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上部)——荷塘春晓
时间:2019-02-21 11:37:51

  “⋯⋯”叶秋暗暗低头:光是银子还好,若再典当了什么王主送的东西⋯⋯
  “他就大喇喇的写上找雀翎军?”云瞳声音高了上去。
  “担户交代,他去神机堂投递之时掌柜曾问:是找策武卫军几队?”寒冬言道:“池公子已有嘱咐:二队。”
  策武卫军二队便是雀翎军的官名,却不如后者为人广知。云瞳一听便嗤:“好不周到。”
  叶秋谨慎问道:“池公子在信上写了什么?”
  “担户说是告知自己在上京住处,盼女来寻。”
  明摆着是个幌子⋯⋯云瞳一推茶杯,冷哼连声:“想必赤司烨之前有事委派过神机堂,约定有暗号。池敏知之,巧为利用,等雀翎军有人去问策武卫军二队之事,就能看见他写的信了。”
  “我也作此想。”寒冬瞅了她一眼:“只是东西一入神机堂,再想侦之,并不容易。斯事重大,请王主早做决断。”
  云瞳冷脸未语。
  叶秋低声建议:“是不是请李堂主帮个小忙?”
  寒冬见云瞳仍不说话,知道是不想再欠李慕人情,便也说道:“可使人冒充雀翎军士入这个局,先把消息拿回。”
  叶秋立表赞同:“十月正在京中,由她出面,万无一失。”
  与枕边人还要互相隐瞒,各行其事⋯⋯云瞳悻悻一锤桌案:“从速办理,不可耽搁。”
  “是!”
  “燕子堂分舵那些人是怎么处置的?”
  “因其并非雀翎军余部,便以所行不轨、事牵多桩命案等罪名告官了。”
  正说到此,忽然门外传来急速脚步声,就有管事颤声禀告:“回王主,戊申他⋯⋯他自尽了。”
  “嗯?”云瞳一愣。
  “进来回话。”寒冬和叶秋对视一眼,都极为震惊。
  “戊申畏罪而死,留有遗信一封。”管事哆哆嗦嗦的把信呈上。
  云瞳展开读罢,面上表情不住变换,终成一叹:“这便是无法之害!戊申私刑他人,有恃无恐,便道本王也如他一般,抑或狠绝更胜。一死谢罪,以为干净。”
  寒冬、叶秋相继阅信,都是默然无语。
  “国无法纪,民失其庇。”云瞳起身在屋内踱步:“于善,不能依制保全,于恶,不能量刑惩戒。人人行事无忌,全靠揣测上意。得恩者,趾高气扬,欺善压下;失宠者,恐惧忧虑,乃至自绝。戊申到死都不知己罪,还道是为惹怒本王,竟来恳求不广株连。可恼!”
  寒冬半晌方道:“戊申,也是死有余辜。”
  丙辰刚被带到就听见了这一句,吓得哭爬入屋,抖如筛糠:“王主饶命,饶命啊!”
  云瞳往下一指:“他该如何处罚,本王亦循律法。然,务使先昭其与戊申之罪。”
  “把他带下去。”寒冬喝退众人,又对云瞳言道:“戊申请王主宽宥家小⋯⋯”
  “他一人为恶,与家小何干!”云瞳皱眉:“此是小觑本王!”
  “王主,还是将与他沾亲带故之人尽数黜出吧。”寒冬低声劝道:“小人难养。若有不明是非者不知受恩,反将作仇,后患难防。”
  叶秋也表赞同:“王主安危最是要紧。这又是戊申自己所请。”
  “也罢!”云瞳挥了挥手,示意这些事由他们自行办理。又道:“醉花堂就此封门。剩余色侍各付银两妥善安置。日后府宴也得改改规矩。”
  寒冬、叶秋各在心中叹了一声,不能违拗,只得低头:“⋯⋯是!”
  ⋯⋯
  冯晚随云瞳返回正寝,不见连翘来献殷勤,就只京墨几人畏缩在东西南北四个小侍之后,不知是不敢看自己,还是不愿看自己,一等王主挥手,立即散去。
  “晚晚?”云瞳见他发呆,回身柔声叫道。
  冯晚下意识就去帮她解氅脱衣,便如之前每一次王主将要安寝一样。手指刚搭上腰间玉带,已被轻轻握住。
  “晚晚⋯⋯”
  下一刻,冯晚被她打横抱起,向碧纱橱慢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拉灯,还是??
 
 
第550章 愿意
  花格碧橱香幽风静。长烛对着弯月,各自朦胧。帘幔轻垂而下,衬得倩影摇曳,依偎成双。云瞳斜倚在床,素手揽着冯晚,正喁喁私话:“⋯⋯纵然今有御国之荣,也忘不了当年长门之痛⋯⋯”
  冯晚已然几度落泪,待听得王主是在十二岁生辰之日与父诀别,联想起自己失去爹爹的那个凄凉雪夜,更是悲从中来,痛泣不能自止。
  “他该是早有预料,所以那年生辰特地早了两日操办,让我吃上了一顿细面。”云瞳也是眼圈通红:“先皇说什么‘为我着想’,以宣布大丧之期为爹爹忌日。哼,用她费这心神?之后我都是拿吃细面那日过寿了。初十,是我与爹爹最后欢聚。”
  “原来王主与我⋯⋯”冯晚悲颤的说不下去了。
  “与你是一样的⋯⋯”云瞳把他按进了怀中:“被母亲以它由抛弃,得父亲庇佑却未长久。侧君和池公子他们是被呵护着长成,不解失怙之厄;暗使虽然孤苦无依,却又不晓天伦之乐。苍天先予后夺,最无情也。晚晚⋯⋯所以紫卿懂你!”
  “紫卿⋯⋯”冯晚哭的身颤肩抖:“今闻此语,心不恨孤;再逢世劫,死无憾矣!”
  云瞳看他散着一背卷发,随泣声起伏婉转,至自己膝头怀中,竟是无处不怜,也暗暗抹了几把眼泪,半晌方又轻声言道:“四位叔叔为我父女皆有伤心往事,然患难不弃,相伴始终。此非只主仆恩义,而早存骨肉亲情。”
  “我⋯⋯我并不敢记恨总管大人。”冯晚埋首云瞳怀中,声音低哑不清:“只是⋯⋯每每一见就怕⋯⋯”
  云瞳下颏儿磨着冯晚头顶那些柔顺的小发卷,闻言改悲为笑:“小女婿哪个不怕见公公?”
  冯晚忽就想起了刻薄阴狠的姬四公,身子猛的一颤。
  云瞳更紧的拥住了他:“冬叔是严厉了些,那也因舐犊之故。你看寿宁侯对本王不也百般挑剔?”
  “我⋯⋯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王主⋯⋯”
  云瞳见他抖手反抱自己,知是紧张不已的等着回应,干脆抬起他小脸来抹尽泪痕:“晚晚,上次问你,愿不愿以后就跟着本王⋯⋯你还未答。”
  “我⋯⋯”
  “跟着我不是当大侍,而是⋯⋯”云瞳看进他还闪着泪光的眼中:“而是当我的男人⋯⋯你愿意不愿?”
  冯晚禁不住就捧了她的手贴在胸口,哽颤半晌,痴定说道:“王主可曾听见,满心都只两字:愿意!”
  云瞳唇角上扬,手臂一紧,将他重新揽进怀中,使两心熨贴:“那你可有听见我心里在说什么?”
  爱已诺,情已许,何用言它?
  “听见了⋯⋯”冯晚眼泪又落,才至唇边,被云瞳一下吻尽。
  “不哭⋯⋯把那首歌儿再唱一遍⋯⋯”
  “《白头吟》?”
  “原来是叫《白头吟》啊⋯⋯”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此心无两意,莫使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堪忆。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女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静夜情丝,绵无断绝。云瞳熄了烛火,睡在冯晚身边,才入被中,便觉两瓣滚热樱唇已在腮边。
  “晚晚⋯⋯”
  冯晚浑身轻颤,呼吸却越来越重,也不知自己是想怎样,就只攀着所爱之人不能放手。
  云瞳微怔之后,心已被怜爱融满,忽就翻身把他压住,吻急骤而至。
  背臀股指皆伤,无处不痛,可都抵不过痴情一缕、相思一系。冯晚忘了一切的回应着她。衣衫尽开,情火沸燃。
  云瞳别开了他一条长腿,往下一摸,原最滑嫩细腻的地方却是鞭印横亘,心上一疼,手下就此顿住。
  “王主⋯⋯”冯晚并腿把她的手挟住,喘的又急又慌:“王主别走⋯⋯”
  “我怕你疼⋯⋯”云瞳轻柔吻他。
  “疼,才好⋯⋯”
  云瞳只觉心被一撞,手中兰芽已成玉树。
  正绸缪缱绻之间,忽听房门被人敲响,紧接着就传来小北急切的禀告之声:“王主,王主,圣上口谕,召您从速入宫⋯⋯”
  “嗯?”云瞳一愣,下意识先往窗外一望。月挂中天,已是半夜时分了。
  “王主!”门外一阵喧哗,又有管事匆匆前来:“启禀王主,圣上再传口谕,令您火速入宫。”
  云瞳面色一变,“腾”的就撑身起来,见冯晚也要下床为自己收拾,忙将他一把按了回去:“等我⋯⋯什么都不用怕。”
  “王主⋯⋯”冯晚被她说中心事,小脸一片红红白白。
  云瞳整衣系带,大步出门,连问:“钦使哪里?”
  静夜如水,忽起波澜,冯晚呆了半晌,这才觉出寒冷来。他慢慢缩回被中,蜷起身子,就偎着她方才躺过的地方,沉香未渺,余温犹在。他听见自己心底无声一叹。
  ⋯⋯
  翌日清早,从奕、凌霄宫主、离凤并叶恒、沈莫都来请安,以为英王必定晚起,谁知却是午夜离府,至今未归。差人去宫外打听,也没得半点消息。
  甲卯请他们回去等候,见离凤落在最后,意态踌躇,便恭敬问道:“公子还有何事么?”
  离凤欲言又止,走到门口返身问道:“小北在么?”
  “他随王主入宫了。”
  “那⋯⋯”离凤迟疑着又问:“冯晚呢⋯⋯”
  “还没起来。”管事脸显尴尬:“您要见他?”
  “哦,不了。”离凤忙就摆手:“等王主回来,麻烦给邀凤阁带个话,我好赶来请安。”
  “是!”甲卯把他送出,闭了院门对小厮们言道:“该料理咱们的事情了。”
  ⋯⋯
  小东蹑手蹑脚的进了碧纱橱,还想着冯晚未醒,吓他一跳,哪知却是梳洗已毕,正坐在桌旁发呆。
  “小晚哥哥,你怎么一个人闷着?”
  “我⋯⋯不知该做什么。”冯晚僵硬的弯了弯唇:不知该做什么,不知该说什么,其实是不知出了此屋,该以何种面目与人相见。
  小东年纪虽小,心思却比人灵透,闻言便笑:“今儿一大早,我就听叶伯伯吩咐了管事,将后院尚无人居住的单独院落汇总报上。好端端的忙这个干嘛?自然是为预备王主姐姐要赐一处给你了。”
  “⋯⋯”冯晚粉颈低垂,缄默不语。
  “你也舍不得离开这里吧?”小东大声叹气:“住到别处去,我们就不能常常见面说话了。”
  “不会。”冯晚轻轻盖了他的手:“小东,你和从侧君、池公子救我的恩情,这辈子我都不会忘。”
  “那你可要好好补报我哦!”小东笑得狡黠可爱:“寒总管不讲青红皂白,动辄打人。你让王主姐姐也狠狠打他一顿。”
  “呃⋯⋯”冯晚一窒。
  “他欺负你,你得报仇啊!”小东还说的一本正经:“对了,戊申那个老混蛋已经死了。”
  冯晚一惊:“王主把他杀了?”
  “王主姐姐还没来得及处置,戊申就畏罪自尽了。”小东冷哼连声:“真是便宜了。若叫落在我的手里,非给他来个扒皮抽筋不可。王主姐姐气坏了,让把和他沾亲带故的人全赶出府,一个不留。”
  冯晚眉峰紧紧蹙起:“那⋯⋯”
  小东以为他想问丙辰,就拉他起身出屋:“寒总管开了刑堂,咱们一块听去。若他敢包庇黑心肠的坏管事,回来就和王主姐姐告上一状。”
  冯晚哪里想去,奈何挣脱不开:“小东,王主命我等她⋯⋯”
  “你憋屈了这么些日子,不得先出出气啊!”小东不由分说,拽人就走:“再说,咱们只是旁观,王主姐姐不会怪罪的。”
  还没出院子,正撞见连翘抱着自己的东西要被几个公公带走。看见冯晚,忽就停住。
  “咦,你也是戊申的亲戚?”小东对他倒无恶感,只是惊讶了一下。
  “冯⋯⋯”公公们也不知该怎么称呼冯晚,脸上堆笑,脚下都忙着给他让路。
  冯晚看着连翘,连翘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心头都是情绪翻滚。半晌,冯晚转头对公公们言道:“我想同他说几句话,耽搁不了一会儿工夫,盼能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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