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痞夫——江心一羽
时间:2019-03-11 09:45:07

    方魁知妻子也是为了女儿当下点头道,
    “茵茵且放心,武也要学文也要会,自明日起素素便下半日习武,上半日到族中学堂识字念书,必不能让她缺了一样的!”
    柳茵茵一听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这事儿这样商议好,便算是定下了!
    得知素素要习武,方静独坐在房中良久,之后起身去寻方魁,
    “六哥,虽说学的都是方家的武艺,但女儿家练武总是与男子不同,妹妹我多年习武总是有些心得能教给素素的,六哥若是信得过妹妹,便让妹妹能从旁招点她,也让她少走些弯路!”
    方家人习武却是与别不同,虽说学的都是方家的武艺,但也有内外之分。
    在方家无论文武但凡乡里邻众,旁支亲朋皆可将子弟送至方家开办的文馆、武院里学习,在方家嫡系都称为外院,所学方家功法只有浅薄一两层罢了,也有前辈弟子闯荡江湖所学所见教授,因而十分驳杂。
    而方家嫡系一脉要学正宗的方家内功与刀法,却是要烧香禀烛,开了祠堂禀报祖辈先人才可习练。
    在方家嫡系之中却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自己儿女习武是不能由父母传授的,需拜到叔伯姑母膝下受教,却是防亲生的骨肉下不了狠心调教,后辈子弟无法成材。
    便如方罡、方魁两兄弟便是拜在大伯方崇岳名下,二房的方鑫、方炀却是拜在了方崇山名下的,大房的方乾、方坤却是早年送到了京城去学文,武艺便由京城方老侯爷亲传。方家虽是分做了两家,但蜀州与京城从未少了联系。
    方家女儿学武是要在堂前立誓的,不传外姓儿女,招赘者除外。故而方家女儿嫁人之后,生儿生女是不能传授方家武艺的,除非丈夫随了方家姓,入了祖谱才成。
    方魁这辈却是有六个兄弟,方素素若是拜在一位伯父名下,怎么教学却连方魁也管不着的,因而方静若是想指点她,自是要趁着方素素还未拜师早早与方魁商议才成。
    方魁闻言点头思虑良久才开口道,
    “论说起来妹妹的身手不比我们兄弟几个差,若是小妹瞧着我那丫头还入眼,不如明儿我禀明爹爹,设了香案禀告祖宗,让素素给你磕头拜师如何?”
    方魁这样说自是想让方素素拜方静为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方静又无后辈,方魁言下自是有让女儿侍奉小妹终老之意。
    方静听了又惊又喜,
    “六哥哥的意思,让素素拜到我膝下?”
    方魁点头道,
    “我正有此意!”
    顿了顿又道,
    “我也是左右思量过了,素素这孩子天生是练武的料子,你的武艺六哥我也是知晓的,你如今又是独身一人,倒不如将她放在你名下,以后待她再大些便为她择一良婿,若是能入赘更好,将她留在家里也好为你养老!”
    方静听了心下激动,
    “六哥……”
    方魁叹了一口气道,
    “我也是舍不得女儿,便要劳烦你为素素费心了!”
    方静听了眼圈一红,眼泪便要夺眶而出,忙一低头抬手背擦了擦,冲着方魁伏身行礼,
    “六哥……六哥对妹妹的爱护之意,小妹铭感五内……多谢……多谢哥哥!”
    这厢咬唇直起了身,却是背过身去在脸上又轻轻一抹,转过头来脸上泪痕全无,肃容道,
    “六哥放心,妹妹我定会悉心教导素素,决不藏私!”
    方魁点头笑道,
    “我对你自是放心,只是素素性子有些倔强,还要妹妹多些耐心才是!”
    “小孩子顽皮自是要多耐心教导……”
    兄妹二人在书房之中商议定之后,便去寻了方崇山禀明,方崇山闻言老怀大慰,拍着方魁肩头叹道,
    “老六,难为你了,心里还想着你们的小妹子!”
    这样倒是两全其美了!
    方魁应道,
    “爹爹说那里话来,做哥哥的照顾妹子也是应当的,即是爹爹也点了头便去禀了伯父开祠堂,禀告祖先吧!”
    方崇山点了点头,当下便带了方魁兄妹去寻了方崇岳。
    方崇岳年近五旬,生的竹清松瘦,面容与方崇山有五分相似,颌下五缕花髯,身姿挺拔,双目有神,太阳穴处高高鼓起,这乃是内家功夫高深之相。
    他一听闻方崇山来意不由笑道,
    “这倒是好事一桩,即是如此便选了吉日禀告先祖,让静儿收素素为徒!”
    这厢果然请了人看日子,选了一个黄道吉日率着众人拜先祖,备上香案将这事儿禀告之后,便由方魁带着方素素进来,在祖宗牌位之前拜了方静为师,方素素年纪小却是不知姑姑为何眼圈儿发红,自家爹爹与祖父立在一旁是一脸欢喜。
    只是她自家知能跟着姑姑学武那里有不乖乖儿听话的,跪在那处先冲着上头磕头,后又给姑姑磕头,旁人不说她是双膝一曲纳头便拜,自此便算是过了明路。
    
 
第七章 初入学
 
    要说有人不喜却是柳茵茵,她素来不喜小姑子性子粗鲁,一言一行没有女儿家的矜持端庄,生怕女儿跟着她也学了那样儿。
    不由暗暗哭泣,
    “我辛辛苦苦养的女儿人,到成了为方静养老送终!”
    一旁的婆子见了忙劝道,
    “六夫人,这方家拜师历来便有这规矩,徒弟算做半子,九小姐虽要奉养她终老,但我们姑奶奶身家丰厚,以后便都是九小姐的了,倒也是算不得亏了!”
    在婆子看来,这事儿那里是亏还是赚了!
    九小姐即能跟着姑奶奶学武,又有那大笔的嫁妆银子得,以后若是能招婿上门,大笔的银子傍人不怕没有好儿郎上门,论说起来方家这一代小的只怕是长房的大小姐出嫁也没有这般丰厚的身家。
    这可是好事儿啊!
    柳茵茵听了却是边哭边恨道,
    “谁稀罕她的银子,她白捡我一个女儿去,倒成了我们占便宜!”
    婆子忙又劝道,
    “六夫人,这天地君亲师,最后一个才轮的上师父呢!姑奶奶怎么也越不到父母双亲的前头去,九小姐心里自也是跟您这亲娘最亲的!”
    这话倒是说到了柳茵茵心里,她一是不喜女儿练武,二是怕小姑子没孩子,便将素素抢了过去,若是害得女儿跟她离了心,她岂不是要哭死!
    婆子这么一说,她倒是回过味儿,
    又不是外头抱养的与亲生的父母一辈子不照面,左右素素还是我的女儿,她最亲的自然是我了!
    柳茵茵哭了一阵子,又听了劝倒是心里放宽了,见如今已成了这局势,也不是她能改过来的了。只将不悦默默压在心中,对小姑子却又多了几分芥蒂。
    幸喜丈夫答应她的事儿倒也作数,拜了师第二日便一早便送了女儿去族学之中。
    方素素还小,不知自家从今日起便要上半日学文,下半日学武,辛苦的日子才刚起了头。
    这厢欢欢喜喜跟着方魁出了门,小脸儿探出车窗东张西望,时不时还回头冲着方魁嘻嘻憨笑。
    这方家堡的族学却是设在卧龙镇上的,自是为方便卧龙镇上进学的孩童们,方家后辈进学也是日日卯时起床,辰时到学堂,刮风下雨不能耽搁。
    方素素被方魁牵着手下了马车,却见那台阶之上已有先生负手立在门槛之前,这先生一袭素色的长袍,头上文士的方巾,须发皆的,年近七旬却是精神矍铄,方魁见了他上去恭敬行礼道,
    “十六叔祖!”
    方至善点了点头,低头瞧了瞧他身旁小小的人儿,
    “这便是你那长女素素么?”
    “十六叔祖,这正是侄孙的长女素素!”
    说着让素素到前头来行礼,
    “这是你十六太叔祖!”
    方素素过来规规矩矩行礼道,
    “十六太叔祖!”
    方至善应道,
    “即是入了学堂,便应称我先生,以后在族中可称我太叔祖,在这学堂之中便只有先生与学生!”
    “是!先生好!”
    方素素也是机灵一听便改了口,方至善点了点头对方魁道,
    “你回去吧!”
    方魁有些担心的瞧了瞧女儿,他这位十六叔祖是祖辈中年纪最小的,早年中过进士,在朝中也曾任了官职,后来辞官回乡,便接掌了方家族学,因他自小文采出众,族中子弟皆服他教,别说是方魁便是方崇岳几兄弟也被他管教过。
    方至善为人刚正不阿,制学严谨,容不得学生半点儿马虎,方魁几兄弟小时调皮曾挨过他不少戒尺,如今论到了女儿,他自是要担心的。
    方至善见他样儿,那还不知他心中所虑,当下沉声喝道,
    “即是愿送来便跟我进去,若是还舍不得便自领回去吧!”
    方魁闻言忙垂头应道,
    “谨听叔祖教诲!”
    “嗯!”
    方至善点了点头弯腰拉起方素素的手便往里走,方素素却是半点不知这位太叔祖的厉害,这厢回头冲着自家爹爹挥了挥手叮嘱道,
    “爹,你下学还来接我!”
    方魁忙点了点头,
    “素素,听话不可胡闹……”
    还要再说两句,女儿却是头也不回跟着先生进了学堂,方至善带了她进去,头一桩却是去前堂,在上方至贤先师高高挂于正堂,下面香案摆放了瓜果供品,再下级却有那文房四宝并一方戒尺。
    方素素跟着方至善后头学模学样上香叩首,紧接着方至善便取了那一方戒尺在手中令她摊出手心来,在上头轻轻打了三下,
    “自今日入圣门,便应温顺恭良,真善戒从,不急不躁不嗔不恼,专心向学,友爱同窗,恭敬师长,一笔一纸,滴水点墨都思得来不易,不可费靡奢张……今日授尔三尺,令尔谨记心中,错必当罚,严师严教方不愧先师之名!”
    他说一句方素素便要应一句,
    “是,弟子谨遵先生教诲!”
    待得训教完之后,方至善才将那戒尺放回了供桌之上,这才又牵了她的手往内堂而去,方素素抬头瞧了瞧先生,
    “先生?”
    “唔……何事?”
    “先生,学生做错了,先生要打,先生做错了,谁又打呢?”
    方至善听了白眉毛一挑,低头瞧了瞧方素素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睛,
    “先生做错了,自也有人来打的!”
    这时节两人都不知,多年后方素素一语成谶,再回想起时方至善心中百般滋味儿却是无从说起了。
    ……
    方至善领着方素素到了里头,一方天井将学堂分做男女两处,左面便是女学又分做了两班,方至善领了方素素到那后头一间屋子里,里头乌泱泱已坐了不少人,众人见方至善进来立时起身,
    “先生好!”
    方至善背着手进去点了点头,
    “都坐下!”
    一指后头那空出来的位置,
    “方素素,你到那处去坐!”
    方素素低头应是,紧了紧手里的书袋移步过去,盘腿坐到了书案后头,将书袋打开取出里笔墨纸砚并三本书来。
    她年纪小入读的是小班,同窗大的不过七、八岁,小也有与她差不多的,因而所学便是最浅薄的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之类,即是要进学家里自是要备好书的。
    方家世代积善,学堂之中也有备书供家境贫寒学子抄录,方素素当然不必自己抄录,取的是书房之中方魁幼时所用之书。
    众人见她进来,都好奇的打量,有相好的便低低私语两句,其中五叔家方琳琳和四叔家的方欢欢、方喜喜也在这堂上,见了方素素自是认识的。
    悄悄同身旁人道,
    “这是我们九妹妹,六叔家的……”
    旁人听了神色有异,
    “便是要拜了大姑做师父,要留在家里的?”
    方静在方家嫡出一系中是最小的,但因她出身不同,晚辈们叫都是称她做“大姑”的,旁系的按着排行算,方静算是个例外的。
    因着方静小时在族中受宠,学了方家家传的武艺,出嫁时又有老太爷单给了嫁妆,因而她名下的嫁妆虽是给了郑家一半,却还是丰厚的让人垂涎,她无子大归族中多少人眼望着呢!
    按说这样回来的姑奶奶大多会从族中挑一个过继到名下,也好养老送终,下头多少人暗暗望着不得而知,只是这一回方素素拜了方静为师,却是让私下里炸开了锅,怎不叫族里族外的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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