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手公主(清)——小香竹
时间:2019-02-24 09:29:10

  罢了!各花入个眼,他无权评价,只做好份内事即可,“我看于姑娘也是个爽快人,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我那好兄弟福隆安,对你似乎有些情意,但你也晓得,他已然定亲,想来于姑娘也明白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姻的道理。”
  尚未等他说完,于蕊茵已了然,“五阿哥这话何意,不会是想警告我,不要再与福隆安联络吧?”
  这话抢的,倒省得他费口舌了,“于姑娘聪慧过人,不必我多言,如此甚好。”
  偏她最不喜欢的便是说教,“五阿哥来之前是否弄清楚状况?我与福隆安的确是旧相识,但自从他定亲之后我便不愿再见他,你该去找他,警告他不要再打扰我才对。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主动与他联络?
  再者说,心在他那儿,他想喜欢谁,我可管不着!你莫不是劝不动他,才来找我麻烦吧?”
  “没有找姑娘麻烦的意思,只是想请你配合而已。既然你们有过一段情意,也应该希望他过得安稳吧?
  这婚事一定,皇阿玛那边不可能退婚,他若是再折腾,万一惹怒皇阿玛,后果有多严重,你应该也想象得到。”
  她一个小姑娘,不懂朝局,也不想掺和,“你们皇家那点儿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愿意接受赐婚那就代表我对他并不重要,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再对他抱希望,你们的争端你们自个儿解决,莫要攀扯我!”
  看她这倔强的态度,永琪忽然有些心疼福隆安,他一直放不下于蕊茵,为了她总想退婚,可这于姑娘呢?一棒子将他打死,似乎并不在乎他的态度,也不理解他的难处,甚至还不愿理他,真不知他为何还要坚持下去!
  “于姑娘莫动怒,只是在跟你商量,也许你不在乎那段情,但福隆安现在还未对你死心,为了他能尽快斩断情丝,我认为,你可以先定亲,一旦他晓得你已有归属,大约也就自动放弃了。”
  他一个外人,不了解这当中的是非,居然来指点她?气不过的于蕊茵恼斥道:“你凭什么说我不在乎?我对他也是真心实意,只不过他先放弃了我,他若真的喜欢我,就该在皇上赐婚之际直接表明不想娶公主,可是他没有!那又何必再来纠缠我?我也很痛苦你知不知道!”
  这姑娘果然是爱憎分明,不会去考量旁人的感受,“他有他的顾虑,背负着整个家族,自然不可能随心所欲。你认为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实则牵连着多少人命你又是否懂得?”
  “我不懂!“懒得再听他说教,于蕊茵再次表明态度,“我只知道,既然他选择维护家族,默认这赐婚,那他就莫再说喜欢我,我受不起!但这只是我跟他的事,你们外人不要插手,也没资格要求我与旁人定亲,若再逼我,我可不会再让着公主!”
  他想与她商议对策,她却没耐心去听,以致于永琪越发糊涂,这个姑娘要的到底是什么?若说她不喜欢福隆安吧!她又说自己也付出了真心,若说她喜欢吧!她却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根本不考虑福隆安的处境,这算是真的爱他吗?
  真爱一个人,究竟是该争取,还是该放弃?这个问题,永琪也没有答案,只因他的人生也被束缚着,以致于他连自己的真心也看不清!
  被永琪这么一闹腾,于蕊茵心下窝火,回房后一直生闷气,连丫鬟端来的桂花汤圆也不肯用,丫鬟南竹劝她放宽心,
  “姑娘莫恼,不管五阿哥说什么,您当耳旁风便是。”
  于蕊茵越想越觉得诧异,这公主与福隆安定亲已将近一年,先前没人来找她,今日来访实在怪异,“我已有一个多月没见过福隆安,好端端的五阿哥怎么会突然来找我?究竟是谁在嚼舌根儿?”
  南竹猜测道:“兴许是那四公主听闻您与二爷相识,怀恨在心,但又不好亲自前来,才让她的皇兄过来吧!不然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管这种闲事?”
  最近福隆安来找过她两回,她都避而不见,如今看来,是时候见见他了,否则她咽不下这口气!她虽不是满洲贵族,但父亲是乾隆二年的状元,伯父又是雍正元年的状元,言情书网,汉人中的佼佼者,自小她也是惯被人宠爱尊重的,而今居然被人欺压,逼她做一些她不愿做的事,她怎肯善罢甘休?
  倘若五阿哥真的在背后算计,怂恿皇上,私自将她许配人家,那可就难以回转了!
  必须得给福隆安提个醒,于蕊茵相信以他对她的在乎,不消她开口请求,他定会想法子阻止此事!打定主意的她遂让南竹去给福隆安送信儿,约他到西郊见面。
  
 
  ☆、第七章
 
  听闻小厮汇报时,福隆安正在书房中看奏折,都是往年他阿玛与皇上之间的折子。原本大臣看过皇上批阅的折子后都还要上交存放,但乾隆许了傅恒特例,无需上交。
  傅恒是想着儿子虽然年纪尚轻,还是个侍卫,往后总要接触朝政,提前熟悉这些场面话,了解君臣相处之道,摸清皇上的脾气有益无害。
  起初福隆安还不爱看,觉得十分枯燥乏味,后来看了一些发现皇上还是很有人情味儿的,此处有他阿玛在十年前去金川打仗时呈报军情的折子,皇上对其关怀备至,时常过问他阿玛的身子状况,还嘱咐他务必保重,由此可见,皇上也不是表面那么冷酷无情嘛!
  然而福隆安不晓得的是,皇上也就对傅恒如此,只因乾隆早已将傅恒视做一家人,并不见外,换成其他人可没那个待遇。
  看着这些奏折,倒给福隆安增添了不少信心,想着也许皇上深明大义,愿意退婚呢?
  正琢磨着法子,外头有人来传话,说是于姑娘约他见面。福隆安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话一般,缓缓抬首,盯着小厮瞧了一会儿,又回味着方才的话,不像是幻听,但是不应该啊!
  “真是于姑娘找我?”此刻的他惊诧大于喜悦,得先确定情况,以免空欢喜一场。
  长随苏尔辛点头连连,无比肯定,“确是于姑娘,奴才怎敢骗二爷?如若不是,您只管削奴才的脑袋!”
  找了几回她都不理,今日居然主动找他,实在难得啊!欣喜的福隆安挑眉暗喜,当即起身准备赴约,刚准备出府,又感觉哪里不对,打量着自己,不是很满意,
  “月白的长袍是不是太素净了些?得换身鲜艳的才是。”于是又转身回房,准备换身行头再出发。
  苏尔辛见状不禁暗叹,看来男人也会为悦己者容啊!上回见公主的时候也没见主子换衣裳,今儿个这般注重,果然于姑娘在他心中很不一般!
  到得约定之所,西郊湖畔,福隆安不禁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形,那时的他感觉她的性格很独特,不似其他的千金那么娇柔,虽是出身言情书网,却英姿焕发,说话也是得理不饶人,令他眼前一亮,此后便对她格外关注。以致于现今心已被她勾走,收不回来。
  只可惜她性子太倔,自从晓得他定亲之后便不再像以往那般赴他的约,总认为他对她的感情不够真挚。他也很想退婚,给她独有的承诺,可父母施加的压力太大,他又自小在宫中长大,晓得轻重,不敢轻易去退婚,不愿连累家人,又不忍伤她的心,左右为难,煎熬至今,
  好在容璃的话给了他希望,他仿佛看到了绝境中的一丝亮光,只要顺着走下去,相信定能扭转局面,柳暗花明!
  不过已然到了约定的时辰,仍不见她人影,福隆安不禁想到那日去见公主时,公主一早便去等候,比他还早,没让他苦候,着实难得,虽说公主善解人意,但在福隆安看来,等待心仪之人,再久也是值得的,只要她肯来就好。
  然而不是所有的期待都能如愿,又等了两刻钟,终于看到于家的马车,欣喜的福隆安忙上前去迎,却只见南竹一个人下来,不甘心的他又探头往里看,发现里头再无人影,不禁好奇,
  “你家姑娘呢?“
  南竹福身回道:“二爷见谅,我家姑娘今日突然来了月事,身子不大舒坦,不能出来相见,说改日再会。”
  顿感失望的他也不好抱怨什么,勉笑道:“无妨,身子要紧,嘱咐她千万小心将养,不舒坦就躺着,莫要随意走动。”
  想了想他又不放心,“要不我去瞧瞧她吧?”
  南竹赶忙相拦,“哎---万万不可,二爷莫任性,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您可不能去见我家姑娘,这要是让五阿哥晓得,又得怪罪我家姑娘了!”
  “五阿哥?与他何干?”
  就等着他询问的南竹顺水推舟的将昨日五阿哥来访一事告知于他,末了又委屈抱怨,“这位五阿哥可真是维护他的妹妹,公主已然与二爷定亲,她才是最大赢家,我家姑娘都打算放弃了,并未纠缠您,她为何还要找人说些难听之言羞辱我家姑娘,害她受尽了委屈,她怎能不伤心?”
  果见二爷脸上挂不住,面色顿黑,“永琪居然瞒着我去找蕊茵!”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真是公主指使的吗?她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南竹又继续煽风点火,“给我家姑娘定亲这种阴招,大约也只有女人才想得出来吧!二爷若是不信,那就当奴婢没说,真等姑娘被定亲,那就再无回转的余地啊!”
  当着南竹的面儿,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让她带话,“你回去跟蕊茵说,让她放宽心,此事我定会解决,绝不会让人胡乱安排她的婚事!”
  得此保证,南竹自然放心,“那奴婢替姑娘多谢二爷。”道罢遂又上了马车,就此告辞。
  徒留福隆安愤慨握拳,二话不说便也上了马车,准备到行宫去找永琪问个清楚,然而去了却不见他人影,向小太监打探才知他去陪太后听戏了。
  若是贸然去找,打断太后的兴致不大好,于是福隆安便在外头候着,而应召前来的容璃隔老远便瞧见福隆安正在一棵苍松下来回踱步,本想绕道,可通往戏楼的只有眼前这条道,实在躲不过去,
  “要不咱们回去吧?”
  堂堂公主,一见二爷就犯怂,连雪茶都看不过眼,“公主为何要怕他,您又不欠他的,再者说,太后请您过来,您总不能拂了太后的面子吧?”
  这倒也是,躲不过的容璃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本想着前两天已然把话说清,两人已达成共识,他应该不会再对她摆脸子,即便只是象征性的打个招呼就这么平静走过去也是好的,然而她想得太美好,刚到跟前,还没得及假装才看到跟他打招呼呢!他已然板着脸,
  “公主到底什么意思?刚跟我说要退婚,这边就指使五阿哥去找于姑娘的麻烦,你究竟想怎样?”
  这指责有些莫名其妙,容璃不由月眉倒蹙,“我何时指使皇兄,他去找于姑娘了吗?”
  “还装算,她的丫鬟已然跟我报过信儿,永琪亲口跟她们说,公主不可能退婚,不过是赌气的话而已,还让她死心,莫再妄想!”打量着她,福隆安嫌恶冷笑,
  “我说你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的答应退婚,原来不过是欲擒故纵,想从我口中套话,确认蕊茵的存在,而后再找永琪去警告,还想给她安排婚事企图拆散我们,果然最毒妇人心!”
  他的连番猜测令她自愧不如,心想自个儿若是这般聪慧,能想出这种法子来对付旁人,前世也就不会被他欺负那么多年,看来她掏心掏肺的说清楚也没用,在他眼中她就是个阻他姻缘的祸害,可恶的绊脚石!即便今世她一心想成全他们,他依旧不会承她的情,只会认为她在耍诡计!
  一番真心实意变成了可笑愚昧,连带着失望蔓延在唇角的,还有那一丝揪心的苦涩,
  “二爷的想象力当真丰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有指使皇兄做任何事,但你若定认为是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苍翠的松下骤然起风,容璃只觉浑身抑制不住的发颤,不知是身冷还是被这污蔑给气到极致,无处发泄才会如此!
  道罢她已不想再多跟他说一句话,起步欲离,路过他身边时,他竟冷然警示道:“莫在我面前演戏,我最恨两面三刀之人!”
  演戏?她还真不屑,“心有所属的男人,我不稀罕,我说过,心中已无你,不愿下嫁,放眼京城,不止你一个贵族子弟,愿意娶本公主的大有人在,你莫不是以为自己多宝贵,我非你不嫁?”
  强迫自己冷眼瞥向他,再轻蔑嗤笑,而后容璃缓缓收眸,端的一派华贵难及之态,向戏楼走去,努力完成这冰冷傲然之态,于她而言太过艰难,一旁的雪茶却是看得格外舒心,走远后才惊声赞叹,
  “公主方才好气派,奴婢从未见过这样的您,简直太解气!您是没瞧见,奴婢还特意回头观察二爷的神色,发现他脸都绿了呢!大约被您伤了自尊心吧!”
  她晓得男子都好面子,是以自小到大从不会跟福隆安摆架子,就是怕他自尊心受挫,而今他一再猜忌,将她想成恶毒女子,又联想到前世被他冷漠对待,容璃心火顿盛,再不愿像前世那般默默承受委屈,这才一股脑爆发,不留情面的怒怼于他!
  而福隆安的确没见过这样的公主,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耳畔不断回旋着那句“心有所属的男人,我不稀罕!”
  看她刚才那神情,似乎真不稀罕,又想起上回她的表现,好像真的不在乎他,那就很有可能如他所料,她钟意之人真的是景越!
  若是景越的话,那她也就没理由再去主使永琪欺负蕊茵啊!越想越不对劲儿,此刻的福隆安一片混乱,不禁在想,到底是谁在撒谎?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能等永琪出来再对质。正踱步间,戏楼里头的唱腔戛然而止,突然没了动静,好奇的福隆安刚近前两步,就见里边儿的几个太监匆匆出来,拦住一个一问才知是太后出了意外,他们忙着去请太医和皇上过来。
  太后对他也算关怀,福隆安怎能不着急,当即跑进去一探究竟,进屋便见容璃正跪在太后身旁,吓得直哭,而太后则仰坐在软塌上,呼吸不畅,甚至开始翻起了白眼!
  永琪忙去相扶,太后却摆手不许他动,他们都惊慌失措,没在意细节,只有远处的福隆安观察到,太后的手一直在胡乱抓扯,慌乱间将那装有红枣的盘子打翻在地,
  想到一种可能,福隆安立即跑过去,让众人暂且退一旁,说有法子救太后。
  他既这般笃定,永琪便信他,遂招呼众人不要围在太后身边,而后福隆安弓背微俯身,又让永琪将太后慢慢扶起来,背对着放在他背上,而他顺势勾住太后的胳膊,将她向上轻抛再放下,惊得一旁的太监和嬷嬷都吓掉了魂儿,
  “太后凤体金贵,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快快放下!”
  这是最快捷的法子,已然尝试就无法停下,此事可大可小,一旦耽误,怕是等不到太医前来,而他也会遭殃,是以福隆安坚持己见,不肯停下,容璃看他急得满头大汗,但面色刚毅,想来这法子应该有用,也没跟着旁人催他,命他们都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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