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浪费了自己派姑姑□□了这么久的叶婉怡。
太后在上座盘着手钏,淡淡开口,“说说吧,昨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婉怡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眸中噙着泪却是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面对太后的问话,她据实说了出来,只是隐瞒了栎忍公公那事,不偏袒自己也未抹黑柳西琼,但话语句句都暗示着自己是清白的。
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婢凉儿是叶婉怡的好友,昨日之事叶婉怡早已和她讲过一遍,叶婉怡怎么会是做出那事的人,那柳西琼定当有问题。
凉儿与叶婉怡一道跪在了地上,扬声道:“奴婢愿意以性命担保,此事绝对与婉怡无关,还请太后给婉怡洗刷冤屈。”
太后自是也在探子那儿得到了消息,叶婉怡说的与探子所说大致相同,没耍愚蠢的小聪明,果然是她一手□□出来的。
关于此事,太后是偏袒于叶婉怡的。
一则,叶婉怡本就是自己送予秦缜,当嫔妃是必然的,她没有必要这般早就露出锋芒。更何况袁沁用着下三滥的手段惹了秦缜不快,于叶婉怡来说,袁沁早已没了竞争力,她更没必要如此心急地将袁沁这般解决。
倒是那柳西琼,听说袁沁虽然声称她是自己的好姐妹,背地里却是各种苛待于她。论起动机,柳西琼要比叶婉怡多得多。
二则,叶婉怡这孩子从小在太后膝头长大,太后对她的性情了如指掌,她为人善良又热心断不是能作出这般事的孩子。而那柳西琼既然能让秦缜如此牵肠挂肚,可谓这其中手段之重,心眼之深。
太后微眯了眸子,只是可惜了没有任何证据和人证,要么柳西琼与这事真的没有任何关系,要么便是这柳西琼手段深地竟是连秦缜也迷惑了。
若柳西琼与这事没关系就代表此事出于叶婉怡之手,于情于理,太后都是倾向于后者。
再加上今日可是秦缜第一次误了朝政,此事更加深了太后对柳西琼的成见。
至于会不会是巧合、袁沁事发后在故意泼脏水,太后没有在考虑中。
怎么秦缜念念不忘的美人,偏偏就在袁沁偷情当晚出现,又顺利地将皇帝引去了沁云宫。
这或许有巧合的概率,可如此巧合实在罕见至极。
皇帝一时间被色迷了眼未察觉出这事情的诡异也算在情理之间,只是她这个当娘的,又怎么容得了有这般的祸国嫔妃留在皇帝身边。
“凉儿你先起来,此事哀家自会查清楚。”
随即太后吩咐着身边的姑姑道:“去给哀家将这琼美人请来。”
她倒是想看看这柳西琼是哪一号人物,竟是能将天时地利人和都算准了。
***
柳西琼半眯美眸看着秦缜带着一介宫人离去的背影,在心底开口问道:“秦缜的好感度多少?”
【60。】系统回答道,【这个好感竟然还能对你痴迷如此,真是奇了怪了。】柳西琼微挑了下眉梢,不以为然地回答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对我如此念念不忘自是因为……”
她美眸里闪着骄傲恣意的光彩,“我活好。”
系统默默翻了个白眼,西琼总是能够在他以为自己习惯了她的臭屁时,又突破他底线。
“活好”这个究竟有什么好骄傲的啊!!真是的!!
柳西琼完全没感受系统的无语,颇有些遗憾地感慨道:“可惜了我亲手绘制的那本春\\宫图,要是能流传出去,或许也能成新一代畅销书目。”
【太后派来的人正在朝着养心殿前来。】系统毫不留情地泼了冷水来。
柳西琼撇了撇嘴,埋怨地喃喃道:“这对母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随即方扬声道:“来人。”
宫婢们捧着红漆托盘鱼贯而入,跪在柳西琼面前齐声道:“奴婢参见琼美人。”
柳西琼从床上站起身,丝质的棉被从胸前滑落,一直滑到脚踝位置。
未有丝毫介意,光着脚踏了出去看着全身布满的青紫印,她微蹙了下眉。
这副身子可是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
柳西琼将目光移到秦缜事先为她准备的衣服上微抿住唇角,太后定是去找她问责的,穿的招摇基本等于找死。
穿的朴素又太过小家子气,让人一眼就生不起敬意。
柳西琼思忖了下,方才决定好。
两个宫婢忙将托盘放在地上前去给她穿戴起来,她们无意间瞥见她莹白如玉的肌肤和凹凸有致的曲线,都不由有些感叹起来,怪不得人家柳西琼能够让陛下如此着迷,这可都是本钱。
太后身边的姑姑来到养心殿时,便见着柳西琼坐在梨木月牙桌前在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
姑姑不由有些微愣,一个小小的浣衣局宫婢竟能有此气质,她举手投足的优雅姿态甚至连一些名门闺秀都自愧不如。
姑姑迅速缓过神来将太后传召之事细细说来,对于一般的妃嫔来说,太后传召绝对算是一件大事,更何况柳西琼是第一次见太后,可她却从柳西琼脸上看不出任何意外和紧张。
柳西琼拿过宫婢端来的瓷杯用丝帕微微挡住,以茶漱口后方又优雅地拿起丝帕轻轻擦拭了下唇角。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宛如坐在那的不是从小便入了浣衣局的宫婢,而是个从闺阁中出来知书达理的大家小姐。
柳西琼由宫婢从圈椅中扶起身来,她将目光落在姑姑身上,温柔地道了一声,“有劳姑姑来传唤了。”
她微扬了下下巴,立刻便有识趣地奴才拿了锭银子偷偷塞给了来传唤的姑姑。
直到接送柳西琼的轿辇落在了慈宁宫前,姑姑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柳西琼踏进殿中之时,太后正轻品着叶婉怡精心烹制的金瓜贡茶,听见动静抬起头也是微微一愣。
柳西琼一身藕荷色碧纹罗裙,虽是温婉不显眼的颜色在她身上却是高雅至极,她莲步轻移步履款款,一路走近发髻中的步摇竟是都未颤动半分。
她恭恭敬敬地在行了大礼方道:“西琼见过太后。”
太后一下子精神便凛了起来,这般的女子不要说袁沁半个指头都配不上,就连她养在膝下精心□□的叶婉怡也要逊色不少。
虽然对柳西琼的初始印象改观不少,她却是未曾放松警惕,只轻声道了句,“平身。”
随后示意姑姑给她赐坐,柳西琼优雅地坐在圈椅中,露在外面的眸子若泉水般纯净,却又流盼地让人心动。
太后目光凝在柳西琼的面纱上,一旁的姑姑注意到了忙替太后开口问道:“琼美人既然来面见太后,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反而以一袭轻纱敷面。”
柳西琼又款款跪下,不卑不亢地轻声回答道:“回太后,妾身面容粗鄙恐惊天后,方才以面纱掩饰。”
太后微蹙了下眉,皇帝什么美人没见过,能让他痴迷至此的定是绝世美人,又怎会如柳西琼口中的面容粗鄙。
这姑娘不老实,她眸中不由多出了三分多疑来。
一旁的姑姑收到太后的眼神示意,忙又替太后开口道:“琼美人不必妄自菲薄,既然来面见太后,就该将面纱褪去。”
柳西琼轻轻柔柔道了声,“是妾身考虑不周。”
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将脸颊上的面纱轻轻拿了下来,右脸颊赫然是一块巴掌大小的胎记。
叶婉怡却是微蹙了眉头,只因柳西琼这脸上的胎记要比她印象里的淡了许多。
她眸光微闪,莫不是她记错了……可分明……
太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紧盯着她的脸颊上,这一次她是更不明白了。
宫廷中高贵的、清冷的、温柔的什么样的美人应有尽有,秦缜怎么就对没有花容月貌的柳西琼这般朝思暮想。
柳西琼身上也没有袁沁身上的狐媚劲,若不是昨夜沁云宫之事,太后恐怕也会险些被她这般温婉恬静的模样所欺骗。
太后开口道:“琼美人,坐下吧。不必拘谨,哀家今日唤你前来不过也只是随意谈谈心。”
柳西琼温婉地轻轻应了句,“是。”
随即方从地上又坐回了座位上。
彼此间都心知肚明为了是昨日之事,却依旧坚持声称“随意”,柳西琼几不可见地微扬了下眉梢。
这副情形与当初在大延面见皇后的情形又不一样,只因太后恐怕因为叶婉怡的原因,对自己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只怕是她如今再怎般装知书达理善解人意,都无法简简单单地挽回形象。
柳西琼眸光微转,如今之际……洗白自己的唯一可能就是抹黑他人。
那个他人便是叶婉怡。
只是,也要看叶婉怡上不上自己的当了。
倘若她为人坦荡正直,柳西琼的那些算计也不会应落在她的身上。
太后兜转了几圈提起昨日之事,柳西琼皆都对答如流。
话语中逻辑清晰,将自己于那件事撇的干干净净。
就连太后心中也起了几分疑惑,柳西琼究竟是不是真的无辜。
可当这个念头一生起,她便又按捺了下去,毕竟比起这个披着温婉皮囊只与自己有着一面之缘的琼美人,她宁愿相信从小养在膝下的叶婉怡,更何况叶婉怡完全没有动机要去害袁沁。
太后算定了此事是柳西琼的手笔,毕竟越是会咬人的狗,越不会叫。
就算是今日她没有丝毫破绽,往后总有一天狐狸尾巴会露出来。
就在柳西琼即将离去之际,太后微眯了下眼眸温声道:“作为皇帝的嫔妃应当温良贤淑,事事为皇帝考虑,若皇帝做错了也该规劝。”
柳西琼一听便知,太后这是在提点她今早的事了。
她几不可见地微蹙了下眉,分明是他儿子干的好事,却要将罪责怪在她的身上,这封建社会的风气真是可笑至极。
柳西琼虽内心吐槽着,动作却全然未含糊忙大礼拜下去,清灵的面容写满了愧疚,“是妾身愚昧,见着陛下辛勤,不忍规劝一时放纵了陛下,一切都是妾身的罪责,妾身往后必不会再犯。妾身愿意抄写佛经十册祈福娘娘福寿绵长。”
柳西琼都这般说了,太后自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太后将目光落在叶婉怡身上,只淡淡道:“不必心急,万事慢慢来。”
叶婉怡微福了下身子便退了下去,踏出殿门的那刻一旁的小太监突然“咦”了一声,躬身捡到了一串手钏。
叶婉怡本来并未留意,却听那小太监喃喃自语道:“这好像是琼美人的物件。”
方又将求助的目光落在叶婉怡身上,“小的还要当差,婉怡姐姐可以不可以帮小的送过去?”
见着叶婉怡离去,小太监方才美滋滋地摸了摸袖口的金锭子,要不是婉怡姑娘生了琼美人的气,琼美人落不下面子想要借机和婉怡姑娘说话,自己怎么会这般轻松便赚了金锭子。
要他说,往后琼美人和婉怡姑娘天天吵架才好呢。
第46章 被夺走身份的无盐宫婢
叶婉怡快步赶上柳西琼之时, 对方正放着轿辇未坐, 由贴身宫婢搀扶着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自从那日之事发生后,她对着柳西琼的印象发生了翻天盖地的改变,如今她已经不知晓到底该以什么态度对待。
叶婉怡咬了下唇,决定赶紧还完手钏便离开,随即追了上去微福了下身道:“奴婢参见琼美人。”
柳西琼顿住脚步,盈盈水眸流盼间露出了些许意外,“婉怡姑娘, 有什么事吗?”
叶婉怡将手中的红玛瑙手钏双手奉上, 恭敬地道:“此为坤宁宫门口值班太监捡到的,不知是否是琼美人丢的物件。”
柳西琼将目光落在叶婉怡的手心上, 随即脸上染上了轻轻浅浅的笑容, “果真是本宫掉的。”
她懊恼地微蹙了下秀眉, 轻声责怪道:“瞧本宫这个记性,真是多谢婉怡姑娘了。”
柳西琼上前一步轻轻离开贴身宫婢的搀扶,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欲接过那红玛瑙手钏,就在指尖要碰到之时,她的身形猛地一晃往左边倾倒过去。
叶婉怡迅速反应过来忙上前紧握住了她的手腕稳住了她倾倒的身子。
身边伺候的宫婢也吓了一跳, 忙上前搀扶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