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今天是周六。
床头空了的两粒塑料药壳,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一件事情。她居然那么沙雕地让陆居安摸她的肚子,强制地拉人家的手来回摸……老脸没处搁。
昨晚在西餐厅,她已经意识到,她和孔睿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
她从香槟上抬头,在她说出拒绝的话之前,她就已经在受伤了,每一个字都已再三斟酌过好多遍,从她嘴中吐出,“对不起,没有你的鼓励,就没有the one,但是,对不起,你有你的事业,我也有我的。我不会放弃the one的,还有,谢谢你由我来说到此结束。”
其实已经知道她的决定了,不是吗,今晚的约会,只是在等她最后的宣判。孔睿露出苦笑,那种笑里带着一丝痛楚,“真希望我还能有机会继续追你,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来忘记你。”
玻璃幕外的下方是橙红的霓虹灯和车流,他们归向何方呢。
孔睿又说,“我妈上周给你打电话了吧?很不好意思。”
杨仟仟摇头,“她说的都是事实,没什么,她很温柔。”他妈妈说,你们一个在A市,一个在B市,总这样来回跑也不是办法,你愿意来B市吗?答案是否定的。
“你吃饱了么?”他问。
杨仟仟点头,双眼被水色浸润,在桌顶的灯光下,闪着细碎的星。
最后再认真地看一次她的脸,他绅士地说,“你先离开比较好。”
女人抛弃男人,比男人抛弃女人要好看一些。
杨仟仟无法再面对他的体贴,拿起包和大衣离开,人总是在不断地受伤。冷冽的空气冲向头脑,但她不想清醒,去寻找酒吧喝酒。
在她离开二十分钟后,孔睿也离开了,雪化后的地面湿漉漉的,零下三度的冷空气吸入肺中,到了喉咙以下开始回暖。他随意推开一家酒吧的门,吧台的转椅上坐着一个女人,他母亲的朋友,罗蘅。
罗蘅指尖还夹着一根没来得急点燃的烟,“孔睿?”
*
杨仟仟心情复杂地走下楼,陆居安正在沙发上喝咖啡看报纸,很有80年代精英的作风。
两人目光交汇地一霎那,杨仟仟先低下头,“昨天晚上,如果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不好意思。”
陆星昀也刚下楼,听到她这话便问道,“妈,你把陆居安怎么了?”
杨仟仟脸一红,嘴硬道,“没什么,我把醒酒汤撒了。”
“真的?”
“真的,真的。”
陆居安也不戳破,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杨仟仟脸上,杨仟仟想到社么,更羞赧了,说谎时两次否认,像是两人之间的秘密一样。
空气中咖啡和红糖的甜香弥漫,还有餐厅饭菜摆上桌的香味。家的味道。
无疾而终的“分手”事件后,杨仟仟最想见到的人居然是罗蘅。
罗蘅其实已经知道了,那天晚上她把孔睿送回家,然后打电话给他家里报平安。
“给别人痛苦的时候,自己也很痛苦。”杨仟仟说。
“那是善良的人。”罗蘅总结。
“人不能拥有所有东西,但我不想让快乐也离开,”这个餐厅比较亲民一些,来往的人比较多,杨仟仟继续说,“聚是聚,散却不是散,还会看见他,看见曾深爱过的人,可能还有这样或那样的悸动,但是我不后悔,我曾经努力过。对于这段感情,我没有愧疚。”
“没有愧疚”这话只是加固意识感,其实,这几天一想到孔睿的关怀备至,她就很难过。
罗蘅一笑,“瞧,多见识见识就知道想要什么男人了吧。还没谈呢,就有这么多见解。”
黏糊糊的芝士焗饭她并不喜欢吃,但她喜欢和杨仟仟聊天,“爱过?”
“其实还没动心。”
“女人动心就完了,”罗蘅费力地叉起一些焗饭,“你也不用觉得愧疚,投资还不一定有回报呢,这种事孔睿清楚得很,难道他追你的时候他不开心吗。”
杨仟仟夸张地捂着心脏,“最近两个星期不要提他的名字。”
在她们餐桌不远,邹太太停住脚步,好久没见杨仟仟了,杨仟仟从印尼回来后,几乎找不到她人。听到她们说什么发布会,邹太太笑了,你只管开,有人等着你。
杨仟仟绝对想不到,有个儿子就算了,还有一个女儿要认她作娘,她就那么有母性光辉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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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现实24
忙碌的时间走的很快,到了除夕那天,整座A城几乎空了。
CBD的大楼,从高处望去,只看到两三个零星的“小蚂蚁”和玩具车。
杨仟仟给自己办公室的盆香草和白茶等等植物,浇了水才锁上办公室的门离开,希望停了空调一周后回来它们能继续活着。
杨仟仟和罗蘅乘电梯到了地下车库,车库也空了,才几辆车。
钟顾问背对着他们,正在车旁和一个男人说话,陆居安垂下的眼抬起,望向杨仟仟和罗蘅所在的方向,钟助理也转过身来,微微向他欠身后走到杨仟仟身边。
“值班司机家里临时有有事,陆总来接您。”
杨仟仟点头表示知道,看向罗蘅,他们很久没见了吧,要不要喝个茶什么的,杨仟仟拿不准。
罗蘅莞尔一笑,“仟仟,失陪,那年后见了”,说完远远地朝陆居安颔首,踩高跟走向自己的黑色大奔,眼神不由自主地看相陆居安和杨仟仟,插钥匙发动车子,没开动,忘了换空档,真没出息。
随后钟助理开着车回家了。杨仟仟坐上了陆居安的车,这是她第二次坐他的车,音响放着马克西姆·马威卡的音乐,车内没有恼人的真皮气息,木质香氛味令人很舒适,这是她昨天带回家的车载香氛,随手拿了一个给陆居安,也不指望他能用,才三四百块钱的东西,他不一定能看上,没想到今天就换了。
纯黑多面体切割的瓶子,与他车内格调很搭。
车窗打开了一丝缝隙,车外的新鲜空气恰到好处地流进来。
注意到杨仟仟目光在香水瓶上,陆居安说,“还不错。”
杨仟仟嘴角翘起来,不比你那些高级货差,“怎么想突然来接我了?”
“顺路。 ”其实是想早点把她接回家。
杨仟仟挖苦道,“那可真是辛苦您了”,儿子的嘴有多甜,前夫的嘴就有多贱,转身用食指在车窗凝结的白气上写,“陆居安是傻瓜”。
陆居安装作没看见,抿嘴笑了一下。
“我们要不要去超市置办点年货?”杨仟仟忽然说。
“年货?”
“对啊,总觉得只有买很多年货,才有过年充实的感觉。”
超市里只有几个值班的零售人员,客人不多,超市像是被洗劫一空。
杨仟仟推着车直奔礼品区,买了许多养生的人参茶叶什么的,有钱人比穷人更怕死。
还买了许多糖果,过年的时候糖果盘里放各种五颜六色的糖才好看。
陆居安在后面推着满满的一辆车,前面杨仟仟不停地往她的新的空购物车里扫货,女人的购买力真强。
结完账回家,两人像一对平常夫妻一样,抱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回家。
杨仟仟找来一个盘子,往里面放五颜六色的水果,摆在客厅的茶几上,问佣人,“星昀呢?”
“小陆先生在厨房和林秘书一块包饺子。”佣人说。
杨仟仟拆了一颗话梅放到嘴里,陆居安刚结束劳力,把年货归置到储藏室,额间出了薄汗,来客厅休息喝茶。
杨仟仟剥开一粒绿茶梅给他,“老陆今天辛苦了。”
陆居安故作诚惶诚恐地接了,“哪有杨老太太辛苦。”茶梅居然被他尝出了几分甜。
杨老太太,杨仟仟一口咬碎了梅核,整个脑子“蹦”地一声,仿佛咬的是陆娟。
对他“哼”了一声,抓了几颗糖去厨房找陆星昀他们两。陆居安心情很好地品茶,逗她就像逗一只喜欢用奶牙咬人的小猫。
林秘书因为C市大雪,飞机无法降落,航班延误,明天才回C市老家,被陆星昀勒令来陆家过年。
饺子皮已经擀好,林秘书双手灵巧地往饺子皮中送馅儿,粘水一捏再折几个褶儿就包好了,形状圆润可爱。
陆星昀插着手站在旁边,一会看看饺子,一会看看她,一直看着饺子从一个包到六十六个。
林秘书笑道,“您也试着包一个?”
陆星昀高冷地说,“不了,”他包的肯定没有林秘书好,免得丢人。
“放几个硬币?”林秘书问。
“什么硬币?”
“哦,我家里每年都是这么做的,放一个硬币在饺子里,谁吃到了说明他就会有一整年的好运气。”
“那要是谁都没吃到呢?”
林秘书想了想,“从概率上讲也有可能,总会剩下一些饺子,但是每年我都能吃到,我八岁的时候才知道是我妈妈给饺子上做了记号。”
“哦,”陆星昀所有所思,“你等等。”
他拿来一袋子金币,足有五六十块,明晃晃的,林秘书都呆了,“您这是?”
“我们把每个饺子都包上金币,这样每个人都能吃到了。”
杨仟仟走进来,从后面拍了一下儿子的腰,“那我们都吃不成林秘书辛苦包的饺子了。”又对林秘书说,“就包一个金币,我让人把金币煮沸,消消毒。”
说完剥了一颗糖送到林秘书嘴里就出去了。
“林秘书,剩下的金币都送你,你的年终奖。”
林秘书边包饺子边说,都不带迟疑的,“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况且她年薪很高,各种福利加起来都有近200万,这也是几年前她几乎哭着忍受陆星昀的原因,薪酬太高,无法拒绝,如何跪舔得有尊严一些是她刚上任的时最苦恼的事。
最近几年两人磨合得很好,越相处她就越发现,陆星昀除了龟毛一点,自恋一点,不留情面一点,吹毛求疵一点,生活上精分一点,工作上的事情一是一二是二之外,其他(虽然不剩什么了)都还不错,比如从不吝啬,十分慷慨。
“好吧。”陆星昀让佣人送回他房间,他送的东西被拒绝,从来都不会再送第二次。
年夜饭,桌上一桌子菜。饺子吃得最多,林秘书挺感动的,大家都把她当朋友。
陆星昀吃到了金币,他的运气总是别人难以理解的好,上天的宠儿。但是这次,很明显林秘书为“仕途”作弊了,包着金币的饺子明显比其他饺子肚子大,她盛给陆星昀。
林秘书和杨仟仟坐在一起,边吃边笑,弯着眼讨论明天去看什么喜剧贺岁电影。两个女人一个是娇妍艳丽的玫瑰,一个是清丽多姿的桔梗。
路易十三黑珍珠白兰地是几个人都喜欢的酒,入口滑润,烈度不高,虽然新年的钟声还有五个小时才敲响,但是此刻最幸福。
陆星昀的目光落在林秘书娇俏的脸庞,陆居安不动声色地观察,挺感慨的,自家的猪终于知道拱白菜,默默地跟林秘书的爸妈说一句对不住。
晚饭过后,留声机放La veillee法国风琴曲,客厅的灯光调成了昏黄的颜色。
第一支舞要和母亲跳,陆星昀请杨仟仟跳舞,杨仟仟闲时学了一些舞,重要场合要用到的。
风琴曲慢慢摇啊,她在陆星昀抬起的胳膊下转了一个圈,即使穿着平底鞋,旋转起的裙子下,小腿也十分纤细,她顺手把坐在林秘书拉起来,送到陆星昀手中。
杨仟仟和陆居安去了另一间客厅,杨仟仟问他,“守岁吗?”
“守岁是小孩子做的事,我们这些老人早点睡。”
“我不老。”杨仟仟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
“早点睡,我来守岁,你最近够累的了。”哪有除夕上午还去上班的。
La veillee的乐声中,林秘书又和他跳了一次舞,数不清两人之前跳了多少次舞了,却是头一回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跳舞。
吃了很多糖果,五颜六色的糖果纸被杨仟仟放在茶几上,粼粼闪闪,空气是甜的。
陆星昀搂住她的腰,手心出了一点汗,脸上哪还有白天时商场上的杀伐果断,“林秘书,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嗯?”林秘书仰起头,陆星昀靠得很近,仿佛能听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她有一双猫儿一样琥珀色的眼,他不知不觉陷进她这双琥珀色的陷阱,“林秘书,你愿意——”
脑中一阵惊雷,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你不能说,你不能爱她!不能说,闭嘴,闭嘴!”
陆星昀咬着牙,可恶,这是我的身体,你是什么东西,想来主宰我的身体,左右我的情感,我的世界,只能由我来做主。
后背疼得沁出一层冷汗,陆星昀将怀中的女人搂紧了些,这才是真实的,他爱的女人,她柔软的躯体缓解着他的疼痛。陆星昀将她的头扣在胸前,下巴搁在她头上,不让她发现异样。
陆星昀额头上一滴冷汗落到林秘书领口,她没有注意到。
平复了一会后,陆星昀松开她一些,直视她疑惑的脸,一字一字地说,“你愿意和我结婚吗?”热烫的温度,每一个字都在他心血中滚过一遍。
林秘书愣住,两人以这种奇异的姿势沉默良久,林秘书说,“如果你能回答上我一个问题,我就嫁给你。”
陆星昀顿时紧张起来,抿了抿嘴,“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小星星这样抵抗身体的疼痛求婚,我还是挺感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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