了眶里。
  “哼!也就是他好性,问你一句:难道敢嘲笑钟怡宫主和图格亲王的儿子不是正根中原人?” 小东抓住菘蓝的头发,迫他抬头:“若你笑的是我┄┄”
  寒冬心头一紧。就见小东竖起一根手指,慢慢从菘蓝颈下划过:“我就┄┄给你这么一下┄┄”
  “啊┄┄”菘蓝吓得一个激灵。
  “小东┄┄”寒冬低声喝道。
  小东瞟了一眼脸色极为复杂的父亲,强行忍住了委屈,改换了一副嗤笑:“至于小晚哥哥怎么喊凌少爷和池公子┄┄嘿┄┄”
  未尽之意却是不言自明。
  小东见寒冬又朝自己怒目瞪来,忙“咯咯”笑道:“还有最后一句,说完马上就滚。就算小晚哥哥发几句醉花堂的牢骚,他毕竟是遵命去过了。不像某些人,抗令还觉有理,自己舍不下荣华富贵,还要拆散别人长相厮守,这也有点太┄┄”
  “说完了没有?”寒冬眼眉一立:“废话到刑堂讲去。”
  “┄┄是!”小东拖长声音答完,又凑近了冯晚耳边:“你别害怕,王主姐姐总会回来的┄┄”
  这话┄┄与其是安慰他,倒不如说是警告我!寒冬深吸了口气:清早刚起,叶秋便拖着伤腿来问,怎么管事戊申为三月挑元服小宠竟挑到王主大侍身上了?王主若要赏赐正院之人,还用这样大张旗鼓的阅看?小东听了不少闲话,深为冯晚不平,寻我禀报。你已知王主心意,还要这般行事,岂非是落她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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