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上部)——荷塘春晓
时间:2019-02-21 11:37:51

  “是,是,是⋯⋯”公公们各自退后,见小东一脸好奇,忙把他也拉到旁边。
  “嗬⋯⋯”连翘见身旁已无人在,大喇喇的就嗤笑了一声:“冯公子,恭喜了。”
  冯晚盯着他那挑衅的笑容,一字一句问道:“是你吧?先故意使我给王主缝冬衣,耗尽心神,病不能愈,再传我得疫症的闲话,轻里可让寒总管把我赶出正房大院,重里能让司衣库管事指我借衣裳谋害王主⋯⋯挑唆菘蓝,成日和我为难;谤和戊申,屡次对我轻贱。此次‘盗’案,你也没少添油加醋,捅出字本子,怂恿小厮们告黑状,或许还和丙辰戊申说过,借问供之时把我刑杀⋯⋯这些都是你干的吧?面上和我亲近,暗里动作不断,不把我置于死地不能罢休。”
  连翘仰头听着,脸色一点未变,最后还露出了笑容:“置于死地尚能后生⋯⋯你这般厉害,连王主都唯命是从。我一个小小仆从,自然任由加罪。”
  “我从未见过似你这般卑鄙无耻、阴狠歹毒之徒。”冯晚怒道:“想让王主爱你,根本做梦。”
  “别把自己说的多高贵善良、无辜可欺。”连翘讽道:“你不就是比我还会装么?跑到锦绣堂大宴上扮色奴,假晕倒,不哭不闹,倒又唱又跳,激起王主一片怜爱之心,众目睽睽之下把你抱走,现在怕是连寒总管见你也要毕恭毕敬了。嗬⋯⋯你在邀凤阁这么多日,用了春思绿梦引这样的好药,伤也没得痊愈,是故意留着打动王主吧。”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冯晚眸中射出两道怒火:“没有真心,只会做戏!”
  “嗬⋯⋯再说这些,也没意思。”连翘撇了撇嘴,打算离开:“你当上公子,心愿得偿。我认输就是。”
  “区区一个公子的名位⋯⋯算得什么!”冯晚也不想再见此人。
  连翘闻此却是一震:“原来⋯⋯你贪图更多,野心更大⋯⋯”
  话不投机,真是半句都多。冯晚平生第一次对人露出了鄙夷之色。
  “冯晚,贪心不足,小心死无葬身之地。”连翘想到戊申临死前给自己留下的那封遗信,说他为了全家老少,甘愿自尽,纵使王主再查春思绿梦引一事,也由一人承担,为他脱开干系。信的最后,却弃了笔墨,破指淋血,告诫了这么一句话。
  “连翘,你也记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冯晚与他擦肩而过,皆未回头:“若不知悔改,仍做坏事,人不绝你,天也绝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下章结束本卷。剩余情节太多,不得不单开第五卷 《临渊 下》,感谢大家一直支持!爱你们! 
 
 
第551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
  小东拉着冯晚到了刑堂,本还以为需得吓唬守门人才能混入,不想却是门户大开,任由进出。寒冬坐于主位,叶秋坐在侧边,皆神情严峻。其下站了二十余位管事并诸多刑役,俱低头噤声。后院仆从也有前来旁听的,人数不多。
  丙辰虽然仍为管事,早没了昔日威风,知道大开刑堂是为收拾自己,更加腿软袖抖,听得寒冬拍响惊木,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王主昨言:国,不能没有律法;家,不能没有规矩。”寒冬沉声言道:“近来,府中连出事端:司珍库发生窃案,刑堂滥用刑罚,锦绣堂防备疏漏,醉花堂龌龊不堪,还有人擅借王主之威,在外嚣张。管事惫懒,仆从内斗,不安其职,结伙分派,里外勾连,私相传递;更有甚者,犯过不等处置,自行了断。风言碎语,不绝于耳⋯⋯”
  小东听得一个劲撇嘴儿:还好意思说呢?这不都是你管的嘛,看看管成什么样子了。
  “究其根本,首罪总管。”寒冬声音不高,响在众人耳边却不啻炸雷一般。
  “他说⋯⋯罪谁?”小东也愣了一下,悄问冯晚。
  冯晚只是静静旁观,并无别话。
  “呃⋯⋯”丁未自觉该打个圆场,就出来说道:“皆是属下等办事不利,与总管大人无涉。”
  “蒙圣上恩重,赐担此任;王主信用,屡有托付。”寒冬不接他的话茬儿:“然,寒某并无建树,反督管无方,致府中乱事迭出。竟有不遵法纪,瞒上欺下,凌虐侍儿,□□色宠等行径,骇人听闻。寒某之失,该当何罪?”
  “⋯⋯”堂中一片寂然,谁敢胡乱说话。
  “丙辰,你为刑堂管事,你说。”寒冬提着名字问来。
  “⋯⋯总管失⋯⋯失职,咳⋯⋯”丙辰汗流浃背,半天才嘟囔出来:“先打三十刑鞭,再⋯⋯再请上命,撤⋯⋯撤⋯⋯”
  “刑役何在?”寒冬冷声问道。
  刑役傻呆呆的你看我,我看你,都忘了回话。
  “立刻行刑!”寒冬起身脱衣,露出雪白肩背,上面却多有旧伤,累累纵横。
  小东大约从未想过他严厉骄横的大总管父亲还有自罚自受的一日,眼见寒冬已伏于刑凳,还没醒过闷来:“小晚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刑役们提着鞭子都往后躲,谁也不愿揽这个差事。
  寒冬怒道:“令下则行,令停则止,尔等不懂么?”
  叶秋直接便命刑役中的两个头目:“遵令行刑!该打几分重就打几分,不可糊弄。”
  “叶伯伯?”小东直接叫出了声:您⋯⋯您说什么呢?
  叶秋扫了他一眼,仍是不动声色。
  “总管大人⋯⋯”刑役几度踌躇,还是手软。
  “快着!”寒冬怒喝一声:“尔再敢违令,是也想挨打不成?”
  “大人恕罪!”终于,刑役挥起鞭子,狠狠朝寒冬背上抽去。
  小东当即就闭上了眼睛,数着鞭声,心慌意乱,忽觉右手被人握住,禁不住就朝那份温暖偎去。
  冯晚揽了他在怀,看过几眼,无声一叹,也就移开了目光。
  一时刑毕。叶秋待扶寒冬起身,便脱自己衣裳:“同为总管,有过亦罚。”
  “且慢。”寒冬摆手拦住:“叶总管虽有御封之名,只令修养,并不经手府事。前曾劝我不可妄为,我未听之。是故,过仍在我。”
  “劝而无果,放纵如初,亦不容宽谅。”叶秋撑椅欲起,却被寒冬点中穴道,又软了回去,不禁大怒:“你干什么?”
  “寒某刚愎自用,不听良言,该打多少?”寒冬重新伏于刑凳:“丙辰依律报来。”
  “二十。”
  “再加上叶总管受我牵累该打的三十。”寒冬声音冷冽,一丝未变:“比照方才力度,行刑。”
  “啊⋯⋯”小东禁不住就抖了一下。
  “寒冬,你太⋯⋯”叶秋没来及骂出声,又被寒冬偷弹指风扫中了哑穴,由是怒目,只能干看了。
  这一回五十鞭再打完,寒冬背上已无一丝平整血肉,汗滴顺额而下,如泼密雨。
  小东紧紧捂了唇,泪花就在眶子里打转。管事们噤若寒蝉,人人都在心里掂量自己那些“罪过”,再不敢私存侥幸。
  寒冬咬着牙站起来,也不敷药,直接穿衣,重又坐于案后,继续料理府事。管事们可不如他受刑之时能一声不吭,直是鬼哭狼嚎,哀叫不绝,却无一人敢叫屈辩驳。
  待等发落完毕,寒冬已然血透重衣,仍端坐如初,冷面不改:“诸位记取今日,便知以后如何!再有违规擅事的,莫怪律法无情。”
  “是!”
  小东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熬到最后的,见管事等依次退出,寒冬勉强起身,面白如纸,摇摇欲坠,忙冲上去将他搀住:“爹⋯⋯”
  寒冬怔了一下,忽就往他身上靠来。
  冯晚下意识伸了伸手,其实与他父子隔得甚远,并不能有所助力。
  寒冬另外倚着一个小厮朝外慢走,叶秋跟在后面,路过冯晚,都停步看来。
  “见过两位总管。”冯晚撤后微微一福。
  “虽然王主佑护,可你是何身份,我还是会查。”寒冬冷冷说了一句。
  冯晚挑眉看来,并不退缩:“总管请便。我也盼着水落石出的一日,能还无辜之人以清白。”
  小东想要插嘴,看看父亲、叶伯伯和小晚哥哥各自的神色,又抿紧了唇。
  “你若真被冤枉,寒某可以抵罪。”寒冬一字一句言道:“天日昭昭,任由处置。”
  叶秋眉头一皱,却听冯晚言道:“不必。冯晚不敢为天下人求,就只王府之中,盼再无一人被屈含冤,受冯晚当日所受之苦、之辱、之不公!”
  寒冬一僵,半晌无语。
  叶秋深深一叹,劝他:“先回去吧。”
  “总管大人还忘了一事。” 冯晚在后幽幽言道:“我偷梁换柱入锦绣堂搅扰盛宴,尚未领罪。”
  “此涉国事。”寒冬不再回头:“待请示王主之后,若有处罚,寒某会遣人通知。”
  ⋯⋯
  邀月从刑堂出来,赶回圆缘居向李慕禀告:“寒冬甚是硬气,挨了八十鞭子照常理事,下面不论罚到哪个,没人敢在滋歪!”
  李慕撇嘴笑道:“打自己鞭子这事是干的漂亮,就不知道打完之后长没长记性。紫云瞳都这么大了,在外面呼风唤雨,回家还跟个奶娃娃似的被人看着管着。喜欢哪个男人,得先向叔叔报备,不觉烦么?寒冬再不识趣儿,这总管可当不长了。”
  “我觉得英王对寒冬、叶秋还是很信任的。”长风言道:“那么宠着从奕,也没叫他当家。”
  “叫从奕当家?”李慕摸了摸自己手腕上新挂的红豆珠串:“那我可不能答应。”
  邀月将日来发生诸事一一回禀:“青方罍上那句铭文,正巧是堂里的一桩生意,我就把话传出去了。”
  “嗬⋯⋯原来这就是那件窃案了。”李慕一听即明:“你把冯晚可连累的不轻啊。”
  “寒冬胡乱猜疑,与奴才何干?”邀月一脸无辜。
  “说的也对。”李慕失笑:“回头冯晚当上公子,本宫送他一份厚礼,聊表歉意吧。这两日就先预备出来。”
  “不等年下了?”
  “等什么等!”李慕一嗤:“再等下去,冯晚怎么做人!”
  “哦,也是!”长风有所领悟。
  “近来堂里有什么事?”李慕转了话题。
  “老堂主十几日前亲临上京。”
  “什么?”李慕一惊:“来做什么?”
  “听说是为看看少主。见您没在,也未多等,给您留了一封信函。”长风言道:“其它就没有什么要紧事了。”
  李慕接信看罢,思索一番,问的很是详细:老堂主几时来的,几时走的,都问过什么,查过什么,指示过什么。听来听去,并无异样,可不知为何,总觉不能放心。
  “少主?”邀月低声问道:“哪里不对么?”
  李慕微微摇头,又问:“英王半夜被胤皇宣走,至今未归,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堂中可有消息?”
  邀月回想半天,一脸茫然。
  “你去正寝那边守着,英王回来,速报我知。”
  ⋯⋯
  上京骡马大街,陈琅风尘仆仆的入了城,见街边有卖烧饼的,就想打包两个先垫垫肚,不妨正听见排在前面的两个女人闲话。
  “老虞家都被从英王府赶出来了,你听说没有?”
  “真的?他家叔叔当着管事,小郎当着大侍。都可得脸了。”
  “嘿!那是以前。”女人不住撇嘴:“老虞成日趾高气扬,说儿子怎么灵,怎么好,早晚能当上英王的公子。现在怎么样,比不过人,被抹下来了。”
  “那谁当上了?”另一人很是好奇:“是不是姚家的小子?”
  “不是,他不知在哪个旮旯当差,连英王的面儿都见不着呢。”女人低声说道:“那个有福气的听说是从外面带回来的,长得可白,可漂亮了。老虞生气,管人家叫什么卷毛妖精。”
  “卷毛妖精?”陈琅不动声色的凑上前去:“不是咱中原人么?”
  “那谁知道啊?我们又没见过。”女人只道她也是个闲打听:“得问老虞,她家就住后街。不过姐们你最好别碰钉子去,她正烦的想打人呢。”
  陈琅揣好烧饼,走至后街虞家,想了个由头,径直去见虞家祖母,不过说了一炷香的话,就把个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打开心窝子就把牢骚一股脑的倾倒了出来:
  “我家连翘是在英府当差,上为王主喜爱,下得总管欢心,谁知被个妖精似的东西谣言中伤,竟不问青红皂白的就给贬了出来。唉!我才说这好人怎的没有好命?老天奶奶就显灵了。晌午孩子回来,傍晚就被贵人拿轿子接走了。她爹娘也都跟着过去打理了。”
  “哪位贵人?”陈琅见她欲言先笑,一脸得意,知道是等着炫耀呢,又多恭维了几句。
  “告诉娘子也无妨。”虞母笑得扯开了满脸褶花:“是⋯⋯恭王!”
  “嘶⋯⋯”陈琅稍一皱眉立刻展开,暗道:动作好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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