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希望王爷能宽大处理……
毕竟王爷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只要王爷能松口,那自己这逆子的命还是能保住的。
随着柳大人往上头一坐,周惜琰则是老神在在坐在一旁,也不说话,就那么听着:“来人啊,将冯公子以及一干人证压上来。”
冯公子本来就在上面,直接有人将他给压跪在那里,顺便揭开了嘴上的布。一能开口这冯公子就立刻嚎啕出来:“爹!救我啊!救我!我不想死!”
“闭嘴!”冯县令压低声音,额头上冷汗直往下落,注意到周惜琰似笑非笑看着他,尴尬地赔笑一声,“小、小孩子不懂事不懂事。”
“小孩子?这都二十多了吧?比本王可大了不少呢,这不懂事?”周惜琰嗤笑一声。
而雀娥老鸨也被带了上来,因为这次受害者是当朝王爷,她们也有底气不怕报复,干脆直接就将冯公子平日里仗着自己爹是县令非要让花魁雀娥陪他,不仅不讨银钱还不让雀娥给别的客人唱曲儿,导致他们春风楼差点要开不下去了。
老鸨一声哭,“……没想到平日里冯公子欺负我们也就算了,可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今日王爷包了雀娥,他一来就嚷嚷着不行,还没等我说什么,他就提着凳子冲上去了,要不是王爷身边的人揽得快,这怕是都要给王爷开瓢了。天啊,谋害王爷,这心得多狠啊。”
老鸨哭唱一起,说的有声有色的,估计也是打算反正得罪了冯公子,这次若是冯公子不倒她们估计也开不下去了,怎么说不用教自己都会了。
冯县令急得不行,可当面也不敢说什么。
最后听完其余人证的话,柳大人直接拍了惊堂木:“意图谋害王爷,这罪你是认还是不认?”
冯县令终于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冲上去,跪在那里:“小儿不知王爷身份冒犯了王爷,纯属误会误会……小儿年幼无知,下官知道错了,以后肯定好好教导,一定、一定……”
不过还未等冯县令这一番话说完,突然有人再次敲响了外面的锣鼓,随即有衙役匆匆跑过来,“大、大人不好了,好、好多人过来说要……说要告公子鱼肉乡里、欺凌他们,还、还伤人无数!”
第45章
冯县令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偷偷看了眼似笑非笑瞧着他的周惜琰,还意图蒙换过关:“这、这也许……也许都是误会,小儿、小儿……”
“是不是误会将人都带过来询问一番就是了。”周惜琰单手撑着下颌,嘴角弯起的笑却让冯县令心惊胆战:“放心,若真是冤枉的,本王会给令公子做主的,当然了,若不是,那……不如就干脆一起罚了好了。”
冯县令浑身一软,他突然有种预感,这次是真的完了。
周惜琰发了令,很快那些要告状的百姓都排着队进来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叙述,师爷负责记录在案,最后史大人看他速度太慢,自己上去代劳了,刷刷刷手里的毛笔舞得飞快,边写着边爆发出愤怒之声:“禽。兽啊,真是禽。兽啊,连老人都打,还是不是人了?”
“什么?连嫁了人的妇人都调。戏?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去酒楼从来不给银钱?这是吃白食啊还是吃霸王餐啊,冯县令啊冯县令,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你说你不知道?你骗谁呢?”
“……”
周惜琰听着史大人边说边愤怒地骂着,忍不住抬起手撑住了额头,无奈摇头,却也没管,这才是开始,重头戏还在后面。
这些百姓虽然有的事情太久,不过他们能将何时发生的、发生在何地,当时都有什么人在都一一说了出来,有的像是白吃白喝的都记了账本,带着账本过来,显然成了大型讨伐堂会。
史大人已经很久没这么气过了,连连说着过分,等终于将所有来报案的都记录下来之后,本来打算松了口气,却听到周惜琰道:“已经没了?行了,既然如此,那就传陈大憨。”
冯县令从这些百姓过来告状就已经死心了,他知道自己怕是保不住自己这儿子了,可到底还心存希望,至少能留他一条命,可等听到“陈大憨”三个字,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口,希冀是自己听错了,或者只是同名同姓的人。
可随着那个青年走进来,瞧着那张脸,冯县令虚软地趴在那里,再也不敢抬头了,这次不仅是那逆子,怕是他……也难躲过一劫了。
陈大憨就是之前孟焕东带着去见周惜琰的那个人,他一家四口死了三个,只剩下他自己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此刻看到仇人,恨不得扑过去撕下他一块血肉,可他知道这会儿还是先替小妹还有双亲报仇为重。
他跪下来:“大人,草民要状告冯公子害人性命买。凶杀人!”
而随着陈大憨开始将来龙去脉说清楚,当说到因为看上陈小妹对方不从就直接去家里抢人不惜害了三条性命,这还不够,甚至在陈大憨回来之后为了隐瞒真相买。凶杀人追杀……史大人气得脑仁一抽一抽的疼:“禽。兽!禽。兽不如!”
柳大人坐在首位脸色也难看之极:“你可有人证?”
陈大憨道:“当时的邻居都看到了,只是因为冯公子有个当县令的爹,所以怕惹事没人……”
柳大人一拍惊堂木:“有本官在,来人,带陈大憨邻居!”
因为有之前的这一系列的事,也有一个王爷坐镇,那些邻居也不怕了,都纷纷帮陈大憨作证。
众人听着那些细节的叙述都感同身受一般,纷纷谴责冯公子杀人凶手应当以命偿命!
柳大人最后直接当堂道:“冯家生身为县令之子,不以身作则反而鱼肉乡里,草菅人命不思悔改还要买。凶杀人,证据确凿,斩立决,当庭拉出去砍了。”
随着柳大人这话一出,百姓发出一声欢呼,冯公子之前本来吓晕了刚醒过来,这会儿又吓得晕了过去。
冯县令脸色惨白:“大、大人……”
柳大人却是看也没看冯县令:“冯县令身为父母官,却一己之私为自己的儿子不仅隐瞒真相,实在上愧对圣上厚爱下愧对百姓,摘掉乌纱帽关入大牢,另行定罪。来人,将冯县令乌纱摘了。”
而随着这一声,有人上前将冯县令的乌纱帽给摘了,而就在有人前去要将冯公子拖出去砍了的时候,一道女声想起来:“慢着!”
这一声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周惜琰抬头,就看到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子匆匆挤开人群到了大堂,她直接挡在了昏迷的冯公子面前,将孩子手里捧着的东西上面的绸缎一掀,露出了里面的丹书铁券:“有御赐的丹书铁券在,我看谁敢动他一下?”
一时间整个大堂一片寂静,柳大人皱着眉跟史大人对视一眼:“你是何人?”
冯氏看向柳大人:“我乃奉州府知州的夫人!”
“丘文嵩?”柳大人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一个个的真是让人不省心,丘文嵩这到底怎么想的竟然任由自己的夫人做出这种愚蠢之事?
冯氏是得到消息说是有人要杀冯公子匆匆赶过来的,她没见过柳大人,也没看到周惜琰,她刚想问柳大人是谁,就听到“撕拉”一声响,像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不仅冯氏,所有人都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不知何时周惜琰手里拿着一把剑,而此刻剑已经出鞘,她站起身,朝着冯氏走了过来。
冯氏瞧着这个模样不俗的少年,心里抖了一下:“你、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这位夫人,你可知你身后的这人,刚刚犯了多少罪吗?他杀了三人,买凶追杀一人,不仅如此,这几年他鱼肉乡里,打伤十一人,打残三人,更不要说那些欠下的债,以及强行纳回府里的妾室,都是清白人家,这样一个渣滓,你确定要用丘家先辈用命用鲜血还回来的丹书铁券为这么一个人来脱罪?”周惜琰一字一句开口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就算这样又如何?这里是免死的金牌,是先帝御赐的,你不能杀他!”冯氏强撑着,她不能让胞弟死,不能……
“你说不杀就不杀?可没这个道理。至于你问本王是谁?这倒是让本王想起来了,他还意图谋害亲王,辱骂当今圣上,不知这两个罪跟之前杀了三人的罪,哪个更严重一些?这样好了,虽然免死金牌是要免罪丘家的人,本王好心就让你脱一条死罪。但是很可惜,谋害亲王,是死罪;辱骂当今圣上,是死罪;杀人偿命,更何况连杀三人,是死罪;不知道你想免了这三个死罪中的哪一个?”周惜琰的话一字一句都让冯氏傻了眼。
“三条死罪?这、这怎么可能?你、你是……是王爷?”怎么可能?这文饶镇怎么可能会有王爷?
“可不是呢,真是不凑巧。但是吧,本王堂堂一个王爷,就这么饶了他,本王以后还怎么立威?其实如果本王是你,左右这罪人也是要死了,不如保保你这县令爹,毕竟他包庇凶手欺上瞒下,参与买。凶杀人,怕是就算不死也要牢底坐穿了,你觉得呢?丘、冯、氏!”周惜琰走过去,她越是靠近冯氏浑身越是发抖,她看向瘫软在地的冯县令。
“爹?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王爷……”冯氏颤。抖着嗓音。
冯县令知道如今已经彻底完了,“别白费力了,你回去吧,拿着丹书铁券回去丘家,好好过日子,为父……拖累你了。”冯县令看出来了,王爷这次怕是一开始就是要替陈家做主,根本不可能会饶了他们。
“不行!你们、你们……”冯氏直接挡在冯公子面前:“我不管!你们不能杀了他!”
周惜琰冷冷看过去,直接抬起手,手里的剑横过去:“丘冯氏,如果本王是你就见好就收。本王身为亲王,瞻州府与奉州府都归本王管,更何况是这种罪该万死之人,本王能直接斩杀。怎么,你这是要带着你的嫡子一起违逆本王?不过很可惜,本王这把剑是当今圣上御赐,能上斩贪官下杀忤逆之辈。”
她说完直接朝冯氏走去,冯氏瞪圆了眼,“你……你……”
周惜琰冷漠地看她一眼:“丘冯氏,你只顾你这鱼肉乡里的胞弟,欺上瞒下不思其责的县令爹,你为他们拼死拼活的时候,你可曾低下头看看你的幼子,你就没看到他眼底的惊恐,从一进来就瑟瑟发抖的身体?你就没回头看看你的夫君,他因为爱护你,所以宁愿违背原则将能日后救丘家的丹书铁券交给你,他想让你自己迷途知返,可你不,你用这个东西要挟,你仗着夫妻情分逼他。为人母,你没做到当母亲护子的职责;为人妻,你不惜让自己的夫君陪着你冒险……你就从来没想过低头看看,回头看看,那些人,你对得起吗?”
冯氏低下头等看到这些时日被吓得缩在她怀里抱着所谓的一张铁牌浑身发抖双眼惊恐无神的幼子,一双眼红了下来,她突然长嚎一声,腿一软跪了下来。
不远处的冯县令偏过头捂住了脸,老泪纵横。
周惜琰面无表情走过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带走,斩!”
而随着她这一声,迅速将冯公子带了出去,不多时,外面传来百姓的欢呼叫好声。
陈大憨扑在地上,眼圈发红流着泪一直无声给周惜琰磕着头,他一家的仇,终于报了!这一幕让冯氏终于痛哭出声:她错了……她是真的错了……
第46章
文饶镇这件案子比顾云绗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从求到殿下那里,他就知道肯定能行,不知为何,从当初在刑部的大堂上见到殿下为他伸冤侃侃而谈之后,他对殿下总有种蜜汁信任。
周惜琰并未在文饶镇久留,只留下了柳大人处理之后的一切事宜,她就带着史大人他们回去。
陈大憨已经没亲人了,他打算之后都跟着孟焕东留在东行寨。
因为回东行寨的方向跟回王府的不是一条路,所以孟焕东带着陈大憨从另一边离开了。
周惜琰与顾云绗一辆马车,史大人他们一辆。周惜琰发现从他们坐在马车上顾云绗都在看她,她一开始只当是没看到,等了好一会儿发现顾云绗的视线还是落在她身上,她忍不住看过去:“顾大人,你看什么呢?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顾云绗被拆穿了也不着急,反而道:“自然没有,不过我很好一件事。”
周惜琰:“什么事儿?”还有他想不通的事?这倒是稀奇了。
就听顾云绗一本正经道:“属下很好奇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殿下你办不到的?”
周惜琰挑眉,没想到他好奇的是这个,望着顾云绗眼底的笑意,周惜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本来想过些时日再过去的,不过刚好顺道,不如就提前先过去瞧瞧好了。
于是,周惜琰故作神秘道:“顾大人既然这么诚心诚意的问了,其实这世间还真的……没有本王办不到的事,只要本王想,就一定能办到。顾大人知道这是为何么?”
顾云绗原本以为周惜琰会谦虚一番,没想到反而听到这一句,不过还是捕捉到了周惜琰眼底的掫揄,无奈道:“那殿下说说是为何?”
周惜琰神叨叨道:“其实吧,数月前本王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后来一晚偶然得到先祖托梦,会告知本王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本王本来也不信,后来按照这梦里的去验证,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顾大人你说说,本王这有先祖托梦庇佑,怎么会有办不到的事情?”周惜琰想过了,日后怕是有很多事情是她无法解释清楚的,倒不如一开始就这么说了,顾云绗肯定不信,可发生的事却又都成了。
她到时候一口咬定就会先祖托梦,怕是顾云绗也不会再细问,只要对方不问,她就用这一招忽悠。
果然,顾云绗显然不信这些神叨叨的事:“殿下……”
周惜琰却是坐直了,抬眼睨过去:“怎么,你不信啊?”她低咳一声,还真的一手握着折扇,一手抬起来,手指飞快地捻动着,闭着眼,不多时一睁眼,手指也停下了动作,表情凝重下来。
顾云绗的表情也忍不住凝重下来:“殿下?”