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不解,“姑娘这是不肯收本宫?”
一旁的珍珠提醒道:“公主,秋月姑娘出自醉月楼。”
秋月感激的看了珍珠一眼,道:“奴家贱身,岂能当公主之师,莫要让奴家卑贱之名影响了公主名声才是。”
“这……”云裳这才想到这点上,秋月的身份确实太过不雅,她叹道:“秋月姑娘如此人才,却沦落青楼,实在可惜。”
她是一国公主,若是拜一个青楼女子为师,确实有损国家的威仪和颜面,哪怕她再惜才,也不能任性胡来。
“奴家是个苦命之人,能入得公主的贵眼已是三生有幸,公主不必忧心,如果公主有什么需要奴家的只管吩咐即可。”秋月道。
云裳点点头道:“好,日后本宫有什么要请教姑娘的,就请姑娘来酒楼。”
“是,公主。”
再指点了云裳一些棋艺技巧,秋月便带着杏儿离开了酒楼。
下楼时,杏儿小声对秋月道:“姑娘可知我刚刚看到谁了?”
“谁?”秋月问。
杏儿道:“冬雪姑娘的恩客瞿左瞿公子。”
秋月并不奇怪,“瞿家是东临城首富,他认识不少官家公子,能来也不奇怪!”
“姑娘,瞿公子能来酒楼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还带了一个姑娘来,对外宣称是他的未婚妻子呢!”杏儿再道。
秋月微惊,未婚妻子?那冬雪……
“姑娘,你看,瞿公子和他的未婚妻子。”出得酒楼,杏儿指着门口不远处道。
秋月忙看去,果然见瞿左正扶着一个衣着不凡的年轻女子上马车,举止间全是宠爱,她心中暗暗叹息,看来春花的话没说错。
……
“秋月,你为何不让公主为你赎身?”荣楚听完秋月与公主见面的全部经过后,疑惑的问她。
能攀附上皇亲国戚,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云裳公主那般看重秋月,秋月若借机让公主为她赎身,换一个身份指点公主棋艺,便可一步登天了。
秋月笑了笑道:“公主因棋艺而高看我一眼,若我借机提出要求,岂不让公主低瞧了去?妈妈临行叮嘱,秋月谨记心中不敢忘却!”
“秋月,以你的才华和心性,若是生在清白人家……”荣楚没说下去,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放心。”
秋月露出灿烂的笑容来,那句你放心她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也相信楚娘会做到的。
想到杏儿所说,她将事情如实告知,而后担忧道:“妈妈,冬雪是个气性高的,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怕是会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自打她入醉月楼那刻开始,她便要清楚自己的境况,不该做那不切实际的美梦。”荣楚道。
原文中,冬雪的下场也是很惨的!
秋月问道:“我们要不要帮帮她?”
“先看看,冬雪性子尖锐,若不让她看清事实,她是听不进别人的劝的。”
秋月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出口。
……
“雪儿你放心,再过段时间,我处理好家中事宜就拿银子来替你赎身,到时候八抬大轿娶你过门,让你做我瞿左名正言顺的女人。”
冬雪心里美滋滋的,扑进他怀里道:“那说好了,你不能哄我。”
“我对你情深似海,又怎么会哄你呢?你就乖乖等着做我瞿家的当家夫人!”瞿左捏了捏她的腰,坏笑道。
秋月经过门口,正好听到房间里两人的对话,捏了捏手指,想进去戳破瞿左的谎言,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瞿郎,你可得记住你昨天晚上对奴家说过的话。”翌日大早,冬雪一边打开房门送瞿左离开,一边提醒道。
瞿左在她脸上猛亲了几下,笑道:“记在这的,忘不了!”他指了指胸口。
冬月娇羞不已,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
两人你侬我侬了许久,瞿左才离去,冬月一脸满足的回屋补觉。
“冬雪,你别听他的,他骗你的。”在暗处站了许久的秋月走出来朝冬雪道。
冬雪脸上的笑意散去,看着秋月道:“你胡说什么呢?瞿郎怎么会骗我?”
“真的,前几日我在凤来酒楼看到瞿左了,他有未婚妻子,听说就要成亲了。”秋月忙道。
冬雪脸色一沉,“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去凤来酒楼?秋月,你是不是自己没人要了,所以嫉妒我,才故意要挑拨我和瞿郎之间的关系?”
“我……”秋月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和公主见面的事情妈妈叮嘱她不可外传,所以她不能告诉冬雪,可冬雪却如此误会她,她急道:“冬雪,他真的在骗你啊,你别信他,你相信我!”
“我不会相信你的,你就是自己过得不好,所以也见不得别人过得好,秋月,我们虽同在醉月楼,但各做各的生意,互补干涉,以后你管好自己便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冬雪冷冷说罢,转身进屋,咣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秋月咬了咬唇,也有些恼,转身回房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
“唉!”夏雨爬在桌子上,十分愁怅。
上次她那首曲子一公布,立即惹得东临城上下争相传唱,哪怕是官宦之家也没有因为是一个青楼女子谱写的曲子而歧视,那首曲子在东临城算是火了。
可自那次后,她便再也谱不出新曲,甚至觉得自己似乎不会写了,脑中一团浆糊,心中也十分烦闷。
突然,面前吹过一阵风,她抬头一看,见萧风站在了面前,她吃了一惊,“萧公子的身手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像一阵风似的,来去自如。”
“夏雨姑娘总是闷在房里,脑子怎么会清醒,不如让在下带你出去透透气,放松一下,也许就有灵感了呢!”萧风笑了笑,提议道。
夏雨看了看外面,摇摇头:“不了,已经很晚了,街上快要宵禁,此时出去要是被巡逻的城卫看到会给妈妈惹来麻烦。”
“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有麻烦?”萧风说罢,向前拉起她的手走到窗户边上,施展轻功就飞了出去,见夏雨要叫,他忙安抚道:“别出声,让人发现了你就真的有麻烦了。”
夏雨到了嘴边的惊呼都咽了回去,闭上眼睛拼命抱住萧风的腰,吓得心扑通直跳。
萧风看了看怀中的人儿,展颜一笑,劝道:“别怕,我是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睁开眼睛看看,景色好美。”
夏雨摇摇头,“我、我惧高。”
“那我找一个地方停下,我们坐下来看看夜色。”萧风见她是真的怕,赶紧带着她停在了一座高楼之上,“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夏雨感到落了地,这才缓缓睁眼,可看到眼前的惊影,吓得又抱住了萧风,大叫着闭上了眼睛,“好、好高啊!”
“别怕,真的没事,你看,月色好美,零星的灯火也好美,你看,那边还有萤火虫。”萧风指着前面的景色道。
夏雨听说有萤火虫,也顾不得怕,忙睁开眼睛看去,“萤火虫在哪呢?”
“那,看到了吗?”萧风再指了指。
夏雨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然看到有一闪一闪的亮光,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般,美极了,她笑道:“真的是萤火虫,好美。”
“嗯,我还知道有一个地方,全是萤火虫,下次我带你去看。”萧风道。
夏雨笑着点头,“好,做我们这行的,晚上都是在应酬,几乎没空出门,所以极难看到萤火虫,我做梦都想看一回萤火虫呢!”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萤火虫?”萧风察觉出来她对萤火虫有着不一样的情愿,听说有萤火虫连惧意都散去了。
夏雨道:“我小时候生活在乡野之地,夏天晚上的时候就经常跟邻居家的小伙伴出去抓萤火虫,抓回来装在棉布袋子里,晚上的时候挂在床头,一晚上都是亮亮的,可美了。”
顿了顿,她再道:“可是长大后,我进了醉月楼,就再也没看到过萤火虫了,我一直怀念着儿时平静美好的生活,虽然穷苦,但踏实安心。我一直在想,等以后我赚够了赎身的银子,我就找一个安静的小镇,盖一间小屋在田野边上,白天辛勤耕作,晚上捉捉萤火虫,听听蛙声,弹弹曲,再也不要像现在这样……”
她说着说着低下了头,遮挡住眼底的难过,声音也低了下去,“只是这样的奢望,不知能不能有实现的一天。”
“你这么好的姑娘,这样一个小愿望老天爷一定会帮你实现的。”萧风望着她绝美的侧颜,认真道。
夏雨抬头看向他,感激一笑,“谢谢你的安慰,也谢谢你今天带我出来,我觉得有灵感了,等作好新曲,我们再一同合奏。”
“好。”萧风笑着答应。
夏雨心中涌出一丝从未有过的自由舒适,她张开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夜色尽收眼底,“真的好美啊!”
……
“听说了吗?最近城里丢了不少姑娘。”
“怎么会平白无故的会丢姑娘的?”
“不知道,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可能又被那些杀千刀的人贩子给拐走了!”
“哎,真可怜啊,真希望那些人贩子死光光,太可恶了。”
荣楚走在人群中,听着百姓的议论,眉头深锁,那些无故丢失的姑娘可不是被人贩子拐走这么简单……
……
“三儿哥,麻烦你帮我把这支钗子交给冬雪姑娘。”陈阿饼在门外朝醉月楼里张望了几眼,没有看到想见的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门口的三儿。
三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陈阿饼,何必呢?你辛辛苦苦卖个烧饼挣那么点银子,不如存着将来娶个清白人家的闺女做媳妇,何必要巴巴买了礼物给冬雪姑娘,冬雪姑娘就不缺你这点东西。”
“她不缺是她的事,我送是我的心意,我不求她能接受,只是想为她做点事罢了。”陈阿饼长得精壮高大,长相虽不出众,但也看得过眼,一身粗布衣裤,袖子挽到胳膊肘,手上全是常年干活留的茧子。
说白了就是一个大老粗。
而这样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大老粗,却看上了醉月楼样貌最为出众的四大花魁之一的冬雪,已经连续五年雷打不动的给她送礼物,却从未进楼子里买她相陪。
这样一份真心,连三儿都感动了,想劝他一劝,可陈阿饼虽然是个大老粗,但十分执拗,认定了的事情就再也不会改变,他早在心中发过誓,此生非冬雪不娶,哪怕她娶不到冬雪,也会一辈子对她好,用自己的方式,不求任何回报。
三儿见劝不动他,叹息一声道:“我帮你给她就是!”说着拿着东西进了醉月楼。
陈阿饼满意的笑了,却并没准备立即离开,哪怕店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忙,但他还是想多呆一会儿,离心上人近一点,心里舒坦。
“啪!”突然,什么东西摔在了脚边。
陈阿饼低头一看,见是他刚刚给三儿的钗子,他一惊,忙弯身捡了起来,见钗子上的珍珠被摔掉了,心疼得不行。
“我家姑娘让我来告诉你,让你以后别给她送东西了,那些个街边摊上买的首饰,她戴不出来,我家姑娘还说,你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她哪怕一辈子干这迎来送往的活儿,也不会看上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冬雪的侍女红儿插着腰站在门内,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还朝门外呆若木鸡的男人哼了一声,大步进了楼里。
这一闹,惹来不少人围观,纷纷对着陈阿饼指指点点。
陈阿饼紧紧握住那只摔坏的钗子,眸中全是哀伤,他站了好一会儿,才呆呆的抬步离开。
他走后,三儿才敢走出来,深深叹了口气,“都说了冬雪姑娘看不上,让你别送,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妈妈!”
“这个陈阿饼对我们冬雪倒是有几分真心。”荣楚从里面走出来,看着陈阿饼离去的身影感叹道。
三儿接话,“岂止是几分真心,真心大了去了,他已经给冬雪姑娘送了五年东西,唉,可冬雪姑娘哪看得上他呀?”
“真心究竟几何,得让时间去鉴定。”荣楚道。
三儿听得有些糊涂,“妈妈,您说什么呢?”
“没什么。”荣楚再看了陈阿饼僵硬的背影一眼,转身进了楼中。
三儿挠了挠头,怎么觉得妈妈说话做事越来越看不懂?
……
“冬雪,你真的想好了要赎身吗?”荣楚看着跪在面前的绝色女子再次询问。
冬雪点点头,“瞿公子已经拿了银子过来帮我赎身,然后马上娶我过门,妈妈,冬雪十五岁便入了醉月楼,至今十年了,终于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妈妈能不能看在冬雪这十年来尽心尽力不曾出过任何差错的份上,成全冬雪?”
“你如果想清楚了,又交足了赎身的银子,我自是没理由阻拦,只望你日后不要后悔便是。”荣楚道。
冬雪喜道:“谢妈妈,我一定不会后悔的,来日定当报答妈妈的大恩大徳。”
“我于你无甚恩德,你只管顾好自己即可。”荣楚说罢,对采环道:“带冬雪去账房办理赎身事宜!”
“是,妈妈。”
冬雪再三言谢,才跟着采环高兴的离去。
……
“姐妹们,我走了,若有机会还会回来看你们的。”冬雪办完赎身的事宜,便与姑娘们一一辞别。
春花道:“可别再回来了,你此去是当大户人家的主母的,与我们就是云泥之别了,再回来惹得一身骚做什么?”
“是啊,冬雪,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夏雨也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