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担心养老。”安小暖站起身就打算离开。
“哎哟,我说的是大实话,你不中听怎么得?都二十几岁了,你再不找个像我这样的好男人,你以后可怎么过?当个老姑娘可不划算啊,没人给你暖床,跟我凑合着过日子吧,不会亏待你的,我还不会变心勒。”最后一句,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笑。
安小暖跟郭泽强的事情,他刚好听说过,知道是男人变了心在外边有女人。
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批评安小暖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他并不在意,只是觉得自己床铺太大,需要个暖床的女人罢了。
能不能生孩子,他也不在乎。反正家里的钱也没多少了,还指不准养不过头一个孩子。
安小暖站住脚步,牵了安妈的手,真心厌烦这样的男人,好像身为男人就了不起一样。
据说,这人为了一点小利益帮人担保签了巨额借条,不跟家里人商量,结果借钱的跑了,老婆气得闹离婚也跑了,债主堵上他们家门,家里没钱房子都准备卖出去替人抵债。
这种‘好’男人,安小暖一点也不稀罕。
只不过是为了应付满足家里人关心她的心意,参加这几次的相亲见面。
安小暖都懒得跟这人废话,牵了安妈的手:“妈,我们走吧。”
那男人仍旧在身后嘀嘀咕咕的。
夹杂几句脏话。
介绍他们认识的老太太尴尬的坐着,劝了那男人少说几句,追着安小暖母女方向去。
晚饭,安小暖下厨的。
热菜热饭,一家三口围坐在饭桌,气氛谈不上特别热闹,却让人温馨满足。
安小暖多吃了一碗粥,“不相亲了吧?”她眼睛落在安妈面上。安妈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想说什么,但这几天听到的那些声音都让安妈心里不好受。
安爸叹气,看了眼难掩眼底疲惫之意的安小暖,私下这几天发生的,安妈都跟他说了:“不见了。我们安家又不是养不活自家女儿。”
安爸发了话,安妈松了一口气,又担忧的盯着安小暖,“我两个女儿命怎么都这么苦。”眼角垂了泪珠,安小暖笑着过去替她擦掉眼泪。
“说什么呢?有你们这么好的爸妈,哪里苦?”安小暖笑道。亲昵的抱着安妈的脖颈,撒娇的埋头蹭了蹭,惹得安妈破涕而笑。
“吃吧。”安爸道。
安妈给安小暖打了一碗鱼汤,特意给她买的,总不见她碰一下。晚饭是安小暖煮的,鱼汤却不是。一嗅到那鱼腥味,安小暖只觉得一阵阵反胃,扶着墙干呕了一阵。
“哪不舒服了?”安妈眉头紧拧。
“鱼腥味太重了,反胃。”安小暖喃喃道。安妈凑上前嗅了嗅,放了生姜,又是淡水鱼,哪来那么重的鱼腥味,一脸凝重注视着安小暖:
“是不是这段时间都这样?”
安小暖以为是担心她吃坏东西,摆了摆手,“没事的,也只是偶尔会这样……”话音落下,安小暖神情一僵,笑容凝滞在脸上,这种情况也只是这几天才突然出现的。
月经也推迟没来好久了。
筷子啪的脱力掉到了地上,安小暖一脸苍白。跟郭泽强现在的关系,万一孩子出生了,郭泽强再有什么变故,怕从此只会苦了小孩吧。
390 异样
拿到怀孕确诊书,陪同的安妈脸都白了。
安小暖也有些恍惚。
“咱……咱还是不要、不要这个孩子了?”安妈更疼惜安小暖,说完鼻头酸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两人都离婚了,怀上这个孩子算怎么回事。
生下来要受人指指点点,大人苦,小孩更苦。
安小暖被安妈的哽咽声惊回了飘远的思绪。
“这孩子,我要生下来。”安小暖轻轻抚摸平坦的腹部,眼底流淌着温暖光芒,一个小生命在她体内孕育,还是她跟郭泽强的,很神奇的感觉。
唇角弯起了笑意。
安妈呆呆的看着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想到了那个无辜的小生命,眼泪在眼里打转,抬手擦拭了一下,才点点头,“你想生下来就生吧,我们安家会帮你养孩子,又不是养不起。”
说着,又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嘀咕念叨着郭家那边有孩子的热闹。以后安家也会有孩子的热闹声。过些年安爸退休了,两口子照顾一个小外孙,其乐融融。
眼角的笑纹更深。
“就是苦了你了。”安妈目光落在脸色憔悴苍白的安小暖,心疼极了。
安小暖笑了笑,没有答话。
郭顺轩站在摊位前。
熙熙攘攘的人流从摊位前走过。偶有人会在他摆的地摊前停住,询问衣裤的价钱。
郭顺轩报了价格,一番闲聊,很快就让问价格的人心甘情愿买下了一条裙子,给自己媳妇的裙子。
“兄弟,你很会做生意啊。”那人拎着袋子,里面整齐的叠了一件裙子,是郭顺轩给他放的。
郭顺轩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
又有几个人见这边有了客人凑过来瞧了瞧,郭顺轩客套的招呼了几句,又有两三个瞧见价格比门店的便宜,掏了钱包付了钱,笑呵呵的走开。
将钱放在腰包里,拉链拉上。
继续站在路边守着摊位。工地的活很苦,时常有黑了心肠的工头贪走了工钱。郭顺轩被贪了一回,走投无路碰上了过去的老同学何正,学着做起了摆摊生意。
生意不好做。
两个多月来,磕磕碰碰的,吃了不少亏,不断地学习磨炼自己的销售技巧。才渐渐地会看懂摆摊的好地段,砍价的技巧,让对方心甘情愿掏钱的技巧。
一整日的忙碌,天黯了下来,街上行走的人流缩减了大半,直到快晚上十点,郭顺轩才弯下身收起地摊,把一块布包起来,塞进了大口袋子,两手拎起来,朝着偏僻小巷子走去。
有了钱,他还是租在巷子里最最便宜的小民房,公用厕所,一间小小的单间只容得下一床,就是他的全部了,里面塞满了摆摊去卖的衣裤。
隔壁房有男人赤裸着上身走了出来。
“生意怎么样?”摆摊厉害的,一天也就摆几个小时,专门盯着人流量大的点,盯着那高峰期的几个小时。但是郭顺轩却是一整天都在外边摆摊的。
一大早出去,大晚上才回来。
偶尔会带上几本破旧封面的书。
郭顺轩点头:“一般般。过几天要去G市拿货,一块去吗?”
男人何正媳妇开了一家服装店,因为地段不错,拿回来的热销货也很快就销售。
男人则是负责拿热销货回来。当初去拿货的路上碰到了郭顺轩,介绍了他来尝试着摆地摊。过些时间,何正夫妇就要回老家一趟,建了房子,邀请附近的亲戚吃一顿开心。
“你帮我带一些热销款回来,跑路费我出。后天我要跟我媳妇回乡下一趟。”
郭顺轩应了。
两个男人话也不多,何正要下楼去排队洗澡,郭顺轩则是要回屋清点一些货,算一下今天的盈利,再认真回想一整日下来的优缺点,闲下来再翻看几页书,差不多凌晨,他才站起身下楼,这个时间点就不需要再排队了。
回屋喝了一杯水,啃了两个馒头,算是一顿饭。
郭顺轩躺下便睡着了。
次日没有出去摆摊,收拾了一些简便随身物,郭顺轩坐在车上迷迷糊糊的睡着。眼睛闭着的,脑海里不断萦绕着安小萍的面容。
这一趟该去帝都瞧一瞧,也不知道她现在日子过得怎么样了。
跟叶战国的关系闹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叶战国对她没有怨,只盼着她过得好些。让她一生至少后半生舒坦。人一辈子恍恍惚惚的,等醒过神,上辈子很多事换个角度便成了错事,愧疚一生。
突然,边上位置的男人站起身,喊他让一让位置,郭顺轩睁开眼,瞧了一眼,站起身的男人身子壮实,朴素老实的农民,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汗啧,还褪了色。
他走了出去。
郭顺轩本能地视线跟着移动,眼角余光瞥见了旁边位置一老妇,以及靠在内侧窗户位置的一团身影,不知道什么缘故,面上蒙着一件薄薄的蓝条纹外套,晨曦透过窗户薄薄的光辉,让他有些好奇。
一上午,郭顺轩留意到那内侧的蒙着外套的身影都没有动作。
期间,郭顺轩上了一趟厕所,吃了两个馒头。
他瞥了眼过去,那抹身影依旧没有动作。
什么人能睡的这么死?郭顺轩眉头紧蹙,那外侧的老妇察觉到了,侧过头来,眼底的戾气骤然闪出,在看到郭顺轩结实强壮的体魄,她抿了抿刻薄的嘴唇,将一句嚣张气焰的话吞了进去。
脸上露出一抹伤感,“那是我小女儿,脸上过敏不能看,就闹性子把衣服盖在脸上,诶。”
郭顺轩只觉得很奇怪,收回了目光。
火车疾驰。
边上座位的农夫瞧见郭顺轩一直很在意那边的情况,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手,脸上露出一抹憨憨的笑容,“大兄弟,你这是一个人呢?”
“恩。”郭顺轩收回了注意力,淡淡的回应。
这不是摆地摊招呼客人,郭顺轩的热情也骤减,这一段路阳光被起伏的山脉遮掩,窗外的景象很美,郭顺轩抬起眸光,望向那边窗户,静静地注视着。
老妇眉头皱了,这人怎么回事,一个劲往这边看。不由地对那边农夫使了眼色。
“大兄弟,你喜欢看风景嘛?我老家在深山里,风景可好了,我跟你说啊……”农夫伸出手拍了拍郭顺轩的肩膀,又跟他攀谈了起来。
340 多管闲事的人总是多
不对劲!
郭顺轩浑身蓦然紧绷,却忍着没有转过身去。眼角余光,老妇人因为里侧盖着的衣服滑落,慌忙伸手去扯,郭顺轩眼尖的看到了一张白净的小脸。
哪有什么过敏的红包。
裸露出的半张小脸,白皙细腻,更像是娇生惯养的城里人,跟边上老太太那身上的乡下老太太气质,明显有很大的落差,老太太是古铜色皱皮肤的,常年在土里耕作,身上的衣服也是很普通。
要说农家出了一个城里的媳妇,出了一个城里长大的孙女、外孙女,倒也有可能。
郭顺轩眉头仍旧紧皱着,总觉得很不对劲。
老妇人说这是她闺女?
他心里就特别的不安。
边上的农夫正在跟他嘀嘀咕咕的说着各种他老家有趣新鲜的事儿,郭顺轩旁的没听清,只听出了那地方很偏僻,风景好,偏偏就没什么人愿意去。
因为那地方进去一趟不容易,出来一趟也不容易。
郭顺轩终于转过目光,看了眼边上说话的农夫,他接着跟他说话的时候,打量起这个边上坐着的农夫,模样跟那边的老太太有几分像。
这半路,倒是没有瞧见两人有说过话,就像是不认识的一样。
郭顺轩站起身,对那一脸戒备的老太太道:“我看她不吃不喝的也不像话。我劝劝她吧。”
这事不能就这么不理会了。
各种细微的不对劲,让郭顺轩想要插手这件事。
最差也不过就是挨一顿骂,军营里出来的,难道还怕被人打一顿么,那就成笑话了,白锻炼了。心里不踏实,郭顺轩希望能让自己的心踏实下来。
老太太骤然拉下脸:“做什么呢?这地方容的你胡闹?”
有不少人朝这边看了过来,喧闹声总是让人好奇发生了什么。老太太个头不高,站起身,见四周围的目光毫不畏惧,反而扯着嗓子,叉着腰,居高临下瞪着郭顺轩,一句一句数落着郭顺轩见她们孤儿寡母,一路各种调戏等等。
众人不知道起因经过,只听到老太太声嘶力竭的声音,最后呜呜哇哇的一通哭,对郭顺轩的眼神就变了,觉得这大男人的,没事为难老太太做什么。
人姑娘吃不吃饭,又关他什么事?
“多管闲事的人总是多!”有个抱着孙子的老太太,瞥了一眼,嘲讽道。
一个起了头,随后又是更多的声音。也有不少明事理的,想要张口替郭顺轩说一两句话,瞧见那孤零零站着的老太太,抹着眼泪委屈可怜的样子,又一直嘴里骂着郭顺轩,一下子也没了出头的勇气。
乘警被喧闹声引了过来。
他的身影并不是特别的远,隔着这边有数十步,郭顺轩眼角余光又瞥了眼老太太边上的盖着外套遮掩住身形外貌,总给他一种不对劲感觉的人。
犹豫再三。
郭顺轩想要放弃,突然脑海里掠过多年前,他还是不太懂事的少年,抱着篮球在回家路上,遇到了老光棍猥亵柔弱无助女孩的一幕。
时光境迁,午夜梦回郭顺轩常常心痛,这一生的悲剧源头,大概也有那件事一半的缘故,一点一点的演变成了如今落魄夫妻不和孤身游荡的一切吧。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并不是郭顺轩奉行的信条。那太佛系了,让成为恶人的人有一种永生永世无法翻身的绝望感。他更信保持正念的心,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至少恶人还有赎罪喘口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