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排衣衫凌乱的女子,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吓得惊声尖叫,待到反应过来,纷纷往马车里钻去!
这方人群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气,远处的四时台上,男客们口哨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尽管时间很短,可那两排女子的脸和衣衫,被花灯的光线照的清清楚楚,大都是婢女,还有年纪稍大的嬷嬷!
这京城里的宴会上,偶尔爆几出桃色绯闻都是寻常之事。
可大多是主子跟主子的,这一窝子的,不是婢女就是嬷嬷……
荤素不忌……到底是个什么鬼?
难不成这些不长眼的奴才们,竟然敢扎堆集体那个什么不成?
围观的众人个个瞪大了双眼,其中却有几家女眷,猝不及防地惊呼出声!
显然已是认出了自家的奴婢!
“这到底演的哪出?”落雨靠近云初低声问道。
云初还未来得及开口,宣阳长公主的掌事太监匆忙从小筑里跑出来。
一边催促着内侍们把人都送上马车,一边躬身走到落雨和云初面前,一脸菜色地请求道:“府上出了些事情,还请郡主和县主帮忙将客人送走。”
落雨点点头,事不宜迟,不再多问,转身对着人群朗声说道:“此间歌舞已毕,大家还是回台子上去吧!”
说罢,朝宣阳长公主府的婢女们摆摆手,婢女们赶紧上前一一劝着人群往回走。
回到牡丹台,各府的少女,同家中长辈会合,那些夫人在台子之上,显然也已看见楼下发生的事情,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种事情,叫自家未出阁的女子看见,还真真是污了眼睛!
不由得,心中对云初和雨落郡主,也生出几分怨意,却不敢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陆续告辞离去。
……
待到牡丹台和四时楼的宾客们纷纷离开,落雨亲自把云初送到燕国长公主府上。
长公主并不在府里,落雨将云初拉到湖边水榭,开口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被你拉着挡了箭,总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云初摇头:“落爷,明天你会知道的,可今天我不能说。”
落雨探究地看着她,沉吟一会儿,迟疑道:“你既拉上了我,必不会只是让我帮你挡箭那么简单,可是要让我帮你做些什么?”
云初抬眼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落雨见状,摆摆手:“罢了,我先回去,等着明天的结果,到时再来问你。”
说罢,朝她帅气一笑,转身大步离去。
“落爷,但愿不是康王……”云初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
……
第二天一早,朝会刚散,一道赐婚的圣旨将京城炸开了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渝国公赵宁之女赵君洁,娴淑大方、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今谦王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赵君洁待字闺中,与谦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赵君洁许配谦王为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司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昨夜在宣阳长公主府,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也随着这道圣旨,传遍了京城各府。
更甚至,不到半天的时间,街头巷尾都在纷纷议论此事。
“听说了没?昨天下午谦王吃醉酒,在长公主府的湖边小筑之内,夜战群芳,当日参加生辰宴的人,全都看见了!”
“劲爆!太劲爆!究竟是哪些人家的小娘子被糟蹋了?快说来听听。”
“非也非也,不是小娘子……”
“我的天啊!那是谁家的夫人被糟蹋了?别卖关子,快讲快讲!绿帽子一扣就扣了一群,威武!”
“非也非也,也不是各府的夫人……”
“……老夫人们都一把年龄了,谦王……也下的去手?快说说,谁家又添新爹了?”
“非也非也,更不是各府的老夫人……”
“……”
“是几个府里的丫鬟,和老妈子!”
“噗!”
“……”
“既是各府的丫鬟,和老妈子,那怎地把渝国公府的大娘子赐婚给谦王了?莫不是昨夜那赵大娘子也在其中?”
“听说昨日生辰宴,各府待字闺中的女子全都去了,这等桃色之事,小娘子们也全都目睹了!”
“之前谦王是除了太子和秦王,闺阁女子最想嫁的男人,今天知道真相,不知道要碎了多少芳心呢!”
“要我说,各府的夫人,都该庆幸自家女儿逃过一劫,万一不知情,糊涂嫁给谦王这等荤素不忌的急色之人,还不知道成亲之后,后宅要乱成什么样子!”……
宣阳长公主听着掌事太监,将街头巷尾谈论的内容禀报之后,面上尽是疑惑的神色。
“母亲,此事恐怕有人故意设计谦王吧。”赵礼黝黑的脸上尽是怒色:“无论如何,也不该在咱们府上动手,这要让世人怎么看咱们公主府?”
宣阳长公主摆摆手:“此事有人故意设计谦王不假,可今天一早,我去宫里请罪,从太妃到谦王,尽管脸色难看,却没有半分怪罪之意,就连官家素日最宠谦王,知道他有龙阳之好……却还是笑呵呵地赐了婚,这事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秦王殿下众目睽睽之下把醉酒的谦王带到小筑,莫非是官家的授意不成?”赵礼沉吟道。
第331章 画风清奇
一大早,燕国长公主将云初和苏锦泽喊到落霞院,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云初垂首回答道:“那些奴婢,都是参加生辰宴各府夫人们身边的亲信。”
长公主和苏锦泽面面相觑,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头皮上,都刺有图腾。”云初看向他们继续道。
“你是说……你们把背后黑手安插在各府后宅的钉子,都拔出来扔进了十三休息的院子里?”长公主肃容问道。
云初点点头。
“妙!妙!妙!你这招还真是屡试不爽……”苏锦泽抚掌大笑道,说到一半,看见云初那张脸,机灵灵打个寒噤,赶紧住了嘴。
我的老天爷……这事又不是她第一次做,之前听说周明煦在云府寿宴上跟丫鬟双飞,这回不过多了十来个人,有老有小而已……
一想到谦王舅舅那个断袖,跟一窝子女壮仆搞在一起……真遭罪……
这女人可不敢惹!
云初一见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清了清嗓子,对着苏锦泽眨眨眼:“二哥说笑了,自然是秦王殿下想到的,这还用问吗?”
我信你个鬼!苏锦泽腹诽道。
面上却十分认同地点点头:“确实,确实,六哥做事一向这么……清奇。”
“昨天我一接到消息,赶去小筑的时候,十三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莫非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历,所以才会这样?”长公主没有在意两人的机锋,想了想又问道。
“并非如此……”云初沉默一下,慢声说道:“秦王在谦王的头皮上,也刺了图腾。”
“什么?!”长公主和苏锦泽异口同声低呼出声!
愕然看向云初。
“你们这么做,是笃定这件事一定和十三有关了?”长公主蹙眉问道。
十三从小胆子就小,这种事情若说是他做的,她是万万不信的。
若说是太妃……委实也不像。
倘若没有确认,便贸然将图腾刺在十三的头上……
十三毕竟是楚沄的皇叔,她作为十三的长姐,楚沄的姑姑,知道这事,心里总归有些不大舒服。
“刺之前不知道,如今怕是有几分笃定。”云初老实回答。
谦王头皮上被刺了图腾,非但没有嚷嚷开,太妃反而出面一力压下此事,派人把那些婢女和嬷嬷全部接到谦王府不说,还亲自出面向官家请旨给赵君洁和谦王赐婚……
这样的反应,令人不得不生疑。
“你是说,太妃的反应不对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嚷破只会让自己更难堪,以太妃的性格,反应也算合情合理。”长公主沉吟道。
云初没有说话。
长公主想了想又问:“你们选在宣阳的府上,是对康王也有所怀疑?”
“康王是宣阳长公主的亲弟弟,若这件事与康王有关,说不得会露出什么马脚来,无论露不露,对咱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云初回答道。
“这整个局……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布下的?当初是我让宣阳办的生辰宴,出了这档子事,我这心里头……”长公主忖度着说道,面色有些复杂。
“娘亲!这件事六哥和七娘做的没错!你们原先做事太瞻前顾后!这件事就得这么办,敲山震虎,头皮上被刺图腾怎么了?我头皮上还被刺了呢!
若背后的人野心有那么大,以后头上被刺的人且多着呢!倘若谦王舅舅跟那些事没关系,被自己人刺上,还免得受人算计,这怎么能算坏事呢!”
苏锦泽站起身,笑了笑又说:“再说了,姨母办这场生辰宴,咱们府上出人出力,官家那里还赐了不少东西,最后以赐婚收尾也算皆大欢喜,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长公主气笑了,伸手指着他:“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宣阳自来最疼你,若听见这话,岂不是寒心?我不过问一句,你便准备了这么多话等着,看来这事儿你也掺和不少!”
苏锦泽做个鬼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云初赶忙站起身福礼道:“还请娘亲息怒,这件事情二哥并不知情,就连我和楚沄,也是突然发现长乐公主身边的掌事姑姑,头皮上刺有图腾,才临时决定要这么做的。
拔掉长乐公主身边的钉子,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让他们之前的布局全部成为废子。”
长公主听了这话,面色一暖,站起身拉着云初的手,脸上都是欣慰之色:“好!好!好!朝堂上的那些事,我懂的不多,咱们楚家,人丁原本就单薄,同室操戈之事,总是让人心寒……既然知道你和六郎心里有数,并非任性胡为,我就放心了。”
云初明白长公主的意思,楚沄未曾查实便将图腾刺在谦王的头上,在长公主看来,难免会有不顾亲情之嫌,毕竟站在长公主的角度,对整件事情的了解,也仅限于有人在背后布局,至于那些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恐怕还没有概念。
想到这里,云初笑着她说道:“娘亲放心,此番是突发状况,我们才会如此处置,以后若要提前布局,定会告诉娘亲知晓。”
长公主拍拍云初的手:“你懂我的意思就行。”
又瞪了苏锦泽一眼,嗔道:“亲人之间,万不可随意算计!你妹妹比你小这么多,都能明白这些道理,你何时才能明白!”
苏锦泽扶额,谦王舅舅明明是个断袖,还要对他拉拉扯扯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自己是他亲外甥啊!
……
太宸宫偏殿里,谦王坐在椅子上,对着姜太妃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
每说一句,姜太妃的脸便阴沉几分。
“一定是她干的,我醉成那样,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若不是她强的我,那落红是从哪来的!呜呜呜呜……”
“还有院子里的那些,都是些什么人!这是看我好欺负,想着法儿的要恶心我!您竟然还跟官家请旨赐婚,成亲以后,我的后宅便只能放女人,还有什么乐子可言!”
“还有这头皮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您不让告诉官家知道?”
“这东西看着真邪气,难不成是那女人在我身上下的蛊?这怎么行!亮郎要是知道,以后定不会让我碰他了!”
“母妃,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宁死都不要娶那个毒妇!呜呜呜呜……”
“好了!”姜太妃“啪”的一下狠狠拍在桌子上。
谦王哭声一噎。
“如今既已赐婚,你的心也该收一收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成亲以后,不拘是什么女人,只要能生下男孩,我便容你再这么荒唐下去,倘若生不出来孩子,你以后就只能跟女人一处睡觉!”姜太妃斩钉截铁道。
谦王一听这话,“哇”的一下痛哭出声!
第332章 何必直郎
京城最大的酒楼——福华楼二楼的雅间里,云初倚在窗前,不可置信地看着容姝。
“你是说,你和太子殿下两个人,坐在东宫里,看了一下午话本子?”她惊呼出声。
这是什么套路!
“还是男女的……那种话本子?”犹觉得上面那句不足以表达惊讶,她又补了一句。
虽说两个都是成年人,可男未婚,女未嫁的,一块儿看那种书,这个太子……也太猥琐了!
还真能想的出啊!
容姝原本不觉得有什么,被她这么一问,脸色登时涨得通红!
狠狠瞪着云初,跺跺脚,嗔道:“你想哪儿去了!不是那种春……图,不是那种!”
“在咱们民风淳朴的大梁朝,不是那种,还有哪种?”云初不解地问道。
一想到向来心静如水三姐,被太子诓去东宫看那种东西,她再次有种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感觉。
“哎呀!你真的想歪了!不是那种!是话本子!就是把京城的风流韵事,编成故事,印成书卷的话本子!!!”容姝憋了好大一口气,终于把事说明白,脸已经烧成了煮熟的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