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很显然的是,他得逞了。
“不可能!”绝儿几乎惊呼出来,整张脸上写满了惊恐,“他有郭家人的保护,还有那么厉害的炼僵,怎么可能被别人利用,怎么可能会死!?”
她的话一脱口,自己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可是那个想法太可怕了,她都不敢接着往下想。
“你想到了对不对?”沈卫勋将身体往绝儿面前倾了倾,不怀好意的冷笑了两声,“要利用他的就是救他的那些人,想要他死的也是救他的那些人。”
第152章
“你就别兜圈子了, 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或许现在那些人都已经进到地宫里了, 你想事情变得更严重吗?沈处长。”
张先生实在是没有什么耐心了, 回想起来,雪崩前的那声爆炸声只怕就是馒头他们造成的, 是为了进入沈卫勋口中的地宫吗?
“实际上是有一群倒斗的找到了郭宏经的墓穴, 发现他是穿着龙袍入的棺, 而且在陪葬品中还发现了一份密函和一些羊皮图纸, 上面记录着明朝当时愿意效忠他的大臣的保证和签署名单,以及某个地宫图。”
徐恩予知道他师父隐忍不发已经快到临界点了,连忙将话接了过来, 说完他顿了顿, 向沈卫勋投去了一个警告的目光, 缓缓补充道:“然后这些倒斗的就将这个发现告诉给了统计局。”
沈卫勋笑着耸了耸肩,看起来心里的怨气已经泄得差不多了,终于正经了起来,抱着胳膊说道:
“虽然我们不知道地宫里面除了那些打不死的炼僵之外还有些什么,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 郭家的后人肯定是在利用那位太子达成某种目的。可想而知, 他们既然想背主, 就绝不可能会让那位太子活得太久。你们和郭家的后人已经打过‘交道’了吧?”
他的话一说完,绝儿便突然一声不吭的收拾好东西,先一步起身, 将雪风抱在怀里从山壁下走了出去。
她走出几步, 忽然想起什么, 转过身看向沈卫勋,一张脸跟要吃人似的,阴气森森的说道:
“要么你把刚让人架走的丁术给放了,要么现在就将你们带来的向导叫出来带路。”
沈卫勋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给镇住了,都没有第一时间去回应。
他本以为绝儿在听到了这些消息之后,会心慌意乱甚至哭哭啼啼,没想到她竟然还能这么硬气,一点也不示弱。好歹他是带着人和武器来的,这个时候她竟然不向自己求助,让他堂堂处长的脸往哪儿搁?
张先生走到他身旁,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十分同情的说道:
“记住了,以后千万别随便惹女人,特别是我们家绝儿,甭管你的官威有多大。”
徐恩予紧随张先生之后,从沈卫勋身边路过时向他翻了个白眼:“你以后可千万别对别人说咱们俩是校友,大男人心眼这么小。”
沈卫勋猛地一怔,自己履行公职,本是为国为民,却从头到尾都被牵着鼻子走,既没面子又无辜,怎么现在被倒打一耙成了众矢之的了?谁还不能有点怨气了?就因为对方是女人?
张先生对他是什么态度,他倒无所谓,可徐恩予可是自己的老同学,怎么也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
沈卫勋越想越郁闷,正要去找徐恩予好好理论一番,肩头就被人一抓,转身一看,竟是萌宗。
“阿弥陀佛,施主,关键时刻,当以和为贵。”萌宗看着沈卫勋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可实际上他的心里却并不轻松,但总得有一个人出来维持局面,“我们还是赶紧接着赶路吧。”
沈卫勋与萌宗对视了一眼,末了,重重叹了口气,只得作罢。毕竟是非常时期,不能轻易纵着性子来。
他让程风把从统计局内部提调过来的向导带到了跟前,在这么机密的大事面前,断不能将丁术这种普通老百姓牵扯进来了,更不能让他知道这些秘密。所以只能暂时先留下两个调查员将他拘禁看管起来,剩下的路肯定是不会再由他来带了。
沈卫勋带来的向导是个斯斯文文的中年人,鼻梁上的近视眼镜的镜片很厚,一就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对比着手里的地图,抬起头将视线逐渐放远,直到触及一公里以外,雪崩源头的高山边缘,指着两座山峰间的山坳处说:“应该就在那个位置。”
绝儿顺着他指的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雪海,喃喃说道:“爆炸声好像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你们听到了爆炸声?”向导看着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如果是这样,突然的雪崩就说得通了,只是为什么会有爆炸声?”他疑惑的看向沈卫勋,猜测道:“这里杳无人迹,爆炸声绝对是人为的。难道是那些人拿□□炸了什么东西?”
“肯定跟地宫有关。”张先生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从爆炸发生的时候开始算起,距离现在已经有一个多钟头了,如果馒头一行顺利的话,只怕已经进到地宫里了,至于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只有追过去了才能知道,“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沈卫勋本来想将统计局里能调动的人手都带过来,可碍于东北的政治形势,他这一趟只带了包含程风在内的十个统计局调查员,这其中还包含完全没有战斗力的向导,所以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他们这边目前的战斗力,到了地宫之后能不能阻止郭家人的阴谋。
但是,如果苗三和严老上报给统计局的信息没有错误的话,地宫里的沉睡了数百年的炼僵需要某种条件才能苏醒,就像上回他们从郭宏经墓穴里抓出来的炼僵一样,充其量只是个打不坏、死不了的机器,如果没有自我意识或者人为操控,也不足为惧,更何况——
“对了,我听徐恩予说,你们找到对付炼僵的方法了?”沈卫勋边走,边问张先生。
雪崩之后脚下的积雪太厚,张先生每一次将腿从雪地里□□都很吃力,现下连回头的工夫也没有,气喘吁吁的回道:“确实有方法对付它们,只不过不是你们这些用枪的能用的。”
绝儿心情迫切,始终紧紧跟着带路的向导,听到后面张先生和沈卫勋的谈话,脑中灵光一闪,扭头接上了张先生的话:“如果将混血的朱砂涂抹在子弹上呢?”
张先生脚下一顿,看着绝儿蓦地笑了起来:“看来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丫头的脑袋越来越灵光了。”
“可是上回制好的朱砂已经都用完了。”徐恩予说道。
“那就趁现在再制一点出来,我带了朱砂。”绝儿一边走,一边将自己的袖口给卷了起来,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正准备割开手腕,谁知被后面的徐恩予厉声制止住了。
“你不想要命了!?”徐恩予拔开腿,艰难的越过走在他前面的沈卫勋等人,上前一把压住了绝儿的手腕,“你被雪埋了那么久,身体本就气血两虚十分虚弱,如果再取血的话,不见得能承受得住!”
“我可以的。”绝儿面不改色的将徐恩予的手拿了下去,目光坚定的看着他说道:“如果必须有一个人牺牲的话,那个人必须是我。”
“那先让我给你把个脉,确认你吃得消才行。”徐恩予看出她心意已决,但取血这种事也不能光嘴上逞强,如果她倒下了,反倒得不偿失。
绝儿心里对此也掂量得很清楚,自然没有拒绝徐恩予的要求。
萌宗也从徐恩予那里听到了关于克制炼僵的方法,知道要从绝儿身体里取血,就将之前从隆家得来的舍利拿出来送到了她的手里。
绝儿看着掌心上晶莹透亮、在日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的舍利,诧异的问道:“你不是说要将这个舍利供奉在寺庙里吗?”
萌宗淡淡的笑了笑:“确是这么打算的,只是近来诸事缠身,一直未得空。舍利是佛家至宝,先借你带着,能护身。”
张先生看着绝儿手里的舍利,两眼恨不得放出绿光来,酸溜溜的说道:“人家只是借给你的,还不赶紧收好。”
绝儿抿嘴一笑,小心翼翼的将舍利收进了衣服最里面的口袋里,转头望向正在给她把脉的徐恩予。只见他的脸色越变越难看,看着她的眼神也似有些讳莫如深……
绝儿心里顿时有些乱了,不安地低声问道:“我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徐恩予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与其说是注视,不如说是在惊惶的瞪着她。
绝儿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我装什么傻!?”
徐恩予死死盯着她的脸,像是想要将她看穿一样,半晌过后,他突然一言未发地闭上了眼睛,沉下心来往把脉的手指上添了几分力,更加全神贯注的去确认刚才诊脉所得出的结论没有差错。
就在这时,原本明朗的天空忽地一暗,众人抬头望向天空,蓦地发现地图上指的那座雪峰上方竟然积起了一层厚厚的黑云。
黑云间有无数道银色的闪电在跳动,云层最外围也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搅动一般,让黑云以雪峰的峰顶为圆心,带动着周围的空气,快速旋转了起来。骤然间,天地变色,瞬息为昏暗的天色所笼罩。
绝儿惊奇而又恐惧的看着天空上的景象,还以为是要打雷变天了,没想到下一个瞬间,黑云的正中仿佛被抽空了一样,逐渐豁开了一个圆形的真空。
在真空当中,无数缕跟蝌蚪一般的不明黑絮,密密麻麻、十分扭曲的缠绕在一起,仿佛正在构筑一团巨大的鸟巢,没过多久,当整个真空都被填满之后,黑絮就像瀑布一样,从天而落,争先恐后的钻入了正下方的雪峰。
“张先生,那些难道是……”绝儿一看到那些黑絮,下意识便联想起了那本“满汉全席”的记载。但如此多的数量,未免太过惊骇,她也不敢确定。
谁知张先生不但没有回答她,反而是撇下所有人,使出浑身力气,突然独自朝前冲了出去。
第153章
绝儿看到张先生一反常态, 如此焦急沉不住气, 便立刻意识到自己恐怕是想对了。
她没时间耽搁了, 连忙将手从徐恩予的手中抽了回来,迅速划开手腕, 拿出装着朱砂的罐子, 将从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滴到了朱砂里。她的动作太快, 徐恩予想拦都没拦住。
“你们把这些朱砂涂抹在子弹上。”绝儿将朱砂递给了沈卫勋, 徐恩予则是第一时间替她的手腕止血缠上了绷带,同时从药箱里翻找出了几颗药丸递给了她,“把这些药吃了。”
“你们赶紧准备, 我先去追张先生。”绝儿囫囵一口就将徐恩予给她的药咽了下去, 然后将雪风放在地上, 紧追着张先生跑了出去。
张先生跑得满脸通红,终于到达了那些黑絮所侵入的雪峰的山脚下。
馒头他们使用□□之后的痕迹还在,被炸开的山壁,还有四周的积雪都已经被染了黑色。张先生顺着火药的气味很快就找到了被炸开的洞口, 只是因为雪崩的缘故, 洞口被雪给掩埋了大半, 只露出了巴掌大的缝隙。
张先生踮起脚尖往缝隙里看了一眼, 隐约看到了坐在洞壁旁的那两副骷髅身体的轮廓,心里立刻就有了底——地宫的入口肯定就是这里。
好在堵着洞口的只是雪,张先生徒手就将洞口挖开了大半。
绝儿匆匆赶来, 一看到露出的洞口就立刻明白了, 一边帮张先生的忙, 一边确认道:“那些黑絮是不是死魂?”
张先生微微一顿:“虽然我很希望它们不是。”
绝儿闻言不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才天空中出现的黑絮的数量如此之多,那便意味着有相当数量的死魂被从地府召唤了出来,而那么不巧的是,它们涌入的方向又是在这座地宫之上,难道……
“进去吧。”洞口的雪都被清除干净了,张先生回头看了看绝儿,注意到了她手上的绷带,轻轻叹了口气,叮咛道:“进了地宫之后,你千万不能再逞强了。”
绝儿没有回答,因为她根本就无法保证。
两人等到沈卫勋带着其他人过来之后,便开始往山洞里面前进。一行人从两副阴森骇人的骷髅架身旁经过的时候,仍免不得有些心惊肉跳。
他们刚走到地宫的入口,就看到了地上密密麻麻的箭支,还有斗宿那件被箭钉在地上的衣服。
“是机关吗?”沈卫勋将手电光打向对面,一眼就看到了发射箭支的木板,“这些机关好像已经停了?”
绝儿蹲到地上,小心翼翼的将斗宿的衣服从箭上撕下来打开一看,竟和不冻河边那件血衣的大小和款式几乎一模一样,可是这间衣服都被好几支箭刺穿了,为什么上面一点血也没有?
萌宗注意到了她手中衣服的大小,纳闷的问道:“这件衣服好似不是成人穿的?难道有小孩子在我们之前来了这里?”
他好奇的将地上的角角落落都察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血迹,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便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此都没有受伤,看来这件衣服的主人身手了得。”
“这些机关确实已经停了。”张先生在墙边发现了控制机关的石块,他在建造石屋时就花了很多时间去了解机关术,而且控制箭支的机关被郭然动过,周围已经少了泥灰的掩盖,他没怎么费心思就找到了,“虽然我们来得晚了一些,不过从现在来看,倒是避免了许多危机。”
“这么说,棺材里的那副机关羊皮图确实是被郭家的人拿到了。”沈卫勋懊恼的咬了咬牙。
“羊皮机关图?”张先生恍然大悟,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想明白鸦阙为什么会买走那副棺材,原来里面藏着这么重要的东西,“看来里面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那正好一鼓作气冲下去跟他们算账。”沈卫勋拿出枪,拉上枪膛,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统计局的其他人也纷纷把枪械拿在了手里,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了起来,即使张先生刚才那样说了,可大家的心里仍旧轻松不起来。
别说是机关,光是他们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所弥散着的阴冷气息,还有未知数量的炼僵,以及郭家的神秘道术,没有哪一样不让人提心吊胆,更何况统计局的人既不是武夫,也不是学道的,充其量顶多扣扣扳机,壮壮声势。
张先生和萌宗对于这一点都十分清楚,所以两人代替了统计局的人,在前面开路。
他们刚平安无事走完下到第三层的石阶,从对面连环翻板前方的第四层的入口处就突然扑来一阵强烈的气流,脚下的地面也紧跟着猛地一震,就像有巨大的能量瞬间爆破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