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婆的民国记事——猫不狸
时间:2019-03-24 10:02:19

  送他来的师弟偷偷给他腰背上的伤口上了药,他便只能趴在蒲团上听着头顶的水滴声打发时间,白天里饿了一整天,到了夜里自然难捱,到后来实在饿得难受了,他便拿着火把出了山洞,准备去摘点野果果腹。
  洞窟地处的山势高,到了夜里一走出来,便能清晰的看到漫天的繁星,清晰到犹如那些星斗近在咫尺,抬手便可摘。
  张浩天看着星空出了会儿神,一想到自己的抱负和被烧毁的藏书就满腔惆怅,也不知他爹是怎么把藏到床底下的这么些书给找出来的。
  他伸了个懒腰,没想到一时忘了身上的伤,两条胳膊往头顶一拉,被鞭子抽过的地方立刻扯着一疼,害他疼得“嗷嗷”的叫了两声,没想到这么一叫唤,还叫来了一声回应。
  “原来你也会叫疼呀。”奕敏格格打着灯笼从幽暗的山路中露出身形,红晃晃的烛光将她的脸映得醉红。
  张浩天一愣,立刻手忙脚乱的将身上的衣服系好,结结巴巴的问:“大、大晚上的,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奕敏格格淡淡的说,清澈的月光在她下垂的卷翘睫毛上轻轻跳动了一下,“顺便给你带些吃的。”
  “吃的?”张浩天打着火把,费劲的往奕敏手上找了一圈,一看到食盒便立马顾不上礼数,直接翻开盖子,像打劫似的将食盒里所有的食物都拿了出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腿一盘,端着盘子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慢慢吃,别噎着了,又没人跟你抢。”奕敏笑着拿出了食盒里的酒葫芦,递到张浩天面前,“要不要喝点暖身?”
  张浩天嘴里塞得满满的,两眼只盯着盘子里的肉,都分不出工夫去看一眼,只扭着脑袋闻了闻,“是酒啊?”
  “恩。”奕敏格格抿嘴笑了笑,“这里太潮湿了,你又受了伤,夜里寒凉,我怕你吃不消。”
  张浩天用嘴衔起葫芦嘴仰头喝了一大口,笑道:“你可真够意思,比我那些师兄弟们强多了,这么晚还惦记着我饿,我冷,对我真好。”
  “你的师兄弟……”奕敏眼中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失落,她不想自己只是被拿来和张浩天的师兄弟来比较,“难道我对你而言,没有例外的特别一些么。”
  张浩天微微一怔,不明所以的盯着她的脸,抬手擦了擦嘴。她对他而言确实跟那些师兄弟不一样,因为她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至于除此之外的特别……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慢慢将手里的食物盘子放到了腿边,从奕敏格格脸上的羞涩和暧昧的眼神上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之间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好像热得快冒烟了,身体也开始迅速发烫。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比挨鞭子时还难熬、难受,恨不得立刻跳到冷水里去浸一浸。
  奕敏格格发现他的脸上红得太过异常,刚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就立刻被他堵了回去,“你你、你是女人!很特别!”一说完,他立刻低头在地上找起了什么,见到酒葫芦,什么也没想就拿起来直接往嘴巴里灌。
  “你的脸都这么红了还喝酒?”奕敏担忧的看着他。
  “糟了,我糊涂了,忘记这里面装的是酒了……热,好热……有没有水?”张浩天觉得身体的反应有些不太对,他不是不能喝酒,怎么刚刚才喝一口就觉得身上跟火烧一样?他低头细细看了看手里的酒葫芦,惊得心脏差点骤停!
  “你怎么把我师弟制的迷情酒给带来了!”他将酒葫芦往地上一扔,叫苦不迭,甚至将手放在喉咙扣了两下,想将喝进去的酒给吐出来。这个葫芦上刻着他师弟的名字,是他最近正在研制的药酒。
  “我在厨房里找了一圈只闻到这里面有点酒气,就当是酒了拿来了,这酒有什么问题吗”奕敏被他的模样吓得不轻,从来没进过厨房的她当然无法辨识太多。
  “没什么问题,你赶紧下山回道观里去!”张浩天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忽然着急的撵起了她,一个劲的将她往外推,最后还着急的嚷嚷了起来,“快走!跟我离得越远越好!”
  他的话音刚落,几滴水滴就从天而落,打到了他的脸上。奕敏也感觉到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一看,顷刻间水滴就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像一粒粒珍珠从天上落了下来一样,没过一会儿,大雨便倾盆而至。
  “星星都还亮着呢,怎么说下雨就下雨!”张浩天恨恨的握了握拳,看了看被雨淋了也没挡一下的奕敏,第一时间脱下自己的衣服搭在了她的头顶,抓着她的手说:“先去洞里避避。”
  奕敏看着他的手,在进山洞之前忧愁的望了眼天空,心中暗叹: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一进到洞里,张浩天的行为立刻变得愈发的不寻常,明明很知晓尺度的他,竟然不顾奕敏的目光和感受,将身上的衣服脱得只剩下一条又薄又透的白色里裤,胸口红了一大片,双手紧紧握成拳状,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不断的在洞里走来走来,看起来十分的焦躁难受。
  幽暗的山洞里,奕敏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禁害怕起来,提心吊胆的走到了他的身旁,轻轻抓了抓他的胳膊:“浩天,你怎么了?”
  张浩天被她吓得猛地一个转身,突然直直的盯着她看了很久,不断吞咽起了口水,“奕敏,我中毒了,可能要做对不起你的事了……”
  “中毒了?什么毒?”奕敏在脑中飞快的一思索,后怕的问:“难道是那酒……”
  “那酒能让人意乱情迷,欲丨火焚身,控制不住的想去……”他突然往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两耳光,但效果好像并不太好,前后不过才一眨眼的工夫,他的手就不受控制的上前抓住了奕敏的胳膊。
  奕敏被他强而有力的大手抓得浑身一颤,咬着嘴唇问道:“如若不然……你会怎么样?”
  张浩天努力用最后的理智甩了甩头:“不知道,肯定不会太好。”说完他忽然将奕敏一把搂进了怀里,用颤抖的声音说:“奕敏,我喜欢你!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一个女人。我……我要你!”
  他的身体根本不允许他从奕敏口中得到应允,身体里的野兽第一回被唤醒,冲破囚笼,钻进了根本无招架之力的奕敏的身体里,血雨腥风,为所欲为,仿佛想要她的身体撕碎一般。
  起初,奕敏只感到钻心的疼,两腿不自主的颤栗抽搐着,意识中还本能的抗拒着,一次次努力的想把张浩天推开,可一想到过了今晚,他们就将天各一方,也许此生都不复再见,如此悲伤难抒的心绪让她突然放纵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将自己交了出去。身体里越是痛,就越让她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光是真实的,越能让她清晰的记住这一刻。
  对于一个深闺女子,可能穷其她的这一生,都不会再有这么疯狂和自由的时刻了。
  雨下到天亮才停,张浩天身体里的药力终于在一次次的自我放逐后得以消散,奕敏紧紧依偎在他怀里,两人都一夜未眠,直到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谁!?”张浩天自知理亏,跟做贼似的将如惊弓之鸟般的奕敏藏在身后。
  “师兄,是我!师父让你下山,不用辟谷啦!”
  “行了,知道了,你先回去,我自己下山。”张浩天心有余悸的转过头看了奕敏一眼,激情过后骤然归来的理智让他不敢直视她深情款款的目光。
  为了避嫌,两人隔着半柱香的时间一前一后回到道观。张浩天发现道观门外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旁有奕敏家的仆人往里面装东西,马车外还站着三名配着刀的武夫,另外一辆则是空的。
  他急匆匆喊住奕敏家的仆人,有些不好的预感,僵笑着问道:“你们装东西要去哪?”
  “当然是继续南下啊,老爷说不方便继续在贵观叨扰了。”
  张浩天脑子忽然一片空白,他早该想到的,作为客人的绵肃亲王一家迟早是要离开的。
  他将心一横,急急忙忙冲回到自己的房里,翻箱倒柜将去世母亲留给他的锦盒找了出来,里面装着一对男女各一只的金戒指,是她娘在世的时候找匠人打的,留着他以后娶媳妇用。
  他紧紧握着装着戒指的锦囊,在奕敏的厢房外焦急的等了好久,直到看到她回来,立刻一声不吭的将戒指塞到了她的手里。
  “你拿着,当是信物。”张浩天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挠了挠头,“等我把我们的事告诉我爹,就去你家提亲。”
  奕敏打开锦囊一看,看着里面的金戒指,眼睛忽然湿润了,点着头说:“恩,我等你。”
  张浩天一脸傻笑的看着她,鬼鬼祟祟往四下一看,见没人经过,就飞快的捧起她的脸,往她的额头上浅浅一吻。
  两人的面颊贴近,奕敏细微的感觉到了他嘴唇边刚冒出来的胡渣,倏忽之间突然感到一阵失落,情不自禁撞进他的怀里,取下发髻上的翡翠玉兰发簪,送到了他的手里。
  “扬州富商徐家,带着这支簪,记得了吗?”奕敏紧紧按着他的手和那支簪子,眼中是让他捉摸不透的复杂神情。
  张浩天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连忙松开了手,奕敏头也不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师兄,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师父叫你去地下的丹房。”小师弟气喘吁吁的说道。
  “知道了。”张浩天依依不舍的往奕敏的房外看了一眼,跟着小师弟走了出去,心想张天然肯定不会这么好心放过他,想起方才外面有两辆马车,便问小师弟:“道观里来了客人?”
  “是啊,好像是师父的朋友,拉着马车带来了一副裹满了符文的棺材。”
  地下的丹房外,张浩天还未走进就听到一个尖细的男人声,这么特别的声音,他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他爹的故友严老。
  张浩天只在十岁时见过他一回,印象极深,因为他爹说严老长期用女尸的尸油来保养身体,起到延年益寿的功效,年纪一大把却依旧有着充满弹性的细嫩皮肤,但也有一些副作用,毕竟女尸是阴物,长期使用之后他的声音就不复男性的阳刚粗犷了。
  “诶哟,浩天长这么大了。”严老笑眯眯的看着板着一张脸向他走来的张浩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错不错,身子板看起来挺结实。”
  张浩天皮笑肉不笑的躲开了他的手,心里只道他是个老妖怪。
  “爹,急急忙忙叫我来做什么。”张浩天看了一眼地上的棺材,语气冷漠的对张天然说。
  张天然瞪着他,眉头重重被往下一压,心想看来这小子还是没服软,便也不开口回他。
  严老看出这对父子俩有些不对,忙打圆场,拍着张浩天的背说:“我带来了个好东西想找你爹帮忙,他叫你来长见识呐。”
  严老很不凑巧的拍到了张浩天的后背的伤口上,他吃痛得厉害,却又不想让张天然看扁,只得冷汗涔涔的忍着痛说:“哦?什么好东西?”
  “你不是看到了吗?就是这副棺材呀。”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吓得张浩天神情一凛,头皮发麻的盯着棺材看了半天,还以为里面有东西在说话。
  “阿然,你吓到浩天哥哥了,赶紧出来别蹲地上。”严老强忍笑意,对着棺材后面的阴影处说。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从棺材后面站了起来,向张浩天深深鞠了一躬,“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这是我一位朋友的孙子,你叫他阿然就可以了。”严老介绍道,“这副棺材就是他们家的人发现了交给我的。”
  “他家的人自己怎么不来?这棺材被黄符包成这样,里面装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张浩天与阿然对视了一眼,只觉得他看起来阴气森森让他浑身不舒服,便立刻转移开视线问严老。
  “阿公和爹爹都生病了,所以就让我来看着宝贝。”阿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严老看着他笑了笑,忽然严肃的说道:“这里面装着的是鬼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阴兵虎符,也就是鬼玺也在里面。”
  “鬼王?”张浩天想了想,冷冷一笑,对严老说:“你怕开棺制伏不了它,所以让我爹来帮忙?”
  严老看着张天然尴尬的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张浩天的猜想,“我只是怕以我一人之力无法很好的发动困魔阵。”
  “那棺材里的东西有我们一份吗?”张浩天没兴趣听他替自己找借口。
  “这……我也只是帮朋友的忙,实在做不了主。”严老看着张天然无奈的叹了口气。
  “举手之劳,朋友之间怎能如此算计。”张天然呵斥了张浩天一句,卷起袖口对严老说:“准备吧,让他好好看着就行,这个阵法,难得用一回,也算是让这小子长眼了。”
  张浩天不屑的哼了一声,一把拽住阿然的胳膊,将他带到了一旁,谁知看到几张紫色的符纸从他袖口里掉了出来。
  “你也修道?”他捡起地上的符纸草草看了一眼,递还给了阿然。
  阿然点了点头:“幻术,你要不要试试看?”
  张浩天连连摇头,心想小毛孩的把戏有什么好看的。
  就在他和阿然聊天的间隙里,严老和张天然已经在棺材周围设好了阵法,张天然手持拂尘,严老手拿乌黑短刀,各站在阵法的阴阳极上,两人互相确认了一眼之后,严老就用短刀掀开了棺盖。
  张浩天立刻将阿然拉远,棺盖一被掀开,棺材里就立刻涌出了十分难闻的瘴气,他赶紧抬起袖子替自己和阿然掩住了口鼻。
  张天然以自己的符箓为媒介不断在向阵法上输送道力,以此来束缚棺材里的东西,不让其苏醒和行动。仅仅只是一瞥,他就看到躺在里面的那具尸体的可怕,长着牛头马面般的怪物脸,头上还有长着两只羊角,赤身裸丨体,身上的皮肤就像蛇皮一般恶心,两只手就像是泡胀了的鸡爪,两只脚则像象蹄,怎么看生前都不可能是人。
  “确是鬼王无疑了。”张天然说。
  严老点了点头,将短刀直插进鬼王心口的位置,一股墨黑的液体立刻就从鬼王的身体里流了出来,“这下它应该不能醒了,天然,你接着施法。”他抬头对张天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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